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完一圈，姬以期松开缰绳，递到祈泠手里。
“你试试。”
祈泠犹豫地握住，姬以期从后面抱着她，“冲！”
祈泠小心翼翼地夹马肚。
姬以期狠夹一下，马儿开始奔腾。
祈泠吓了一跳，直接勒住缰绳。
马儿嘶喊，前半身离地。
祈泠被吓得松手，马儿猛地落地。
她差点被甩下去，一张脸发白。
围观的几人连忙跑过去，姬以期握住缰绳，双手紧扣着她的腰，“没事的，你别紧张。”
“你这是拿殿下的性命开玩笑！”最先到的秦嫣怒斥，伸手就要把祈泠拽下去。
姬以期箍紧祈泠，“我在教他。”
“先下去。”祈泠前额冒汗。
姬以期抿着唇揽她下马，祈泠几乎站不住。
秦曦扶住她，“学什么学！会骑马了不起！”
“孤没事。”祈泠手臂搭在她肩上按住她。
秦曦没好气地瞪姬以期一眼，秦嫣跟她一起架着祈泠回到马车边上。
姬以期勾着头跟她们过去，姬怀远和姬广白小声安慰她，目光投向祈泠，却带着责怪。
学个骑马都能吓成这样，算什么男人。
祈泠进了马车，车帘放下，姬以期也想跟着进去，却被秦嫣拦下。
秦曦站在马车外堵着，秦嫣踏进车厢。
祈泠靠在桌案旁，煞白着脸。
秦嫣给她倒了杯凉茶，捏着软巾给她擦汗。
捧着茶盏，祈泠吞了几口。
“咱们回去吧。”秦嫣轻声。
祈泠握紧杯壁，“不。”
歇了一会，她也缓过气来了。
秦嫣扑通一下就跪在她脚边，扯着她的衣角，“殿下，您知道您在做什么吗？不顾自己由着她胡闹……”
“孤有分寸。”祈泠搁下茶盏，掀起车帘。
秦曦立刻扭头看她，祈泠直接跳下去。
姬以期站在对面，黑眸亮着。
“哥。”秦曦扣住她手腕，“我们走吧。”
祈泠拂开她的手，朝姬以期露出笑容，“再来。”
姬以期挪过来，小心翼翼地勾她指尖。
祈泠反手牵住她，朝期期的方向走。
期期垂着头，似乎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
祈泠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姬以期拿脸蹭它，“期期乖，再来一次好不好？”
期期把头转向她，哼唧了一声。
“它答应了。”姬以期抚了抚它柔顺的发顶。
祈泠再次攀上马背，姬以期在下面牵着缰绳。
“别怕，有我呢。”
祈泠唇角紧抿，轻轻夹了一下马肚。
期期老黄牛似的开始挪，姬以期跟着走。
祈泠慢慢加大力气，期期走得快了些。
两人一马仿佛在散步，姬广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玩呢，小爷八岁就溜着马走！”
秦曦扭头就瞪他，“我哥监国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混呢，会骑马了不起！”
秦嫣面若冰霜，“二公子慎言。”
姬广白不屑地哼一声，“还堵嘴，穿个娘们的衣裳就真把自己当娘们了，也就你们这堆女人哄着他！”
话音落，姬怀远一脚把他踹到地上。
姬广白刚想嚷嚷，姬怀远揪住他的前襟，一拳就挥了过去，打得他脑袋嗡嗡的。
秦嫣冷眼看着，姬怀远把姬广白的头按到地上，直接对着她单膝跪地，“姑娘恕罪。”
“大公子折煞了。”秦嫣凉声。
秦曦拳头握得咔咔响，恨恨地看着姬广白。
两人一马依旧慢吞吞的，并没有注意到那边的闹剧，祈泠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身下的马上。
姬以期扯着缰绳到正前方，“看我。”
祈泠听话地看过去，姬以期笑靥如花。
“绕完这一圈我们就走，回去给你庆祝。”
祈泠勉强挤出笑，“庆祝什么？”
“庆祝你今个骑了两圈，好厉害。”姬以期嗓音清丽，带着少女的清脆，扬着脸高声。
祈泠被她感染，说了句，“你也好厉害。”
“父皇都不耐烦教孤。”
姬以期倒退着走，“我这是第一天教你，等我多教几天再夸也不迟。”
“就要现在夸，好厉害。”
姬以期接受她的夸奖，“也可以，我好厉害。”
“你也好厉害。”姬以期重复。
祈泠跟着她自夸，“我好厉害。”
“我们都好厉害。”姬以期像个小鸟一样翻飞翅膀，牵着期期牵着祈泠往前飞。
一圈很快结束，祈泠主动提出自己骑一圈。
姬以期恋恋不舍地松开缰绳，像是放游子远行，“记住，你很厉害。”
“我很厉害。”祈泠握了握拳。
姬以期仰着头，“厉害的夫君，可以告个别吗？”
祈泠困惑地低身，姬以期踮脚，有点费劲地勾她颈，凑到她脸上亲了一口。
“我等你回来。”
好似什么生离死别，祈泠耳根泛红。
姬以期没再跟着，而是站在原地等她。
练马场里，只有期期一匹马。
祈泠周围再没有保护的人，只有她和期期。
秦嫣想过去护着，姬以期只是盯着祈泠，“本宫以太子妃的身份命令你，不许靠近他一步。”
秦曦冷嗤，“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算太子殿下的正妃。”姬以期抬手示意姬家护卫拦住两人，“殿下不在，本宫就是最大的。”
秦嫣看向姬怀远，姬怀远退到姬以期身后。
他不可能打姬以期的脸。
无人再打扰，姬以期重新看向祈泠。
她比方才两圈都要快，也更稳。
姬以期满怀期待地看着她。
祈泠比预想中平安，她分出些精力给姬以期。
姬以期给她鼓掌，笑得很开心。
祈泠恍惚了一下。
变故再现。
姬以期面色骤变，跨上马背冲过去。
马儿嘶鸣，祈泠拼命拽紧缰绳。
两只前蹄扬起又落下，最后，停到起始处。
姬以期堪堪刹住，踩一下马背越到祈泠身后。
放松下来靠在她怀里，祈泠扭头，“我好厉害。”
姬以期握住缰绳，低头亲她脸，“嗯，好厉害。”
“我们要庆祝。”祈泠别开脸。
姬以期摸她的螺壳，“当然，得好好庆祝。”
然而，只有她们二人有这种兴致。
临走时，其他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祈泠让秦嫣把备好的礼品送出去，秦嫣冰着一张脸，直接扔到姬怀远怀里。
姬怀远不敢吭声，拽着姬广白忍了。
回时多了个人，祈泠想赶秦曦走，秦曦绷着脸霸在马车里，眼神凶凶的。
祈泠只好把她留下，跟姬以期一起坐马车里。
女装被换下，但发式还没换。
姬以期给祈泠拆头发，祈泠乖巧地坐着。
秦曦盯着她们看。
祈泠可真大胆，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并非男子。
这位嫂嫂倒是开明，看着自己夫君摇身一变成了个女子模样一丁点多余的反应都没有。
祈泠青丝散到腰际，姬以期用手拢了拢。
她不怎么会男子发式，所以随意扎了一半束到上面，另一半顺着祈泠肩背散开。
梳罢，姬以期摸她发顶，有点可惜，“我怎么觉得你女装更好看呢。”
秦曦磨牙，祈泠抿嘴笑。
马车驶进京城，祈泠先送秦曦回去。
虽然秦曦百般不愿意，但还是被赶下马车。
秦国公夫人亲自出来迎，她身后还跟了个年轻男子，秦曦一瞧见就撇嘴。
“太子殿下。”国公夫人福身。
祈泠连忙扶她，“舅母不必多礼。”
“舅母。”姬以期也唤。
国公夫人哎一声，“太子妃殿下。”
年轻男子作了个揖，“顾昭拜见太子殿下。”
“顾公子。”祈泠颔首。
秦曦脸拉得老长，一点都不待见他。
顾昭虽然是顾氏嫡长子，但顾氏在五大功勋世家里是垫底的存在，顾昭天天上赶着讨好她，一定没安好心。
顾昭习惯了她的冷脸，一点没受挫，反而积极地往她跟前凑，“曦曦，我给你带了礼物。”
“拿走！我不要！”秦曦直接撞开他回家。
顾昭追上去，“先看看好不好？你一定会喜欢！”
“说了我不要！烦死了！”
人渐远声渐低，国公夫人嗔笑，“这孩子。”
“她就那性子。”祈泠也笑，牵住姬以期的手，“不过她也不小了，您该教还是得教。”
国公夫人叹气，“我哪管得了她，她也就听你的话，打小就跟你后头跑，现下你成婚了，她也不好再往东宫去了，往后谁还能管她。”
到底不是亲兄妹，得避嫌。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姬以期晃着祈泠的手，“成婚前是妹妹，成婚后也是妹妹，秦小姐想去尽可以去的。”
“不合礼数，使不得。”国公夫人还是道。
姬以期笑笑没再提，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国公夫人邀她们共进午膳，祈泠本想婉拒，但还没开口就被姬以期毫不客气地应下。
国公夫人愣了一下，随后热情地请她们进去。
正厅里，顾昭不知所措地站着。
秦曦甩掉他跑后院去了，他是外男，进不去。
祈泠让他坐下，姬以期去后院找秦曦。
顾昭局促地坐着，国公夫人微不可闻地叹气。
“舅母您去忙着，孤来招待顾公子。”
国公夫人搓了搓手，“劳烦殿下了。”
下人上茶，祈泠啜了一口，“顾昭。”
“啊……臣在。”
祈泠扫他一眼，“你知不知道，曦儿已经有心上人了，而且不是你。”
“我当然知道。”顾昭抬头，带着点悲伤，“她的心上人就是您，本来，我以为没机会的。”
“可您成婚了。”
祈泠怔了怔，“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