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唐娅组局,以衡澜的名义,给莫清清办了个庆功宴, 请节目组的制片和导演。

  莫清清父母虽然也都是演艺圈人士, 不过两人脾气古板, 并不擅长与人打交道。

  人情世故的方面,全由衡澜一手操办。

  庆功宴上, 制片和导演跟衡澜相谈甚欢, 并约定好之后有会让莫清清做常驻嘉宾。

  由衡澜出面谈下的合作,父母应该不会反对, 莫清清本应该高兴才是。

  唐娅出门送制片和导演。

  衡澜敲了敲莫清清面前的杯子。

  一声脆响拉回莫清清的思绪,她抬手摸了摸面颊, 上面带着沉迷心事的慌乱。

  “师妹,你未来的发展已经按你喜欢的方向去发展,你怎么看上去不太开心?”

  衡澜斜斜地靠在椅背上, 露肩的毛衣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莹润的肩膀闪着光泽, 柔顺长发垂到一侧, 温柔且耐心。

  莫清清双手捂着面颊:“有这么明显吗?”

  “你的心事全写在脸上了。”

  “哎,”莫清清叹了口气, 但随即一双眼睛很快又亮起来, “师姐,还是你最了解我,看得出来我有心事。”

  在家里,莫清清的父母只是一位地严格管束, 从没有主动在意过她的情绪变化。

  “说说看, 也许我能帮你。”

  “就是……”莫清清小心翼翼地说话, 虽然这里没有其他人,但还是压低了声音,“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人。”

  “是吗?”衡澜侧过脑袋看向她,“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她很好看,很漂亮,跟圈子里的那些人不太一样。”莫清清回忆着,脑海中想到阮今雨与她跳舞时望进她眼眸的画面说,面颊蓦地先红了。

  衡澜双手握着杯子,耐心地听她说着。

  “其他人的笑都是假的,像是塑料人一样。她不一样,她是一个鲜活的人,不在意那些外来的、附加的东西。她年龄不比我大多少,却很照顾我。每次她看着我的眼睛,我的心就砰砰跳。”

  “听起来还可以,如果你喜欢的话,可以试着接触看看。”

  “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莫清清有点犹豫,一直以来,她在家人严格控制下长大,人生里从没有恋爱这个选项,那是坏女孩做的事情。

  “问问你的心。”

  莫清清听了这话,心里隐隐有了答案。

  衡澜按了按她的肩膀:“这段时间我会比较忙,不过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

  日,沪市,一家新开的料理店。

  投资人抬手看腕表,秒针的每一次滴答都是希望的一分流逝。

  等了不一会儿,侍者推开门。

  一个瘦高白皙的气质女子款款踏入。

  似乎连光影也跟随她的脚步而移动。

  直到她坐在投资人对面轻颔首,投资人才意识到自己嘴巴半张许久无话失了礼数。

  “衡老师,我是你的影迷,你比荧屏上更好看,我知道你时间宝贵,就直接切入正题了,我有个非常好的剧本想拍摄,你是我的第一人选。”

  衡澜说:“我看过了,感觉还不错。不过……”

  “我知道你的顾虑,是担心目前内娱没有合适的女演员能接得住你的戏。”

  “我并非这个意思。只是第二女主性格非常复杂,不知道谁能把这样一个暗黑病娇的人物给呈现出来。”

  听衡澜说到这里,投资人脸上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衡老师,我已经有意向人选了,对方在来的路上,我相信你见过她之后,一定会非常满意的。”

  这话,衡澜听过很多次了。

  无数个投资人曾坐在她面前这样保证,但最后来的都是投资人自己的女朋友。

  对于投资人保证的“非常满意”的女演员,衡澜不抱希望。

  她之所以还继续坐在这里,不过是算着等满一刻钟的时间。

  否则凳子还没坐热就走,恐怕寒了对面的心。

  唐娅也热情地同投资人聊着行业内幕,不过她眼睛瞥见衡澜一只手绞着她的卷发,知道衡澜这是有走的意思。

  于是唐娅一边继续聊着,一边打开手机,安排衡澜接下来的行程。

  侍者端上来的茶水,热气已经全部散尽。

  距离十五分钟只剩30秒,唐娅做好了起身的准备。

  不过,唐娅还是向投资人抱怨了一句。

  “对方看来是比我们衡澜更忙,提前约好的时间也迟到?这样的人,怎么能放心合作。”

  投资人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衡澜的时间更宝贵。

  投资人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那个艺人口碑不错的,一向很守时。不过今天堵车,所以来得晚了些,再等等吧,很快的……”

  “我们衡老师也一直说过想跟你们合作的,但接下来她还有行程,不能再耽误了。”唐娅说话间拎起外套,就要朝门外走。

  侍者突然敲门,带进来一个人。

  对方穿着休闲随意,但没有人会觉得普通,那张脸足以打动任何一个人。

  投资人如同看见救星一样,立刻迎上去:“阮老师,你可算是来了,只是来得不凑巧,衡老师有很重要的合作,恐怕要先走……”

  衡澜按住唐娅拎外套的手,看向投资人:“我没有那么赶时间。”

  唐娅瞪大眼睛看了衡澜一眼,从她的表情里得到确认,于是装模作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哦,确实。是我记错时间了。”

  阮今雨坐下来之后,跟投资人了解了一些更深入的信息,全程,她的目光没有半分曾落在衡澜脸上。

  投资人眼看项目有成的征兆,掩盖不住喜色,侃侃而谈,丝毫没有察觉桌子上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席间,投资人接到电话,于是到室外去,临出门前还不忘捂着听筒提议:“两位老师趁这个时间,不如加加微信聊聊。”

  于是饭桌上只剩三个人。

  唐娅坐在阮今雨跟衡澜中间,如坐针毡。

  阮今雨戴着chocker,头发变长了不少,是甜酷的打扮,跟两年前全然不同,气场强大,让人根本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唐娅越发觉得坐立不安,正好来了个工作电话,她如蒙大赦,接起来就往包厢外冲出去。

  室内,于是就剩下了衡澜和阮今雨两个人。

  衡澜看着阮今雨,后者目光也同样地毫不回避。

  “留个联系方式,后续也方便交流。”

  “好。”

  两个人的手都没动。

  但心里也都清楚。

  联系方式一直都在。

  没有拉黑,也没有删除。

  “今天没想到会见到你。”

  “我也是,”阮今雨抬眼看坐在对面的气质美人,“因为我不认为你可以演女主。”

  “看来,你还是没有足够的了解我。”

  “没人了解你,包括学姐。”

  阮今雨一句话像是长矛,犀利地让衡澜哑口无言。

  “我有个更重要的事,想先问你。”

  阮今雨侧过脑袋:“什么?”

  “关于,在机场,你抱着的那个孩子……”衡澜从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时刻,她身体坐直了,双手交叉着,看向阮今雨,心里如同擂鼓。

  阮今雨侧耳倾听,然而,就在衡澜把“是不是我们的孩子”准备到嘴边时,阮今雨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

  “抱歉,稍等。”

  阮今雨把电话接起后,无瑕的面庞忽地皱起眉头:“什么?被开水烫到了?”

  阮今雨的神情为电话那头的声音而牵动,再也不顾上跟衡澜说话,失了魂一般,径直朝门外走去。

  衡澜替她拿上遗失的外套,追了过:“我开车,你去哪儿?”

  阮今雨挂断电话,从衡澜手里接过外套,却对她抬起手来,做了个阻挡的手势。

  “跟你无关。”

  说完,阮今雨跨上一辆车,自己开车离开了。

  她考取了驾照,有了自己的代步工具,想去哪里,再也不用等别人来安排了。

  衡澜站在原地,脑子里嗡鸣作响,被烫伤?是她的孩子吗?

  衡澜再也无瑕考虑,打电话给唐娅:“安排人跟车,我要知道她住在哪里。”

  “你终于想明白了。我这就去办!”

  ——————

  夜,华灯初上。

  衡澜独自驾车,来到市区的一栋小洋楼前面。

  这边绿化很好,路边高大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枝干上开始长出柔软嫩黄的芽。

  路灯暖黄的光在车身上落下斑驳树影。

  衡澜下车,关上车门,靠着车身,远远地望着亮着灯的小楼。

  一阵悠扬的钢琴声远远地传了过来,叫人忍不住地驻足。

  衡澜抱着毛绒玩偶走到小楼红色的篱笆外,在即将按下门铃的那一刻,手却又垂了下去。

  断得彻底,当初故作潇洒的话,有多伤人,她知道。

  却没想到伤的最深的是自己。

  小楼上房间里的欢声笑语,是否能容纳她?

  衡澜,无往不利的衡澜,在阮今雨的面前竟然却步了。

  “今雨姐姐,外面有个姐姐,好漂亮呀,她是你的朋友吗?”

  李惜文爬上桌子,摆弄着望远镜,忽地抬头问阮今雨。

  “漂亮姐姐?”李木风接过望远镜,“那是阿姨。”

  衡澜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脑海中的思绪混杂。

  冷冽的春风卷起地上的残叶从衡澜身边掠过。

  空旷的夜色中,衡澜听到楼上打开窗户的响动,一个女孩探出头来朝她所在的位置张望一眼,而后很快地把窗户关上。

  女孩的身影映照在窗帘上,她跑动着,长发飘起来。

  影子在二楼消失,又在一楼出现。

  门打开,阮今雨穿着软糯的毛衣走出。

  穿越院子里的光明和暗处,走到篱笆前,打开门,站到衡澜面前去。

  无边夜色中,衡澜所看到的只有阮今雨一双清凉澄澈的眼睛。

  “你怎么来了?”

  阮今雨上前,把衡澜向后推。

  衡澜身体失去平衡,不重不轻地靠在车身上,阮今雨就势压上来,双手抚上她的腰。

  衡澜穿了一件黑色紧身高开叉后背镂空的裙子。

  阮今雨冰凉的手顺着镂空抚了上去。

  她忽然展现的强势,和如今两人肢体的暧昧,让衡澜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今天说有人被烫伤了,我很担心,所以来看看。”

  “我说的话,没想到你记在心里。”阮今雨垂下眼眸,意有所指。

  “你今天看起来很着急。”

  “阿姨烫伤了,不过是轻度,上了药,已经没事了。”

  晚风吹起两人的长发,斑驳的树影刚好将衡澜隐在夜色之中。

  夜色下,情愫暗生。

  四目对望,仿佛一切未曾变过。

  衡澜撩起阮今雨的长发,捧着她的面庞,要落下一个吻。

  阮今雨竖起一根手指封住了衡澜的唇,她向后退着,一边退,一边看着衡澜疑惑的表情而大笑。

  “原来,你的喜欢是这么轻易的一件事。”

  衡澜站直了身体,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她爱过的女孩。

  阮今雨只是耸了耸肩:“一点挑战也没有。真庆幸,我对你已经不感兴趣了。”

  衡澜的口红在方才被阮今雨的动作蹭花,她一点点用指节拭去嘴角的红。

  “玩偶?送给李惜文的吗?”阮今雨注意到衡澜手上的玩偶,她拿过去抱在怀里,“我只能拿回去,会不会被贞羽扔掉就不一定了。”

  孩子姓李?

  衡澜一把攥住阮今雨的手,力道很大,不是阮今雨能轻易挣脱的。

  “你跟李木风的孩子?”

  衡澜冰冷地质问着,面庞却在轻颤。

  阮今雨噗嗤一笑:“你在说什么?”

  “那她,是我的孩子吗?”

  阮今雨冷笑着,把手腕一点点从衡澜的钳制中抽离,雪白的皮肤泛起了红。

  “我跟你之间,分开得算体面,这不代表我不在乎。你那样伤害我,我怎么可能孕育一个有你血脉的孩子?”

  衡澜沉默。

  “那是李木风的侄女。”阮今雨说,“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也回去吧。她们还在等我。”

  “我没有放下过。”衡澜说,“我知道我给你造成了伤害,我希望能有一个弥补的机会。阮阮,我想陪伴在你身边。”

  不等阮今雨回答,小洋楼二层的窗户打开了。

  莫清清站在窗户前喊了一声:“阮阮!来吃烧烤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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