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郎到了新郎到了。”
小孩子们捧着喜糖大声朝里衣坊里喊。
围观的百姓,在鞭炮声下朝两边散开,中间留出一条路,露出里衣坊的大门。
里衣坊这边帮着主事的是隔壁酒坊的掌柜娘子,姓张, 三十出头的年纪, 性子泼辣爱笑, 声音很是洪亮。
她穿着身浅红色冬装, 头上别着一朵大红花, 站在里衣坊门口,双手叉腰看向秦虞,扬声道:
“少东家,今日想娶走咱们沈掌柜可没那么容易。”
她道:“咱沈掌柜的‘娘家兄弟’可不少,少东家要想抱得美人归, 需要过他们这关,让他们满意才行。”
大家闻言疑惑起来。
沈掌柜哪里来的娘家兄弟?
张娘子抬起双臂, 拍了拍手, 她身后立马站出来一群男人,数起来应该有十几人, 清一色的少年, 全都双手抱怀一字排开拦在里衣坊门口。
他们像是提前演练过, 默契开口, 声音响亮,气势十足:
“想娶我们姐姐, 需过我们这关!”
人群里有认出来他们的, 都笑着说, “左边那两个十几岁的少年是张娘子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往边上那个是香油铺子李掌柜的儿子, 还有那个……”
全是这条街上商户家里的儿子跟兄弟。
女子出嫁,娘家兄弟的多少向来决定着女子将来在婆家会不会受委屈,这样女子未来的丈夫想要欺负女子的时候,就得考虑考虑自己能不能应付得了妻弟们。
自然,这条对于高嫁的大户人家不成立。
可沈酥是她们街上的小娘子,又没有兄弟父叔撑腰,他们自然要站出来给她撑这个场面,不至于让她冷冷清清嫁人被人看了笑话。
就冲着上次沈酥狠狠收拾了钱大,逼得他不敢再上街为难商户,今日商户便自发出人,给沈酥当这一天的弟弟们。
谁说沈酥无兄弟,他们就是沈酥的兄弟!
李云玉嚯了一声,凑头问秦虞,“怎么办?”
青木比他上道多了,立马扬起笑脸,“各位‘沈家哥哥弟弟’今日辛苦了,这样,我请诸位喝酒如何?酒钱管饱!”
沈家弟弟们丝毫不为之所动,全都看向秦虞,等她开口许诺。
今日这迎娶阵仗,堪比公主出嫁皇子娶妻,在这般盛大的场合,在众人见证下,他们要秦虞一个保证。
“我家‘姐姐’生活不易,希望未来姐夫能给个承诺,将来要是你们感情破裂,你可以提和离,但不能提休妻。”
沈酥那么骄傲张扬,怎么能接受休妻的羞辱。
“若你有负于姐姐,天打五雷劈!”
秦虞抬起右手,对着头顶的天,竖起三指,说道:“我秦虞跟天地人神承诺,请今日诸位见证,日后我跟沈酥之间,没有休妻跟和离。”
她声音清清冷冷清清晰晰,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若是我俩感情有半分问题,都是我秦虞对不起她。”
“我承诺,要是真有这一日,我秦虞愿净身出户,秦记留给沈酥一人,我不留半枚铜钱。”
秦虞此话一出,场上看热闹的人顿时看向秦虞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沈家弟弟们也都傻眼了,一时间恨不得自己是个女的,原地嫁给秦虞。
少东家她好爱啊。
那可是秦记啊,她就这么许给沈酥了。
人生漫漫几十载,连牙齿都有磕到嘴唇的时候,何况小夫妻一起过日子呢,怎么就没个磕磕碰碰,秦虞怎么就敢开这个口?
只能说,她爱沈酥,胜过了爱家业。
这可比什么“我要负心天打雷劈”靠谱真诚多了,张娘子很是满意。
张娘子摆摆手,扬声道:“姑爷到——”
云芝在里面大声喊,“新郎娶妻,快来堵门啦。”
李云玉立马带着青木等人往里冲,“快快快,快进去抢新娘子!”
沈家弟弟象征性阻拦,李云玉他们负责前面开路,周莽老母鸡护小鸡崽一样,张开双臂走在秦虞身前,“冲我来都冲我来。”
喜糖瓜子尽数往周莽身上砸,边砸边说吉祥话。
周莽越听越不对劲,搞得好像他才是新郎官一样。
周莽红着脸,连忙站回秦虞身后,表示道:“少爷,这甜蜜的苦得您自己吃,这漫天吉祥话得您自己收着。”
轮到秦虞了,那些撒瓜子的小娘子瞬间娇羞起来,完全没了刚才“砸臭鸡蛋”的勇猛手劲,都撒花似的,象征性撒了两下。
“可得轻着些,莫要给沈酥砸坏了。”
“姐妹们都轻着些,砸红了沈酥要闹的。”
“她不闹咱们也舍不得下这个手啊,你瞧这细皮嫩肉的。”
怪不得外头有传言说秦虞是女人呢,这长得也太好看了,简直让她们羞愧。
周莽沉默,“……”
这前后区别也太大了吧!!!
刚才瓜子花生砸的他脑仁疼,轮到秦虞,这群姑娘就不舍得砸了。
周莽摸脑袋。
秦虞知道大家手下留情了,微微颔首朝她们道谢,“多谢。”
后院木门被李云玉挤出一条缝,他一边肩膀扛着门,一边伸手朝青木要红包。
红纸里装着铜板金瓜子金叶子,如今全一股脑地往门缝里塞。
塞得越多,门缝开的越大。
在象征着吉祥如意的六十六片金叶子红包塞完后,门彻底打开。
木门朝两边敞开,屋里屋外都是喜庆热闹的声音,叽叽喳喳的,秦虞却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顶着红盖头,站在她面前的新娘子沈酥。
罗妈妈清咳两声,示意秦虞回神。
秦虞看向罗妈妈,罗妈妈穿着深红色衣服,站在沈酥身边,跟云芝一左一右扶着沈酥的手臂。
秦虞撩起衣摆,老五眼疾手快地把蒲团放在地上,秦虞跪在蒲团上,给罗妈妈磕头,认真喊,“母亲。”
罗妈妈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她本来有好些话想叮嘱交代,可两个孩子的感情她都看在眼里,多余的话完全没必要再说。
罗妈妈弯腰把秦虞扶起来,“虞儿,我这辈子没别的愿望了,只希望你跟酥儿能携手到白头。”
罗妈妈将沈酥的手交到秦虞掌心里,双手重重捂着两人交握的手,哽咽说,“这条路不容易,你俩要握紧彼此的手,万万不可分开。”
秦虞下意识攥紧沈酥的手,郑重跟罗妈妈保障,“往后余生,我跟卿卿便是并蒂莲,生同衾,死同穴。”
“大喜的日子,不讲死不死的,”罗妈妈抹着眼泪,吸了吸鼻子,说,“只讲生同衾就行。”
沈酥笑着偏头看罗妈妈,盖头随她动作轻轻晃动。
“吉时到,新娘出阁——”
张娘子喊到。
云芝将大红绸花抱着,跟在沈酥秦虞身后出门。
秦虞牵着沈酥,从里衣坊后院走到前厅,再将人护送进花轿里。
等在门口的吹打班子见新娘子出来,唢呐立马响起。
那声音在心头乍响,沈酥莫名就红了眼眶,她撩开轿帘往外看。
罗妈妈跟张娘子站在门口送她,罗妈妈脸上挂着笑,眼里含着泪朝她这边看,“走吧。”
云芝将轿帘落下,弯腰小声对轿子里说,“小姐不哭,妆哭花就不好看了。咱们今日出嫁,三日后就又回来了。”
沈酥心疼,“三天啊。”
她道:“……得耽误多少生意。”
云芝,“……”
云芝木着脸随着轿子往前走,白担心了。
随着炮仗声响起,花轿抬起,“起——”
花轿随着队伍缓慢前行。
秦府早已派了人守在远处,瞧见漫天云霞下,两条“火龙”缓慢游来,随着光亮一起抵达的还有那《百鸟朝凤》曲子。
下人立马大声朝秦府里吆喝,“回来了回来了。”
秦府众宾客迎出门口,老太太也想出去看,但碍于身份,只能坐在堂屋正中央的椅子上,等新人过来叩拜。
白氏坐在偏下首的位子,眼睛止不住往外看。
白云朵更是早早地出去迎了。
一时间,秦府门口全是人。
走在前面的吹打班子最先抵达,三个班子汇合,声音一阵赛过一阵。
鞭炮烟雾里,迎亲队伍缓慢抵达。
刚刚酉时,正是吉时。
陈管家笑呵呵站在门口担起唱和的活儿,“新人到,请下轿。”
秦虞长腿一跃翻身下马,来到轿子面前,屈指轻叩轿木。
她可不舍得踢轿子,也不需要给沈酥这个新妇使下马威。
大红轿子里,一只素白如玉的手伸出来,搭在秦虞掌心里,被秦虞稳稳托扶着从轿子里出来。
瞧见新娘子出来,众人起哄。
原本这个环节该撒花瓣的,奈何沈酥花过敏,于是都换成了纸片做成的花瓣,粉红色的花纸纷纷扬扬从天而落。
“新人进门第一步,抬脚迈过大门门槛~”
“新人进门第二步,抬脚跨火盆驱邪避秽~”
“新人进门第三步,进主屋拜高堂,正式成为秦家妇~”
老太太坐在主位上,满眼慈爱看向两个并肩而立的孩子,嘴角的笑就没落下过。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即将夫妻对拜时,下人突然快步从外面进来,脸色难看的跟陈管家说,“管家,有人来闹亲。”
“谁?谁敢来闹秦家的亲?”陈管家一瞪眼,哪个孽畜今日来找死,不知道今日六皇子也在吗。
来闹亲的自然是李兴盛,他带了几个人,趁秦府办喜事混乱,挤在宾客里混进来。
直到他露出脸,下人才认出是李家二老爷,边震惊边跑过来跟陈管家说。
陈管家一时都没反应过来,“李兴盛?他不是死了吗?”
当初就是在秦府,京兆尹府的府尹窦大人,亲口判李兴盛春后问斩。
所以,他怎么会出现在秦府?
还没等陈管家及时做出应对,秦虞那边也知道了这事。
秦虞朝六皇子看过去。
萧锦衣瞬间接收到她递过来的眼色,两人养了许久的鱼,终于在今日宾客满堂时咬饵了。
李兴盛的死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什么还没死,是谁把他从牢里放出来,背后保他之人是谁。
这事要是顺藤摸瓜查出来,可就有意思了。
六皇子略显期待地朝门口看过去。
“夫妻对拜”突然暂定,众宾客一脸茫然。
怎么回事,怎么不拜了。
秦虞拉着沈酥的手,捏了捏她的手掌以示安抚,沈酥稳稳地握住她的手,回她一个“放心”。
“我有话要说!”
李兴盛手拿火把四处挥舞,不然任何人近身,“我有话说,你们都被骗了,被骗了!”
众人有不认识李兴盛的,疑惑,“这是谁?”
周莽躲在一边,捂着嘴,换了种声音,扬声诧异,“李、李兴盛,你不是被判春后问斩吗,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李兴盛?他就是李兴盛?”
“对啊,他怎么会出来,他想干什么,一个死囚突然活了?”
话题突然转到李兴盛身上,李兴盛慌了一下,随后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火把方向突然指着秦虞,“她、她是女的!”
众人下意识朝秦虞看过去,秦虞单手负于身后,抬起眼睫朝前看,脸上半分多余表情都没有。
李兴盛道:“哈哈哈你们被骗了吧,秦虞是女的!沈酥你知道吗,你未来的丈夫是个女人哈哈哈。”
“笑死人了,秦家少东家是个女人,女人娶女人,公然搞磨镜,这事皇上知道吗,太后知道吗,她们要是真知道为什么不治你的罪!”
“你欺君,秦虞你欺君!”
李兴盛喊的嘶声裂肺,他活不了,他要这些人一起陪葬!
今日秦府四处都是红绸灯笼,他拿着火把看了一圈,想着要从哪里开始烧。
众人震惊之余,瞧见李兴盛的模样瞬间慌乱起来,“拦住他,快拦住他!”
“疯子,这个疯子,他要点了秦府!”
“拦住他!”
周莽从背后绕过去,趁李兴盛不注意,在他刚朝堂屋里扔出火把的那一瞬间,一脚揣在他后心窝,将他踹倒在地。
下人们端着盆,将火把浇灭。
陈管家哆哆嗦嗦说,“红红火火,火神赐福。”
硬是给找补了回来,往吉祥方面说。
众人见李兴盛被扑倒,不由松了口气,这才慢慢去回想他刚才说得话。
秦虞是女人。
秦虞长身玉立,站在堂屋中央,眉眼平静神色清冷淡漠地朝外看,雌雄难辨的一张脸,怪不得会让人误会。
不过秦虞怎么可能是女的,李兴盛疯了吧。
众宾客中,相信这事的占少数,多数人都觉得是李兴盛疯了。
关于李兴盛的话,秦家不给出任何解释,别人觉得秦虞是女是男都无所谓,对秦家没有任何影响。秦虞性别如何,跟其他人也没有关系。
他们觉得秦虞是男人那秦虞就是男人,他们觉得秦虞是女人秦虞就是女人,全看他们怎么想。
李兴盛傻眼了,他们为什么不吃惊?
他努力看向沈酥,看向站在秦虞身边的新妇。
沈酥抬起一只手,将盖头撩开。
盖头下的新娘子今日漂亮到不可方物。
她迎着李兴盛的目光,缓慢露出一个笑意,微微抬起她跟秦虞相牵的那只手,用唇形无声说:
我知道。
秦虞是女人,我知道,可那又如何?
李兴盛眼睛都睁圆。
她知道,她知道还愿意嫁进来!
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
周莽踩着他的背,弯腰低声道:“二老爷,与其担心她人,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
李兴盛啐道:“我会怕?我儿死了我要你们陪葬!”
“你不是要我们陪葬,”周莽怜惜地摇头,“你是要拉三皇子给你陪葬啊。”
可怜的三皇子,人在府中禁足吃粥,突然就被李兴盛打翻了碗,然后跟他说,“吃个屁的米粥,来跟我一起吃牢饭。”
三皇子肯定很后悔,估计是相当的后悔,后悔没早点弄死李兴盛,这才给自己留个祸患。
“李兴盛,我要是记得不错,你应该被判了春后问斩,如今为何会出现在这儿?”
见闹剧差不多了,六皇子怕耽误秦虞的吉时,便站出来开口。
他双手背在身后,站在门口垂眸看李兴盛,嘴角挑着笑,“来人,把死囚李兴盛拿下,派兵把李府包围,此事凡是知情者皆是同谋,尽数拿下。”
侍卫站出来,“是!”
众目睽睽下,所有人都看着呢,李兴盛一个死囚跑出来了,这就算想捂嘴也捂不住。
跟秦虞是男是女比起来,李兴盛这可是板上钉钉的人证啊。
六皇子早就等着今日,秦虞借成亲助他一力,这恩情萧锦衣记心底了。
六皇子转身朝后,跟老太太行礼,“老夫人,我这边有些急事要处理,怕是要先走一步,留我家夫人在此替我道喜吃酒。”
老太太事先不知道这事,如今还有些心有余悸,抚着胸口,缓慢点头,“殿下客气了,您随意。”
六皇子给秦虞眨了下眼,示意下次请她跟沈酥吃饭,这次他就先回去了。
秦虞微微颔首。
等六皇子带着李兴盛离开,秦府上下一时安静,像是都没回过神。
陈管家清咳两声,示意门外,“接着奏乐,接着舞!”
花钱请了三个吹打班子呢,怎么能没点响声,还有那狮子,天还没黑呢,接着给他舞!
陈管家清了清嗓子,“诸位,不要被小小的插曲影响了咱们的喜庆热闹。”
“您看我家少东家,一表人才,”陈管家又示意沈酥,“您看我家少夫人,国色天香。”
他小声提醒沈酥,“盖头,盖头落下来。”
“不落不落,嫂子长这么好看,就要大大方方给别人看。”有人起哄。
“就是就是,让我们看看仙女长什么样。”
“秦虞你快劝劝你夫人,别落盖头,你俩可太登对了,光是看着就赏心悦目,让咱们饱饱眼福。”
秦虞偏头看沈酥,沈酥笑得大大方方,昂起脸,问,“好看吗?”
众人双手做喇叭状,声音险些盖过外面的唢呐声,“好看。”
沈酥眉眼弯弯,轻轻哼,“好看也不是你们的。”
“那是谁的啊?”众人一唱一和配合起来。
沈酥看向秦虞,眉眼弯弯,眼里光亮晃人,“她的~”
秦虞笑着牵起沈酥的手,垂眸亲吻她手背。
满堂响起揶揄起哄的噫嘘声。
气氛重新拉回来,陈管家笑着道:“新人对拜!”
“送入洞房。”
沈酥被送入新房,秦虞出去应酬。
白云朵跟六王妃在新房里陪沈酥说话,三个女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题,边说边吃床上的红枣桂圆。
“都是我亲手挑的,全是圆满的枣跟桂圆,我就知道你要吃。”白云朵笑着将红枣递给沈酥。
沈酥饿了,“我就早上吃了饭,你是不知道这腰带束着多紧。”
沈酥指自己的大红腰封,“中午我都没敢吃饭,把撑坏了衣服。”
“我知道我知道,”六王妃说,“我每次穿宫装感觉都是在上刑,勒死了。”
“将来你要是嫁人,腰封不能绑这么紧。”六王妃跟白云朵说。
沈酥连连点头。
她余光瞥见云芝傻站在一边发呆,便将手里的红枣桂圆递过去,“饿了?”
白云朵说,“我让后厨给你们做些饭菜送过来,别饿坏了。”
云芝木讷呆愣地接过红枣桂圆,把桂圆当成了红枣,直接塞嘴里就嚼。
嚼完才皱起脸,“苦。”
三人笑起来,白云朵给云芝倒了杯茶水,“傻,你桂圆不剥壳就吃,你不苦谁苦啊。”
云芝吐出桂圆,喝水漱口。
“她估计是被李兴盛的话惊到了。”白云朵轻声说。
六王妃拍拍沈酥的腿,“那你跟她说说,我和云朵去陪老太太喝两杯。”
六王妃招手带云朵走了,新房里顿时只剩姐妹两人。
沈酥看着云芝,拍拍床边,云芝坐过来。
沈酥剥了桂圆,塞她嘴里,“这就是我之前瞒着你的事情。”
云芝眼睛睁圆,含含糊糊说,“姑爷真的是女子啊?”
她还以为李兴盛瞎说的呢,可当时秦虞又没否认。
沈酥点头,眨巴眼睛,“是女的啊。”
“小姐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云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沈酥,一脸好奇。
沈酥,“……破庙雨夜,我想对她霸王硬上弓的时候发现的。”
“啊?”云芝惊呆了。
“那你发现她是女的后……”云芝问。
沈酥仰头叹息,眼里盛着笑,“那还能怎么办,衣服都脱了,只能凑合着睡喽。”
“秦少,秦小姐也愿意啊?!”云芝表示自己不懂,就这么睡了?两人都愿意?
“她本来不愿意的,”沈酥得意,腰背挺直,炫耀自己的“资本”,清咳两声,“谁让我厉害呢~”
秦虞哪里抵抗得住,自然拜倒在她的雪峰下。
云芝下意识往下看,沈酥眯眼睨她。
云芝瞬间红着耳朵别开视线,“我不是我没有,我又不喜欢女人!”
她红着脸,“你是我姐啊。”
她就想看看那高耸的资本而已。
沈酥笑,“我逗你玩呢。”
沈酥问,“现在是不是觉得好接受多了?”
“好像是,”云芝磕着红枣,皱巴着白净的脸,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怪不得你这么长时间都没怀上。”
沈酥,“嗯?”
云芝跟沈酥小声说,“当时我都偷偷怀疑是不是姑爷她不行。”
从去年到今年,这么长时间,每次两人弄完,云芝都担心沈酥先怀上了,可一来二去,沈酥的肚子始终没动静。
沈酥,“……”
沈酥眼睫煽动,秦大小姐其实挺行的,但再行,两个女的也怀不上。
云芝还偷偷跟罗妈妈说,“姑爷可能不太行,要不要给她买点药补补?”
罗妈妈当时只是干笑着,“她是不行。”
云芝还道:“对吧,这么长时间小姐都没怀上,她就是不行。”
结果,人家是女子。
云芝脸红,“我当时还想着她不行也挺好的,这样就不会有乱七八糟的孩子,你嫁给她日子也舒坦些。”
沈酥笑着伸手揽着她的肩,搓揉她的手臂,“我就知道你从心底为我好。”
云芝小声哼哼,“自然,谁让你说我是你妹妹呢。”
两人分着吃红枣,云芝问,“那我以后喊她什么呢?”
“喊姑爷呗,”沈酥说,“我开心的时候都喊她秦公子。”
不过最常喊的是“姐姐”。
秦虞这个人蔫坏着呢,正常的“姐姐”她不喜欢听,她喜欢听她喘不上气的时候,哭着喊她“姐姐”。
戌时左右,秦虞敬酒回来。
云芝把床边壳跟皮都收拾干净,看了眼沈酥,沈酥朝她摆手,云芝才朝秦虞行礼退下。
如往常那般,从外面将门给两人带上,然后坐在门口守着,等里面喊换水。
只是今日跟平时不太同,云芝双手托腮,竖起耳朵偷偷听。
原来磨镜也能这么快乐……咳咳,今晚月亮,嗯……今晚没什么月亮呢~
秦虞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靠坐在浴桶上,朝沈酥招手,“来。”
沈酥笑,“醉啦?”
“没有。”秦虞张开双臂,眸光清亮,眼里没有醉意,但一想到沈酥嫁给她了,她就觉得无酒自醉,整个人都是微醺的。
“还没喝合卺酒呢。”沈酥去拿酒杯酒壶。
秦虞从背后抱着沈酥,手抬起她的下巴,从背后吻。
唇舌间是淡淡的酒味,她道:“我喂你。”
亲口喂。
她说,“卿卿,温一下酒。”
两人脱去衣服,坐进浴桶里,随后互相喝掉对方的“那杯酒”。
红床红帐,雪白的两条玉在红被间若隐若现,交缠至深夜。
夜色里,秦虞哑声说:“卿卿,你第一次见面给我下的药,好像无解。”
沈酥疑惑,“可猪也就兴奋一晚上……”
秦虞咬她,沈酥笑起来,“你比猪厉害你比猪厉害。”
秦虞捏她腰,沈酥才不再拿她跟猪比。
“那怎么办啊?”沈酥配合着问。
秦虞说着她蹩脚的情话,“只能靠你缓解。”
她吻沈酥,“你是长期解药。”
沈酥笑着回吻,“那我给你解一辈子,好不好?”
“好。”
……
……
“此生有幸,得以遇卿。
愿卿同我,白头相守。
冬日温酒,夏日饮凉。
日日年年,长此以往。”
——《遇卿》
——秦虞赠夫人沈酥。
成亲三十年后,秦虞赠其爱妻沈酥的一首打油诗,名为《卿卿》。
沈酥将《卿卿》改名为《遇卿》。
既是秦虞遇见她,也是她遇见秦虞。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有喜糖~
凌晨统一发,过时不候啦。
番外的话,会写两个婚后日常甜甜番外,然后再写个“青梅煮青梅”
也就是沈酥在母亲去世后被秦家收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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