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禁止欺负话本女主>第50章

  姜谣没有不许她生气, 她想解释一下,想叫怀里低声啜泣的小仙子别哭了,哭的她心疼脑壳也疼。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茫然的按着小仙子后背, 将其紧紧抱在怀里, 声音透着股无措, “别,别哭, 没有不让你吃,你喜欢吃就吃, 也没有不许你生气, 没有不理你。”

  姜谣抱着人哄, 她自觉不大会哄女孩子,千方百计也没法叫宋暮云高兴, 心里不免急切。

  宋暮云哭的十分小声, 猫儿一样柔弱轻细,好像稍大声些, 也会惹得姜谣不悦似的。

  “真的别哭了,不是说喜欢吃吗,那就快吃些,等下凉了。”

  她温声哄宋暮云。

  宋暮云这才从怀里抬起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她,红唇被她自个儿紧紧咬着,咬出些深深的印子来, 颇为惹眼。

  姜谣皱眉,手落在她雪白尖细的下巴上, 往外掰了掰, “松嘴, 别咬,你也不嫌疼吗?”

  宋暮云不疼,她只觉得委屈,却又不知在委屈什么,分明是她先生的气,她气性太大了,惹姜谣不高兴,姜谣只是不理她而已,同她一样不理人而已,可她却觉得委屈了。

  一想到这,小姑娘立时又变得泪眼朦胧,姜谣生怕她又掉下一串眼泪来,紧张的浑身僵住了。

  “你,你别哭,是我不对,别哭,别哭。”

  她抬手去擦宋暮云眼上的泪,小姑娘不仅乖乖任她擦,还侧着脸蹭了蹭她的手。

  然后哽咽着声音说,“不是,不是你不对,是我不对,是我总仗着你好,要你哄我,你别生气。”

  姜谣没什么好气的,她所有的气都在宋暮云哭这一刻消失了,现在只想求她别哭。

  “没生气,你快别哭了。”

  女子清瘦的肩膀被她两只手掴着,看宋暮云眼眶红红委屈巴巴的模样,她有些心软。

  “真的没生气,别哭了,不是说爱吃吗,爱吃就吃吧,等下凉了腥味重,该不好吃的。”

  宋暮云委屈巴巴瞧着她,怯怯点头,但也不起身坐回自己那儿去,依旧赖在姜谣怀里,捏着鱼,小口小口吃。

  鱼肉很嫩很嫩,除了有一处焦了,她火候掌握的很好,是为了叫她也喜欢她所喜欢的。

  宋暮云想到此处,美眸一眨,又落下一串晶莹剔透的泪珠来。

  姜谣人麻了,想哄但不知从何哄起,且……她看起来很不好哄的样子。

  犹豫半晌,只好从怀里掏出帕子,替宋暮云擦擦潮湿的眼眶。

  宋暮云这眼泪啊,落了好久,把姜谣一张手帕都哭湿了,才终于停下来。

  一条烤鱼也在她边哭边吃中下肚了。

  姜谣松了口气,“我带你洗洗手,我们就回去吧。”

  宋暮云轻轻点头,这会儿冷静下来,又万分乖巧的看着姜谣。

  姜谣拿着帕子到小溪边,将帕子小心打湿了些,然后拉过宋暮云的手,一点点将上头污渍擦洗干净。

  宋暮云一双水洗过的眼睛,泠泠看着她。

  “走吧,该回去了。”

  姜谣上马,朝宋暮云伸出手,她乖巧将自己的手置在她手心里,被她一个使劲儿拉上马。

  两人一前一后的,看起来如来时一样亲密,然宋暮云心中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你为何……不说话了。”

  她小声问,模样格外紧张。

  姜谣一顿,片刻后老实说,“我怕我一说话就惹你生气。”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把人惹生气了,那还不如不说话呢。

  宋暮云抿唇,身子不自觉往后动了动,软绵绵靠在姜谣怀里,声音带着几分埋怨,几分娇气,“哪就这么容易生气了,才不会这样,我喜欢听你说话的。”

  她喜欢听姜谣跟她说话,说什么都好,哪怕有时只是安静听着,可心里也高兴。

  宋暮云抓着马毛的手,缓缓移到姜谣握住缰绳的手背上,她想,她们是好友,好友间,握个手怎么了?

  姜谣身子微顿片刻,但也没觉得有哪儿不对,沉默的任她握着。

  怀里人在撒娇,“你说话呀,别不理我,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姜谣无法,只能空出一只没被握住的手,揽了揽宋暮云的腰,以防她乱动,坐不稳。

  口中也无奈失笑,“没生气,你要我说什么?”

  “说什么都行,就是想让你说说话。”

  姜谣不说话,她心里就格外担忧害怕些,怕姜谣还与她生气,所以不想理她。

  “嗯。”

  姜谣低低应了一声,果然开始说话,“你喜欢吃野兔子肉还是野雉肉?”

  宋暮云犹豫片刻,小声说,“我都没吃过,都想吃。”

  “好,明日给你猎。”

  她答应的十分轻松,也不曾犹豫,这是姜谣的自信,她家的小姑娘想吃什么猎物,她都能猎到。

  “那就说好了,你不能骗我。”

  “嗯,不骗。”

  两人回到院子时姜茹还没回来,她们又在院中沏茶,连喝几杯,才见着姜茹与八皇子的身影。

  姜茹少在京中走动,许多人都不认得她,为免出什么意外,还有姜谣的叮嘱,慕容慈便亲自将人送回了院子。

  两人站在院门口道别。

  “今日多谢殿下,我很高兴。”

  “高兴便好,你高兴我也算得上不辱使命了。”

  两人又说了几番客套话,然后慕容慈才转身离去。

  姜谣和宋暮云一直坐在院子里看着她们你来我往的寒暄,姜茹直到转身时才发现她们在,眼神颇为惊喜,“姐姐,暮云姐姐。”

  她小步走过去,落座在一边,“你们怎这么早就回来了?”

  姜谣指了指天色,“不算早,天已经暗了。”

  姜茹笑道,“那就是我与八殿下玩晚了。”

  “你们玩什么了,这会儿子才回来。”

  妹妹是个小古板,平日里最喜欢窝在闺房看她那些之乎者也的书,今日是有意叫她出去走走散散心的,本以为她也就逛个几圈就会回来,没成想回的比她们还晚。

  姜茹闻言,诚实回道,“八殿下陪我看书了,他带了许多藏书过来,都是我没看过的,因此便看的有些晚了。”

  姜谣:……

  真不愧是小古板书呆子。

  她想不出世上还有人这样爱看书,那些个书于她而言都是天书,每个字单拎出来都认得,合起来就认不得了。

  “那明日叫她借几本给你看看就是。”

  “可以借吗?”

  姜茹双眸又大又亮,瞧着有些几分期待。

  姜谣点头,“这有什么不能的,你小姑娘一个脸皮薄,我去问她要就是。”

  她自认是大姐,总宠着妹妹。

  姜茹闻言高兴起来,亲昵道,“姐姐待茹儿真好,谢谢姐姐。”

  宋暮云看着她们姐妹间的相处,恍然觉得,姜谣莫不是把她当做妹妹了?

  红润的唇被轻轻咬住,她不大高兴……

  也不想被当做妹妹。

  “暮云泡的茶越发清甜了。”姜谣喝了口茶,夸她。

  茶叶大多是微涩的,但姜谣不爱吃苦,宋暮云就给她寻了回味微甘的茶叶,上哪都带着一些。

  幸而她吃着也喜欢,喜欢就好。

  “那你多喝些。”

  姜谣摆手,“该用晚膳了,再喝一会儿晚膳用不下了。”

  “嗯,那就先用晚膳。”

  另一边……

  慕容清院子里站了数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慕容清背对着他们,轻点指尖环佩,发出清脆的响声,“本皇子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吗?”

  那群黑衣人抱拳齐齐,语气坚定,“是!”

  “务必让人以为八皇子是失足落崖的,下去吧。”

  瞬息之间,一群暗卫都不见了踪影。

  慕容清脸色阴狠,宋家的案子就要被查出来了,那些人手也不知能否保住,总得让他们,尽最后一点用处。

  慕容慈,你如何与我斗?

  历来皇上,从来是立嫡立长,长皇子如今还被关在京城里,嫡皇子却在朝堂中渐渐展露了风头,还想将姜家拉到他的阵营里?

  休想!

  八皇弟,你不要怪皇兄啊,谁叫你如此心急呢?

  皇位之争,向来是要见血的,他从前太过心软优柔寡断,错失了许多好机会,如今便用自己的亲皇弟,再来开个好头吧。

  慕容清笑的越发阴冷。

  其他人还对此一无所知。

  第二日,姜谣从床上爬起来,锦被下滑露出女子雪白的肩膀,脖子处又环着另一双白嫩的藕臂,怀里躺着宋暮云。

  宋暮云昨夜不知为何格外缠人些,不停抱着她问她还生气吗,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姜谣说自己不生气了,她还不信,满脑袋往她怀里乱蹭,声音又娇又软,总弄得她心疼。

  她抱着人哄了好一会儿,她们才互相沉沉睡去的,睡时两人手脚都缠在一处了。

  十足亲昵,眼下起来也是一人起了,另一人便不由自主被带起来。

  今日姜谣还得去参加狩猎,要早早起身,宋暮云并不会骑射,便是想去也去不成,只能在院子里等着。

  但她心中忧切有许多,给姜谣布菜时还一直提醒她,“你若碰见什么大些的畜生,千万不要往前凑,自身安危要紧,听见了吗?”

  “嗯,知道了知道了,你从昨日念到今日,我两只耳朵都知道了。”

  姜谣无奈。

  宋暮云仍皱着眉要说,“你别不当回事,狩猎林里这样乱,你也要注意人家的箭,不要受伤。”

  她是怕那些人胡乱射箭,没射着猎物,反而伤着她了怎么办?

  姜谣愈发无奈,笑起来,“你就这般不信我吗,他们伤不到我的,放心,嗯?”

  她哄着人。

  宋暮云红唇微抿,虽担忧,但也不想把这些担忧的情绪传给她,马上要去狩猎了,还是让她心里轻松点的好。

  免得分神。

  姜谣与参与狩猎的其他人一起规矩站在一处,等候皇上说些鼓舞人心的话,待长篇大论之后,才可进林子狩猎,她随意拿了上头分配的弓箭,见其他人都作鸟兽散了,她也利落上马往林子里去。

  狩猎的林子大的很,里面养了许多野物,但现在已近是冬日了,那些野物都在窝里待着,鲜少会出来,需得眼睛十分明亮,才能看的清。

  姜谣眼神就不错,但她对那些小小的鸟儿兽儿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出风头,心里记挂着宋暮云说想尝尝野兔子和野雉的味道,一直在寻这两样呢。

  大多武将都在这片狩猎林里,她偶尔碰见熟人,互相打了招呼后又各自去寻猎物。

  姜谣一路闲逛着,途中射了只兔子的脚,拎着耳朵扔到马背上的篓子里,又懒洋洋骑着马走了会儿,迎面就与慕容慈对上了。

  慕容慈瞧见是她,也有几分惊讶,“姜谣,你没往深处去吗?”

  她以为像姜谣这样武功高强的人,都喜欢去深处看看,那许有更大的东西,附和他们的喜好。

  姜谣却懒洋洋挥手,冲慕容慈打招呼,“八殿下,我倒是想去,但暮云怕我有危险,不许我去呢,若留了伤回去,她是要生气的。”

  好战是习武者的本能,但也不是非要战不可,宋暮云不喜欢她去,那不去就不去吧。

  万一碰见大虫,打斗间多少会留点伤,给小姑娘看见,她怕是又要哭了。

  “原是如此,你竟这般听宋小姐的话。”

  慕容慈见过恣意妄为的姜谣,所以很难想象她还有这么听人话的一天。

  “啧,什么听话,别胡说,我只是怕她哭而已。”

  家里那是个爱哭鬼,明明梦里她也不是这么爱哭的性子。

  若非脸对得上,她都要怀疑自己找错女主了 。

  心里嘴上都抱怨着,偏偏眼里却还有两分笑意,瞧着不似不悦,反而心喜的很。

  慕容慈挑了挑眉,并不戳破她的口是心非,看了看四周,说道,

  “既然相遇了,那我们便一道走?也好有个人作伴。”

  她主动开口相邀,姜谣也正好觉得一个人有些无聊,但她有个要求,“路上若遇到野雉,你不许和我抢。”

  那是暮云点名要吃的。

  慕容慈一愣,随即笑开了,摇摇头,“你想要的,我怎能抢的过。”

  她如今箭术虽比以前好的多了,但要跟姜谣比,那就太不自量力了些。

  姜谣:“我只是说一下嘛,免得你以为我想抢你猎物,你进林子这些功夫猎的怎么样了,身边为何没跟人?”

  姜谣是自恃武功高强,又喜欢跑马,才没叫人跟在身侧的,但按理说皇子这样贵重的人,身边是要跟着奴才伺候的。

  慕容慈将自己马背上的篓取给姜谣看,里面已有三三两两的猎物,都是些好猎笨拙之物,算不得什么,不过比起往年,她对自己已经十分满意了。

  “方才在路上,遇见了成国公家的嫡女误入此处,怕的厉害,我让他们护送她回去了。”

  “那你人还怪好的。”

  姜谣瞧了她一眼,不知为何觉得有哪里奇怪。

  成国公家的嫡女为何会误入,此等身份,该不是第一次参加秋猎了,还能不知此处是秋猎的林子?

  而且八皇子把人都留给她,她竟也敢接,不怕一回去就传些风言风语吗?

  罢了,这到底是别人的事情。

  姜谣懒得多想,见慕容慈要说话,就准备认真听会儿,忽而空中有异样的声音,她耳朵微动,听见有人踩断了枯枝,此声不似人来人往大大方方的声音,反而落地极轻,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她眼眸一厉,下一秒,破空之声传来,姜谣气沉丹田,猛的抬手握住一根漆黑的离弦之箭。

  方才还喋喋不休说话的慕容慈都吓傻了,直到听见姜谣轻嘶一声,方才回过神来,急忙驱马靠近,“姜谣,你怎么样了,是不是那箭上有毒??”

  姜谣握着自己的肩膀甩了甩,甩出两滴血来,那射箭之人力气不小,险些被带飞出去。

  “没事,他力气太大,尾羽划伤了我,你且小心些。”

  姜谣坐在马上,控着马四周转着,想看出那人是在哪射的箭,然人没找着,倒是先看见灌木葱郁的地方,又射出一箭,直击慕容慈面门。

  慕容慈整个傻在那,丁点反应也做不出来,姜谣眼眸锐利,直直盯着那箭,忽而从腰间拔了自己的剑来,灌力,在箭即将到慕容慈面前时,用力挥下,一把砍断了那箭。

  顺道踹了慕容慈一脚,将人踹到地上翻滚,再快速从自己的箭篓里取出一支箭,无需弓来蓄力,直截了当一箭掷了过去,与对方射来的第三箭相撞,两箭皆废了。

  三箭未中,灌木里有了动静,是他要走了。

  姜谣毫不犹豫拉弓搭弦,甚至不需瞄准,一箭射出,隐隐的闷哼声响起,

  她就知道,中了,但应该不是双腿,也不是腰背,否则他走不动,应该是手臂。

  姜谣看向在地上滚了两圈躲到大树后的慕容慈,“八殿下,起来吧,他已经离开了。”

  慕容慈今日简直惊吓过度,在树后拍着胸口瘫坐在地上,仍觉后怕,勉强站起身问姜谣,“真走了?”

  “嗯,你得罪谁了,他是想杀你的。”

  女子头上的冠都要掉了,闻言咬牙,“左不过是哪个兄弟,都盼不得我死呢。”

  她也在想,自己近日得罪了哪个兄弟,让对方这么快就想要她性命。

  可想来想去,也只想到昨日与慕容清的口舌之争。

  总不至于吧?

  她只是与慕容清争执几句,互相嘲讽几句,慕容清就想要她性命?

  那此人心性也未免太过狭隘了!

  慕容慈脸色难看的厉害。

  姜谣问她,“你可知谁的可能性更大些?”

  此事还不确定,她只得摇摇头,“不知道,待我回去禀了父皇,再带人回来查探。”

  姜谣面上颔首,心里想的却是,等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吧?

  痕迹早被人抹掉了。

  “先过去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吧。”

  姜谣说着,驱马过去,她方才已听出那人的方位,但现场确实什么也没留下,只除了那三支箭,还有远处些许血迹。

  “得等人过来查探,这儿不大安全了,我先送你回去?”

  慕容慈看着自己马背上的零星一点儿猎物,算不上多,但给小姑娘吃应是够的,算了,命要紧,还是赶紧回去吧。

  “好,今日之事多谢你了,若是没有你在……”

  她已经能预见到自己惨死的结局了。

  那样又快又狠的箭,她根本躲不过去!

  “小事,我为大晋国子民,这是我应该做的。”

  姜谣与慕容慈并肩骑马欲离开这,却骤然发现,从刚才那三箭开始,周围没有人了。

  好像有什么人特意引开了近处狩猎的人,只剩下她们。

  姜谣好一会儿才消化完等会要有恶战的事,神情颇为无奈,“八殿下,这次我可要被你连累了。”

  人一看就都是冲慕容慈来的,她只是不小心半路碰到了慕容慈而已。

  慕容慈面露歉意,“若能回去,我一定补偿你。”

  姜谣挥手,“旁的补偿就不必了,等宋家的案子结了后,你与皇上说说,把流放的宋家人接回来,可行?”

  慕容慈一怔,又想起了姜谣对宋暮云的百般体贴,摇了摇头,竟连这处都替她想到了,难道京城里传姜大小姐有磨镜之好,竟是真的吗?

  “这自然不是问题,如果我能活着回去,定会帮你办到的,若不能……”

  “呸呸呸,别说那些晦气话,你不想回去我还想呢,我家小姑娘在院子里等我。”

  她可不想让宋暮云忽闻噩耗。

  小说里的女主无人相护,才过的那般凄惨,好不容易她护着她,叫她过了几天好日子,要是现在她死了,宋暮云会如何?

  爹爹依旧会替宋家翻案,但往后却不会特意庇佑暮云,宋允骞已死,暮云没有父亲护着,她是平民女子,慕容清再想欺负她就易如反掌。

  姜谣想到此处,眼里闪过些许厉色。

  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所以她不会死。

  慕容慈也正起神色,应道,“是,你说的对,母后也还在宫里等着我。”

  所以她也不能死。

  周遭越发安静,姜谣像是没有察觉般驱马跑起来,慕容慈紧跟其后,很快,有身着黑衣的杀手提刀自林子里利落飞出来,姜谣见状,立刻伸手从怀里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猛的甩出去,一下便死了最前面的一圈人。

  那准头,慕容慈叹为观止,暗暗下定决心,这次活着回去,她定也要练武!

  前面露了个口子出来,姜谣骑马硬生生闯出去,她精神一路紧绷,不光要顾自己,还要顾着慕容慈,随时要挥剑将刺向慕容慈的人废掉手脚 。

  这群黑衣人也不知是谁的手下,那就全算作慕容清的好了。

  很快,两人去路被阻拦住。

  姜谣深吸一口气,“真他爹晦气。”

  “一会儿我在这顶着,你跑。”

  慕容慈震惊的看向姜谣,实在想不到姜谣竟愿意用自己的安危来换她!

  姜谣:“别废话,听清楚没,你走了我才能走。”

  有这拖后腿的在,她想飞都飞不起来。

  不知是哪位皇子下血本了,来的杀手很多,姜谣琢磨了一下,双拳难敌无数手,逃可以做到,打,打不过。

  她将长剑横在身前,眼睛比腊月的天还冷,厉声问,“是谁派你们来的,主动说出来,饶尔等不死!”

  黑衣人蒙着面,无人开口。

  姜谣神色更冷了几分,慕容慈握紧缰绳,“你,你今日之恩,我慕容慈谨记,我会找人回来救你的!”

  黑衣人似乎在等一个信号,待信号发起之时,群起而攻之。

  姜谣懒得听慕容慈那些话,倏地从马上飞身而起,提剑拦住那些向慕容慈而去的黑衣人。

  顺道重重拍了一下慕容慈的马屁股。

  慕容慈那马狂奔而走。

  也亏得慕容慈是皇子,马都比他们寻常官员及其子女的要好上不少,跑的真快,一溜烟儿不见了马影。

  黑衣人见慕容慈跑,急急便要追上去,被姜谣挥剑杀了,猎猎风声下,女子面容冷肃,身上满是战意,“想杀她,不如先赢下我!”

  说罢,她身形快如闪电,须臾没了身影,再一眨眼,已出现在丈外,将离她最近的一批人斩于剑下。

  其他死士终于知道,不杀姜谣,他们难以完成命令。

  饶是命令里没说过要他们杀了她,这时候也不得不动手了。

  一群黑衣人蜂拥而上,姜谣剑法凌厉勉强能挡,但也挡不了多久,长剑都快舞出火星子了,在发现自己将将力竭的时候,她也没有犹豫,立马撤出来,并随意抓了一个黑衣人为自己挡剑,争得一点时间便起身上马。

  这帮死士也不知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方才不打她们的马,现在也不打,倒便宜她了。

  “啧,得了,你们快去找慕容慈吧,这事本小姐不管了,驾!”

  她驾马往另一条道而去,有打疯了眼的死士见状就想追过去,被其他人拦住,常年不说话的死士声音嘶哑,“我们的目标是八皇子,去追八皇子,不用管她。”

  姜谣骑马跑了好一段距离,竟没人追过来,也算是松了口气,往后躺在马背上,她心想,八殿下,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上有老下有小的,我不能把命豁给你,实在抱歉。

  喘了没一会儿,她又坐直身子,拍了一下马屁股,甩着缰绳往行宫方向去。

  好歹要与人说一下,派人赶去救八皇子。

  现在去,还来得及。

  姜谣到时有些衣衫凌乱,发丝也沾上鲜血,脸颊浮灰,十足狼狈,差点引起了巡逻的守卫猜疑,直到她从怀里掏出宰相府的令牌,开口,“去,快去唤龙虎将军前来!”

  娘的,没力气了。

  姜谣虽是骑马回来,但先前强撑着跟那么多人打斗,他们的剑震的她手臂疼,浑身都疼,走不动一步。

  姜知也正在带人巡逻,听闻有人拿着姜家令牌找他,皱了皱眉,立刻便去了。

  此时姜谣身边已围了一圈人,都是京中贵女。

  她们本见着有个衣衫凌乱,浑身血气的女子坐在那,是没打算过来的,直到有人认出,那是姜家的大小姐。

  霎那间贵女们涌过去大半,问她怎么伤成这样了,是不是狩猎场里出了什么事,其他人呢就她一人回来吗,可要命人传唤太医。

  嗡嗡嗡的吵的姜谣耳朵疼,她一个也没理,双手撑在地上闭目养神。

  直到身披甲胄的姜知前来,“你们都围在此处作何,散开!”

  将军自有将军的威势,这一声下去,贵女们还没反应过来便都散开了。

  姜知见坐在地上的是自家侄女,大惊,正要问发生何事了,姜谣站起来,声音之大,所有在场人都听着了,“二叔,有人在狩猎场行刺八皇子殿下,您派人进去看看吧,我与八皇子往反方向跑,他们不少人都追着八皇子去了。”

  姜知闻言大惊失色,忙叫人召集了一队人马,又问,“八皇子是去往哪边的?!”

  姜谣给指了路,姜知立马让手下人带队过去,然后自己再领着姜谣往皇上面前去说清原委。

  周边围过来的贵女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她说的话吓傻了,什么,什么,有人行刺八殿下,这怎么可能!

  何人敢在皇家猎场行刺?

  其中忽然蹿出个妍丽身影来,跑到姜谣面前,赫然是和谊公主,她说道,“我与你们一起去找父皇,七皇兄也在林子里,你可有看见他?”

  姜谣冷着脸,身上也受了伤,往外渗着血,没工夫回她。

  姜知急着给姜谣塞了药,要她一会儿回去用。

  得不到回复,和谊虽有些恼怒,但到底忍住了,这姜小姐凶的很,还是不要惹她的好。

  正与大臣议事的皇上被打断,姜谣由姜知带进去,衣衫不整的面貌引得皇上皱眉,而待她说完今日之事后,皇上便顾不上她的仪容,气的把杯子都砸了,还分出大□□林卫去找,必要护住八皇子!

  虽他也没多宠爱八皇子,但毕竟是嫡子,不能出事。

  姜谣知道,剩下的事他们自己会查,为防错失先机,她把自己伤了其中一个刺客手臂的事说出来,姜知立马叫人封锁行宫,打算一个个排查过去,余下的事,便于她无关了。

  她得早些回去,安家中小姑娘的心。

  宋暮云本瞧着天色差不多,正要出去接姜谣,却不想才走出房门,就怔愣了神色,下一刻,姜谣闻到馨香的风,女子迎风而来,差些扑进她怀里,但大概是顾及她身上的伤,又咬牙克制住了,抬眼时满脸心疼,“你,你这是怎么了,遇上什么猛兽了不成,身上怎么这样乱,还有这么多血……”

  待翻出那大片血渍后,宋暮云几乎要晕过去,心疼到窒息,幸而姜谣解释的快,忙就说,“这都是别人的血,不是我的,我们进去再说可好?”

  小仙子今日又着了白衣,果真仙气飘飘的,娇养的越发好看了。

  她双眸含泪,心疼的扶着姜谣进去,分明伤的是姜谣,可却是她在这儿浑身颤颤,仿佛也有哪疼着。

  姜谣无奈,“你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吗?血都是别人的,我杀了好些人,你怕不怕?”

  她问,想稍稍缓一缓宋暮云紧绷的情绪。

  然宋暮云只顾摇头,握住姜谣一条手臂,声音都带着颤抖与哽咽,“我不怕,我不怕你杀人,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好不好,不要让我胡思乱想,我会担忧的。”

  她也知自己爱胡思乱想,所以迫切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谣毫不在意的挥挥没被人握住的手,“也不是什么大事,给八皇子挡了一下而已,一会儿上点药就好了,你别担心,也别哭,我一点也不疼的。”

  她是自小伤惯了的,并不觉得有哪里严重。

  然宋暮云听到这话后却整个呆住了,她握着姜谣的手愈重,薄唇抿到发白,声音竟有些隐隐的怒意,“为何要替八皇子挡,我不是叫你小心些吗,你为何要替八皇子挡!”

  她眼里闪过水光,心被人一刀一刀剐成碎片,就这样喜欢八皇子吗?

  我频频叮嘱你要小心,不要受伤,你却为八皇子置之不理,日后是不是还想嫁与八皇子,做那皇子妃?

  可你嫁给八皇子了,我呢?

  宋暮云倏然顿住,是啊,她要嫁给男子,那我呢?

  她嫁与旁人,与旁人生儿育女了,心中可还会有我的位置?

  如今不过跟八皇子有些相熟,她都能为他挡伤了……

  女子眼里水光潋潋,面上可怜,心中却执拗的想,不,不能叫姜谣喜欢他,他还需姜谣护着,害姜谣受伤,凭什么得姜谣喜欢?姜谣就算要喜欢人,也该有个先来后到的顺序,也该……从我开始才对。

  宋暮云忽然想通了什么,心里遮掩的迷雾尽数散开,只余一片明亮,她终于知道她这几日为何闷闷不乐了。

  她想让姜谣只待她好,却不得缘由,那……若是姜谣喜欢她呢?喜欢上她,她们就会一直在一起了,她可以光明正大的不许姜谣与谁过多接触,不许她为别人挡伤,她所有阴暗的心思、欲念,只要姜谣喜欢上她,都不再算作阴暗了,只要姜谣……愿意喜欢她。

  慕容慈可以,她为何不行?男子可以,女子就不行吗?

  可她分明比那些男子更听她的话,更关切她,与她在一起,定是比和男子一起要舒畅多了。

  宋暮云咬紧红唇,心中下定决心,她不是个软弱爱退缩之人,本就在贪图了,贪图姜谣所有的好,现在不过是,努力让自己得偿所愿罢了,让自己高兴,有什么错呢?

  姜谣说过,她就想让她高兴。

  身侧美人盈盈水眸望着她,带着指责,姜谣心中霎时无措,正不知如何解释,美人忽而侧身扑在她怀里,她下意识伸手去揽,触到她软若无骨的身子,胸口处绵软,一动一动的,声音又含着可怜的哽咽,白嫩手臂勾住她的脖子,在她怀里委委屈屈的哭,“对不起,你受了伤,我不该这样与你说话的,我只是,只是吓到了,我太担忧你出事,你若有什么事,留下我该怎么办?我很怕很怕……”

  说罢,那双红彤彤的美目又抬起来看向她,泛着透亮的水意,楚楚可怜,实在叫人生不起气来。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有点晚,今天比昨天多一点,所以花久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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