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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突然变成植物人？
冬瑶眉心蹙起, 她想不明白，明明上次穿越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这当中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冬瑶想要弄清楚这些, 但她被困在这黑色的虚空中, 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却无法将自己的声音传播到外面去。
没法说话，无从追查, 也就意味着，只能知道结果没法知道过程, 不知道过程, 怎么有效规避危险？
冬瑶在黑色虚空中来回渡步, 一个头两个大。
“抱歉。”是顾时秋在说话。
冬瑶竖起耳朵听, 可等了好久, 也没再听见顾时秋说话。
顾时秋为什么要突然和自己说抱歉。
不待冬瑶想明白, 顾时秋的声音再次传来：“是不是吵到了你, 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我会多安排几个人守在门口, 不让她再来吵你了。”
“没事没事，不用道歉，不吵。”冬瑶摆手回应，说完之后又反应过来，对方根本就听不到。
虽然知道对方不可能听到，但冬瑶还是试图沟通：“顾时秋, 你能不能和我说说, 我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你不用说的很详细, 你就告诉我个大概就好，车祸？不会是中风了吧？又或者什么其他意外？”
等了好一会，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可怕。
冬瑶叹了口气。
“我有些累了。”顾时秋的声音很小，近乎低喃，带着浓重的疲倦感。
冬瑶表情怔了怔，无措的原地站着，憋了好一会才说：“累了……累了就休息一下，”
冬瑶低着头，咬唇：“你别不要我，你不能不要我。”
这话说出口后，冬瑶又觉得不好，这样好像太过自私，自己都成植物人了，还强求对方留下？
这要是躺一两个月那还好说，可植物人的苏醒，遥遥无期，无望又绝望，自己又凭什么要求顾时秋无期限的等待下去。
做人不能这样，喜欢不是胁迫，喜欢是希望对方能过的好……
冬瑶撇嘴，红了眼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那我不管，你不能不要我。”
道理她都懂，可顾时秋真走了，真不要她，她又好难过，像是被丢弃的小孩站在十字路口，有些不知何去何从。
冬瑶平躺在地上，呆呆望着黑洞洞的上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冬瑶坐了起来，长长叹了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很大的决心，说：“顾时秋你走吧，不怪你了，一个植物人确实没什么好守的，你得空的时候，偶尔来看看我就好，一个月能来看一次就好。”
过了一会，她又说：“会不会太频繁了？那一年来看我一次吧。”
又过一会，她说：“算了，别来看我了，看了也只会难受，倒不如不来，”
再过一会：“其实我或许也可以努努力的，比如努力醒过来什么的。”
说完，泄了气，这好像也不是什么努力不努力能解决的问题。
冬瑶从地上站了起来，习惯性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说这些了，你还是说说我怎么变成植物人这件事吧……”
冬瑶话语顿了顿，神情落寞：“这件事情好像也不用说。”
说了也没用。
她已经不敢再做什么改变了，她尝试过太多次了，好像从来都没有过好结果。
想要阻止顾时秋肩膀受伤，千算万算不但没改变，好像还间接导致了事件的发生，想要救下冬海生，人没能救下还差点和顾时秋成为陌路人。
这次，如果自己真知道了成为植物人的原由，敢去改变吗？
敢吗。
她不敢。
她怕后果太重，她怕这份后果会波及到身边人，她怕后果是她所不能承担的。
所以从一开始就不要知道成为植物人的原由是什么，那样，也就不会忍不住想要去改变，也就不会有不好的后果。
顺其自然……
冬瑶艰难的想着，就顺其自然吧。
“滴答”一声，手背处有温热的触感传来，像是水滴滴在了手背上。
冬瑶抬头去看，这黑色的虚空还能下雨？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这里哪里会下雨，而是……
“醒来好不好。”顾时秋的声音，带着些许颤音。
冬瑶从未听过顾时秋用这样的声音同谁说过话，隐忍着哭声，带着祈求。
冬瑶心情沉甸甸的，无意识抚摸着流有余温的手背。
顾时秋，在哭。
冬瑶蓦的也跟着红了眼眶，顾时秋那句“醒来好不好”回荡在耳边，让她心坠坠的疼。
她很想醒来，很想抱抱顾时秋，亲亲顾时秋，告诉顾时秋自己醒了，可她不知道怎么醒来。
她茫然的在黑暗里狂奔，没有方向，她想着，也许可以跑出去。
跑得浑身虚脱，双腿发颤，瘫倒在地。
想法是幼稚的，结果自然不尽人意。
她出不去，也醒不来。
眨眼睁眼间，冬瑶回到房间内，入目是熟悉的面庞。
顾时秋正坐在床边，嘴角含笑，说：“醒了啊。”
冬瑶看着她，表情有些怔然，良久才回应：“嗯，我醒了。”
顾时秋捏了下她鼻子：“起来吃晚饭了。”
顾时秋起身要走，冬瑶急忙握住她的手腕。
顾时秋看她：“怎么了，睡懵了吗。”
冬瑶坐起来，环抱住顾时秋的腰
一人坐在床上，一人站在床边，冬瑶环抱着她的腰，维持着这个动作，很久很久。
顾时秋低头摸了摸她的发顶：“又做噩梦了？”
冬瑶没说话，只是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腰。
顾时秋眉目愈发柔和：“要不然再睡会好了。”
“不睡了，”冬瑶仰头看她：“晚餐有什么好吃的。”
“红烧肉，”顾时秋刚说三个字，冬瑶眼睛跟着就亮了亮。
“是没有的。”顾时秋说完后半段。
冬瑶幽怨的看着她。
顾时秋：“晚餐不能吃那么油腻的东西，不过小鸡炖蘑菇，你应该也会喜欢。”
冬瑶眼睛重新亮起来：“虽然不如红烧肉，但勉强，也能吃。”
说勉强也能吃的人，穿上鞋子，火急火燎的就要往餐桌的方向跑。
顾时秋跟在后面：“慢点，不和你抢。”
冬瑶回头，吐了吐舌头。
汤的香味弥漫在客厅内，盛上一碗，热气蒸腾，冬瑶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也不等凉，着急忙慌的喝了一口。
很鲜，自然也很烫。
冬瑶被烫得用手给嘴扇风。
顾时秋无奈的看着她，拿过她的碗，帮她将鸡汤吹凉了之后才还过去。
冬瑶嘿嘿笑：“好喝。”
顾时秋轻笑：“喜欢就多喝些。”
冬瑶一边喝汤，一边开始絮絮叨叨的说起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你说这是不是特别巧，她们居然是网友，不对，是互骂的网友……”
“你是不知道，她们在网上聊两句就像是要打起来一样，结果真见面了，两人别提多礼貌了，还谢谢来谢谢去的，”
“你知道我联想起什么了吗，这个我只和你偷偷说，你可别告诉林筠一，不然她肯定发火。”
顾时秋：“我不说，所以你联想到什么了。”
“就是网上不是有个视频吗，两只狗子，隔着门汪汪叫的可凶了，结果有人把门打开了，它们瞬间就熄火了，立马转头走，哈哈哈哈……”
顾时秋听着她的笑声，嘴角也跟着露出浅浅笑意。
“她们的情况和这个特别像。”冬瑶笑得肚子疼，眼泪都笑了出来。
“好像是有点像。”顾时秋递去纸巾。
冬瑶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本想继续说，但对上顾时秋的眼神时，又突然而然的默了下来。
“是不是有不开心的事情？”顾时秋突兀问。
冬瑶愣了愣，自己说的这么起劲，笑得这么欢快，哪里有半分不开心的样子。
想想又释然了，自己的演技向来拙劣，而顾时秋又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看出来也不足为奇。
“也没有不开心吧，就是……”就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时秋没再追问，转而说：“要不要吃红烧肉。”
冬瑶：“不是说晚餐不能吃油腻的吗。”
顾时秋：“偶尔一次，没关系。”
冬瑶看着她，默了默，深吸一口气，说：“刚刚做噩梦了，梦到我被关起来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待在里面我很不舒服……很害怕。”
害怕没有光亮的环境，更害怕外面的人丢下她。
尽管这样的害怕极度的自私，但她还是害怕，害怕那虚无的黑暗里再也听不到顾时秋的声音。
“梦里，我在吗？”顾时秋问。
冬瑶点了点头。
顾时秋：“那为什么要害怕，我既然在的话。”
冬瑶：“可你累了，你会走……”
顾时秋望向她的眼睛，很认真的说：“我会累，但我不会走。”
像是承诺，又像是誓言。
可听到顾时秋的保证，冬瑶却半分都开心不起来。
顾时秋走，她害怕，顾时秋不走，她也害怕。
她惶恐于自己一个人留在孤寂的黑暗里，但又心疼顾时秋守着无望的希望痛苦度日。
这是个矛盾又无解的问题。
“顾时秋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总是做这些奇奇怪怪的噩梦。”冬瑶问。
“不奇怪，”顾时秋说：“我只希望噩梦能少些就好了。”
*
吃过晚饭后，顾时秋提议：“要不要听我弹吉他？”
冬瑶眸子亮了下：“好啊。”
顾时秋取来吉他，坐在落地窗前，纤长手指拂过琴弦，游刃有余，悦耳的音符随之在屋内回荡。
冬瑶盘腿坐在落地窗的另一端，歪头看着面前人。
窗外的月光星星点点，照映在顾时秋的侧颜之上，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在冬瑶的眼中仿佛都被放慢了。
弹完一曲，顾时秋抬头，问：“知道刚刚弹的曲子叫什么吗？”
冬瑶回神，茫然摇头。
顾时秋又问：“好听吗？”
冬瑶点头：“好听，虽然我没听过，但是感觉调调很甜，很好听，是你要发布的新歌吗？”
顾时秋手搭放在吉他的边缘处，浅笑：“对，这是我的新歌，还没发布，最近刚给它取了个名字……”
顾时秋话说一半，停了，冬瑶耐不住性子：“你取了个什么名字？”
顾时秋眸中倒映着她，柔如春水：“冬瑶。”
“嗯？”冬瑶莫名。
顾时秋放下吉他，靠近，揽过她的腰，将人拉过来，在她耳边轻语：“我说，这首歌的名字叫冬瑶。”
冬瑶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心为之剧烈跳动一下。
冬瑶侧头，望着近在咫尺的人，视线从她脸庞扫过，最后落在她的薄唇之上。
没有太多犹豫，冬瑶吻了上去。
顾时秋手轻扶在她后脑处，回应她，加深这个吻。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二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