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到了舒经丸的秘方, 可她今天连岳母的面都没见到。就算她们不经常接触,她都能感觉岳母好像越来越不喜欢她。
这次连门都进不去。
田堂静趴在桌上闷闷不语,连早上冬猎的成就感都消失殆尽。
明明刚才还在讨论那些事。
“你还要在那里趴多久?”魏影吃完药丸缓了会儿终于能下床了。
田堂静脑袋转了个方向, 一边脸颊贴在桌面,小眼神一边透露着心酸与委屈。
魏影坐到她身边,有些无奈道:“方才娘亲说的话都听见了?”
“听见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把我排除在外。”她说完又转回去。脑袋就被魏影掰回来正视自己, 她捧着某人圆润的小脸, 让她抬起头来。
“李雪蓉很可能已经与赵天心接触过。”
“你不担心吗?”
田堂静眼珠子转悠几下,明显在掂量这句话的含义,她故作毫不在乎道:“再不济他也不可能伤害自己的老婆啊?”
“你忘记,他将天命转到你身上, 兴许连他身边的人...”魏影的声音突然沉顿下去。
她瞬间坐直身子,急忙朝她摇头:“不不不,跟我没关系!那小子就是想修复bug,不可能让他老婆跟我有来往的。说不定他那种人只会想一些下三滥的套路再次来套我。”
“就比如先让李雪蓉有身孕再来到我身边, 这样就能够...”话到一半,她突然瞪大个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老婆。
“不会吧!”
魏影反问道:“不折手段之人,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她蹭一下站起来, 紧张地握着小手走来走去, 以前她和女主不熟, 对个外人遭遇不测,她只能表示一下同情。
可女主与她已经算是不打不相识的好朋友。
她不可能袖手旁观。就算帮不上忙, 至少提醒一下比较好。
“希望亡羊补牢还能有用!”她的身影很快冲进里室,里面发出翻箱倒柜的声音。
魏影就静坐在殿内看着她忙。
半刻钟终于上了一封歪歪扭扭, 好像被泥鳅打过的字体。
魏影之前忙碌事务,一直没空管她。
哪怕是有点时间, 某人都是贴着她要这要哪的。
以至于她每次出差回来后,都会先与她解决夫妻之间的乐事。兴许是小日子过得太有滋味以至于暂时忘记纠正她的字迹。
“过几天为妻会拿一些字帖给你临摹。”魏影不容拒绝的口吻。
田堂静立即心虚不已,她的字已经不是一天被满朝文武吐槽了。甚至有的武将拿自己当榜样拒绝学习。
好几次沈贞都暗示她,要以身作则,她怕累都当做没听见。
别人不爱学习怎么能推到她头上?她当场抓住那个武将逼他学字,本来只是想惩罚一下对方,没想到几个月后那个武将的字居然比得上一些读书人了。
然后成功由武转文了。
“我会学的不急不急。”她现在想装傻充愣都不行了。
魏影将她的信折叠好,接着便披了件白裘大氅,倩影款款出殿,随着哨声,鸽子扑腾翅膀落在她的手上。
“新京边境。”她念了个地名。
鸽子很快飞走了。
门边探出一个脑袋小心翼翼东张西望后,她才小声问道:“我那么写没问题吗?”
“阿静说的是将她接过来的决定?”
“嗯!”田堂静点点头道:“我觉得与其让她出事还不如将她放在自己眼皮底下。”
“而且岳母不是说赵天心早就去过边境?说不定已经成功了。”
魏影侧身将某人从殿内揪出来,她问道:“除了让李雪蓉有身孕,是否还有其他更快的办法?”
毕竟就算李雪蓉现在有身孕马上就能打掉,赵天心那么诡计多端,断不会如此冒险。让计划毁于一旦。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种办法,就像找田堂静过继天命一样,以同种方式来代替他儿子。
现在剧情加快七八年缩减成一年,以此类推,明年一月正好是男主儿子诞生的日子。
原著内男主二十三开始有孩子,第一个孩子就是下一部的男主,正是一月份出生。
后续男女主会有好几个孩子,但只有一个孩子最出名。其他的原著连名字都没有放出来。
只有下一部赵天心的儿子作为主角有个名字叫赵元圳。
田堂静忍不住耸下肩,表情十分怜悯道:“这么说来马上会有个跟我一样倒霉的孩子?”
“真是个小可怜。”
“而且会马上送到你身边。”魏影转首叹口气,饶是她都觉得下一个孩子可怜。
若是没有阿静这般命格撑着可能会先天早夭。
赵天心也许很自信找了个临时的替代品,等他的奸计得逞后,说不定才会将属于他的血脉带到这个世上。
*
新京边境李氏大将军,李方远,是当初率领蓝军攻进洛京城,曾在明镜台被田堂静捣乱过一次的人。
李方远作为李氏三把手,刚到新京就看见大小姐在街边牵着个戴着虎头帽的孩子,两个人有说有笑走过。
“蓉儿。”
李雪蓉正想弯腰抱起喊走得脚疼的孩子,便听见长辈熟悉的声音,她缓缓抬头闻声而望,见是叔叔,她十分惊愕:“三叔。”
“你二叔让我领军去赴应台路过时来看看你。”李方远下了马,他迟疑一下指着孩子道:“这是谁家的孩子?”
那被指着的孩子顿时胆怯地抱住李雪蓉的脖子,害怕道:“娘,我害怕。”
“什么,娘?才,才一年不见,有个孩子!”李方远目瞪口呆都快惊到失声了。
李雪蓉抱着孩子手忙脚乱道:“三叔你别激动,这孩子不是你想象的那种,是晚辈捡回来的!”
李方远立即走过来将李雪蓉拉到一边,忍不住大声喝斥:“哪里捡的?你一个未出阁还有婚约在身的大小姐怎么能让一个长牙的小子叫你娘!”
“呜呜呜!偶怕!爷爷好凶!”虎头帽小团子顿时吓得哭唧唧。
李雪蓉心疼地推开三叔将孩子好一会儿哄,哄好后,她才解释道:“楚京大乱,这孩子的父母被造反的土族人杀死,那时晚辈路过才侥幸救下她。”
“你看她不是小子,是个可爱的小姑娘。虽然胆子有点小,可她人很机灵的。”李雪蓉赶紧蹲下来哄着还打着哭嗝的小团子道:“李海棠这是你三爷爷,快喊爷爷。”
小团子不情不愿憋着小嘴,迈开小腿福了个礼:“凶爷爷好。”
李方远:......
这犟嘴的样子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之后叔侄俩找了间酒楼定了包厢,李雪蓉将孩子放在茶间,让她吃点心,趁着这段时间她走到外面与三叔聊了许久。
李方远这才得知原来小崽子的娘以前是城君的婢女,才三岁,因为城君并不相信自己有生育功能怀疑婢女背着他私通,便将她发卖了。
还是田李氏出手相救将婢女买回来,送到乡下,跟老管家的儿子结了亲。
没想到才过三年,这对夫妻遭遇战乱双双毙命就剩下李海棠一个人。
田李氏见这孩子的眉眼越来越像城君,甚至阴柔得更像陛下,就断定三年前城君身体好转那会,刚好临幸了身边的婢女,事后又因为健康急转而下,饱受病痛折磨,变得疑神疑鬼。自卑之下,这才连是不是自己的血脉都不愿辨认。就打发出去了。
“晚辈有幸捡到她,她和我真的很有缘分。”李雪蓉温柔地看了眼在茶水间狼吞虎咽的孩子。
兴许就是那么能吃所以当初捡到她时,别的孩子都面瘦肌黄,饿得只剩下骨架子,唯独她白白胖胖,站在大街上,两眼迷惘懵懵懂懂的小表情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未来又将迎接怎样的命运?
像极了那个人更像是曾经迷惘的自己。在不愿面临的婚姻与不甘屈于后院的命运。
她差点选择妥协。
幸好,有她在。
哪怕是一句话也好,足够给予她支撑下去的力量。
“三叔,我真的很想将她养大,希望您能够暂时别告诉我父亲。”李雪蓉忽然跪在地上,哪怕她到了边境躲得远远的,在遇到本家人还是有一种无力感。
她知道自己的力量还不够。
只是掌握了新京的势力完全不够力量撼动李家,从李家抽身独立。
李方远眼睛复杂起来,他扶起李雪蓉,问了一句:“郑京的事已经传到本家,传得沸沸扬扬说你自去了郑京日日追着那天子跑,是否属实?”
“是。”李雪蓉坦然交待道。
岂料李方远立即开始训斥她:“糊涂!你逃婚一事本就让大哥不得不拉下来去赵家道歉,好不容易挽留了婚事,如今又带个孩子!”
“是想让李氏丢尽颜面吗!”
说着他转身就要往茶间走去。李雪蓉没想到三叔态度如此强硬,本以为承认能换得他谅解,果然还是与父亲一样。
她也许已经不该对本家的人心存幻想了。
若想拥有自己的人生就必须...远离本家。
李雪蓉拦在前面,啪一声,李方远抬手没忍住给了她巴掌,一道红印落在她白皙的脸颊上,狰狞鲜红。
李方远打完后,没有再上前。
倒是茶间的孩子看见这一幕,立即气呼呼抄起茶壶冲他腿上跑去,结果小脚绊倒门槛,一壶水直接泼到李方远的□□去了。
活像是李方远憋不住尿了。
李方远面色一黑,他迅速拉起甲袍遮住裤腿,冷哼一声:“我给你三天期限,将这个孩子的身后事处理好,之后乖乖跟我回禹都!”
“不要再和新京这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更不要与天子有什么瓜葛!”
他多少知道侄女的情况,短短一年内就获得新京的人支持,此等魄力绝非常人所有。
要是没查错新京应该有五万兵力。
他也觉得惋惜,明明侄女比那个不成器的侄子优秀多了。大哥偏生要培养侄子。
其实培养无可厚非,错就错在女儿太过优秀,反而怀璧其罪,当父亲的不愿违背祖、先、宗法只能捧着儿子,希望女儿能够在背后支持他。
没想到女儿不能理解父亲的苦心,反而跑出来独立了。并且还是不借助本家力量下,整顿了边境的兵力。
“你好自为之!”李方远叹口气背着走离开了包厢。
“干娘!”李海棠吃痛地爬起来,小脸蛋紧张检查李雪蓉的脸。
“我没事,海棠懂得保护娘亲了。”那一巴掌非但没有让李雪蓉跟过去一样失望,哭丧着脸,反而将她打醒了。
现实又狠狠痛击她一次,从前她都无能为力承受,如今不同,她要反击了!
很快李方远本想取得新京一条粮道的使用权,历来都很轻松,因为大家都恨不得巴结李家。
可新京的牛家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尤其是不知从哪听见李方远打了他们的军师。
牛大将军举着两个铁锤已经拦在李方远面前。
李方远脸色一沉,意识到新京这股势力和其他地方与众不同。
“他奶奶的!一到老子的地界就打了老子阵营的人!还是军师娘子!”牛大将军粗声粗气道:“你不会以为老子和其他诸侯一样都是软骨吧!”
“放肆!”李方远怒喝一声。
两个阵营的人二话不说打了起来。
牛家常驻边境,手下的士兵,时不时要跟北匈打仗,就算是新兵都是从大大小小的战场上下来的精锐。
李氏是强大,但要是和这些精锐硬斗,还是要吃点苦头的。
更何况李方远根本没来得及准备就被牛将军攻击了。
很快李方远被打退逃出新京的消息传到李雪蓉这里,此刻她已经换了一身天青色的儒袍,就像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聚集而来的各地将领纷纷恭敬地与她打招呼。
背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小雪团,李海棠崇拜地望着干娘:“好厉害!”
其实新京一年前并不像现在那般安稳,城防状况很差,居民经济非常贫困,甚至连堂堂牛大将军都吃不起白米饭。
甚至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牛家等将军就跟叫花子一样靠着抢北匈的武器来充数。
靠着捡破烂勉勉强强过几年,可是北匈那边却因为六王子迅速壮大,有碾压他们的趋势,新京的将士们都非常焦虑。
原本就不多的居民都要逃离这里,眼看兵源越来越少,这时李雪蓉出现了。
本身以男儿身出现,靠着土豆与改良土壤种小麦,种各种新京才能种的粮食,还有拿出自己赚的钱补贴牛家和众将士。
马上就盘活了这里的经济,留住了人,恰好北匈不长眼的人来袭击,被他们抓住,还是李雪蓉亲自去谈判,让北匈拿出三个仓库的粮食换回了他们的主将。
自那之后她就算换回女儿身,都备受这里的人尊重。
可以说是李雪蓉盘活了五万将士的生存环境,还保住了边境人口,减少人口流失,现在还有人愿意往外迁,都是因为李雪蓉的功劳。
“军师,李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们现在还不敢派人攻打俺们,但您就危险了。”
“您放心,我们所有人都站在您这边,绝不会让他们抢您回去!”
“谁能想到军师娘子竟然是李氏大小姐!”
“那李侯爷和李大将军果然眼瞎,咱们军师娘子那么优秀,还要她去跟那赵家联姻,简直是大材小用!”
“根本是有眼无珠!”
面对大家支持她关心她的话语,李雪蓉热泪盈眶,看着大家,教导李海棠:“棠儿要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辜负信任你的人。”
“好!我一定会跟娘一样厉害的!”李海棠兴奋得小脸都红了。内心埋下一个小小的种子。
李雪蓉温柔地道:“是要比娘更厉害。”
*
临近十二月边关附近果然蠢蠢欲动,原先还有赵家李氏镇场,今年他们就跟得了眼病一样,什么都瞧不着。
北匈六部,其中一部竟然从青京白氏那打过来一路打到荆京,之后就传出投靠天子之人,都会遭受天谴之类的流言蜚语。
起初大家并没有在意,因为天子已经帮助大家有余粮熬过冬天,尤其是土豆完全是生产过剩,再加上天生非常大方规定土豆市场价,一文钱十斤。
土豆的物价是户部直接接手的,连各地县衙都不敢私自更改。
并且每年都规定土豆要种植多少分田,至少是够一户几口人过冬的份量。
官府还必须储存土豆粮种,低价为百姓提供粮源。比之以往存仓库,土豆的办法更简单粗暴。
因为土豆量大,又经过各地商人与大户人家传出不同土豆美食的做法,土豆早就民间各地打响了名气。
哪怕是水煮味道都会不错。
田堂静现在就抱着水煮土豆啃,她临时想起地三鲜这道菜,便让厨房按照她的办法去做。
非常下饭。
她已经三碗饭下肚了。
还不忘拉着老婆陪她一起长胖。
魏影望向窗外已经开始下起毛毛鹅雪,逐渐覆盖石板,树上落下一层层白色的银雪,像极了盛开的梨花。
“阿静,下雪了。”
“太好了!明天是不是就能堆雪人了?”田堂静抹了一下嘴跑到窗口,去看雪,不一会就被冻得脸红鼻子红,还狂打喷嚏。
“这么大个人不会没见过雪?”魏影拿起狼毛大氅裹住了她,不忘提醒道:“荆京差点沦陷,青京却已经沦陷,我们的人刚过去,那边就退兵了。”
“是赵李两军退的兵。”
“要打师出有名的仗,肯定是要积累一些名望揽获人心的。”田堂静会心一笑,她的手渐渐抚上妻子的双手,冷冰冰的皮肤凉得她忍不住挑了挑眉:“那些已经解决的事暂时不用你操心。”
“你现在是皇后就好好养在后宫。”
说着她给她搓搓手,感觉搓不暖,直接拨开大氅将她的双手塞进的怀里暖。
魏影低眸在她耳边轻声道:“阿静,为妻迟早是要上战场的。”
“到那时候再说。”田堂静暖着她的手。
小两口难得心照不宣没有再提赵李氏收复青荆两京的事。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由雪莉为首仍旧执行着赵天心的职能,作为妹妹又受赵家人恩惠,无法与那家人割舍情谊。无论是情理都让雪莉毫不犹豫站到赵家那边。
看见男主两头押宝,田堂静都开始怀疑,可能是雪莉那边无法承受他的天命,他才抛弃了雪莉,选择了她。
可若是有一方成功,男主都是稳赚不赔的。
她赢了,他就躲过死劫。
雪莉赢了,他可以获得天下。
然而现在她赢了,男主既能躲过死劫也能获得天下。
对男主来说代替她是日后一箭双雕两全其美的买卖。
夫妻俩互相暖着手,不一会儿青姑推门进来,她的双袖还遮着一只冻僵的鸽子。
“陛下,主子,您的信鸽回来了。”
两人立即一惊,双双看向那只信鸽。
田堂静先开口道:“李雪蓉这么快来消息?”
“看来她未必无意。”魏影抽出手接过冻僵的鸽子,取下信筒。
田堂静就过来捧住鸽子去火堆里,给她烤烤。
青姑见她把鸽子放在明火里烤,可能一个不留意就熟了,赶忙过去接过鸽子,带出殿打算自己养着信鸽过冬。
等殿门关上,她拍拍手将鸟毛弄掉,好奇问道:“什么有心无心的?”
“你跟李雪蓉说了什么?”
魏影看完信伸手递给她,一边道:“我曾试探过她对新京的心思,她很坦然告诉我,她要摆脱李家的控制。”
“但是她和雪莉联姻的日子可能就在一月份。”田堂静在太极殿收到这种风声。
她也觉得赵李两家急着联盟,是不可能一拖再拖了。
“所以她必须做出决定,是硬抗,还是接受我的帮助。”魏影轻描淡写的口吻,果然是运筹帷幄的魏君侯,即使一年没打过仗,还是如此深谋远虑。
如今的李雪蓉确实逃不开她的帮助,即便不情愿都得因为现实低头。
“她几天到?”田堂静没有再多问了。怕老婆吃醋。老婆吃起醋来可是很可怕的。
魏影语出惊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相信七天后就能见到她和孩子。”
“虾米?!孩子!”田堂静顿时瞪大圆满,不可思议盯着她。
“是揣着肚子上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