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 酒店服务生就端了份餐过来,是一份才炒的蛋炒饭,和一荤一素两道清爽的炒菜。

  纪浠忱是真的饿了, 吃完蛋糕又吃了大半碗蛋炒饭才隐隐有点饱觉。

  怕纪浠忱噎着,南奚给她倒了杯橙汁放面前, “够了吗?不够我再叫厨房弄一点。”

  “够了卿卿。”纪浠忱用纸巾擦了擦嘴,眼带期待地问,“那个,你不打开看看吗?”她说的是南奚一直放腿上的礼品袋。

  “咳咳。”没什么存在感的黎栩突然咳了两声,见两人都朝她看过来, 特别是某个狼崽子那深意满满、全是占有欲的眼神,她就觉得头大, 掩饰般端起杯红酒, 仰着脖颈非常优雅地慢慢品着。

  “晚一点再开。”南奚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蹙眉说,“小忱, 我那边有事要过去一趟, 你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纪浠忱一脸乖巧:“好。”

  黎栩正悠闲地喝着酒,一脸的事不关己,在纪浠忱看不到的地方, 南奚朝她使了个眼色, 大概也是感觉到两人磁场不对, 不管黎栩愿不愿意, 直接把她给薅走了。

  没人在面前碍眼, 纪浠忱乐得清闲, 继续吃着盘子里的蛋炒饭。

  但这阵清闲也仅仅维持了十分钟不到, 纪浠忱抬眸时, 黎栩已经端着杯红酒,坐到了她对面。

  纪浠忱觉得莫名,默默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黎栩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杯红酒,推到纪浠忱面前,精致白皙的下颌微抬,手腕轻转,朝纪浠忱晃了晃手里的红酒。

  纪浠忱迟疑着端起面前的红酒。

  见她这么上道,黎栩做了个隔空碰杯的动作,然后一口将杯里剩下的红酒喝尽。

  纪浠忱咽了口唾沫,心里也大致明白了黎栩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喝酒,还是七分满的一大杯。不像黎栩,她捏着的高脚杯里只有一小口。

  黎栩笑得温和,搁下空杯子,算是无声的催促纪浠忱。

  赶鸭子上架似的,纪浠忱面不改色地将酒一饮而尽。

  对于第一次喝酒的她来说,很不适应红酒的味道,喉咙的生理反抗很明显,但纪浠忱知道,她不能吐出来,至少不能在黎栩面前吐出来。

  强忍着咽下,纪浠忱忙端起面前的那杯橙汁喝了好几口,才把喉咙的不适感压下。

  可黎栩并不想这么快就放过纪浠忱。

  从身后摸出瓶红酒,黎栩一边夸她分散注意力,一边往她杯子里倒:“爽快,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的了。”

  纪浠忱唇角抽了抽,没接话,但也没制止黎栩倒酒的动作。

  黎栩还想故技重施,奈何酒杯还没端起来,身后就传来了南奚护犊子的声音:“姐,你在干什么?”

  黎栩身形微僵,又很快恢复正常,她托着下颌,鬼话张嘴就来:“在和小忱聊天呢。”

  南奚自然不会信她,一走进便看见纪浠忱面前那杯倒了快九成满的红酒,顿时太阳穴一跳,恼声道:“姐,小忱才十五岁,你就灌她酒?!”

  黎栩:“哈?!!!”这小狼崽子才十五岁?!这也太刺激了吧!

  纪浠忱煞有其事地纠正道:“没有卿卿,我已经十六岁了。”

  南奚眉心紧蹙,放柔语气问:“小忱你满十六了?什么时候满的?我都不知道……”这么一说,南奚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连纪浠忱生日是哪天都不知道。

  “是……今天。”

  南奚一愣,下意识抬头看向墙上挂着的时钟,还好,还差十秒过零点。

  踩着一天最后的尾巴,南奚缓声开口:“小忱,生日快乐。”

  话落,秒针正好指向十二。

  这一刻,黎栩觉得自己很多余,看着对视的两人,她是真的很想一人按一下头,但是她不敢,她怕被两人报复。

  南奚的手段黎栩是知道的,完美继承了她姨父笑面虎的本质,出其不意,杀伐果断,公私分明,无人敢惹。

  而这狼崽子,虽然是第一次见面,黎栩也看出来对方不好惹,年纪轻轻就能有那种眼神,是真的不容小觑。

  不过有一说一,这两人还挺配的,典型的黑吃黑,换句话说就是,都以为对方是好人,绝配……

  零点已过,而酒店这边的残局也收拾得差不多了,黎栩余光一撇,注意到正朝这边走来的南廷晔,又看看那两位正主,恶趣味上来,决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坏心眼的没提醒南奚,就晃着那杯红酒坐在一旁戏谑的看戏。

  等南奚反应过来时,南廷晔已经站在黎栩身后看了近两分钟了。

  黎栩将杯口抵到唇边来掩饰自己看热闹的心思。

  南奚只怔了一秒,便从善如流对着南廷晔介绍道:“爸爸,她就是纪浠忱。”

  听到南奚的话,纪浠忱直接僵在原地连话都忘记说了。

  黎栩看得想笑,特别是在看到纪浠忱那傻愣住的反应后,憋笑憋得更辛苦了。

  南廷晔微微点头,俊儒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淡笑,声音偏向低磁:“你好。”

  纪浠忱掐了掐手心,有些无措地喊道:“叔叔,您好。”

  黎栩牙齿轻磕杯壁,这笑憋得她差点把自己给呛到。

  南奚睇了她一眼,有点下“逐客令”地对南廷晔说:“爸爸,你那边都弄好了吗?”

  南廷晔颔首,语调并没有太大的起伏:“那就不打扰你们年轻人了,晚上早点休息。”

  “知道了,爸爸。”

  南廷晔又看了眼纪浠忱,对着一旁看戏的黎栩道:“少喝点酒。”

  “咳咳咳——”这下黎栩是真的被呛到了,拍着自己胸口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等南廷晔走后,黎栩终于舍得放下酒杯,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小忱,你们学校是不是有很多人追你啊?”说话间,她一直看着淡定自若的南奚,眼里满是肉眼可见的促狭。

  “还好。”纪浠忱的语调不徐不疾,“没有追卿卿的多。”

  “……”黎栩干笑一声,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南奚,这酸气满满的话反正她是听出味来了,她就不信南奚没听出来。

  果不其然,看见南奚面上一闪而过的无奈,黎栩决定再添把火逗逗纪浠忱:“确实卿卿魅力大。”

  “小忱,你是不知道……”

  “姐。”南奚冷声打断黎栩,没让她继续说下去,“你喝醉了。”

  黎栩托着下颌,笑得格外意味深长。她酒量好,就这点红酒自然还没到醉的那个程度,而南奚说她醉了,这不拐着弯的在警告她要适可而止。

  得,还真是护这小狼崽子。

  纪浠忱张了张唇,一双灰眸尽显无辜地看着南奚。黎栩没有说完的话,她差不多猜了八九不离十,心里早有准备是一回事,但听人当面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小忱等会还要回去吗?”南奚主动岔开了话题。

  不给纪浠忱说话的机会,黎栩懒泱泱地接道:“都这么晚,小忱回去也不安全,不如就住这边吧,楼上开了房间,你可以和卿卿睡。”

  南奚没说话,算是默认了黎栩的话。

  纪浠忱想了想,问向南奚:“卿卿,可以吗?”

  “可以。”

  越发觉得自己很多余的黎栩:“……”

  刷卡进屋,南奚打开房间的灯,揉着酸胀的脖颈轻声交代道:“洗漱用品在浴室,应该是比较全的。”

  “嗯,睡衣的话,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先穿……”

  “卿卿。”纪浠忱指了下背包,“我有睡衣。”她在隔壁市住了一晚,包里装有一套换洗衣服。

  南奚恍然,失笑道:“哦对,差点忘了。”

  她拉开衣柜,取下件浴袍递了过去,“那你先去洗漱?”

  “嗯。”

  听见浴室的水声响起,南奚放松身体坐到沙发上,拿过纪浠忱给她的生日礼物,才拆开一半,就听见了敲门声。

  无奈地将东西放下,南奚起身去开门。

  黎栩端着两杯红酒,开门见山道:“聊聊。”

  南奚只好侧身让她进屋。

  黎栩一点也不见外的在南奚对面坐下,翘着腿,压下声音,话里有话地说:“听说过农夫和蛇的故事吗?”

  “大冬天的,农夫见到被冻僵的蛇,一时起了恻隐之心将蛇捂在怀里取暖,蛇苏醒后,不仅没有感谢农夫,还一口把他给咬死了。”

  南奚神情不变,缓声另起了个话题:“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同意去留学,还把时间提前了这么久吗?”

  黎栩抿了口酒,敛眉思索片刻,不确定地问:“你是……为了她?”

  “嗯。”南奚很大方地承认,“年龄是一个因素,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耽误她。”

  “姨父知道吗?”

  南奚看了眼浴室方向,压低声音说:“知道。”

  黎栩释然一笑,“那难怪。”难怪那会南廷晔会是那个反应。

  南奚端起酒杯,意有所指地说:“姐,你应该清楚,我和她是一类人。”

  “……”黎栩一时词穷,将红酒一饮而尽,起身离开时给了南奚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

  送走黎栩,南奚坐回沙发,继续拆起了礼物。

  精致的长形首饰盒里,装着一根闪闪发亮的铂金项链,链上串着颗小巧的桃花坠子,做工精细,满是细节,几颗细碎的钻镶在最中央,衬得五片瓣叶栩栩如生。

  “吱——”浴室的磨砂门被推开了。

  纪浠忱半干着头发从里面出来,手里整齐抱着的是已经换下来的衣服,看见茶几上已经拆开的首饰盒,她咽了口唾沫,放轻脚步朝床边走去。她有点怕,怕南奚不喜欢这件礼物。

  “小忱。”

  纪浠忱脚步一顿,“卿卿,怎么了?”

  南奚扬了下项链,凤眼里的笑意很深,灼得纪浠忱耳根发烫,“帮我戴一下?”

  作者有话说:

  关于灌整杯酒这个东西,算是一报还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