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
“嗯？”冬瑶回头, 看向坐在病床上的她。
顾时秋仍抓着她的手腕，没有松，仰头望着她, 没有说话。
冬瑶蓦的回想起, 之前, 穿越到未来时，她发烧耍赖不想穿衣服, 就想缩在自己怀里的样子。
那时的样子，和现在的样子, 如出一辙。
软软的萌萌的。
顾时秋一生病, 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让人不由涌起些许保护欲。
冬瑶视线落在她紧握的手上, 笑了：“怎么, 一个人待着害怕？”
顾时秋松开了抓着她手腕的手：“没有。”
冬瑶：“我就出去一会, 让医生来给你检查一下, 最多几分钟。”
顾时秋望着她，像是权衡了一二, 然后, 不大情愿的点了点头。
冬瑶憋着笑意，顾时秋总把自己当小孩，她现在这样子，怕是也和小孩没多少区别了。
小孩都这么乖了，得给些奖励，所以, 冬瑶走上去, 拍了拍顾时秋的头：“真乖。”
顾时秋眉头微微一皱。
冬瑶挑眉，颇有些你奈我何的感觉。
顾时秋好笑道：“好了, 不和你闹了，快去叫医生过来吧。”
冬瑶点头，转身往外走，推开门，回身，轻手关上门。
顾时秋视线一路跟随，门关上后，也没有收回视线，就一直盯着门看。
两秒后，门忽的又开了，一个小脑袋探出了头。
是冬瑶。
“小朋友可别害怕，我检查过了，病房里没有鬼。”冬瑶笑嘻嘻的说，说没有鬼，可语气里分明就带了刻意的恐吓。
顾时秋望着她，笑了笑：“你有点无聊。”
冬瑶吐舌，没再和她闹，关上门喊医生去了。
约莫过了五分钟，穿着白大褂，带着眼镜留着平头的男医生，和冬瑶一起来到了病房。
男医生给顾时秋做检查，询问她身体上有没有不适，顾时秋一一做答。
男医生：“伤口还在恢复，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了，这几天吃东西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吃辛辣的东西，尽量清淡一点……”
冬瑶站在一边，听得很认真，一条一条的将这些注意事项记到了心里。
顾时秋点头：“知道了，谢谢医生。”
男医生轻咳两声：“应该的，不用谢。”
检查完了，注意事项也说完了，医生理应要走了，但他却摸了摸鼻子，又扶了扶眼镜框。
磨磨蹭蹭，欲言又止，显然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太好意思开口。
顾时秋似是了然，微笑，问：“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男医生又轻咳两声：“我朋友是你的粉丝，他知道你在我工作的医院住院后，就拜托了我一件事，不知道，可不可以要一个签名？”
“这样啊，可以的，你有笔吗？”顾时秋说。
“有的有的。”医生从口袋中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纸笔。
顾时秋单手，利落的签下了名字，将纸笔交还给医生。
男医生忙道谢，顾时秋摇头说没事。
离开前，男医生夸了一句：“顾小姐长得比电视里还要好看呢。”
顾时秋笑着说谢谢，后目送他离开。
刚出病房门，两三个人小护士拥了上来：“怎么样怎么样，签名要到了吗。”
男医生点头，颇有些得意的扬了扬手上的纸。
“给我看看。”护士将那纸抢了过去。
男医生啧了一声：“你小心点，我好不容易要来的签名，差点让你扯烂了。”
护士没搭理他，盯着那签名看：“顾时秋的字写的真好看。”
男医生：“不光字好看，人也超好看，本来以为电视里就够好看了，见到真人，我的天，电视里的好看都属于不上镜了，”
“皮肤好白，而且超温柔的，一点架子都没有，特和善，”
“刚刚她朝我笑的时候，我都觉得心脏被击中，一点都不夸张！”
叽叽喳喳的，一群人围着那张签名，你看一眼我看一眼，讨论的正欢。
护士长路过，因为他们的吵闹训斥了两句，几人悻悻然的散开。
*
病房内。
“要不要喝水？”冬瑶问。
顾时秋点头。
冬瑶走到桌前，倒了一杯，递过去。
顾时秋接过，喝了一小口。
“喝完，刚刚医生都说了，得多喝水。”冬瑶监工般看着她手上的杯子。
顾时秋听话的将整杯水喝了下去。
冬瑶见杯子空了，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要不要再睡会？”冬瑶问。
顾时秋摇头：“不睡了，睡不着。”
冬瑶嗯了一声：“那你要不要玩手机，你手机在哪，我给你拿？”
顾时秋摇头。
冬瑶：“你不玩手机，就这么干坐着啊？”
顾时秋：“你不是在这里吗，怎么会是干坐着。”
冬瑶：“大眼瞪小眼？”
顾时秋笑了，有点无奈的看着她：“我们可以聊天啊。”
冬瑶愣了愣，脑子运转了一圈，然后直接当机：“聊什么？”
“聊吃的？”顾时秋说。
冬瑶走到床边，坐在放在床边的凳子上：“你确定要聊这个，你现在可是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你聊这个待会馋不死你。”
“好像也是，”顾时秋凝着她：“会馋。”
冬瑶表情一滞，迎上顾时秋的眼神，突然觉得气氛变得不自在起来。
顾时秋怎么回事，明明在聊吃的会馋，怎么她的“会馋”一出口，配合上她这目不转睛的眼神，怎么就有种此馋非彼馋的感觉了。
冬瑶故作自然的规避掉顾时秋的视线。
可顾时秋仿佛是没有察觉到冬瑶的不自在一般，一直盯着看。
冬瑶被她盯得难受了，瞪她一眼。
这不瞪她还好，这一瞪她，顾时秋从静静看着冬瑶，变成了现在这样……面带笑意的看着冬瑶。
冬瑶索性一伸手，没头没脑的，直接遮住了顾时秋的眼睛。
眨眼时，睫毛抚过掌心，痒痒的。
顾时秋也不拿开她遮眼的手，就低声笑了笑。
这笑声，很……撩人。
冬瑶耳根一红，收回了盖在她眼睛上的手。
顾时秋却笑得更欢了。
冬瑶切了一声：“顾时秋。”
顾时秋止住笑意，嗯了一声。
冬瑶抬头，认真问：“你是不是经常撩小姑娘。”
驾轻就熟，瞧着就不像是新手。
“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顾时秋问。
冬瑶说：“就一种直觉。”
顾时秋：“那你的直觉，可能不太准。”
冬瑶哦了一声，不大信。
毕竟还有个扎羊角辫的小矮子存在，顾时秋喜欢的这个人，不管过多久，冬瑶都牢牢的记着。
“你不玩手机，我可玩手机了，还真和你在这大眼瞪小眼啊。”冬瑶拿出手机，装模做样的玩。
但玩了两分钟，实际上也只是在桌面来回的扒拉，点进一个软件，扒拉两下又退出来，退出来后，又点进另外一个软件，继续扒拉两下，循环往复。
没多久，冬瑶放下了手机，抬头看她。
“不玩了？”顾时秋问。
冬瑶看着她，神情严肃了些许：“顾时秋，虽然我不希望你再遇到什么危险，但以防外一，我还是想说一句，救人的时候，量力而行，别再像昨天那样了。”
顾时秋没有答话。
冬瑶问：“当时，为什么不松开我的手。”
顾时秋表情顿了顿，回：“为什么要松手？”
“当时那种情况，要不是保镖大哥醒来得及时，你很有可能要挨上好几刀，松开我，你的危险性会降低很多，再者说，底下是水，我也摔不死。”冬瑶说：“你不该那样抓着我不放的。”
顾时秋：“底下是河没错，可那种高度摔下去，不是专业的跳水运动员，普通人摔下去，和摔在水泥地上没区别。”
冬瑶表情顿了一下。
“不是说底下是河，你会游泳，就是安全的。”顾时秋好像知道她不懂这些一样，解释了一句。
冬瑶：“那又怎样，我摔下去会死，你抓我就有用了，陪着我一起死？”
冬瑶抿着唇：“顾时秋，说句实在心里话，如果我和你对调，如果当时是我抓着要摔下去的你，我未必会那么坚定的抓着你的手。”
“我可能，并不值得你拿命来救。”
气氛陷入沉默当中。
不知过了多久，顾时秋打破了沉默，说：“很多事情，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不想松开，再来一次，也同样不会松开。”
冬瑶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时秋死死抓着自己不放手的时候，不感动吗，当然，肯定是感动的，但随着感动带来的，更多是愧疚。
无法回馈同等付出时，愧疚就会产生。
顾时秋好似看穿了冬瑶的心思，她说：“如果真情况对调了，你也不会放开我的手。”
冬瑶：“我怕死，我做不到的，我自己都不信我自己，你还信上了？”
顾时秋凝着她双眸：“我昏过去的时候，是你一个人在和拿着刀的人搏斗。”
冬瑶愣了愣。
顾时秋：“所以，你不用愧疚，也不用说谢谢，你也救了我，不是吗。”
冬瑶看着她左肩处的伤口，愧疚更甚了，因为，原本自己是可以阻止的，但好像太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了，太随意了，太没有计划了。
如果自己严谨一点，不那么随意，或许事情是可以被阻止的。
又或者，这件事是因为自己前来阻止，所以才会发生，自己不来也许顾时秋根本就不会受伤。
是自己的到来造就了这场意外，还是因为顾时秋本就会遭遇这些，这期间的因果关系，冬瑶有些想不太明白。
“你错了，我可没你那么无私伟大，那人要拖你下车的时候，我是想过不管你的，我第一反应是躲在车里不动，最后是因为良心过不去，才冲上去的。”冬瑶如实说。
顾时秋：“去掉过程谈结果，不管怎样，你没有让那个人拖走我，害怕是人之常情，有过退缩的念头，不丢人。”
冬瑶望着她，很久没说话。
这种气氛下，本以为对方要说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不料：“好像也是，我还是挺正直无畏的，这么说来，那你应该和我说声谢谢。”
顾时秋明显一愣。
顾时秋无奈的笑了笑：“好，谢谢，你真棒。”
冬瑶：“不用谢，我本来就是个爱见义勇为的人。”
顾时秋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那要不要，给你发一面锦旗。”
冬瑶：“锦旗就不用了，我饿了，要吃饭，你买饭给我吃，就当是感谢了。”
顾时秋：“好，买给你吃。”
冬瑶瞥了她一眼：“我发现，你脾气是真的好，明明是你救我受伤了，我本末倒置的，你还挺配合。”
“这件事是我连累你了，如果……”顾时秋说。
冬瑶抬手，打断对方的话：“得，打住，你要觉得连累我了，给我买饭的时候，多给我点几个菜就行。”
顾时秋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