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光。
陆迢喝多了,趴在床上起都起不来,整个后脑勺像炸开似的疼。
闹铃一响,冉宁瞬间惊醒, 立马关掉。
回身忙去看旁边的人, 陆迢眯着眼, 上下眼皮来回打架。
“还早,再睡会儿。”
柔声细语落在耳畔,陆迢眼一闭, 又睡了过去。
冉宁的胳膊被陆迢枕在脖子下面, 她慢慢的往外抽, 刚动一下, 陆迢就哼哼起来,像是不愿意。
冉宁没办法,只得摸摸她的脸, 亲亲她的耳朵,一点一点哄着, 才把胳膊抽出去。
将卧室门轻关上, 冉宁去到卫生间洗漱。
温热的水从莲蓬头流下,还没打湿头发, 水流下面的人便忍不住勾唇笑起来, 事实证明别管这人平常有多利索, 一旦醉了酒, 全部都一样,昨天陆迢闹腾了大半宿, 不停的念叨‘好好爱我, 我爱好好’, 拉着自己的手,从手指亲到手背,又从手背亲回手指,一根一根的数着,那样子生怕自己多长出一根来,数完了..冲自己咧嘴龇牙一乐呵——
哈哈!十根!
傻子,可不就是十根嘛!这种事情,还能后天补出来啊。
给她手让她亲..她才肯老实,再腾出另只手去脱她的衣服。
一开始还不给人脱,指着自己问自己是谁?
冉宁哭笑不得,合着抓着我手亲半天...白亲的?
拍拍这人的脸:你说我是谁?你乖乖的,我给你换衣服。
什么叫不跟醉鬼叫道理,冉宁算是切身体验过了。
上一秒指着自己问是谁,下一秒压过来就想耍流氓...
冉宁跟她斗智斗勇,终于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给她擦完身子,换完衣服,伺候这位大爷睡下了。
陆迢喝醉不像平常,睡觉也不老实,东踢西滚的,冉宁忙不迭去洗漱,就怕她从床上掉下来,还好...这人还知道睡中间。
没一会儿,冉宁熄灯躺下。
刚躺下,陆迢就凑过来了,热气夹杂酒气,抱着自己浑身发烫。
冉宁思绪回拢...
脸颊泛起绯红,大概有些事真的成习惯了,要不然昨晚,自己怎么会睡得一点也不好。
像块烧红烙铁似的,又烫又勒人...
洗漱完后,冲了杯蜂蜜水,冉宁小心翼翼推开卧室门,把水放在床头。
看着陆迢挤成肉包子的脸,俯身嘬了口,就当是今天的营养早餐——
“记得喝水,我上班了。”捏捏她的耳朵。
陆迢连冉宁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等她彻底睡醒,都已经半下午了。
瘫坐在床上,猛搓了搓脸,手一伸拿起杯子,咕嘟咕嘟就把床头的水喝了个干净,人有些后知后觉,都喝完了,才低头看去——蜂蜜水啊。
陆迢冲了个澡,楼下随便吃了碗面,说实话...她现在挺不好意思的,以前也不是没喝过酒啊,怎么昨天醉成那样?她不承认是自己酒量不好,一定是白的啤的混在一起的原因,就说嘛...不能混着喝。
发了个消息给冉宁——「我回队里了」
医院里,冉宁盯着对话框发愣。
“哎~要不要去超市买点吃的,晚上值班当夜宵,上回那个小蛋糕和猪肉脯挺不错。”
“随便,我都行。”
冉宁兴致不高,整个人情绪闷闷的,白黎觉得奇怪,凑过身去——
“你怎么了?有事?陆迢惹你生气了?”
“没有。”
“那你干嘛?嘴都能挂油壶了。”
冉宁笑了下,脸上有些羞赧,别人她就不说了,跟白黎倒是可以分享一下——
“我就是..想她了。”
闻言,白黎下巴差点儿惊掉,挤眉弄眼半天,连忙抱着胳膊来回搓——
“我说...你俩真差不多得了!腻死人不偿命是吧?”
冉宁没想秀恩爱,只是实话实说,虽然外人看来挺腻的,但自己觉得就还好...其实,以前自己也不这样的,现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哪怕刚刚才见过,只要分开...自己就会很想。
感叹:千金万银,也抵不过在她怀里,美美的睡一觉。
...
两人去超市买了些吃的,再回来的时候,白黎接了个电话,应该是装修师傅的,先前听她说过,厨房的水管出了点问题。
“咱们都说好了,你现在说来不了,我这边也没时间啊。”
“师傅...您就抽个空吧,赶紧看我这个,您也好再去接别的生意呀。”
“嗯,行。”
电话挂断后,白黎摇了摇头——
“现在人真是不能好说话,我跟他预约了两次,他还想往后拖。”
冉宁把巧克力奶插上,递给白黎,自己则拿了瓶苏打水,拧开喝了口。
想到之前她和万康的事,顺口问了句:“你跟万康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白黎的眼角就往下耷拉,咬着吸管,含糊其辞:“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就那样,是怎么样?”
冉宁放下水,抬头认真看她,白黎哪都好,就是心太软,以前上学的时候,没少在这方面吃亏,离开学校步入社会,虽然比以前要好点但也很有限,说句不好听的,万康也就是仗着她心软这一点,换成别人,脾气稍微硬点的,他敢吗?
“她妈妈叫我去他家吃了顿饭,态度特别好...我..我...”白黎哎呀了声“我现在也不知道!”
她皱起眉头,眼中尽是纠结“冉宁...我、我觉得我...我好像不是很想结婚。”
冉宁一顿,回头看她:“为什么?”
白黎深吸了口气,重重吐出,似乎有种压抑堆积在胸口...压的她喘不上气——
“我觉得我可能,没有那么喜欢他。”
冉宁:“....你说真的?”
白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她的脑子乱的很,那天商楠的小测验,把她搅糊涂了,以前觉得喜欢就OK,可现在...如果不是最想要的那一个,结婚还有意义吗?
“我...我不知道,是吧。”
...
又过两天。
趁着凉快,陆迢把商楠叫出来。
之前说不能倒插门,之后便在冉宁同个小区,拿了一套大户型。
倒不是非要在一个小区不可,只是陆迢在周边找了一圈房子,只有这个无论交通还是设施,对冉宁来说都是最方便也是最合适的。
陆迢不得不佩服冉宁的外公外婆,老俩个在调研方面是下了功夫的。
买房这事陆迢一直瞒着,没告诉冉宁,想给她个惊喜。
房子户型不错,三室两厅,采光也还可以。
商楠这期间帮她不少,有时候要装东西,陆迢没时间,她就过来帮忙盯一下,现在总算是要住进去了。
这家伙,表面上看着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心细如尘。
商楠刚想说一句,冉医生往后有福了,就被屋子里的陈设,惊的瞬间憋了回去。
“愣什么?赶紧进来,今天好多活呢~”
陆迢说着扯了商楠一把。
商楠踉跄往前一下,视线环顾四周,这房子前几天自己才来过一趟,还不是这样呢...
“你...”
“嗯?”
“你搞什么鬼啊?”
陆迢歪头,手里拿着打气筒,地上一堆五颜六色气球。
她也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新房布置,五十年代闹洞房都没她喜庆。
灯罩上挂着旋转彩条,穿衣镜贴着半人大的双喜字,每个屋子门上,一个福一个喜,门把手还提溜着串小辣椒。商楠下意识往卧室里扫了眼——
我天!比客厅还可怕...
“你夸张了吧?你这打算给冉宁惊喜还是惊吓?”
陆迢:“不好看吗?”
“哪好看?”
“哪都好看啊~”
陆迢闷头打气球“你不懂,我这不仅是新房还是婚房,婚房都这样。”
“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两人席地而坐,全情投入的打着气球,眼看气球跑的满屋子都是,商楠忽然觉得,这样其实也不错,红彤彤的,喜庆。
一想到喜庆,商楠的情绪就低了下去,她想到了白黎...
自己都暗示的这么明显了,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抬头看了眼陆迢“等会儿吃饭,白黎也来吧?”
“来啊,哪能少得了她~”
“那就行。”
陆迢手上一停——
‘那就行’,这三个字有点奇怪啊。
歪头侧目,扬起声调——
“我发现你最近和白黎关系很好啊,动不动就提她。”
商楠已经无奈了,相较于一个女孩的终身大事,成年人那点所谓的面子,完全不值一文。
“是啊,我是挺关心她的。”
“....”
“毕竟她人那么傻。”
“....”
“被男人骗,都不知道。”
陆迢怔住,满脸愕然,细品了下这话,信息量有点大——
“什么被男人骗?你——”
不等陆迢问清楚,商楠就像竹筒倒豆子似的,全倒了出来——
“她未婚夫出轨了,我亲眼看见,应该是在他们的婚房里。”
陆迢彻底傻眼。
说话都结巴了——
“你...你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商楠:“你看我像开玩笑吗?”
然后就把那天,自己碰见万康搂着别的女人的全经过,说了出来。
...
与此同时,白黎那边约好上门修水管的师傅,已经到了。
他敲了敲门,然后给白黎打电话——
“喂?”
“白小姐我到了,我敲门没人应,麻烦您开下门。”
“师傅麻烦您稍微等我几分钟,我这堵车最多十分钟就到,您千万别走!”
“好吧,那你快一点。”
电话挂断。
十分钟后,白黎到家。
这边还在跟师傅抱歉,那边开门转过头,人就呆住了。
裙子、衬衫、内衣、内裤...脱得到处都是...
顺着看过去一直延伸到主卧门口。
视线一瞥,落向餐桌,蓝白色的桌布印着一滩湿乎乎、粘稠稠的东西...
此刻,主卧里...男人女人的浪。叫。声此起彼伏。
别说结过婚的,就是没结过婚的,也能看出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那师傅五十来岁,孩子都上大学了,这点眼力劲儿还能没有?
往后退了退“...白、白小姐,那....我先走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再打给我,我们再约时间。”
说完,赶忙离开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白黎脑子完全死机,她没冲进去,隔着门缝朝里扫去,里面的两个人赤。身。裸。体。叠在一起,一点不要脸。
白黎退出门,呆坐在楼梯间,大概五六分钟,才给冉宁打去电话。
她们约好一起吃火锅,冉宁以为白黎已经到了,就说:“水管修好了吗?我这边马上下班。”
电话那头没声音,一直沉默。
这不像白黎,冉宁以为断线了,看了眼..没断啊。
下意识觉得不太对“白黎,你在听吗?”
楼梯间空旷,白黎说话带回声——
“冉宁,万康跟别的女人在房子里鬼混...”
....
另一边,陆迢捏爆手里的气球——
“这个狗东西!”
刚骂完,冉宁电话打来,陆迢下意识有种不好的预感,接通电话,放在耳边——
冉宁语气严肃,感觉像是一个字一个字咬着说出来——
“白黎这边有点事,我们晚点回去。”
说完就挂了,陆迢全程连应一声都没来得及。
陆迢跟商楠互视一眼——
陆迢:“糟了!冉宁要炸!”
两人立马撇下手里气球,冲了出去。
陆迢皱眉“我不知道白黎家啊!”
商楠夺过车钥匙“我知道!”
绿苑小区,五栋二十一层,一梯一户。
...
冉宁比她们先到。
她看见白黎坐在楼梯间,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白黎....”
白黎扭过头茫茫然“冉宁,你来了...”
刚还不知所措的人,忽然就有了主心骨,她拉住冉宁的手,朝大门那边看去——
“他们...”
“我知道,没事。”
两人一前一后。
冉宁推开门,一地狼藉,当下拳头都硬了。
再走到卧室,简直没眼看。
操!
酝酿了些情绪,冉宁猛地一脚踹开房门。
嘭的!一声巨响!
里面的人正在激烈时,突如其来的惊吓,万康差点没缩回去。
一看是白黎跟冉宁,万康第一反应竟是护住怀里的小三,他冲白黎吼道——
“你来干什么!你给我出去!”
没有一句道歉,白黎看着自己亲手布置的房子,被他们这样糟蹋,空气里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再软脾气的人也来火了——
“你怎么对得起我!”
冲过去先给了万康一巴掌,又朝着小三脸上甩了一巴掌。
“你干什么!”万康急了。
白黎骂道:“你们这两个不要脸的狗男女!”
万康心疼小三,舍不得小三被打,手臂肌肉一绷,反手打了白黎,他掐住白黎的脖子,咚的一声,把人重重抵在墙上——
“你再骂一句试试!真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吧!!”
白黎没想到万康会动手,更没想他会下死手,这会儿白黎被顶在墙上气都上不来,脸憋得通红。
“放..手..放手...”
他们大概都忘了这屋子里还有一个人,冉宁捡起地上的红酒瓶,朝桌角用力一砸,握着酒瓶嘴,向万康走去,目光一瞬不瞬,死死盯着他。
冉宁跟白黎不一样,她如果要动真格的,多一个字都不会和你浪费。
白黎看着冉宁走过来,那种窒息感,比万康掐着自己脖子还要害怕...
拼命扭动,想要挣脱万康。
万康后背一阵阴冷,下意识回头看去,就见冉宁一副要命的狠样儿,心里一怔,掐着白黎脖子手,瞬间放开。
白黎完全顾不上自己,冲过去死死抱住冉宁——
颤抖着声音:“不要、不要!为他不值得,我已经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冉宁这会儿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白黎的话,尤其是看见白黎脖子上的红印,全身的血都快要烧起来了,她没有朋友,那时只有白黎不嫌她性格孤僻,愿意和她做朋友,这么多年大家的友谊都是掏心掏肺的,在冉宁心中,白黎不仅仅是朋友闺蜜,更是自己的亲人。
试问,亲人受欺负,谁能忍?!
“冉宁!冉宁!”
陆迢和商楠到的时候,就听见白黎在喊。
两人忙冲进去——
白黎看见陆迢的那一刻,都快哭出来了——
“陆迢!你快来啊!”
陆迢捏住冉宁的手腕,猛地用力,冉宁吃疼松开,砸烂的酒瓶顺势掉落,被陆迢一脚踢开。
白黎喘了几口气“你们带冉宁先走,我、我晚点去找你们。”
“说什么屁话呢!”冉宁反驳,她怕万康再动手。
这时,旁边的商楠站出来,她可以说是这里最冷静的人了。
她对陆迢说:“你们先回去,这有我,等会儿我把白黎带回去,没事的。”
说完,冉宁还是不同意,可她不同意也没用。
陆迢直接将人拦腰扛起。
冉宁挣扎“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陆迢不是白黎,脾气上来的时候,也是头倔驴。
她充耳不闻,直到进电梯,电梯下行,才把人从肩上放下。
陆迢攥着拳头,丝毫不比冉宁的脾气小。
...
屋子里,商楠看着那个小三,虽然妆没有之前的厚,但能看得出,是同一个人。
“你,穿上衣服跟我出来。”
那小三仰头看她,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去,刚才她们人多,现在就剩两个,自己又有万康做底气,根本没在怕的——
“你是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听你的?!”
商楠敢让陆迢她们走,就说明不害怕,她看着眼前的女孩,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做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事,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到底是父母教育的失败,还是真的世风日下?一代不如一代?
什么都没说,深吸一口气,又吐出去,商楠骨节捏响,一把捏住小三的后颈,像拎小鸡崽似的,把人从卧室拎了出去!
她把卧室门大敞着,人没进去,眼睛却一直盯着里面,又看了看那个小三,脸上警告意味明显。
商楠这人和陆迢不一样,可以说完全是两种类型,她不会硬来,也不会锋芒毕露,大部分时候藏拙是她的常态,但如果有必要,她也可以不藏,这么多年似乎还没有人领教过她的阴暗面。
小三怕了,缩在沙发一声不吭。
卧室里,白黎给万康留了最后一点颜面,让他把衣服穿好。
“你这么做对得起我吗?你带去酒店我都认!你怎么能在我们的婚房里...在我买的床上,我铺的床单上...干这种事!!!”
万康梗着脖子,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
“我干这种事怎么了?!我这样还不都是你逼的!!!碰你一下都不行,成天活的像圣母似的,你以为你十七八啊?姐姐!你二十九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你他妈的!你装什么装!”
万康顿了一下,忽然阴阳怪气的拖长腔调——
“该不是你压根儿就不是个雏?还是你有什么病?怕被我发现,就想结婚以后,彻底赖上我?!”
她怎么都没料到这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不认错就算了,居然还倒打一耙,白黎气急一脚朝他裆踢去。
万康捂着裆表情痛苦的蹲下身。
白黎拿出手机,把当初的彩礼钱转给他——
“彩礼退你,零头当我这半年包养你的小费,这婚老娘不结了!!!”
见白黎跑出去,商楠急忙跟着追上。
一路陪着她,直到停车位。
刚刚分手,商楠怕白黎情绪不稳,没让她碰车,主动说“我来开吧。”
然后打开副驾驶的门,让白黎坐进去。
商楠心里默默叹气,不知道该怎么说,虽然狗血...却也真实。
想了想,还是问道:“你刚踢他...不会有事吧?”
她不是担心万康,只是如果踢坏了,白黎也要负责任的。
白黎:“肯定没事,我是护士,我有数。”
商楠没再多说,又问:“你...还去陆迢那儿吗?”
“去!为什么不去?!不能为了这俩狗货,耽误我闺蜜的暖居!”
...
陆迢那边——
两人坐在车里,气氛不是一般的僵。
陆迢全程绷着脸,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冉宁两个字几乎从后槽牙里咬出来——
“冉宁,你是不是没有怕的东西?我知道你能打,你练过,你是练家子,但是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力量压制?”
冉宁声音比她更冷:“他打白黎你看不到吗?”
“那你知不知道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你这样会要他命的!你是打算拿你的命去抵他的命吗!!”陆迢爆吼。
不等冉宁回嘴,一脚油门轰出去。
都倔得像头驴,谁也不让谁。
一路开到拳击馆。
陆迢很生气,态度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连带动作都有些粗鲁——
“下车!”
领着人去到拳击馆里,陆迢跟前台做了登记,随后扔给她一副护具。
冉宁看着护具“你干嘛?”
陆迢抬抬下巴——
“你不是很能打吗?来跟我打,你只要打赢我,以后你随便打,愿意打谁打谁,你把人打死,我找律师给你善后!但你要是打不赢我,以后你就给我老实点儿!”
冉宁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嘴硬道:“高中的时候我摔你都随便摔,现在还能怕你?打就打!”
陆迢顶着腮帮子,气笑了。
两人走上拳台...
稍微过了几招,冉宁动作敏捷,出招极快,好几次陆迢差点被她打中。
冉宁觉得自己都要赢了,陆迢却总能轻而易举避开。
不过是先让她占点便宜罢了,要连冉宁都打不过,陆迢白混这么多年。
突然,一个反手擒拿,冉宁就被陆迢摁在了地上。
半点怜香惜玉都没有——
拧着她的胳膊,问她:“输了没有!”
冉宁犟,不吭声。
她不吭声,陆迢更气,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
“输了没有!”
冉宁疼的牙齿都咬紧了,可就是一句服软的话都不肯说。
“不说是吧?那就这么僵着!”
她们俩这样,惊动了教练,陆迢常来这儿,教练认识她,知道她的手有多重,忙冲上拳台,一把拽过陆迢的胳膊,冲她瞪眼——
“你干嘛?!多大仇呢?还下死手!”
再看冉宁,手腕一圈全都勒红了。
教练走后,冉宁坐在台子上,梗着脖子,谁都不看。
陆迢叉着腰走过来:“输了是吧,以后这毛病,你再犯试试!”
随即,蹲下身,把冉宁身上的护具解掉。
回去的路上,谁也没说话,一直到小区停车场。
冉宁正想解开安全带下车的时候,陆迢出声将人拦住,语气平和,耐心的同她解释——
“我不是说不让你去制服坏人,也不是说不让你去帮白黎,但你要量力而行,上次李庆的事情,我就没多说...”
陆迢叹气,声音里流出一丝疲惫——
“我怕你出事...”
冉宁终于有了反应,轻如蚊蚋“我知道。”
陆迢:“冷静下来了?”
冉宁点头:“嗯。”
陆迢:“那你答应我的,你要做到。”
冉宁:“嗯。”
陆迢牵住她的手“走吧,回家。”
走着走着,冉宁停住脚——
“走错了吧?”
陆迢仰头“惊喜没了。”
她们到的时候,商楠跟白黎已经到了。
门一开,冉宁刚进来,白黎冲过来就给了她一个熊抱。
撞破万康出轨,白黎没哭,万康掐着自己脖子,白黎也没哭,可现在抱着冉宁,她哭了——
“你刚刚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杀。人,为了那个王八蛋不值当!”
白黎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高中救我一次,现在又救我一次,冉宁!我一辈子对你好!”
冉宁知道白黎难过,别看她大大咧咧的,实际上最脆弱的就是她,抱着她,捋捋她的后背——
柔声道:“我没事,没事昂~”
白黎放开冉宁,一手拉着她,另只手指向陆迢,又哭又笑——
“你看这个二。逼。,把好好的房子搞成这样,我、我以为我姥姥结婚呢!”
商楠走过去,碰了下陆迢的肩,眼神若有似无,像是在说——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丑吧...’
陆迢:“.....”
火锅的菜是从某团直接订的。
另外买了小龙虾跟大闸蟹,商楠负责下厨搞定。
冉宁刚要去帮忙,却被陆迢叫住——
“冉宁,你过来一下。”
“哦。”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陆迢捞过冉宁的胳膊,手腕一圈通红。
她皱了皱眉,心疼归心疼,但不后悔,不这样来一次真格的,这人永远不知道怕,就算这样...陆迢也还是不敢保证,冉宁会不会吃一堑长一智。
这人的脾气和她的长相一点都不搭,明明就是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怎么就敢和男人动手呢?
要是可以,陆迢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跟着她。
从茶几底下,拿出药油——
“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人家小两口在客厅腻歪,白黎十分自觉,步子一转,就朝厨房去了。
商楠正在洗小龙虾。
小龙虾是活的,在水池里爬来爬去,商楠就这么徒手去抓。
“你...你不害怕啊!”白黎惊了个呆。
商楠捏起一只“你害怕?”
说完,就把手里的小龙虾朝白黎突然伸去。
“啊!”
白黎吓得直往后退。
“你多大啊,还玩吓人的游戏。”
商楠转头笑出声,把小龙虾扔回池子里。
“这么怕?吃的时候怕不怕?”
她动作很娴熟,去虾线去内脏,再用水冲洗,很快一盆就清理干净。
白黎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她发现自己在厨房待的有点多余,问道:“我真的怕这种会动的东西,你有没有别的事情,我来打下手。”
商楠虽然还不太了解她,但能看得出,这人应该连菜刀都没动过几次,指了下袋子——
“帮我扒蒜吧,多扒一点,我做蒜蓉的。”
“好!”
白黎一边扒蒜,一边余光瞄着商楠。
这人腰好细,汗毛好少....
商楠察觉到旁边人在看自己,转过头去——
“你看什么?”
白黎笑了笑“你的手很漂亮啊。”
一丝不易察觉的情愫稍纵即逝...
商楠虚握住手,没说话,过了会儿——
“蒜扒完了吗?给我吧。”
...
人菜瘾还大。
说的就是陆迢跟白黎。
拢共一件啤酒。
两人加起来喝了六罐都没有,结果全醉了。
冉宁让陆迢先回房间休息,陆迢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吃瓜吃瓜~”
然后左胳膊撑在桌子上,手托起下巴,另只手抱着冉宁的胳膊,宝贝一样捂在怀里。
白黎一喝多,先上脸,上完脸就上舌头,嘴突突突的跟机关枪似的,冲着商楠就开火——
“你!你之前发那么多朋友圈,还找我看什么电影!绕这么多圈子!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
“不好说。”
“有什么不好说!我,我白黎是那种为了男人,不要姐们儿的人吗?!你太!太让我伤心了,我对你太失望了!太失望了!”
说着低头找筷子,嘴怼到盘子边,往里拨拉小龙虾。
壳都没剥呢,这么个吃法,嘴还不得扎出血啊。
商楠忙拉住人,把碗里剥好的那个给她。
白黎吃着虾,嘴里还不饶人:“你别以为这样就能翻篇,休想!还有....你,你跟你那个苏州姐姐...不一般吧..别以为我傻——。”
商楠忙去捂她的嘴,怎么吃还堵不上呢?
正捂她的嘴,对面一颗黑脑袋凑过来,陆迢仰着头,眼睁的圆溜溜的——
“啥啊?啥啊?什么苏州姐姐”
话音刚落,陆迢的脑袋,被白黎一把呼过去——
大着舌头“我发现你就是个显眼包,怎么哪儿都有你?上学时候你天天追冉宁屁股后头,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还买创可贴?你糊弄谁呢你,小小年纪...追女孩你,我告诉你,我就是心好没告诉老师,还帮你打掩护!你知道个屁你!”
陆迢张大嘴“我?我显眼包?你、你个电灯泡!高中你就是电灯泡,你现在瓦数更大!”
白黎:“你、你你骂我?!气死我了!”
说罢,就往桌子上爬,一手撑着桌子,一手去够对面的陆迢——
嘴里嘟囔“你过来~你给我过来!我、我把你头发薅光!”
陆迢也不甘示弱,也往桌子上要爬——
“你来!你这个小崽子~你够得到我头发吗~”
这么闹,可还行?
商楠、冉宁,一人一个全捞回卧室,扔到床上。
一进卧室,冉宁懵逼!
我靠....
比客厅还喜庆!
窗户上贴的大红囍字是几个意思?
还有大红床单、交颈鸳鸯被...枕头上是什么?并蒂莲吗?
陆迢睁大眼,勾住冉宁的肩膀,贴着她的脖颈蹭了蹭——
嘿嘿一笑“怎么样,好看吧,卧室可是我亲手布置的~”
“....”
陆迢伸手去解冉宁的衣服扣子——
“来,洞房。”
洞你个鬼啊!
把人一推,陆迢往床上一倒,立刻呼呼大睡。
冉宁无奈扶额——
到底谁教她这么装饰卧室的?
冉宁给她换上睡衣,又擦了擦身,扯过被子,把人盖好。
刚要关灯,原本都睡着的陆迢,突然睁眼——
“no!不能关!新婚夜要亮一整晚的。”
冉宁摸了摸她的头——
“不关不关,你赶紧睡吧。”
坐在边上又等了等,确定她睡熟了,冉宁才出去。
出来就听见对门卧室白黎的声音。
白黎比陆迢还能闹腾,商楠亲眼看着她把内衣从领口扯出来,当下整个人都傻了。
“你看什么看,还不脱衣服睡觉?!”
商楠:“....”
万幸,冉宁推开了门——
救命的来了!
“我来吧。”
白黎以前也喝醉过,换衣服什么的也是冉宁帮忙——
“麻烦你帮我拿一下毛巾,在卫生间的架子上,有一次性的。”
“好。”
商楠点点头,等再回来的时候,白黎已经被冉宁脱去了外衣。
这人白的像一块羊脂玉。
商楠下意识别过头“冉宁,毛巾在这儿。”
“你帮我递...”
没等冉宁说完,商楠便急匆匆的离开卧室。
冉宁愣了下——
有些不解。
她跑什么?
等冉宁这边从卧室出来,就看商楠坐在客厅沙发上。
“小卧室没收拾,堆得都是杂物,今晚只好委屈你跟白黎睡一房间了,她已经睡着了。”说完,又补了句“她喝醉了比较闹,但是睡着了就很老实,你不要担心。”
商楠站起身“好。”
随即,回了卧室。
冉宁觉得有点怪,但又说不出哪里怪...
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
便也回了卧室。
陆迢趴在床上,四仰八叉。
冉宁伸手刚想关灯,却又停住,没关。
她看着陆迢,慢慢俯身趴在她的背上——
强烈的归属感袭来。
陆迢,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