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晓星驻足。
“林惮上个月就失联了, 我给她发的消息一直不回。”
像是呼吸困难,陈夕语气很急,话到中途喘了口气,吸了吸鼻子, “我到QH公司总部被拦在外面不准进去, 说找林惮,助理回复她在国外比赛, 问具体在哪儿又说不能透露行程。”
“现在这种情况, QH的签约拳手都被退赛了,她能参加什么比赛?我找不到她, 我想,如果我找到拍照的人, 或许她就会见我……”
她凭着这股执念找到唐晓星, 来之前,她以为她的推测是对的。
唐晓星和林惮私斗的事情上了热搜, 负面言论铺天盖地,唐晓星不可能不记恨,所以,最有可能报复林惮的人就是唐晓星。
但唐晓星和俞菟的反应却像一盆凉水, 泼灭了令她坚持到现在的信念。
陈夕越说越难过,抽噎声愈发急促, 从她们身边经过的邻居纷纷投来疑惑好奇的视线。
“如果, 如果不是你们做的,我给你们道歉。”陈夕抬起袖子抹眼泪, “能不能请你们, 帮帮我……”
若非真的走投无路, 实在没有别的途径打听林惮的消息, 她也不会向唐晓星开口。
她知道林惮有多不喜欢唐晓星。
直到陈夕说完,唐晓星也没真的走开,但也没有回头。
唐晓星内心很纠结。
她既希望知道林惮的现状,又厌倦了这漫长的纠葛。
上个月在热搜上看到林惮与肖谨言拥吻的照片,她听俞菟的话,没再关注这件事的进展,安安心心守着自己的日子过,没想到这样,也能被人主动找上门。
唐晓星停下脚步便是显而易见的犹豫。
但她没再想以前那样擅做决定,她在顾虑俞菟的心情。
俞菟叹了口气,自家大傻狗就是因为心软,老不会拒绝别人,才总是惹上莫名其妙的麻烦。
以前读书的时候是这样,过去十来年了,还是一点都没变。
她转过身,面朝陈夕:“你都认为晓星会报复林惮,又怎么觉得我们会愿意帮你?”
陈夕深吸一口气:“我能答应你们任何条件。”
俞菟摇头,语气坚定:“你找别人吧,别再来打扰我们。”
“俞菟,你怎么能这么狠的心?”陈夕急红了眼,“当初林惮那么喜欢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她怎么会被二中那伙人盯上,你倒是足够冷漠绝情,你以为你能撇的清干系?!”
唐晓星豁然转身,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陈夕像个失去理智的疯子,见谁咬谁:“你自己问她啊,她都和你在一起了,怎么没把这些事情告诉你?”
唐晓星看向俞菟,疑惑地问:“什么事情?”
俞菟陡然间沉默了,那表情像是隐忍,但双眼中却藏着晦暗的火光。
“你不想说是吧?我来帮你说!”陈夕快走两步,怒气冲冲。
唐晓星依然往前拦了一步,挡在俞菟身前,拦住咄咄逼人的陈夕。
陈夕与唐晓星面对面,嗓音有些歇斯底里:“唐晓星,亏你还说自己是林惮的朋友,但你连朋友喜欢谁都不知道!林惮追了俞菟大半年,她们俩每周周末都会见面,你猜怎么着,林惮跟她表白,她说她喜欢的人是你!”
“高三那年,你被选进国家队,你想找教练换人,多可笑,国家队的录取标准岂会因为你说两句情就能改变?你这样做不仅不能让教练改变主意,甚至有可能断送自己的前程!她怕你犯蠢所以把话说绝,让你断了心思,可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她疏远你的原因!”
唐晓星愣住,瞳孔一阵收缩。
但陈夕的诘问还在继续:“你不知道你身边那女孩儿多招人喜欢,不仅林惮喜欢她,二中的校长的儿子也喜欢她,他不知从哪儿听说俞菟有个暗恋对象,叫了伙人来咱们学校挨个问,林惮得知这件事,把那小子揍了,后来林惮因为打架生事被退学了,这事儿你总该知道吧!”
所以林惮没参加高考,书没读完就去打了黑拳。
面对陈夕连珠炮似的的诘问,唐晓星反应不过来。
她觉得很荒谬,就好像高中那三年,她生活在另一个时空,跟林惮读不是同一个学校。
林惮身上发生那么多事,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林惮被退学的时候,她已经和林惮闹翻了,虽然疑惑林惮退学之后为什么不走正经路子,要去打黑拳,但她联系不上林惮,对方也不愿意搭理她。
回想起高中时期的经历,林惮的确有段时间避着她追求一个女孩儿。
她问林惮为什么不把人带她见见,林惮开玩笑似的跟她说:“告白成功之前,就不带你见了,你太受欢迎了,万一她看上你怎么办?”
没想到一语成谶。
以林惮的脾气,是没办法主动向唐晓星解释这些的。
所以她别别扭扭这么多年,一旦和唐晓星照面就不会好好说话,非要刺挠两句,自己不痛快,也不想让唐晓星过得太舒服。
唐晓星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回应。
如果真相如陈夕所言,那么当年冯教练对林惮的评价,有失偏颇。
她心乱如麻之际,俞菟从她身后站出来:“当初的事情,我的确有责任,我想通过林惮了解唐晓星,因而她说要和我做朋友的时候,我没有拒绝,但我没想到她会喜欢我,没能及时制止并远离,是我的错。”
“说的比唱的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陈夕并不相信俞菟这番说辞,俞菟也没继续解释。
林惮因为她去揍人,她也是事发之后才知道这件事。
如果那时林惮把俞菟暗恋唐晓星的事情告诉二中的人,被堵在路上围殴的人就会是唐晓星。
她着急赶过去想阻止,却只看到人群散去,林惮灰头土脸坐在垃圾堆里。
见她来,林惮嘴角牵出一抹冷笑,没等她开口,便兀自说:“有的人命好,有的人命贱,我就是那种贱的,贱事儿就该贱人做。”
说着,她还吐了口血唾沫,“别假惺惺地跟我道歉,你们这些温室里的小花儿,最好躲远点儿,免得我发了疯,血溅在你们身上!滚!”
俞菟被林惮骂走了。
那天林惮在垃圾堆里坐了多久,除了林惮自己,没人知道。
俞菟这番话,无疑承认了当初读书的时候和林惮有接触,并非她最初告诉唐晓星的,不认识。
唐晓星能理解俞菟想避嫌的想法,但得知这段往事,她的心情仍难免复杂。
一直以来迷惑的不解的问题找到了答案,可她并没有因此松口气,反倒更加难过,胸口像堵着一团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问陈夕:“林惮的事情,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你跟她什么关系?”
陈夕脸一白,像被戳中了痛处,半天没能开口。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下头,神色晦暗地说:“我喜欢她,很早以前就喜欢她,我在追求她,但她拒绝了我。”
唐晓星:“……”
“你既然喜欢林惮,为什么要和唐晓星相亲?”俞菟为陈夕的行为表示不理解。
陈夕显然很不喜欢俞菟,俞菟在她眼里,就是个看起来清纯,但很擅长蛊惑人的小白莲。
被俞菟反问,她狠狠瞪了俞菟一眼,然后看向唐晓星:“如果我说了理由,你们愿意帮我吗?”
唐晓星紧蹙着眉头,并没有立马答应。
但陈夕豁出去了,咬着牙说:“我想气她,看她会不会介意,之前我以为她还没放下俞菟,所以才会拒绝我,但我现在知道了,她肯定是被肖谨言那女人骗了!”
一天接受了太多信息轰炸,唐晓星感觉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面对陈夕偏激的言论,唐晓星并非当事人,不知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因而无法评判谁对谁错。
到底是林惮被肖谨言诓骗,还是陈夕一厢情愿,只有话题的中心人物——林惮自己知道。
原来当初那场相亲,陈夕也没认真,之所以纠缠,竟然是因为林惮。
唐晓星松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可笑和荒谬。
这么多年,她老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总算豁然开朗,却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答案。
原来林惮恨的不是她,是命。
难怪那日林惮会用那样讥嘲的语气对她说:“你真是天生好命。”
俞菟暗恋十年,唐晓星毫不知情,却能坐享其成,这对林惮而言,就像一个笑话。
“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不肯帮我吗?”陈夕尤不死心,“那肖谨言和她身后整个秦氏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这张照片上了热搜,林惮就失联了,唐晓星,你真的要眼睁睁看着林惮被他们玩死吗?”
唐晓星攥紧拳头,想要开口,被俞菟拦住了。
俞菟回复陈夕:“照片那件事,你自己都没有弄清始末就来质问我们,至于林惮失联,我们也只听了你的一面之词,不知道事实真相究竟如何,我们不会为此去诘问肖谨言,但如果有林惮的消息,我们会留意。”
陈夕还想再说什么,俞菟牵起唐晓星:“我们走。”
唐晓星被俞菟牵着离开,陈夕最后没有追来。
去超市路上,唐晓星很沉默。
行出小区,到了僻静无人的地方,俞菟停下脚步,对唐晓星说:“你如果有什么想问我的,现在可以问。”
唐晓星摇了摇头。
她没有问题想问俞菟,俞菟却有疑惑问她:“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
因为暗恋唐晓星,所以不拒绝林惮接近,给林惮希望和错觉,直至将对方伤害。
和唐晓星结婚之后,又对之前的事情绝口不提。
唐晓星愣了好一会儿,她脸上的茫然和犹豫像一道鞭子扇在俞菟脸上。
俞菟想松开唐晓星的手,但被唐晓星反手握住。
“松手。”俞菟生气地说。
唐晓星有点惊慌无措,她刚才没有立即回答是因为在考虑措辞,如果现在松手,俞菟肯定会头也不回地走掉。
“我没有觉得你自私。”她急急忙忙开口。
甩不开唐晓星的手,俞菟停下动作,仰起头红着眼不甘示弱地瞪着唐晓星,似要看看唐晓星到底怎么说。
“我发誓!”唐晓星想证明自己的诚意,“我一点也没有那么想。”
俞菟不为所动。
唐晓星攥紧俞菟的手,垂下眼睫,一脸落寞:“我只是有点感慨,老天爷确实喜欢捉弄人。”
俞菟抿唇,长而卷的睫毛下,乌黑的瞳孔有些晦暗。
“这么说或许有些矫情。”唐晓星苦笑着,这个表情在她脸上有些陌生,“对你,对林惮,都不公平,因为我是最终获益者,不管我说什么,听起来,都像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是,即便以我立场没资格讲这句话,我还是要说,老婆,你没有错。”
俞菟只是拒绝了一个她不喜欢的人,就像唐晓星不会因为那些向她告白的女生喜欢她多久就选择将就,人都有选择追求的权利,也有拒绝别人的自由。
唐晓星看向俞菟,双手将俞菟的手握住:“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选择我,也谢谢你等我那么久。”
如果硬要定个对错,那也是命运捉弄,阴差阳错。
“我不知道她去找二中的人打架。”俞菟咬紧牙关,红着眼,把到眼角的泪意硬生生憋回去,“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她!”
也是因为这件事,林惮彻底和唐晓星决裂。
即便后来林惮想过与唐晓星和解,也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儿。
这么多年过去,或许当初发生的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但恨与埋怨,却植入血脉,成为习惯。
时间洗去情感的烙印,唐晓星越是顺风顺水,保留越多学生时代的纯粹天真,林惮就越为自己感到可怜。
她的可怜可悲又被强大的自尊心束缚住,一边哀叹自己命贱,是唐晓星人生剧本中的丑角儿,一边又清醒地明白,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因而对不需要做出选择的唐晓星满怀歆羡。
矛盾的自我不断拉扯,才令她如今愈发偏执。
唐晓星点头:“嗯,我知道。”
她当然知道俞菟不是成心想要伤害谁,也明白俞菟为什么缄口不言。
唐晓星深吸一口气:“我只是遗憾,没有早点弄明白。”
如果她早点想清前因后果,早些知道林惮口是心非,也能有所觉悟和自知,认识到自己也曾在无意中伤害到别人。
亏她一直觉得,林惮莫名其妙,却原来,只是她凉薄,愚昧。
爱不会没有由来,恨也一样。
俞菟问她:“那你会去找林惮吗?”
唐晓星眉毛轻锁着,面色有些犹豫,过了会儿,她摇摇头:“不会。”
这个答案出乎俞菟意料,她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她还以为,唐晓星得知真相之后,会急着去找林惮求证,就算无法达成和解,也想为此做出努力。
唐晓星回答:“哪怕我并没有想在她面前炫耀的意思,但对林惮来说,或许我的存在本身对她就是一种伤害,因为她总会拿她自己与我比较,硬要争出高下。”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娶走了她喜欢的人,就理应承受她的妒忌与恼恨,她的确曾因我的缘故受尽苦楚,我没有资格要求她对我宽容,但我和她也不可能再拥有十年前的友谊了。”
唐晓星选择对过往的恩怨放手。
“原来你只是看起来傻。”俞菟给予了唐晓星一个高度赞扬的评价。
唐晓星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微笑。
末了,她似想起什么,看向俞菟的眼睛:“但有一点,老婆,希望你能理解我。”
俞菟朝她扬起下巴:“说说。”
唐晓星坦坦荡荡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有一天,林惮真的落难,需要我帮忙,我还是会尽己所能帮助她。”
不是为了让自己好过做点面子上的工夫,她是觉得看在过去的交情上,她应该这么做。
当然,林惮也可以选择不接受。
俞菟露出今晚上第一个笑容:“你长进了,还知道问我。”
唐晓星咧嘴,这才肯松手,然后捧起俞菟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水珠。
气氛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俞菟又找唐晓星的茬:“那如果我不理解呢?”
唐晓星认真想了想,然后说:“我还是会这么做,但我会自备一车榴莲,跪到老婆原谅我。”
俞菟忍俊不禁,朝唐晓星翻了个白眼:“那你就跪着。”
大傻狗学聪明了,就吃准她舍不得。
她选择转移话题:“咱们出来半小时了吧?”
唐晓星一惊:“是哦,我爸叫我出来干嘛来的?”
俞菟笑着回答她:“买洗洁精。”
“哦!”唐晓星加快脚步往超市跑。
五分钟后,她们带着一瓶洗洁精回到楼上,唐东青也没问唐晓星为什么磨蹭这么久,直接甩手,让她去收拾厨房。
唐晓星理亏,麻溜钻进厨房。
好在俞菟觉得这事儿她也有责任,帮了唐晓星一把。
洗完碗,把厨房整理干净,唐晓星和俞菟就告辞回家。
时月华十分客套地挽留两句,在唐晓星表达也不是不可以留宿的意愿后,变了脸色:“快滚。”
唐晓星于是领着俞菟下楼,坐进车里,看眼时间,已经九点过了。
这一天过得真是匆忙,好不容易休次假,感觉都没怎么休息,转眼就这个点儿了。
“明儿咱们去看姥姥吧。”唐晓星难得有闲暇,惦记着老人家。
俞菟当然没意见。
到家将近十点,照例俞菟先去洗澡,唐晓星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
她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翻看自己的联系人列表。
林惮当然不在她的联系人名单里,就算有,她发了消息,想必对方也不会回。
手指滑动间,唐晓星看到今天新加上的好友:韩建新。
她给韩建新发消息:班长。
韩建新秒回:怎么?
唐晓星:同学会,你帮我联系个人呗。
韩建新:谁?
唐晓星:林惮。
韩建新:林惮啊,大拳王行程那么满未必有时间光临咱们小小的同学会。
唐晓星:你先联系看看,她最近应该没什么事。
韩建新:我记得你和她关系比较好,你想叫上她,怎么不自己去说啊?
唐晓星没解释,只说:帮个忙。
对面过了几秒才回:行。
唐晓星:谢谢。
韩建新:甭客气。
虽然她们口头上只答应陈夕多留意,但如果能打听到林惮的消息,确认她的安危,力所能及的努力,唐晓星也不是不肯费心。
回完消息,唐晓星把手机仍茶几上,拿起自己今早写写画画的旅游攻略小本本继续研究。
出去旅游要做的攻略不少,吃穿住行,样样都得考虑周全。
何况五一节是旅游旺季,人多,可能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得尽可能把或许会遇到的意外状况都考虑到。
唐晓星全神贯注,以至于没听见洗手间的开门声。
正准备在自己画的地图上打个歪歪扭扭的标记,忽然,她脑袋一沉,有个东西毫无预兆跳到她的头顶上。
小小一只,刚好可以趴在她的脑袋上。
两只白色的小爪爪压着她的额角,毛茸茸的。
“?!”唐晓星瞪大眼,喜出望外,“小兔子?”
今早俞菟那么嫌弃她,她还以为老婆不愿意变成小兔子给她看看呢,没想到晚上自己就找来了。
小兔子用下巴蹭了蹭唐晓星的脑门,唐晓星伸手把它抱下来,搂怀里。
俞菟刚洗过澡,身上毛毛蓬松又柔软,还带着沐浴露的清新香气。
她家的小兔子个子格外小,跟唐晓星以前见过的兔子不一样,不知道兔妖有没有品种的区别。
唐晓星试探着摸摸它的脑袋,它便在唐晓星怀里躺下来。
小兔子太软太Q了,本来体格儿就只有巴掌大,唐晓星手一摸,五根手指还陷进毛毛里。
而且它不抗拒唐晓星亲近,随便唐晓星怎么摆弄它,它都不生气。
它那三瓣嘴老是撇着,看起来像不高兴。
唐晓星一个没忍住,直接把脸埋小兔子肚皮上,然后满足地长叹一口气。
温暖的,柔软的,可以的话,她甚至能就这样枕着睡一觉。
但是,当然不可以。
唐晓星埋太久了,小兔子轻轻蹬了她一脚,表示反抗。
别看小兔子软软的,像个糯米团子,但后腿蹬人还挺疼。
不知道唐晓星脑子怎么想的,她擒住小兔子的小脚,摆出一副邪恶的笑脸,然后像白天挠俞菟脚丫子那样,挠了挠小兔子的脚掌。
小兔子:“……”
这人不太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