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依旧准备特色,在六位艺人齐齐抗议晚饭实在搞太好、夜宵太丰盛,他们已经长了一游泳圈肥膘之后,今晚吃菌菇火锅,看着倒是挺清汤寡水的。


各类菌菇丢进去,孙怡清粗略扫了一眼数量,差不多得有十来种蘑菇,她悄悄在桌子底下掰指头数她知道的蘑菇种类,咋舌,“这么多蘑菇,不愧是菌菇大省。”


这些蘑菇有几种有毒,彻底煮熟了才能吃,桌上没有勺筷,没收了,防止他们还没煮到时间就开锅捞蘑菇吃。


桌旁摆了个小计时器,店主等锅煮开,摁下,开始为他们讲解,紧接着是摄制组拍大特写。这一圈流程走完,只剩三两分钟,倒也挺好熬,不是干等。孙怡清看对着食物认真拍摄的摄影大哥,还换了好几个机位,凑到戴珈淮旁边,“我感觉这个节目早晚能拍成舌尖上的中国。”


“哈哈。”戴珈淮赞同,“舌尖上的旅行。”


锅开,孙怡清先去捞鸡,谢清在旁边看她动作,啧啧吐槽,“真是肉食动物。”


孙怡清自有道理,“我这是怕煮时间长老了,不好吃多浪费。”


鸡是小鸡,鸡肉很嫩,都煮进了菌菇的味去,服务人员从旁给他们一人打了一碗汤,相当鲜美。


这一顿照样吃的肚圆,孙怡清有点负罪感,不过转念想想,都是菌菇,清汤寡水的能有什么热量!晚上没有其他安排,她做了一个小时瑜伽,洗漱,心满意足的钻进被窝。


没来错啊!旅综确实玩的充实吃的好,还不用她操心。


时黎在外边慢吞吞收拾了一会,卸妆,又休息,很晚才进去洗。他们天天洗澡洗头,身上很干净,都是简单冲一下,速度快。


但孙怡清打发时间看完一集电视剧,时黎还没出来,她没看表,但开了倍速,心里约摸着没到时间。第二集结束,时黎仍然在里面哗哗开着水流,孙怡清有点不太好的预感,犹豫一下,翻身下床去敲厕所门,“时黎?你没事吧?”


两秒,水声停了,时黎在里面答,“没事。”


孙怡清迟疑,“你要洗好了就出来吧,别太久了。”


时黎说好,依旧过了会才关水,开门出来。她面色微微发白,但脸上又被雾气熏红,眼底血丝,看起来有些诡异。孙怡清察觉不对,从床上坐起来,“你真没事吧?看你脸色这么差。”


时黎疲惫的摆摆手,“晚上吃的不好,有点恶心。”


“啊?”孙怡清快速过滤一遍晚餐,想到那一锅菌菇——不会是蘑菇中毒了吧!可刚刚还发消息呢,他们都没事啊,“你晚上吃什么了?”


“没吃什么,就火锅。”


“会不会是你吃多了,消化不良?”


时黎摇头,“我没吃多少。”


那还真有可能是中毒了。孙怡清问她有没有特别不舒服,时黎说还好,就是有点头晕恶心。她略放心,应该问题不大,拿出手机百度:吃蘑菇轻微中毒怎么办?


第一条是喝水催吐,孙怡清立刻行动,跳下床去给她拿水,喂到嘴边,时黎阻了下,“我刚刚已经吐干净了。”


“那还不舒服?”孙怡清担忧看她,又翻了翻网页上的其他回答,眉心蹙起,“要不去医院?这边医院肯定处理蘑菇中毒比较有经验,我叫工作人员备车。”


但明星出行是个大麻烦,尤其是他们这样公布行程录制综艺的情况下,周围不知道趴了多少狗仔。今晚去医院,明天网上肯定曝光,到时候网上又有的说道,一屁股事。


对节目影响也不会小,虽然是对方安排问题,但很有可能后续就不合作了——不过时黎最不看重这点,身体健康比事业发展重要。


孙怡清正蹲在床边等她做决定,时黎掂量了几秒,“算了,可能是刚吐完,我再休息会看看。”


孙怡清点头,“行,那你先休息,看看过会能不能好点,不好咱们就去医院。”


时黎身体不适,她自然去帮她收拾洗漱的东西,整理好,把可能出行要穿要带的东西也都归拢放在一边,万一越来越难受,半夜出去不至于手忙脚乱。时黎在后边玩手机,屏幕光亮闪的她头更疼,看孙怡清收拾好东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招呼她坐,“聊会天吧,我不舒服,不想看手机。”


“好。”孙怡清把包拉链拉上,坐到自己床上,面对她,打趣放松,“前两天我发烧,今天你中毒,咱俩真是一窝病秧子。”


时黎也笑,“正好一报还一报,上次我照顾你,这次该你照顾我了,哈哈。”


然后沉默了会。


他们老夫老妻,又拉远了亲近,关系远不及当年肆无忌惮什么都说的时候了,其实没什么可聊的。孙怡清半开玩笑的问,“你想聊什么?今天我全程陪聊,任您差遣。”


时黎看着她眼睛,弯弯嘴角,“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再客气是不是太见外了?”


“当然当然。”孙怡清火车跑的比脑快,口嗨,“不用客气,随便问。”


“我想知道你过去。”


什么过去?孙怡清思维卡了下壳,“上次不是聊过这个话题了吗?”时黎语气淡淡,入圈之后,上次一笔带过了。孙怡清面露纠结,“入圈之后……就那样啊,当年都那样,没什么好讲的。”


时黎并没被她带过去,“当年什么样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家境好,入圈是朋友关系,从来没受过潜规则,就当给我科普科普知识。再说,我作为你的前妻,对你过去一无所知,你不觉得可笑吗。”


她很少这样尖锐的问她,今时不同往日,孙怡清发觉他们到底不是原来的关系。如果换做以前的时黎,不会明知伤疤还要揭出来看。她沉吟,“我入圈那时候……”


对他们这种没背景没后台还家境不好的小演员而言,潜规则跟喝水吃饭一样寻常,孙怡清还真想不起她十七八那会每天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晚上吃什么。


现在能记起来,比较深刻的印象是第一次被骗去拍□□写真集,一屋子都是未成年,比她小的不在少数。孙怡清衣服都脱一半了,还没拍,不知道被谁举报了,扫黄警察破门而入打了窝点。


孙怡清能记得清楚,是因为当时大冷天,他们为了不被抓,翻窗跑的相当狼狈。


她问一个小她一点的妹妹为什么来拍,小妹妹粉毛,粉的相当锐艳,抽着烟,不在乎说,“酷啊。”


孙怡清没再问她父母呢,她父母也没教过她任何这些。


还有一次,有个制片人找她,说陪他去旅游,回来就能给她一个有点分量的角色。孙怡清想都没想就去了,路上一切都很顺利,快结束的时候,男老师找上门来。


她被拖着出去,尖叫,挨打……因为闹这一场,角色丢了,要给的报酬没给,制片人随便赔了她二百块。


孙怡清没当回事,过几天脸上消肿了,又窜出去找工作,后来一次偶然才知道,那个制片人根本拿不出角色,又想睡她,跟男老师联合做了场戏,名正言顺的白嫖了她三个晚上。


孙怡清气的牙根痒痒。后来有夏浔帮她,她只主动拜托夏浔帮忙处理了这一个人。


“其实还好,我名气小,基本都轮不到我。陪客户敬酒,坐坐腿,被人揩把油,偶尔可能有人约你,给你房卡,让你一起陪一晚上这样。”孙怡清最终只挑了点常见的笼统讲,“而且我就在行业里待了不到两年就被夏浔捡走了,那时候的夏浔,哇,你知道吧,换到现在就是顶流啊,谁还敢让我陪。”


她出头不算早,但运气好,确实没在圈子里受多少罪。


时黎今天不舒服,也就没说话,静静听她讲,偶尔点头,不接茬。


孙怡清说完,静了一会,觉得气氛有点尴尬,自己又给自己续上,“其实我真也没经历过太多,以前有选角,但其实是选小姐把人骗去的,给他们洗脑,不让跑。有拍限制电影弄死的,还有很多恋童的,下药把人下死的,我都没碰着,光听他们说过,听着都很可怕。”


时黎眉头紧皱,终于出声附和,“听你说,我也觉得可怕。”


“是吧。”孙怡清说,“还是我运气好,这么多年出来连病都没得——我保证干净!我还有良心,不干净不会瞒着和你上床……不过有些小孩当时不觉得,现在回头看看太可怜了,很小就辍学被骗过来,什么都不懂,有些知道,但没办法,挣钱多。现在看也没多少钱,抽的太狠了,就是骗他们见识少,不知道。”


时黎嗯了声,闭上眼,语气弱弱的,但还是有调笑的意味,“怪不得你当时给我拿那么多医院记录,我还寻思你这人有病。”


孙怡清注意到她变化,立刻停了话题,探身去看她,“还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手机已经开锁准备摇人。


蘑菇中毒也不是一会能好的。时黎实在待的难受,不打算扛了,把自己手机递过去给她,“密码1206,你给宁姐发消息吧,让她跟工作人员交涉,看要怎么办。”


孙怡清说好,接手机,翻到跟宁姐的对话框,思考一下,用时黎的语气给宁姐发了条消息解释前因后果。


宁姐两秒秒回:知道了。


宁姐:先忍一下,我马上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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