吉奇小说>古代言情>蕉鹿几事>第57章 叹息

  晚间。

  太子刚坐定,歌舞飘摇,美人们暗送秋波,赵啟骛防着这些舞娘有利器,看着甚是紧张。

  太子说“啟骛,前番是我误会了你,现下我正在整顿神机营,不日便可收复益州。来,给世子赔个不是了。”

  二皇子见状说“皇兄,你终于病体康复,免我忧虑,懿尤能得兄长爱护,自当敬你一杯。”

  赵啟骛说“我不日就得回去上梁,这番见了陛下也甚是高兴,与太子殿下,二殿下共饮一杯!”

  舞娘们飘若惊鸿,婉若游龙,在殿前各种穿梭,礼乐渐起,堂内再也听不到殿外其他声音。

  除了重兵包围的太子殿,今日在家宴。

  还有重兵保护的御书房,陛下在卧榻。

  唯一一个令人瞩目的就是冷宫了。若是冷宫有人,便是向执安的姐姐向芫,但是向芫根本不需如此重兵。

  边杨与花鞘今日黑衣夜行打扮,互相对了一个眼神点头,便潜入了冷宫。

  边杨率先躲过了巡查的士兵进了宫中,一个女子破败不堪,呆坐在角落,依着世子的吩咐,边杨说“向芫,芫妃娘娘,我们是向执安的侍从。”

  边杨声音很轻,向芫一个激灵,赶紧过来说话。边杨说“芫妃娘娘原来没疯?”

  向芫抓着把手问“执安可好?”

  边杨说“司崽在上梁,养在公主刘怀瑜处。”

  向芫露出了笑容说“怀瑜是好的。”

  边杨说“现在不便救芫妃出宫,请问,芫妃娘娘可知厉海宁在何处?”

  向芫一下子紧张起来,眼神乱飘。又要装疯的架势。

  边杨连说“我们主子说,长姐与他不喜吃肉,尤其是猪。”

  向芫又放松了,说“厉大人…怕是在废宫里。”

  向芫看着周边无人,说“厉大人偷偷来找过我,说执安在棉州给他看了账簿,问我可知我父亲的账目跟印鉴,他与我说,若他死了,便是二皇子所为。宫中能藏人的地方不多,宫里人都盼我活着,用来威胁执安跟司崽。其他都在抢厉大人,只有宫内最安全。”

  “我觉得,以我对二殿下的了解,在废宫。你速去!”

  边杨谢了向芫,边飞速往废宫去。

  边杨在房顶,窥见了厉海宁,一个钻进去,便到了厉海宁身侧,捂住厉海宁的嘴说“向执安。”

  厉海宁点头,不做声响。边杨给厉大人在背上,一声如鸟叫般的口哨,花鞘轻声落在身侧。“走!”两人捂住脸色,便要翻墙出去,才出废宫门口,便听到赵啟骛的声音。

  “二殿下,你究竟要让我看什么好戏啊。还要到这么破的殿里来,不会是藏了谪仙吧!哈哈哈。”赵啟骛大声的笑着。

  边杨花鞘背着厉海宁往后躲。

  却见所有方向皆有护卫跳落。

  中计了!

  二皇子打开大门,悠悠的说“世子殿下想要什么东西,尽管与我开口,怎么的天子脚下,还要偷呢?”

  赵啟骛说“哈哈,殿下说的哪里话,我何曾偷?倒是二殿下,究竟在这宫里藏了什么人,日防夜防防着人来偷?”

  二皇子摇着手里的金骨扇,说“你要的人。”

  赵啟骛说“我要,你便给么?”

  二皇子说“这是自然,我无兵无权,现在连神机营也碎成这样,上梁想不想反,何时反,对我来说也没什么意义。但是我坚信,太平盛世无人想做乱臣贼子,若上梁要反,也是郃都不仁不义在先。”

  “所以,今日你当然可以带走你想要的人,甚至,郃都,你要便拿走,你不过就是想换一个皇帝做做,我想想,啊!是刘懿司吧?我们的三皇子。或许此刻,就在上梁?”

  “世子殿下,我跟你这么说,太子殿下嫡出,有唐堂镜有神机营,三皇子还小,却有向执安跟聂远案护驾。我呢?我什么都没有,我就只能去死么?”

  “不啊,我不想死,但是皇家无兄弟,不管是谁上了这个位置,我都是祭刀的那一个。”

  赵啟骛抱着拳说“那你为何要帮我?”

  二皇子说“自然是为了命。”

  赵啟骛说“你想要什么?”

  二皇子说“太子与三皇子,我保你母亲出都,护厉海宁再侧,怎么着便宜算,他刘懿司做了皇帝,给我分块封地,我自愿封请,可否?”

  赵啟骛说“二皇子记性不好,二皇子绑架我兄长在前,勒索向执安在后,在上梁借我母亲之手下毒,又用太子之名在下奚行刺,莫非都忘了吗?”

  二皇子笑起来说“世子殿下,我真是高看你了,你这些事情,你不串起来想一想吗?”

  “绑架你兄长的是十二监送粮的太监,勒索向执安的也是,下毒的十二监后来的监军,用太子行刺的也是老太监。罢了罢了,我突然不想跟你聊了,太蠢笨了,我还是与向执安聊得来。世子殿下,向执安不会嫌你蠢么?”

  赵啟骛的拳头捏的作响,但是顺势挂上了笑容,就坡下驴道“……好嘛!当我弄错了,我们重来。”

  “……”这回二皇子麻了。

  二皇子酝酿了半天,重新拾起刚刚的表情说“厉海宁,你要就带走。与我无关,我就一个条件,杀了太子。厉海宁被我下了药,每半月,我会给他送解药,但是,若你赵啟骛被我发现暗中相助于太子,那厉海宁就会死在向执安的眼前。”

  “当然了,厉海宁帮了向执安这么大一个忙,怎么说向执安都是要保他命的。哎,令人感动。”

  赵啟骛说“我们可以走了么?”

  二皇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明日我会替你上报,上梁军情紧急,你先出都了。”

  赵啟骛说“谢过。”

  当然赵啟骛的手就没有离开过刀柄,这般容易不厮杀一番便出都,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边杨花鞘背着厉海宁,已经翻墙而去。

  赵啟骛一边后退,二皇子说“崔大人,可真是清风一片。”

  赵啟骛翻身出墙。

  三人打马,往益州跑。

  ***

  厉大人被颠了一路,到了益州都快没了半条命。

  益州向执安院内,各路大夫军医轮番救治,海景琛紧张不已。

  杨叔抱着刀问“海先生,厉大人于你有恩?”

  海景琛说“我先生陆阁老说过,厉大人是好官。”

  向执安都还没来得及去看赵啟骛,便赶来了。“景琛,厉大人如何?”

  海景琛说“被二皇子喂了药,怕是需每半月等二皇子的解药,二皇子若没了,厉大人…”

  “主子,厉大人醒了!”

  一众人拥进去看望。向执安问“厉大人,可有哪里不适?”

  厉海宁看看周围未说话。

  杨叔遣散众人,为向执安与海景琛搬了椅子坐在厉海宁榻边。

  “海……唉!这是如何的冤孽啊,怎么把你造成这样!”厉海宁还未说自己,盯着海景琛就气的直咳嗽。

  海景琛说“厉大人莫动气,景琛无妨!倒是厉大人现下可有什么不适?”

  厉海宁看着向执安说“自上次回去之后,我整理了各家账簿,蹊跷太多。先是工部批走用于水患的银子都是些烂糟的工程根本花销不去那么多银子,其次是神机营这几年用于剿匪与建立城壕的银子来往也繁杂。那十二监更是不必多言,光一个都知监一个月便要吃掉二十万两白银,二十万一个月,养三万兵都够了!”

  厉海宁说着便气喘起来,说“前户部侍郎孙蔡司的账目更与当时卸任之时对不上,执安,我后才明白你当时与我说的那句话。我见过你的账本,也仔细核算过。执安,你是真心的。”

  向执安坐着笔直,问“厉家儿郎,是否是我父亲的好友?”

  厉海宁叹了口气说。“我儿已死。”

  向执安与海景琛都吓了一跳,说“这朝廷命官之子,怎可说杀就杀?”

  厉海宁说“你父亲事发之后,回郃都途中摔马坠崖。”

  向执安说“向府事发三日前,果真是令郎与父亲通气。当时您来棉州,我就不该让您再回郃都。”

  厉海宁说“傻孩子,我若不回郃都,户部侍郎他人来坐,你还能像今日这般吗?”

  向执安叹了口气说“是。厉大人这番帮衬,向执安没齿难忘。”

  海景琛坐着局促,说“厉大人,来了益州再无须担心,好生养着。”

  厉海宁有些累了,说“明日再与你们商议。”顿了顿说“执安,你长姐还活着,目前无恙。”

  向执安叩谢。“长姐……还活着。”

  向执安与海景琛作揖拜别。

  ***

  天冷了,海景琛爱干净,杨叔早就打了一盆的热水,又将屋内封的严实,等海景琛回来洗澡。

  海景琛进屋就感受到了热气,偏头看着杨叔,杨叔说“海先生这几日劳累,泡个热汤。”

  海景琛说“你泡汤了吗?”

  杨叔挠挠头说“这都是主子们泡的,我就不必了。”

  海景琛说“我不是你主子,我与你一样。”

  杨叔连连摇头说“海先生怎会与我一样!”

  海景琛脱衣泡入汤里。杨叔为他拿来干净的衣服,海景琛说“杨立信,有酒么?”

  杨叔说“我喝的酒糙,我给海先生奉热茶。”

  海景琛闭着眼说“杨立心,莫废话。”

  杨叔去拿了酒,还给温了温。

  等拿酒进去的时候,海景琛已在汤里睡着了。杨叔拿大沐巾将海景琛裹住抱起。海景琛削瘦,在杨立信的怀里薄薄的一小只。

  杨立信把海景琛放在床上,又慢慢擦干,盖上厚裯,海景琛盯着杨立信看。

  杨叔才注意到,说“海先生醒了?”

  海景琛就是盯着他,也不说话。

  掖好的瞬间,海景琛抱住了杨立信的脖子。

  轻轻的喊“杨立信,我…”

  然后又愣了一会儿躲进了被子里。

  杨叔看了一会儿,轻声退出了屋内。

  屋内一声叹息,不知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