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花轿,稳稳当当。辟里啪啦,这是响亮的鞭炮声,迎亲的队伍欢欢喜喜,站在花轿两旁的陪嫁丫鬟一个个都是从容大气,这种气度能在丫鬟身上显现,由此可知这位出嫁的女子一定是个大户的身份,如若不然身边的丫鬟也不会这般懂礼数。

  站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们凑着热闹,时不时地还嘴碎的说上两句,大多数都是在羡慕这出嫁女子的嫁妆,可谓是十里红妆啊。

  “嫁的是哪一户人家?”

  “这是白鹿书院山长的嫡孙女出嫁,嫁给了咱们临安皇商的儿子了呗。”

  “呀,好姻缘啊。”

  “可不是么,好姻缘呢。”

  这白鹿书院的山长祖上出过大官,但百余年过去了,如今子孙中最有出息的便是现在白鹿书院的山长,桃李满天下,人脉甚广。而临安城的乔家是数百年的皇商,和乔家有姻亲的门户从临安可以数到京城,所以乔家势力不可小觑。

  这一对郎才女貌,结为两姓之好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大红花轿上的阿檀昏昏欲睡,手里托着的玉如意让她扔在了一边,天还没亮就被丫鬟婆子换上了嫁衣梳妆,从睁开眼睛就没歇息过,累都累死了。

  阿檀垂着眼眸,面上神情淡淡,仿佛坐在花轿上马上就要嫁人的好似不是她。

  她生得清雅温婉,是当朝世人最爱的贤惠淑良的模样,一看便知是个性情柔顺能为夫君打理好一切事宜的贤妻。

  所以临安皇商乔尚志就同意了这门亲事的提议,亲自带人去下了聘礼,此后二人就定下了亲事。

  阿檀听着花轿外的敲锣打鼓好生热闹的架势,唇边勾起一抹笑容,瞧着有些许怪异。

  她摊开手掌看了看自己纤细的指节,随后又握紧。

  自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打乔桐蔚一巴掌了。

  【檀宝,你还好吧?】

  系统006号的声音发虚,自从阿檀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发现正坐在花轿上,她就看起来不太对劲,总给系统006号一种发毛的感觉。

  她冷笑道:“我好得很!”

  【宝,你先冷静冷静,反正乔桐蔚是个女子,洞房花烛夜她也会寻个借口离开去书房睡,所以咱们现在的处境还不算糟糕呀!】

  阿檀听到系统006号的话,烦闷地用绣鞋踢了踢轿门,憋屈地说道:“这个世界我肯定能遇见她的,我现在这个身份一时半会也撇不开乔桐蔚,我总不能顶着她夫人的头衔去干别的事情吧。”

  最重要的是万一她误会了自己和乔桐蔚,那可怎么办?

  这也是阿檀头一遭遇见自己是个已婚的状况,所以难免有点儿火气在心头萦绕。

  系统006号恨不得把头缩回去,吭吭哧哧地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去安慰阿檀才好。

  不过阿檀也就是发发脾气,她还没有失态地先自己乱了阵脚。所以006号的沉默,正好给了阿檀冷静的时间。

  她蹙着眉头,问着系统006号,道:“现在我感情进度条多少了?”

  【六十了呢!】

  阿檀心中有数,便舒展了眉头。她又听着花轿外边的说话声,讥讽道:“乔府到了啊。”

  【是的呀檀宝,又到了你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在这个世界,阿檀本不该被陷入后宅这片小小天地中,她出自,家有藏书数不胜数,所以自幼便爱钻进祖父的藏书阁里,待到十六岁那年,她跟着父亲四处游历,让她迅速成长为一个让家人骄傲的女子。十八岁那年,她的才气闻名遐迩,只因一本《珠算》,在往后的余生里,她专心于各种文学,是当朝有名的才女。

  然而,这一世的转折点就在阿檀的十六岁这年发生。

  她没有跟着父亲出远门四处游历,反而和乔桐蔚定下了亲事,注定斩断她的她向往自由的双翼。

  这背后捣鬼的人必然是乔桐蔚,不过...这一次的世界倒是极为古怪。

  “006号,你确定这个世界给我传送的剧情都是完整的?”

  阿檀的质疑使得系统006号生气地反驳了起来。

  【当然啦!我006号可不是那偷奸耍滑的系统,我得到的剧情全部都给你了。】

  阿檀也只是猜测,并不是真的不相信006号的话。

  根据剧情来看,乔桐蔚这个女扮男装的庶长子娶了阿檀以后,在外人看来她对阿檀百依百顺,成亲三年,从未有任何通房姨娘,甚至还为了阿檀她还拒绝了嫡母孟夫人给她纳良妾的提议,所以临安有不少人都在说阿檀嫁对了人,乔桐蔚是个顶顶好的夫君。

  但是随之而来的便是长辈们的责怪,他们都认为是阿檀善妒,故意不让乔桐蔚纳妾,时常会喊她到正院,威胁着阿檀必须让乔桐蔚纳妾,或者她自请下堂。

  阿檀有苦说不出,她已经察觉到了乔桐蔚的异常,回到娘家诉苦,双亲只觉得她在胡闹,还说她一点也不懂得体谅乔桐蔚。男子在外不易,当妻子的自然要好好伺候。

  没有一个人愿意去相信阿檀的话,认为乔桐蔚一个男子做到这种地步她应该知足,如果想要打消公婆的芥蒂,那就劝乔桐蔚纳妾便是了。

  但是这些劝阿檀的人从未想过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乔桐蔚不愿意纳妾,阿檀就算给她跪下了,也劝不动。

  后来,她自愿下堂。

  可是乔桐蔚发了火,说她这一辈子只有阿檀这一个妻子,别人她都不要。

  所以,临安城羡慕她的人越来越多,夸赞乔桐蔚是世间难寻的好夫君。

  在被众人羡慕的阿檀,却得了病,有人说她身在福中不知福,言语间都透露着对她的恶意。

  生了病,阿檀反而抓到了久违的自由,因为她知道现在的日子死了会是一种解脱。

  床前,乔桐蔚虚伪地掉了眼泪。阿檀不为所动,闭上眼睛选择了死亡。

  成亲五载,谁也想不到这位世人心目中的有情郎会是个女子。

  乔桐蔚喜欢的是男子,娶了阿檀不过是为了堵住家人的嘴巴,所以她又怎会同意纳妾通房之事呢?

  在阿檀死后的两年,乔桐蔚一直未娶。渐渐地把临安的生意转移到了京城,搬离了临安,此后有人说乔桐蔚在京城病逝,因为她心念亡妻,也有人说乔桐蔚是真的不在了,可他却在一个高官身边看见了一位很像乔桐蔚的女子,旁人说这是高官的夫人。

  总之,流言猜测有许多,但究竟真相为何,他们谁也不清楚。

  剧情大致如上,就连见过许多极品的阿檀都不得不感慨一句乔桐蔚真是个歹毒的人,她善于攻心,没有任何的打骂,却让阿檀尝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狠,真狠。

  阿檀长呼口气,吐出心里的郁气,她眸光微冷,乔桐蔚还妄想当高官的夫人?做她的春秋大梦。

  这时,花轿已经来到了乔府。喜婆能说会道,大串的吉祥话让周围人听得只想为她喝彩。

  花轿被人掀开,阿檀看也不看那人的手,爽利地走出了花轿。

  乔桐蔚的手指划过阿檀的嫁衣,她似乎察觉到了阿檀的排斥,微微皱眉,正欲用眼神审视。但阿檀把手里拿着的玉如意换了个位置,用另外的空闲着的手缓缓放在了乔桐蔚的手上,凤冠上的流苏大半遮住了阿檀的面容,朦朦胧胧,让乔桐蔚看不太真切。

  她垂眸看了看阿檀的动作,眉心带笑,刚刚浮现出来的疑虑如风儿吹散的云朵般,消散。

  乔桐蔚放下了疑心,并不知道阿檀正在和系统006号腹诽着她的嫌弃。

  “为了人设,我忍。”

  即便乔桐蔚握着的是宽大的广袖,就算阿檀的手指隔着广袖和乔桐蔚的手掌隔得十万八千里远,但阿檀还是厌恶地只想用清水洗干净手指。

  【宝,坚持!】

  很快,阿檀就寻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趁机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她目视前方,紧抿着唇瓣,好似刚刚她和乔桐蔚的接触让她很是紧张。

  乔桐蔚勾唇笑了笑,仿佛看穿了阿檀掩饰极好的害羞。

  “006号,她笑得好油腻啊,我眼瞎了,我眼睛不干净了。”

  这次大概过于憋屈,所以阿檀心里的腹诽一刻也停不下来。

  006号也是很少见到阿檀的这一面,笑得嘎嘎止不住,并且还幸灾乐祸地开启了录屏,想着有机会一定要让阿檀看看她话痨时的模样。

  两个人一高一矮,一同跨进了乔府的门槛。

  阿檀提裙而跨,凤冠上垂挂着的面帘流苏微微晃动,抬眼间,阿檀的视线有些恍惚,她看见了站在杨夫人身边的女子。

  她略显丰腴,眼角眉梢皆是四月桃花般的娇美,因为今天是大喜之日,乔芙玉穿着茜色的衣裳,聘聘婷婷,笑得美丽动人。

  “她是..?”

  【你小姑子,乔芙玉咯。】

  乔芙玉是乔尚志的嫡女,也是杨夫人所出,她和乔桐蔚二人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是整个乔家只有乔桐蔚一个男丁,所以即便乔芙玉是嫡女,也不得不忍气吞声。

  阿檀轻念着乔芙玉的名字,让系统006号很是好奇。

  【怎么啦檀宝?】

  “没事。”

  这一路上阿檀只要装着沉默寡言的模样即可,所以拜了天地拜了父母以后,就由乔桐蔚把她送回了新房。

  乔桐蔚看着垂首坐在架子床上的阿檀时,得意地笑了笑,等她转过身后,这抹笑容就变为了儒雅温和,对着阿檀的陪嫁丫鬟说道:“后厨已经给夫人做了鸡丝汤面,你去给她端来吧。”

  “是,姑爷。”

  阿檀继续默不作声,乔桐蔚也不在意,她自顾自地演完了完美丈夫的戏以后,就退场了。

  没有了她的气息存在,阿檀觉得空气都变得清爽许多。

  手里握着的玉如意一抛,她撩起面帘的流苏挂在了凤冠两侧,对丫鬟听月说道:“快来给我取下着凤冠,脖子都酸疼的不行。”

  “姑娘,你别动,放着奴婢来。”

  刚去给阿檀端面的是听风,这个和阿檀说话的是听月,两人长得有些像,那是因为她们是一母同胞,不过听风大上两岁,性子成熟稳重。

  旁边的嬷嬷姓齐,听到听月还喊她“姑娘”,便纠正道:“该喊少夫人才对,这错可不能再犯了。”

  “晓得了,嬷嬷。”

  阿檀换上干净舒适的常服后,面上神情愈发柔和,她看到桌上摆着的吃食,忍不住胃口大开,刚想动筷就问了006号。“没毒吧?”

  【没有!放心吃好啦。】

  正吃着,阿檀说道:“你们几个也累了一天了,留着听风在旁,其他人退下吧。”

  齐嬷嬷犹豫,想留着收着阿檀,但是听月在阿檀的眼神下抱着齐嬷嬷的手臂就把她给哄了出去。

  听风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阿檀可能有事要叮嘱她,便认真地看着阿檀,等候差遣。

  “你去打听打听府上的事情。”

  “好勒姑娘。”

  阿檀吃了口凉拌的爽口小菜,又添上了句:“多打听打听乔芙玉。”

  听风慎重地应了下来,绝不会辜负阿檀的看重。

  她试探着说道:“奴婢刚去后厨的时候,那掌勺的婆子极为热情,一直在奴婢耳朵边夸赞姑爷,说是这些吃食都是姑爷特地交代的。奴婢觉得那婆子的话实在多的有点儿出奇了,也不像是在讨好奴婢,总觉得怪怪的。”

  阿檀神情未变,依旧是恬静秀美,她优雅地擦了擦唇角,促狭道:“理她作甚,不过是小恩小惠罢了。听风,你是我身边的大丫鬟,你和听月齐嬷嬷都是我最信任的人。在这个府上,最不能信的就是乔桐蔚,有人善用那张人/皮去做恶事,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风坚定地点头,她身为阿檀的贴身丫鬟很清楚阿檀对这桩亲事有多么的不满,她不会傻到去劝阿檀去做一个好妻子,因为从一开始,阿檀本不愿嫁人,所以让阿檀当好妻子,无非就是一种逼迫。听风可舍不得。

  “姑娘,奴婢明白你的意思。”

  阿檀笑了笑,指着旁边自己没碰过的菜,说道:“后厨就莫要再去了,这些你和齐嬷嬷她们一同用了吧,等会子你再过来伺候我。”

  “奴婢不饿。”

  “行了,别犯强,让你去你就去。”

  听风抿嘴笑了笑,应了声就让妹妹和她一起端菜去外间食用。

  阿檀看着门外的景色,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倒是好看的紧。

  她托着腮,静静地发着呆。

  说起来新房这边安静的有些诡异,和外面的喧闹声成了天差地别,好似这个院落被乔府上的人在遗忘着。

  阿檀不免怀疑这是乔桐蔚在搞鬼,故意从现在开始就让人忽略她,要知道在成亲前,阿檀在临安才情广为人知,但是嫁了人以后,她就不再是临安的才女,而是乔桐蔚的夫人,冠以她的姓氏,族谱上也不过是一个乔穆氏。

  “006号,这个世界剧情没有写明另外一个系统的出现,那乔桐蔚究竟因为什么原因就挑上我了呢?”

  【不知道呀檀宝,我知道的也不多呢,世界的全部剧情我真的都传给你了,绝对没有遗漏!】

  阿檀听它这急于解释的态度,轻飘飘地说道:“装,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昂。”

  她和006号斗着嘴,天色缓缓变暗,月与星重归黑夜,添得几分静谧。

  乔桐蔚终于再次出现,她一身酒气,态度冷淡,落了句:“今日饮酒过多,身上味道刺鼻就不必叨扰夫人了,我去书房歇息。”

  阿檀挑了挑黛眉,齐嬷嬷绷紧了脸皮压制住眼底的不满。

  她不是来经得阿檀同意的,而是来告知她一声,甚至她的言行举止还会给人一种“我主动来已经是给你面子”的傲气感觉。

  阿檀放下了杯盏,起身定定地看了看乔桐蔚。

  乔桐蔚是个模样隽秀的人,身量也就比一般女子略微高挑,和别的男子一对比,就落了下乘,但是她气度非凡,瞧着倒有些弥补了身高的缺陷。

  乔桐蔚就是来羞辱阿檀的,她是刚成亲的女子,新婚夜夫君未留宿,这对于她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所以乔桐蔚为了折磨阿檀可谓是用心良苦。

  “郎君所言甚是,不过有一事也应当说给你听,我幼时见过一位游医,他曾说男儿身量不高,和每夜的就寝有关。睡得好,那就长得高,睡得不安生,那就长不高。”

  阿檀看了眼乔桐蔚,莞尔道:“郎君还是长个子的年纪,是该多多歇息才是呢。”她眼神真诚,满是对乔桐蔚的关怀。

  乔桐蔚:“.....”

  “郎君,慢走。”阿檀露出完美的笑容。

  乔桐蔚一口气被阿檀给气得憋在心里,深深地看了看她,甩袖离开。

  齐嬷嬷在她走后,不赞同地说道:“少夫人,你不该这样对待姑爷的,多劝劝他,或许就留下了,毕竟姑爷也是在为你考虑,担心一身酒味会熏到你呢。”

  齐嬷嬷是盼着阿檀的日子越过越好的,但是这种好首先就需要阿檀低头,其次便是学会受气。在她心里,出嫁的女子在夫家过日子大多都是如此,为何阿檀就不能学会她们呢?

  “嬷嬷,我也是在为郎君好,她个子矮平日里没少被人嘲笑,既然她一身酒气会熏着我,那我夜里肯定就睡不好,我睡不好,那她只会越变越矮的。”

  阿檀一番胡搅蛮缠的话,说的听月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来。

  齐嬷嬷无奈地叹了叹气,道:“少夫人..”

  “齐嬷嬷,我明白自己想要的,也知道现在做的代表了什么。”

  听月见状扯了扯齐嬷嬷的袖子,笑着解围道:“姑娘,奴婢伺候你沐浴吧?”

  虽然齐嬷嬷之前叮嘱她们改了称呼,但是她们还是喜欢喊阿檀为“姑娘”。

  “嗯。”

  这一夜,府上的人都知道了乔桐蔚没有留在新房,待在了书房里。

  乔芙玉听着下人的禀报,轻隆眉头,说道:“之前乔桐蔚不是很满意穆家的姑娘么?怎么一娶进来就变了脸,开始冷落她了。”

  说是什么喝醉了酒,但是乔桐蔚的酒量家里人知道,那是千杯不醉,往常喝酒都不会醉酒,为何在洞房花烛夜就喝醉了?

  乔芙玉拍了下桌,柳眉倒竖,骂道:“这乔桐蔚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薄情寡义,倒是可怜了那穆家的姑娘了。”

  “姑娘,少夫人到底是他们那一房的人,你关心她作甚。”

  丫鬟韵春替乔芙玉打抱不平,心疼着自家姑娘。

  烛光下,美人愈发娇美,乔芙玉嗔怪道:“女子艰难,在这世道上本就不易,我早明白不论女子多聪颖出众,在我爹眼里都不如他亲亲乖儿,只因为乔桐蔚是个男子,我就要低他一头。所以我为何要去为难一个出嫁女穆云檀呢?”

  韵春看着乔芙玉好似动怒的神态,急忙说道:“奴婢知错了,姑娘别生奴婢的气。”

  乔芙玉胸脯起伏,身段样貌皆是风流,她委屈地揉着太阳穴,念叨着:“我不是在恼你,我只是越想乔桐蔚,我这心里头的气就越重。他之前对付那掌柜的手段你看见了么?狠辣无情,爹爹夸他是个有勇有谋,我却心口发慌,等他真的继承了家中的产业,我和我娘岂不是就要看他的脸色?”

  她愤愤不平,甚至还有些心慌,那个乔桐蔚算计人的样子,现在还历历在目,乔芙玉从来不认为自己比乔桐蔚弱在哪里,但在见了那人的狠辣后,乔芙玉知道这辈子自己都变不成那般模样。

  “那姑娘嫁个门第高的好人家,不就行了?”

  乔芙玉瞥了眼韵春,看她这一脸傻样,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门儿,说道:“士农工商,真以为咱们乔家沾个皇字就不一样了?我那些族中的姐姐妹妹去那些高门大户里,哪个当的是正头娘子?不都是妾室?妾室是什么?随意可供正头娘子发卖!我才不要去做那种!”

  “姑娘,疼。”

  “疼就对了,让你长个记性。”

  乔芙玉拍了拍胸口,让自己心气顺一顺,没好气地说道:“就寝了,懒得跟你这个傻丫头多嘴。”

  “好嘛好嘛。”

  这夜,阿檀睡得极好,压根不像其他人想的那样彻夜难眠。

  乔桐蔚不来新房,她乐得自在呢。

  翌日,到了该去正院敬茶的时候了。可是左等右等乔桐蔚始终不见人影,齐嬷嬷气得唇瓣直犯哆嗦。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阿檀拍了拍齐嬷嬷的肩头,说道:“别生气嬷嬷,她不来就算了,我自己去敬茶,到时候难看的是她可不是我。”

  “不合礼数啊姑娘!”

  阿檀斜睨,笑道:“嬷嬷,我爹是举人,我娘未出嫁时是京城的才女,我祖父是白鹿书院的山长,没有人会说我不合礼数。”

  齐嬷嬷忽然明白了阿檀的意思,沉声道:“一个商户,倒真把自己当成爷了?”

  姑娘可是下嫁!

  “走吧,跟我去正院。”

  她去正院的路上,便听见了乔桐蔚的呼唤,还不等阿檀开口,她就说道:“为何不等我?你可是还在怪我昨日?”

  阿檀上下打量着她,恶人先告状啊?

  她淡淡一笑,说道:“郎君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我也不必怪罪于你,我只是在房中等了又等不见你来,担心会被郎君耽误了事情,所以郎君觉得我自己去正院做错了么?”

  乔桐蔚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奈,拱了拱手,说道:“是我,都是我错,这样夫人满意了么?”

  【....她真的好欠打!】

  “对!”

  在敬茶期间,一直相安无事,那杨夫人到底是当家主母,她对阿檀的态度客套疏离,喝了茶说了几句话就不再言语。反倒是一旁的乔尚志用心的多,阿檀时刻留意着杨夫人,见她不满地垂了垂嘴角。

  乔桐蔚眼含敬意,让乔尚志心里舒坦极了,笑眯眯地捋着胡须。

  本来敬茶就要结束了,但是耐不住方姨娘着急给阿檀使婆婆架势,她忍了半天都没等来乔尚志和杨夫人对阿檀的训斥,所以方姨娘怪腔怪调地说起了昨夜阿檀没能把乔桐蔚留住的事情。

  她的声音一出,阿檀收敛了笑意,看了看不打算解释的乔桐蔚,阿檀说道:“方姨娘,实不相瞒,我这全是为了郎君好啊。”

  方姨娘错愕地瞪着美目,“什么?”

  阿檀同情地对乔桐蔚叹了叹气,指着坐在上位的乔尚志,道:“郎君身量比不得爹爹这般高壮,我着实担忧,今日我关心郎君身体就让丫鬟问了她的小厮,这才知道每夜她都很晚才睡,难怪比不得爹爹的身量。万幸昨个儿郎君饮了酒去了书房早早歇息,这早睡一日,离长高也就不远了呢。”

  阿檀说着就沮丧地垂下了眼帘,低落地说道:“郎君担心酒气熏着我,让我难以入眠,我心里都记着她的关心,所以我投桃报李没有阻拦郎君留宿在书房,为的就是没有我的打扰能让她早些入睡。我们二人相互体谅对方,怎知方姨娘却责怪上我了,怪我也就罢了,你可千万不要迁怒郎君啊。”

  她羞赧地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对着乔尚志和柳夫人行了行礼,说道:“那儿媳自罚闭门思过三日吧,爹爹母亲,儿媳告退。”

  阿檀走得极快,但是发髻上的步摇没有一丝晃动,大家风范,仪态优雅。她刚才的一举一动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随后杨夫人回神,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脸色微僵的乔桐蔚,用力掐住手心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这穆云檀着实有趣,明着夸,实则在贬低乔桐蔚,最难受的是你还挑不出她的一点毛病。

  痛快!

  “不愧是穆氏女,果真贤良淑惠。芙玉,你追上看看,别让穆氏伤心,闭门思过就罢了,本就无错。方姨娘,瞧你办的事儿啊,好好的一个媳妇儿,让你欺负成这样,老爷,你别忘了,她背后可是整个白鹿书院啊。”

  乔芙玉没有犹豫,提着裙摆就追了过去,她有些好奇,好奇这个刚刚嫁进来的便宜嫂嫂为何会这么有趣,看似伤心,但眼中的笑意差点都遮不住了,还好最后她用帕子擦眼泪了。

  “嫂嫂。”

  阿檀转过了身,眼睫上的泪水盈盈,惊讶地微启红唇,显得有些傻愣愣的。

  她看着朝着自己走过来的乔芙玉,心弦被人拨动。

  乔芙玉安抚着,还用手帕给她继续擦脸颊上滑落着的泪珠。

  她说道:“嫂嫂,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不远处假意来安慰阿檀的乔桐蔚皱起了眉头,这话从乔芙玉的口中说出来,不知为何竟觉得她好像在调/戏自己这个刚刚娶进门的妻子啊。

  乔芙玉热情地攥住了阿檀的手,又问道:“好像第一眼见到嫂嫂的时候,我就有这种感觉了。”

  “难不成,上辈子咱们见过?”

  她笑颜如花,美的不可方物。

  乔桐蔚却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愈发觉得有点..绿了。

  作者有话要说:

  阿檀:让你变成青青大草原~

  想起刘星那句话了“我想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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