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再想!”纪舒绡恼了, 坐在床上气得胸脯起起伏伏。
降蓝垂下眼睫,背对她坐着,身影就是一个受气小媳妇。
“嫌弃我了?”
纪舒绡蹙眉, “没有的事儿, 别乱猜。”
“你都不愿意让我碰你。”更加委屈。
纪舒绡无语极了, 死活过不去这一关是吧?但是要纪舒绡大大方方地说,你可以碰我, 还同她不管是在白天还是晚上厮混, 那才真是撞了邪了。
“你对我的感情只有那档子事才能维持是吗?”纪舒绡斜着眼睛,故意说道。
降蓝立马不淡定了, “没有……你怎么对我我都喜欢。”眼神湿漉漉的, 怕说迟一句, 都会惹纪舒绡伤心。
对你赤诚忠心的小狗摇着尾巴祈求你爱怜。
纪舒绡那点隐秘的虚荣心得到满足,她朝降蓝招招手。
对方坐在她身边, 虔诚注视着她, 令纪舒绡有种错觉, 她若是真依照降蓝梦里想的那般和她卿卿我我, 当她裸/着身子躺在床上, 降蓝会着迷吻在她的脚背上, 来表达她的的爱意。
勾勾她的下巴, 纪舒绡说道,“我们虽然私奔出逃,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却也想盖一回红盖头,让天地见证我俩的结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降蓝脸涨的通红, “我太粗心大意了,只晓得从你身上讨欢, 没想要与你先拜堂。”
她越说越急,纪舒绡庆幸自己赌对了,猜到梦里她和降蓝还没拜过天地。
纪舒绡用大方的语气说道,“以前就算了,现在必须得等到我们成亲后……”纪舒绡拉长尾音说道,而后在降蓝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迅速在她唇上付上一吻,一触即离。
降蓝舔舔唇,覆盖掉纪舒绡留下的水泽。
就当给她的甜头,纪舒绡想道。
意图来遮掩几欲破腔的心跳声。
说办就办,隔日降蓝一大早便出去了,日落西山才回来,手肘挎着的篮子装的满满的。
她拿出两套嫁衣,其中一套布料上乘刺绣精细,她打算给纪舒绡穿。
纪舒绡不太关心拜堂成亲的事儿,对她来说,那只是拖延时间的幌子而已。
半夜降蓝趁着纪舒绡熟睡,悄悄去了厨房点燃蜡烛,借着烛火,在给纪舒绡的嫁衣上绣上几朵兰花,剪断最后一针丝线,降蓝展开嫁衣,烛心爆出火花,沿着嫁衣上的红金交错的丝线流淌,降蓝的笑意定在唇角,她摩挲着刚绣上去的花。
明明记得绣的是兰花,为何是桂花?
而且,她最是厌恶极了桂花,仿佛是烙印在骨子里的,闻见那香味,四肢百骸都跟着痛了。
解释不清,降蓝把它归之为烛火太暗,导致她绣错了都没注意到。
拆掉难免会留下痕迹,多难看。
降蓝希望她给纪舒绡的,永远都是最完美的。
叠好嫁衣,降蓝也困了,轻手轻脚回了堂屋爬上床,月光如盐,用那点可怜的细光,降蓝侧过身,撑起脑袋,注视着纪舒绡。
拂去她粘在脸颊上的发丝,降蓝心满意足收回手躺下。
清早,纪舒绡睁开眼坐起来,就被满目的红给惊到。
降蓝看她醒了,羞怯说道,“我请庙里的老师父算过,今日是良辰吉日,可以拜堂成亲。”
“太快了点……”纪舒绡没想到降蓝的执行力这么强,临到关头,她有点想反悔了。
带着探究的眼神望向降蓝,纪舒绡在思考若是她拒绝降蓝,对方会不会发疯……
“不快。”降蓝摇头,实诚的很,“我巴不得立马入洞房。”
纪舒绡快要呕血。
梦里的降蓝放飞自我,不懂得矜持为何物,经常说出让她脸红心跳的私话。
“你这人”纪舒绡实在不想理她,套好外裳去院子里坐着,半分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降蓝也不生气,破旧的茅草房被装饰好,真显得喜庆不少。
为了躲避纪舒绡家人寻找,降蓝特意选择穷山僻壤里,寻到了一处无人住的茅草屋。
打扫干净好尚可,更加令人满意的是,周围没有别的人家,没有邻居。
哪怕披上一身红,也不会有人来过问什么。
降蓝很激动,催促纪舒绡进屋换上嫁衣。
穿上那套绣了桂花的嫁衣,铜镜里映出的美人儿素净俏皮。
纪舒绡对着镜子往唇上抹了一点口脂,镜中的人儿顿时活色生香。
盖上鸳鸯戏水红盖头,纪舒绡打开门,乖乖站着。
降蓝也换好了嫁衣,自然没有纪舒绡的惊艳,但凭借长的一副好颜色,反成了衣靠人装。
两人一手一边牵红,由降蓝引导,跪天跪地跪父母。
“哟,山窝窝里也能看到如此奇景。”带有深重恶意的声音如同炸雷响彻云霄。
纪舒绡盖着红盖头,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刚想要掀开盖头,手被握住,温暖源源不断,纪舒绡安下心来,盯着盖头下那一小片空地。
“你是谁?”降蓝朗声质问。
马儿喷了一个响鼻,上头坐着的人围着黑纱巾,露出一双漂亮邪性的眸子。
“一个你根本比不上的人。”那人着实张狂。
纪舒绡听这股张狂劲儿觉得熟悉,下一刻,她的盖头就被羽箭带着钉在后面的土墙上,震落簌簌灰尘。
眼前大亮,旁边是降蓝恼怒的声音,“欺人太甚!你我无冤无仇,为何要毁了我的昏礼!”
马上的女子踹倒篱笆,“不为何,正好路过,瞧你们假凤虚凰凑成一对,觉得恶心罢了。”
“你!”降蓝气恼,她和纪舒绡之间的感情不为尘世所容,找到一处能够两人躲避世俗,安静生活的地方,却被这不知哪里来的怪人给搅的一塌糊涂。
精心准备许久的拜堂被毁,绕是降蓝再老实,一把怒火燃在心间,越来越旺。
纪舒绡眯着眼睛辨认了片刻。
女子裹得还算严实,不过纪舒绡从她过分张扬轻狂的眉眼间,找到某个人的影子。
所以……
降蓝的梦境里还有鸠完颜的戏份?
简直是可笑无奈的荒诞发展。
鸠完颜洋洋得意,“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穷鬼,我瞧她不错,卖给我,换一笔钱,划本的买卖。”说完,鸠完颜从袖中掏出钱袋,扔在地上。
她并非是看上纪舒绡了,而是觉得拿钱侮辱人的方式很能让她满足。
降蓝将地上的钱袋踢远,“没家教的东西。”
从腰后抽出马鞭,鸠完颜冷声道,“你说什么。”
“谁没家教!”
一鞭甩过去,降蓝抓住鞭尾握在手里。
鸠完颜使劲往回拽,降蓝不松手,她倒没法子了。
“穷鬼,快松开!”
降蓝握的更新,紧到掌心被鞭尾筑起的密密麻麻的小刺给刺伤。
以鸠完颜的个性,她绝对不会被降蓝给拿捏住,手伸出宽大的袖中,纪舒绡顿感不妙。
同时心里也有了盘算,反正是在虚假的梦里,就算她“死”了也无伤大雅,还有非常大的可能让她回到现实世界。
实在不能跟降蓝在梦里过上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只有想办法破除这个梦境。
对不住了。
纪舒绡下定决心,在鸠完颜朝降蓝放出暗器一刹那,飞扑过去,直接挡在她身前,飞镖穿透心脏,纪舒绡痛的面容扭曲,倒在地上。
降蓝下意识接住她的身躯,眼眸里全是茫然,场景似曾相识,她应该感到撕心裂肺,可是心口像破了一个大洞,隐约冒出来一个声音,说道,“你永远都无法留住她。”
四周化为一片片碎屑,纪舒绡身上的嫁衣也随之飘落,黑暗侵蚀了一切。
梦中梦破除,降蓝呕出一大滩鲜血。
她呆呆盯着地面上的血,苦笑。
这是老天给她的警告,倘若她再走邪门歪道……
只是,心已不净,何来公正。
房门被推开,纪舒绡闯进来,瞧见地上的一滩血,明显也是没意料到,她紧张询问,“姑娘可还好。”
视线滑过她的脸庞,降蓝垂下眼睫,长袖一挥,纪舒绡坠入光怪陆离的甬道,再次恢复意识,已经回到了冰冷的山洞里。
回忆降蓝最后的眼神,纪舒绡环住膝,猜不透降蓝有没有发现她一直在演戏。
鸠完颜哼唧两声悠悠转醒,手捏住脖颈,很难受的样子。
她嘟囔,“怎么感觉被人用力扇了一耳光似的。”
纪舒绡给面子没笑出声。
好心扶她坐起来,鸠完颜大惊小怪,“你怎么在我床上!不会对我做了什么吧!我杀了你!”
纪舒绡退后,“公主别冲动。”
她又小心翼翼说道,“您先看一眼,这是谁的床。”
鸠完颜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发错脾气,要面子的人怎可承认自己的错,她霸道说,“整片魔域都是我的地界,何况一张小小的榻。”
纪舒绡认怂,“您说的对。”
“不过。”鸠完颜笑了笑,“方才我做了个非常好的梦。”脑海浮现一张清冷脸庞,鸠完颜补充,“也不算特别好吧。”没有降蓝膈应人的话,属实再好不过了。
纪舒笑故作试探,“是吗?公主梦到什么?”
“干嘛要告诉你,你只是一个学艺不精的凡仙。”鸠完颜讽刺她,身心舒畅,利索翻身下床,大摇大摆走出山洞。
纪舒绡哼道,“不讨人喜欢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