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峰造极之后,大道同归。

  阵法之中万兵齐下的势头被一股玄异的力量所遏制,千万柄长剑在阵势之中嗡鸣。它们倏地一转头,挣脱了阵法的控制,化作千千万万流光冲向了那映照着整片高空的天穹。剑流粼粼,那看着威压极重的大阵被纷纷扬扬的剑芒冲击,瞬间便出现了如蛛网般的裂痕,最后咔擦一声,化作了金屑随风飘散。

  剑鸣清脆。

  一柄流动着青光的刀倏然间从剑群之间显世,长鸣而起。那一道道剑意被枯荣刀吞噬,点缀着刀尖、刀刃、刀身……刀剑汇流,化作了一柄前所未有的枯荣之刀,直指巍峨耸立的阆风殿!

  阆风殿中,诸位长老、剑主以及宾客都神情大变!蓬莱席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人忽地坐起身,右手朝着腰间的酒葫芦一抹,便见汪洋肆意的海潮向着外间的刀与火拍去!昆仑席上,背着木剑的老道人也起身,对着背后飙飞而起的长剑,喝了一声“去”!剑影刀光交错,火焰与水潮交融,天地间风火雷水齐动,仿佛重塑这片天地。

  丹蘅没有抬头,她垂眸瞥了眼自己的手腕,做了个下劈的姿势。绯衣在劲风中飘摇,如火艳丽。刀光势如破竹、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劈波斩浪,去势不减。第一道、第二道……第六道阻碍在前方破碎,最后残余的刀气狠狠地钉在了阆风殿的匾额上,将它斩得粉碎。整座大殿开始剧烈摇晃起来,殿中坐着的几个长老齐齐催动,才将那股凛凛刀气带来的震荡压下。

  丹蘅“啧”了一声,一伸手,重新握住了枯荣刀。

  淅淅沥沥的鲜血顺着衣袖下淌,在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血泊。

  “怎么会?”神净道君失声道。

  那剑上或者刀上神通是他们这些人穷尽一生都无法学成的招式,元绥也就罢了,但是蓬莱这个不显名的少主,甚至不是专心研究刀剑之道,不锤炼刀心、剑心的人,怎么也能够使用出这一招式?

  “她力竭了。”神净道君冷静了下来,给昆仑的几位长老传音。姬丹蘅的年纪轻,道行终究是有限的。在使出这样的招式后,恐怕后继无力了。今日是昆仑的大喜之日,若是可以,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大殿染血。

  “我去吧。”身着大红色喜袍的昆仑剑主难得地硬气,许是他已经提前将自己拜入蓬莱宗主道侣这样的身份中,想要给姬丹蘅一个教训。神净道君睨了昆仑剑主一眼,沉思片刻后说了一声“好”。昆仑四位剑主中,昆仑宫的这位往日畏畏缩缩的,不过到底是胜在年长,道行比承渊剑主要深不少。有他来对付强弩之末的姬丹蘅,想来不会失手。

  阆风巅的喜气消失了,所有来参加婚宴的客人都在审视着殿外的这场争杀。在那凛凛剑阵被打破之后,金色的穹顶消失,那连绵不绝、横亘数千里的清微雷网再度锁定了这片天地。无数刀气裹挟着雷光如游鱼来回,等待着向下奔涌的那一刻!

  走出大殿看到雷网的昆仑剑主深吸了一口气。

  蓬莱的雷法以“雷网”为上境,可一旦将雷网铺开,灵力就会以一个极为恐怖的速度消耗。这是一个威能宏大的法门,同时也并不适合久战。强弩之末还使出这样的法门,为的是什么呢?或许只是一个孩子的无理取闹?想至此处,昆仑剑主微微露出了一抹微笑。

  为了推动这门婚事,让连续受挫的仙盟振奋起来,昆仑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花费了许多的灵石。白玉圭那边需要供养,他们虽然是仙盟盟主,可长年累月下来,积蓄其实也不多。这场婚事,不能失败。昆仑剑主心想着,抬头望向了一身诡影笼罩的丹蘅。

  “你为业障所制,此事有违你的本心。放下法器,不要跟你的母亲作对。你是个好孩子。”昆仑剑主苦口婆心地劝。见丹蘅只是冷笑,他又道,“我是为了你好。你是蓬莱的少宗主,以后蓬莱都是你的,你有什么不如意的呢?万不可被元绥那个恶人给迷惑了。”

  丹蘅闻言挑了挑眉,终于抬眸正眼望向了昆仑剑主,她偏头带着几分疑惑道:“元绥?”

  昆仑剑主微微一笑:“是啊。她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我昆仑长老将她捡回来的。她不思知恩图报就罢了,反而处处跟仙盟作对。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天地共谴!你怎么能跟这样的人为伍呢?”

  丹蘅短促地笑了一声,她又道:“我听说昆仑的长老乐善好施,经常会收容一些孤儿?”

  昆仑剑主不明所以,可还是点了点头。但凡夸昆仑的话语,不管是真假,只要应下便可。

  “那么——”丹蘅故意停顿了片刻,以引起昆仑剑主的注意。指尖在刀柄上轻轻地摩挲,她道,“那么那些人长成之后,被分配在哪个灵脉中挖矿呢?”昆仑可是以“无义”知名的,元绥要不是剑骨天成,昆仑真的会优待她吗?他们需要的是元绥变成一柄为昆仑开疆拓土的刀兵!

  昆仑剑主神色微微一变。

  丹蘅又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人都是光长年纪的吗?在我劈了阆风殿匾额之后,怎么还会认为我会听从你们的劝说?”她勾了勾手,那破碎的刀光剑影倏然间再聚集,在昆仑剑主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劈开了周身的灵光,刺入了心口。枯荣刀气下,生机顷刻散尽。那如少年般灿烂的面容很快便浮现了岁月的痕迹,皱纹丛生。

  “你、你——”上一刻的疑惑还没消散,此刻的震愕、愤怒以及恐慌也一并浮现,这样丰富的感情在一张皱巴巴的脸上凝聚,怎么看都有些滑稽。他没有想过杀丹蘅,至少在这一刻他没有那样的打算。蓬莱的人还在,就算丹蘅再桀骜不驯,他们也不能采用对付寻常人的办法将她消灭。

  “我是来杀你的。”丹蘅笑吟吟道,在艳红的口脂点缀下,在雷火的映衬下,她的容颜是前所未有的昳丽。

  大殿里点了灯,可四面还是幽深阴寒的。

  不仅仅是昆仑剑主,就算是神净道君也没有料想到丹蘅会有这样的动作。打伤长老、弟子,打破匾额这样都是小事,日后稍微惩戒一二就是。可是她现在出刀杀人,那就是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了!神净道君无由地感到了心慌,他蓦地转向了席上的一众,拔高声音道:“她业障缠身,神志不清,恐怕堕落成魔了!”

  “你们说,她是不是彻底堕落了?”神净道君转向了蓬莱众人,又问。

  他的语气其实很笃定,根本不想听见否定的答案。蓬莱一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答。丹蘅这一刀下去之后,要么是蓬莱选择放弃丹蘅,要么就是与昆仑对立。有人一开始就拼命地给姬赢传讯,可直至此刻,仍旧没有半点回音。

  姬赢一直在注视着阆风巅的情况,只不过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做两难的选择。

  丹蘅怎么就这样不孝,怎么就不肯听话?她的确是看重蓬莱的一切,但是也没有薄待这个女儿。业障缠身,最后一点点堕落,这真的是她唯一的路上吗?

  昆仑的剑主、长老在昆仑宫那位血染台阶的时候终于坐不住了。

  暗红色的鲜血在台阶下蔓延,仿佛是一条暗沉的地毯。

  那些一直在审视着丹蘅的人,骤然间身形一动,一座座高大巍峨的持剑道人法相盘桓在上空。

  到了这等地步,蓬莱的人已经完全没有理由再来阻止了。

  丹蘅紧紧地握着刀,她仰头看着剑气如汪洋肆意纵横的昆仑长老,心中没有半分的畏惧。

  绵延不绝的清微雷网终于被剑气排开了,无数的阴云翻滚着,一道道如陨石般的剑气裹挟着暗红色的火焰从天而降。丹蘅没有后退,她提着刀纵身跃起,身后墨色的业障始终相随,化作了一只只诡谲的恶兽咆哮。飘扬的衣袖崩成了一条直线,枯荣刀撞入了那片红色的烈焰中,丹蘅提刀一旋,刀尖勾勒出了一轮饱满的月,一息之后,又狠狠地炸开。翻滚的灵机掀开了一道道狂澜,整个阆风巅上,罡风起,百物倾。

  枯荣刀横推,一尊道人法相陡然崩碎。

  丹蘅被那强悍的力道一震,往后退了两步。

  淅淅沥沥的血滴落,顺着刀柄流向了刀刃。

  她勾着唇笑容更加放肆,那双眼眸几乎要化成沉沉的黑色。

  “冥顽不灵!”一位道人大声咆哮道,“你以为仙盟是那样好对付的?你以为昆仑是那般好闯的?好好的日子不享受,非要走上那条天下万人憎恨的路,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剑气化火,熊熊的烈焰烧到了丹蘅的跟前。

  丹蘅轻飘飘地拂去了那溅落在衣袖上的火星子,抬头问道:“你们凭什么享受?”当放开了周身的业障后,在那诡异的尖啸和哭泣声中,她那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越来越明晰了。她不相信会有未来,她无比地憎恶这片天地。她提起刀往前劈落,那烈焰被刀气劈成了两半,向着身侧滚滚流动。她再往前走了一步,在那一片剑道真人的法相下,渺小得像是一只蝼蚁。

  可是蝼蚁也不甘命数。

  凌厉的风掠过了她的面庞,她忽然间想起很久以前,不,其实算不得太久前的醉生梦死楼里听曲的日子。下了昆仑后大概有那么一些轻快的,可惜世间没有任何她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琴音泠泠。

  丹蘅微微一怔,像是在疑惑此刻的琴音。她的失神给了那群道人一个动手的机会,可惜对方并没有成功。因为那琴音越来越急切,弦上紧绷着一股锐意,像是随时随地都要将自身给震碎。一道道流光凭空而现,切开了剑气、扑灭了烈火,又压过了奔涌的雷声。

  “十二律吕?太簇、夹钟、姑冼,是三春之音。”丹蘅心念才动,便见天地间气机流淌,那曾经被枯荣刀所败的生机迅速回笼,在那样的死气沉沉中,桃花、梨花、杏花、李花……千树万树,重新抽出了新芽。满天的花瓣飞扬,整个阆风巅的花都开了。

  “你——”丹蘅回身,眼中怒气如火焰,指向了那抱着琴缓步走来的雪衣人。

  “竟是阆风剑主?我昆仑始终为你留一席位。”昆仑的长老大喜,这倒转生死的漫天春色岂不就是最大的贺礼?在这样的春风中,那些颓丧尽数被驱散,只余下了生机勃勃的百花和春。

  镜知没有理会昆仑一众,她衣裳的珠玉随着她的步履发出了琳琅脆响。

  她直视着丹蘅的眼睛:“花开了,是给你看的。”她不想要丹蘅这样杀气腾腾,在那晦暗的天地里,已经有人愿意去尝试了,这不是一个寒冷的、万物寂灭的冬季。“我带你走!”她一把捉住了丹蘅的手腕,话语掷地有声。

  丹蘅轻声问:“走去哪里?”

  昆仑的道人怒声咆哮:“你们能去哪里?”

  镜知没有回答,收琴拔剑。

  再也没有人比镜知更清楚阆风巅的一草一木了。

  太一剑呼啸而来,天地间又现一片剑影。

  镜知拉着丹蘅的手一步一步向着山下走。

  而始终在暗处旁观的姬赢止住了脚步,一身上涌的灵力又渐渐地沉寂了下去。

  她望着那逐渐变得渺小的背影,露出了一抹微笑:“都走吧。”

  -

  清风吹拂树影动,林隙洒下了一片清透的月光。

  学宫中,见秋山负手站在碑林外已经很长的时间了。

  “师尊,昆仑那边……结契典礼没有成功,丹蘅杀上了昆仑,将昆仑宫那位剑主杀了……后续不知道仙盟会为何,蓬莱那边到现在也没有给出什么个说法。”师长琴觑着见秋山的背影,声音很轻。她很少听恩师提起过去,可当初既然会走到一起,那应该是在意的吧?要不然也不会这般频繁地来碑林了。

  “丹蘅她被镜知道友带走了,如今下落不明。”师长琴又道。目前仙盟还没反应,不过丹蘅这回杀的不是寻常的小弟子,而是昆仑剑主,就算仙盟不能达成共识,昆仑也会下追杀令。丹蘅做事情实在是疯,正是多事之秋,她这样一闹腾,让局势变得更加的复杂了。如果她回到学宫,那学宫要怎么办?如果收容丹蘅,岂不是给了昆仑一个正当的理由?私心底,师长琴并不愿意丹蘅回来,她不想让师尊难做。

  见秋山轻轻地“嗯”了一声,她没在丹蘅和姬赢的事情上多聊,而是问道:“帝朝如今局势如何?”

  “不太稳当。”师长琴想了想,又道,“对于学宫而言,算是好事。”

  自嬴名封登基以来,整个朝堂都在震荡中。嬴名封没什么本事,耳根子又软,之前被世家捧着控制着,现在反而是更听嬴清言的话语,转头针对了世家。不过到底是帝王,过段时间,该对嬴清言下手,用来平息那些残存世家的愤怒了吧?

  -

  金殿中。

  嬴名封在大发雷霆。

  国玺在嬴危心的手中,他还自称得到了先帝的遗诏,他才是名正言顺的第十七位秦君。他的背后还有仙盟在做支撑,短短的一段时间里,便有数个州向嬴危心投诚,认可他的“龙兴”年号。而皇都之中,也有不少达官贵人蠢蠢欲动,杀了几个打算“以儆效尤”,可非但没有缓解,一切反而变得更加糟糕。

  “六娘的意见似乎不顶用啊。”嬴名封的面颊瘦削、脸色铁青,他冷冷地望着嬴清言,语调中多了几分阴沉和不满。

  嬴清言像是没有听出嬴名封话语中的冷意,微微一笑道:“他们有胆子,那说明还不够狠,还没有让他们吓破胆!”

  嬴名封冷笑了一声,又转了个话题道:“先帝的死当真与湘妃无关?”

  外头的流言纷纷,甚至散播出了她和嬴名封联手弑父的谣言,嬴清言哪会不知?听了嬴名封这样问,她大概猜到对方要打什么主意,当即一拜,肃声道:“自然是无关的!”顿了顿,她又道,“那夜嬴危心入了宫,取了国玺,又私自逃出皇都,陛下觉得是为什么?”

  “好了,朕知道了。”嬴名封不耐烦地一挥手,顿了顿又问,“那些珍宝都入库了吗?”

  嬴清言道:“册子已经转呈给了少府。”

  嬴名封这才露出了一抹微笑,“嗯”了一声,让嬴清言退了下去。

  世家大族积累颇丰,抄家灭祖之后收获极大,在这一过程中,嬴名封尝到了极大的甜头,可是他并不想冒恶名,尤其是眼下朝堂正混乱的时候。或许得给他们一点好处,收拢人心?嬴名封心中想着先帝当初的做法,不由得痛快地笑出声来。

  兀自坐了一阵后,他起身前往太后所在的宫殿。

  其实他对太后并没有多少敬意,每每想到她让嬴梦槐来帮衬自己的言论,就觉得被她看轻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怨愤、恼怒、羞窘融汇在一起,化作一股深刻的埋怨。他没有嬴梦槐帮助,还不是照样成为大秦的天子?!

  大秦的太后前半生算不上顺遂,如今看着儿子坐上了天子之位,便彻底地放下了心,在深宫中享后半辈子的福。可惜她的“放心”并没有维持太久,在嬴危心自立的消息传出后,那股子担忧便达到了顶峰。

  “听闻近来朝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先帝在时,秉承历代祖宗的遗旨,善待世家贵族,我大秦嬴氏与世家同气连枝,怎么能够让他们寒心?这样下去朝纲大乱,岂不是让有心人有机可趁?”太后忧心忡忡地望着嬴名封,又道,“司天局由世家大族共掌是祖宗时便立下的规矩,他们不似赵氏那般犯上,为何要剥夺他们手中的权势呢?听说是嬴清言怂恿你的?”

  嬴名封故作忧愁,叹了一口气:“母后不是不知道儿子的性情,儿子——”

  不待嬴名封吞吞吐吐地将话说完,太后便打断了他,肃声道:“陛下,梦槐才是你的亲姐姐。嬴清言是那女人所生,而那女人又在先帝驾崩那日触死,她怎么会真心替你着想?”

  “朕知道。”嬴名封的笑容有些敷衍,他对着太后笑道,“母后不必担心,朕有分寸。这些事情她沾了手,真到了必要的时刻,将她推出来就是。”

  “可是——”太后并不像嬴名封那样盲目和昏头。她隐隐听说了嬴清言带人去踏平玄州仙盟驻地的事情。那些人不是司天局的,也不是披甲士,那么是哪里来的?她以皇帝的名义招揽这群人,到时候这群人会听命于谁?

  嬴名封不耐烦太后的念叨,他忽地转了个话题,问道:“长姐近日来探望母后了吗?”

  太后闻言一晃神,叹气道:“倒是常来,只是——”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这些年,母女之间早不似当初那般亲近了。

  嬴名封又问:“长姐可有说什么?”

  太后思考了一会儿,摇头道:“没有。”

  嬴名封笑道:“我记得幼时长姐和六娘的关系不错。”那会儿湘妃被天子冷待,别说是讨好天子,她连唯一的女儿都不管。宗室们都喜欢欺负嬴清言这个小可怜,但是后头有长姐带着,倒是没人敢将嬴清言如何了,顶多学着外头的人骂她一句“孽种”。

  太后笑而不语。

  她这长女生性仁善,幼时与谁的关系不好?总是担着长姐的责任,可惜生在了帝王家。

  “她到底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若是有空了多走动走动,不要总是听那孽种的生出事端来。”说话间,太后的面上露出了一抹嫌恶之意。

  嬴名封嘴上应得好,心中却想着,嬴清言可能不是先帝的亲生女,没什么继承大统的资格,但是嬴梦槐不一样啊,她是在民间风评极好的嫡长女,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威胁,除非她没了爪牙,要知道司天局的天玑印她还握在手中呢。

  “母后觉得谁适合做长姐的驸马?”嬴名封突发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