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堂静醒来就成为魏影的小尾巴, 魏影去哪,她就去哪。
魏影去兵所开会,她就跟着去开会。听着枯燥的汇报打盹, 最后实在忍不住直接睡在所里。
魏影知道小妻子昨晚吓到了。
她便去哪都带着她,哪怕她睡着,都让人抬着进马车。
如此一来田堂静就安安心心没有那么怕了。
倒是魏刚快看不下去, 他知道当家的夫妇新婚燕尔, 难舍难分,自己也是过来人、
可连去茅厕,天子都要守在门口。
等散场后,他直接叫住田堂静:“陛下。”
田堂静正打算跟着老婆走, 听见魏刚欲言又止的声音,她双手揣进袖子缩了缩脖子道:“表哥你不要劝我。”
“你没有经历过,朕不怪你。”
“不就是鬼啊!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看表哥给你支招!”魏刚立即拍拍自己胸膛, 反正他夫人最近结识了圆通寺的女主持。
让女主持进宫超过鬼魂不就行了。
“我觉得这好像不是驱鬼那么简单。”她想起那个冒牌货能打能消失,要么不是人,要么就是超级厉害的高手。
还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打了她老婆,又说了那种话。
想到冒牌货知道自己是穿越的, 她就有点抑郁。
这就代表对方很可能跟自己是一样。都是穿越的。
“你试试就知道了。”魏刚觉得天子就喜欢婆婆妈妈的, 死马当活马医, 保不准就误打误撞了。
眼看盛情难却,田堂静只好答应了。
“你带来吧。”
魏刚这才满意地离去。
现在朝廷许多事已经按班就位, 她只要起到监督就行了。
白天处理完走着,下午在太阳下山之前回未央宫。
最近几天都是这样两点一线。
魏影亦开始变得忙碌起来, 处理的正是济京的事。
济京虽然沦陷但陶氏在当地仍旧有民望,赵家需要借助当地的陶氏稳住民心。
她之前对各地诸侯发过官方通告, 劝他们不要引起纷争,以免扩大事端。
并且要求赵家归还领地给陶氏。
当然这些都没用,她只是在对外界表现自己的态度与立场。也不知道那边的妹妹怎么想的?她越劝据说济京内部越反抗,雪莉就镇压的越厉害。
果然雪莉即使代替了男主的一部分职能,没有主角光环处理事情自然变得很艰难。
济京的面积比赵家的翼京还大,赵家现在难免消化不良。
“赵家就任由这丫头瞎折腾?”她感到十分奇怪。雪莉的战略是没有问题,但战术上有很大的问题。
为什么没有人提醒她?赵家不可能没有军师幕僚什么的。
后来魏影下班回来见她坐在殿门前走神,她过去捏了捏她的脸蛋:“我回来了。”
“老婆,我很奇怪赵家难道没有其他的能人了吗?”她握住魏影的手问道。
魏影还以为她在纠结昨晚的事,看来某人并未太放在心上。
她盯着某人反问道:“雪莉攻占济京的部署没有问题,至于为什么途中出了岔子?你真的不知道?”
田堂静摇摇头:“济京内部不是一直在反抗吗?岔子就出在这里呗!”
某人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真不知道是装蒜还是没有注意到自从封后大典后,各地无心造反的人已经渐渐有归心的迹象。
有不少小地方的人为了自身安全投靠魏氏,获得魏氏的庇护。那么魏氏军队庇护下的领地的百姓,自然非常安全。
而魏氏现在是打着天子党的旗号,皇后的亲族,拥有皇室加冕的正统的名号。
让魏氏变得名正言顺入驻洛京城,不再是篡地逆贼。百姓不懂那么多自然认为那是天子的功劳。
一旦环境安定下来,有朝廷最低限度的托底,百姓会努力熬过这段艰难的时期。
现在粮食还是分均不匀,可饿死的人开始变少,对很多底层挣扎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
“等明年陛下便知道天下仍旧是你的天下,百姓仍旧以卫人自称。”
田堂静终于意识到有可能是她之前一系列政令的改变,产生的蝴蝶效应。
雪莉没有主角光环自然接不住变化。
那出岔子没法收拾就很正常。
想到原著很多地方势力互相倾轧,都是为了称霸。现在仔细想想称霸就等于生存,一旦不需要称霸就能生存,谁还愿意称霸。
现在有高个子的魏氏顶着,还轮不到底下人杞人忧天。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争霸,只是因为局势迫不得已。”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我的决定居然那么奏效,看来以后得多下点命令让手下人忙起来。”
魏影无奈道:“你打算都丢给沈大人去做?”
这个沈贞倒是人才,能瞬间带动六部,魏谦的积极性都被带动起来。
如今魏氏的文人都团结在一起就为了不输于沈贞等能官。
最重要的是前几天某人有效地平衡了两人的心,朝廷才会比计划中运转的还要顺利。
“没有,不是还有魏谦吗?”田堂静恬不知耻道。
魏影再捏捏她的脸颊:“令我意外的是你比我想象中要有天赋,你的选择是对的,先盘活吏部,调动各部官员,再手握户部,接着便是对洛京城的读书人杀鸡儆猴立威后纳入刑部,日后无人敢对你欺上瞒下。”
“魏氏又会因为你将禁卫军交给他们,表现的信任他们,而对你折服。”
田堂静更不好意思挠挠鼻尖了:“老婆,我有那么厉害吗?”
魏影开始为她挖掘她的优点,她在政见上的可取之点:“这便是无为而治的一种方式。你只需保持权威不过多干预发挥臣子的积极性便是遵循了发展的客观规律。”
“文武百官都调动起来,很快会影响民间。兴许民间亦很快受到影响。”
田堂静突然想起自己命令许央成立国营部,全都交给他去处理,不知道做的怎么样?
反正他那么胆小肯定不敢随便动老百姓。
“原来我那么厉害。”她小脸开始挂满笑容。
魏影见此总算松口气,果然生龙活虎朝气蓬勃的表情更适合小妻子。
田堂静高兴完一圈,发现老婆巧妙地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她顿时感动地抱住魏影,埋在她发间:“影儿,我发现我这辈子都不能离开你了。”
“难不成你想离开?”魏影挑挑眉道。
她自然是拼命摇头,可昨晚的事还是心有余悸,她总觉得那不是古代人能做到的事。
冒牌货知道她不是这里的人。冒牌货并没有说错按照原著她本不该存在这个世界,更不可能促成这段婚姻。
很快她又心事重重起来,轻轻地推开魏影勇敢直视她问道:“影儿是不是已经察觉到那冒牌货的身份?”
魏影沉默一下,才问道:“你确定要追问下去?”
不知为何,魏影的双眸忽然变得深邃起来,仔细观察还有一抹探究之色。
探究的对象正是她。
田堂静犹豫会儿,还是点点头,她想自己只剩下对老婆诚实这个优点。
“昨晚的话,你的人肯定听到了。”
魏影颔首:“嗯,能告诉为妻,她为什么会这么对你说?”
“其实她说的没错,也许很难相信,不过事情的发展就是如此奇妙。”她开始娓娓道来,就像讲一件很平常的事:“按照这个世界轨道,我是不该存在之人。”
“我与你根本没有任何交集,所以自然不可能促成两人的婚姻。”
“可一切都改变了。”
她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魏影。
魏影只是垂眸深思着并没有多余的反应,眸子处于隐晦不明的状态,等稍微抬头,她便抓住她的手,质问道:“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只要我还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开魏影这四个字。”她毫不犹豫发誓道。
坚定的态度让魏影松开手。
“如此便好,以后不想说就不必开口。”
老婆的无条件信任让田堂静非常感动。
她一头再次扎进她怀里,亲昵地蹭了蹭:“那可以告诉我,你是不是已经认出冒牌货是谁?”
魏影眼睛莫名一闪,似乎也不是很确定,但她心中已有数。
再想到某人的娘亲也是医仙谷出来的。
她好奇问道:“你还知道太后娘娘其他事?”
“你怀疑那是我娘?”田堂静毫不犹豫摇头。至于她为什么那么果断,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反正觉得不可能。
“皇室与悬氏纠葛太深,也许子嗣凋零亦与悬氏有关。”魏影眼睑洒落一片阴影,开始令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她立即懵了。老婆这么问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前几晚的架势,很明显那人对影儿的态度更耐人寻味。
“怎么会怀疑到我母亲身上?她早就去世了。”
奇怪的是魏影这次没有反驳:“嗯,太后娘娘确实不在了。”
这云里雾里的对话令她头晕眼花的。
之后魏影开始转移话题:“我已经派人去联系慧珍大师,若她同意便马上来洛京城。”
“好端端请师太过来干什么?”田堂静道:“难不成师太知道冒牌货是谁?”
魏影解释道:“请大师过来是为了确定盗走赵氏子的是谁?”
结果绕来绕去好像又绕到男主身上去。
田堂静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男主是不知所踪,但绝不可能是死了。
人家有主角光环傍身最次都能苟活,根本不用担心赵氏子不在世上。
可人家在该发生的剧情里还是没有出世,就显得非常奇怪了。这不像男主的风格。
她记得男主是野心勃勃又充满豪情壮志的人,有一定的人格魅力,否则后期不会有那么多人追随他。现在该追随男主的人都追随冒牌货雪莉去了。
想来想去,她还觉得赵公公那边肯定还有什么隐瞒着没说。
姜恭的话也令人想入非非。医仙谷,又是个极其神秘的存在。
现在又出了一个冒牌货随时在宫中,感觉她身边随时有个隐患要爆发,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魏影并没有聊多久,很快有人通报紧急事件,她便松开她的手。
回兵所之前,她低下头在她脸颊浅浅亲了下交待道:“为妻会晚点回去,你不用等我早点歇息。”
“我没你睡不着。”田堂静本来就愁现在又要看着老婆忙得不见身影。
魏影如今的身份是皇后娘娘,但暗地里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默认她继续处理公务。
沈贞等人见魏影就如见田堂静,知道她们夫妻是共同体,自然会去维护魏影的形象。
“乖,我很快回来。”魏影难得没有继续哄她,而是在她另一个脸颊亲了下便出去了。
田堂静只好往魏影离开的地方挥挥手。
一时心血来潮,她突然想去太庙看看。
说走就走,她带着青姑一起去太庙。
白天的太庙的建筑雄伟宏大,更令人遐想里面的侍奉的都是千古流芳的人物,一旦到晚上再宏伟的建筑都变得阴气森森。
她特别怕晚上过来,又碰到那个女人,还是白天去看看更有安全感。
“青姑在外面等朕,你不要走远。”她怂啦吧唧交待一句就推门慢慢走进去。
左边的楼阁是历任皇帝和皇后的肖像,裱在墙上,右边则是一些太妃还有一些名臣的画像。
她走到先帝的牌位前,伸出袖子拭去上面的香灰,刻着田驰弘的名字用黑墨重新表个色,看起来像是崭新的。
她发现越上面的牌位才会小一点,下面的会大一点,连那母亲的牌位都很大,只有田驰弘先帝的牌位很小。
旁边还有个没有名字的木牌,牌面有点旧了,还有刀的刮痕。
“这是谁的?”怎么看起来像是无主牌位?她随手拿起来翻个面一看,发现前面没有明显的字痕,后面的左下角却有赵仙两个字。
好像是刻到一半突然就不刻了。赵公公的名字出现的地方更像是立碑人。
他这是在给谁立碑?
田堂静好奇地用袖口拂了拂木屑,她发现有字迹但刻的不是很明显。
她当即朝青姑教导:“姑姑给我拿些画炭过来。”
古代是有画炭的,就是墨石所制。毕竟粗糙没有现代那么便利。
青姑很快送来一块画炭然后出去了。
她就在赵仙中央的字痕上不断唰,唰出一条明显的笔迹。黑色的粉末不断掉落,沾的她指尖袖口都脏了。
终于上面的字痕显现出来。
当她看见木牌上的名字,吓得直接扔进排位架上,打翻了先帝的牌位。
木牌倒立在一角,分明刻着:田堂静三个大字。
“我去!居然我的牌位!赵公公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像知道我迟早会死一样才提前备好。”她挥了挥袖子只觉得十分晦气。
可仔细想想不对啊!这牌位的痕迹好像已经刻了很久,而且还没刻完就放弃了。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拂尘甩了过去打在她脑袋上。
赵公公的声音气急败坏传来:“老奴就在太医院待几天,你就给我惹那么多麻烦。”
田堂静扭头奇怪地扫了眼赵公公:“为什么会有我的牌位?”
“陛下,自己不是很清楚吗?”赵公公捡起牌位,却没有扶起先帝的牌位。
小小的动作立即让田堂静头皮发麻。
这个人不是赵公公!
该不会又是那个女鬼冒牌货?
她不敢表现出自己已经认出他,而是硬着头皮,故作平常道:“公公,你真是太过分了!我还没死呢!有你这么诅咒我吗?”
赵公公捧起牌位轻轻擦拭一下上面的黑粉,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道:“陛下,老奴想在破城的那天您是救不活了。所以早早刻好了。省得你成为无主孤魂。”
若是平常她肯定吐槽几句就算了。
现在她只能拼命拖延时间:“切,我才不会那么轻易死的。而且你看我母后的牌位和父皇咋离的那么远。”
说着她硬撑着脚步将牌位凑在一起。
赵公公突然在她背后凉飕飕道:“皇后娘娘去世前曾赌气说不愿意与先帝同陵。”
“先帝答应了。”
“那只是赌气而已,夫妻俩凑在一块更好。”田堂静冒着冷汗将牌位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岂料那只冰冷的手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靠近在她耳边道:“一家三口不是更好的团聚?”
此话一出,田堂静顿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立即甩开赵公公的手跳开几步。
她惊魂未定地盯着赵公公:“为何张口闭口都说我本该死?”
赵公公似乎早就知道她在装傻充愣发现他的身份,他气闲若定地将李纤月的牌位放好,再将先帝的位置摆好。
唯独那块刻着她的名字,他随手一扔到她怀里,不再隐瞒:“死者应该归于无。”
“田堂静,你不该活下来。”
“生死又岂能由你盖论!”田堂静顿时不服道:“我能活下来便是命中注定的。”
“若我说你活着,灾殃就会降到你亲近的人身上。”赵公公往前踏出一小步,可以看见他的脚小了好几码分明是女人的脚。
她努力瞪着她反驳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那么我们拭目以待。不仅是你亲近的人,世道皆会因你这位多余之人饱受天灾。”赵公公甩了下拂尘,阴恻恻笑了几声便转身走进后堂。
田堂静趁机跑出殿外叫来几个人进去搜,果然一搜就没有人影。
她走出太庙时脚步虚浮,整个人心神不宁,总感觉那个女人又要搞什么鬼?
让她相信她的鬼话,然后乖乖去死。
*
兵马指挥所左侧小小的书房内,窗台上落下一道鸽子的影子。
一只素白的手迅速取下信,卷开一阅:“世上或真有通阴阳生死者,死者归于无,生者归于有,慧珍大师留。”
魏影终究还是收到了最不愿看见的答案。
她将信烧掉后,埋首在书案上反反复复写着回信,兴许是不满意撕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十几张,她抽了一张,纸上写着:“两者皆可逆天而行?应势而生?”
她亲手发出去,可这次没有等很多天,又有一个信鸽飞到窗台。
她取下信正是慧珍大师提起发的,正解了她的疑惑:“不可逆天而行,天道损有余而奉不足。”
这些仿佛都是下下签的诫言。
令魏影身形摇晃会儿腰撞在桌上,她抬手稳住了身形,目光都难以置信的情绪。
脑海里都是田堂静许诺的话语:“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只要我还在,我的字典里没有离开魏影这四个字。”
魏影颤着声音道:“阿静。”
日暮西山,夕阳残红,映照得天空死寂沉沉。
田堂静已经在未央宫等魏影许久,都未见她的身影。
她不由担心冒牌货去找她了。
“青姑还没确定娘娘去哪?”她开始感到烦躁起来。
周遭都是解不开的谜团,没人来告诉她真相。还有冒牌货三番两次提醒她是死人不该待在这个世界,是劝她自杀吗?
既然她不该待在这里,冒牌货杀了她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就是搞不懂那货的目的。
她心烦意乱之下便要亲自去找魏影。
这时沈贞急匆匆进殿,似乎有什么急事。
“启禀陛下,关于黄河改流一事。”沈贞边行礼边说道。
田堂静立即疑惑道:“怎么了?”
沈贞擦擦汗道:“徐京本来避过水灾,百姓都重新入驻,可其中一条干流突然决堤,还是淹没了大半个徐京。”
此话一出,田堂静脑海忽然闪过冒牌货的那句话,只要她活着身边的人就会出事,世道就会有天灾。
不对,感觉很巧合。
她没有来得及深思,便投入灾后重建行动:“上次不是说有可能淹没整个徐京吗?”
沈贞用着半庆幸又半不幸的口吻道:“前阵子您不是下拨一笔钱到徐京修水渠,底下的人不敢有半分耽误,由工部右郎中亲自参与策划监督,短时间内起了十几条水渠,未曾想这些水渠竟然派上用场。”
“伤亡人数呢?”田堂静憋着一口气等待沈贞报数。
沈贞低头悲哀道:“仍旧淹死百姓三千人,这些无辜的百姓都生活在低洼之地,再加上穷乡僻壤,进出不便,未来得及逃离便...”
“陛下您千万别自责,这都是天灾!”
田堂静饶是听见淹死三千人,她都差点忘记呼吸,前世在现代哪怕天灾死十个人都能上新闻热搜。
现在整整三千条人命。
她一时不确定是本来剧情就是如此安排,还是因为她?
田堂静一屁股坐在地上,呆呆看着前方,短暂地露出迷惘之色。
“陛下!”沈贞顿时跪在地上沉痛不已:“老臣知道您怜恤百姓,请您一定要注意龙体,这样活着的百姓才有希望!”
这些日沈贞和其他人都知道陛下是真心为民,无论办什么事都给大家划了一条底线,不要影响百姓的口碑,不要给百姓的生活带来过多的负担。
大家已经认定陛下是爱民如子的圣君!
“沈大人,眼下朕不方便出马,你就代朕好好处理水灾,另外让靠近黄河的县乡即刻排查人口,劝人搬出地势较低的地方。”
“就在附近批一块公田由搬来的百姓按户数发居住权。”田堂静从地上爬起来,她立即拉着沈贞回殿,在里室搬来了公有制集体所有制的管理办法。
她给沈大人科普公田上居住的百姓受官府庇护,不得买卖,但有使用权与居住权。
现在大卫太多私有制的土地,她得趁机一点点捡起来。
沈贞听得非常仔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陛下要集权,他得帮忙。
他不一定能多理解公有制和集体所有制的优越性,但不妨碍他无条件支持明主。
“沈大人交给你了。”田堂静将写满字的纸张奉上。
沈贞接过后,见她眉眼染上淡淡的愁云,便宽慰道:“陛下,能听老臣一言吗?”
“你说。”
“陛下!若不是早早修渠道,即便徐京百姓之前躲过一劫,昨天也躲不过。幸好您提前拨款阻止了悲剧。”沈贞宽慰她。
田堂静心里才好受一些,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沈贞见陛下今天有点反常好像不仅是因为这件事。
他便继续道:“陛下,徐京的百姓本来还不愿意相信官府出钱修渠,认为是骗人的,所以很多人都干半日就索要工钱,不干了。”
“修渠的进度虽然耽误了,但好歹修了十几条救了满城乡的百姓。”
“方才老臣派去的巡官汇报现在徐京大半百姓自愿免费为徐京城乡修渠道,还有当地的员外募捐了家里几块地,供官府修渠。”
田堂静闻言她忍不住眼睛一亮。
沈贞趁热打铁道:“陛下,祸兮福所倚,这些死去的无辜百姓警醒了活着的人,相信修完水渠便不必再害怕黄河改流,大家又要组织去修水库了。”
如此一来徐京的水利工程不用花太多钱就有百姓自告奋勇帮忙修建。
这就是获得百姓信任的好处。
前几任天子对徐京的水利工程都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完善,都是修修补补能用就行,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但是现在的天子不同,民心渐渐回归不说,大家还同舟共济一起兴建水利。
无论哪点都能说明大卫还有国运在。
“陛下!您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之人!”
沈贞一语惊醒。
田堂静沉下脸仔细思考一下,如果她的存在真的会给身边人和天下带来灾殃,那一开始她就活不下去。按照原著发展就行了。
她能穿到这个世界说不上什么天命,但肯定不是不该出现的人。
可恶!她关心则乱,差点被冒牌货给误导了!
田堂静立即打起精神道:“沈大人,劳烦你通知许央,让他派一些出海的商人去找一种叫土豆的东西。”
为了照顾好古人的辨认与音译,她写成【葡提头】还花了土豆的图纸交给沈贞。
沈贞举着图纸看了一圈,发现土豆长得有点像番外见过的番薯,据说番薯的产量亦非常高,但吃多了容易烧心。
这个土豆还是第一次见。
尤其是在听见田堂静道:“这种叫土豆的东西,至少亩产三千斤。”
此话一出,纸张撕拉一声,沈贞差点没揉烂。
沈贞瞪大眼睛无比震惊道:“竟然还有如此巨物?”
“多去西域走一走,一直走,说不定有土豆。”田堂静不知道这个世界是不是前世的差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沈贞反复念叨:“三千斤,有了它,百姓就不用饿肚子了。还能解饥荒的燃眉之急。
“让世上再无饿死鬼。”
“沈卿如果钱不够就告诉朕。还有番薯你肯定知道,都给朕找来扩种。”田堂静打算跟魏氏多借点钱,到时找到土豆再还他们。
“老臣定不负圣望!”沈贞压下内心的好奇,便小心翼翼地折好图纸打算回去让画工们批量画出来。最好是上色。
沈贞离开后,田堂静坐在魏影平常做的椅子上,她揉揉眉角,开始复盘原著的剧情,不止有水灾还有饥荒,甚至是瘟疫,随着便是气候寒冷,农作物减少。
简直是天启三大骑士降难。
大卫就是被这些天灾击垮最后一根稻草。
眼下她只能亡羊补牢了。
此刻魏影还是没有回来,她正打算派人找找。
殿外突然变得吵闹,铃铛的声音,念经做法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广场响起。
田堂静走出去才发现魏刚居然真的请祭司过来驱鬼。
她刚哭笑不得过去要提醒一下魏刚,未曾想,那祭司突然行凶,持着一柄匕首刺向魏刚。
魏刚险险躲开,伤了手臂,他顺手抄刀就捅死了祭司。
那祭司倒在血泊还大喊:“乱臣贼子!就算死我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义士。”
“只要有我们在,你们休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说完就咽气了。
“表哥。”田堂静有点错愕地看着魏刚。
魏刚捂着手臂鲜血不断从指头落地,他咬了牙:“我大意了!陛下你走远点这里不干净。”
亲近的人必有灾殃!这个念头再次闪过田堂静的脑海,然而这次她却嘲讽地笑了。
“为了让我相信这种鬼话,不惜做到如此地步。”
“看来冒牌货很想我死,而且还得我自杀才行。”
如果冒牌货想她死,那么对方真正的目标就不是她。而是影儿!
想到这,田堂静立即叫来青姑:“快,通知无影暗卫去找找影儿!”
既然都是她身边的人,亲近的人,那么跟她最为亲密的人便是魏影。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姑立即用了某种信号招来无影暗卫,各自分散去找魏影。
*
一个坐落无数孤坟的古道,魏影打着白灯笼一步步走向后山的皇陵。
这里据说是皇后娘娘的墓碑。
阿静母亲沉眠的地方。
魏影没有带一个人单独赴约。
不一会儿在一块树落高五米的石碑看见墓口,这里其实只是个衣冠冢。
皇后的尸骨早就与先帝合葬了。
夜间这里到处阴阴森森,透着一股寒意。
魏影走在这种既熟悉又反感的路上,第一次察觉到原来自己曾经亦是这么孤独活过。
或许是与阿静生活的太幸福,短短半年她已经忘记自己以前是克死父母的煞星。
魏影停在墓口再也没有挪动一步,墓口的楼阶长满青苔,中间的砖却鲜少苔绿,明显是有人经常来。
不一会儿深不见底黑邃的墓口,仿佛深渊般传来一道幽而远的脚步声,似乎近在咫尺,又更像是在远方,听得如此不真切。
魏影沉默地注视着墓口,那里传来莹绿的光芒,来人站在墓口,面朝着她,身后漆黑一片暗黑,除了熟悉的桃花眸,五官陷入若隐若现的阴影之中毫无生气,就像从地府里爬出来的那般。
女子再迈出一步,天空的月光洒落淡淡的光辉,将她神秘的脸都照亮,就像镀上一层冰冷的刃光。
女子依旧顶着魏影的脸,停在离她十步外的地方,目光直勾勾盯着她。
“我以为你不来。”
魏影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淡淡道:“我是来确认一件事的。”
“想确认什么?”单独相处时女子冰冷的语气稍有柔和。
“你是活人?还是...”
女子补充道:“死人?”
魏影沉一会算是默认了。
“不如亲自来确认?”女子往前迈进一步,古道附近突然刮来一阵阴风吹得袖袍烈烈作响。
魏影往前踏进一步,她似乎带着很多问题过来,走一步便问道:“阿静也是活人。”
女子停下脚步,脸色逐渐阴凛几分:“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我可以将这句话用在您身上吗?”未曾想魏影抬眸间冷静反问道。
女子一顿,不动声色地打量她,随后才道:“你长大了。”
“您是承认自己的身份吗?”魏影再度往前走了三步,眼看与女子还有五步距离,她没有再走进一步,在女子看来更像是忌惮与多疑的表现。
女子低眸间却欣慰一笑:“你比世友更谨慎。”
魏影的唇线渐渐压了下来,一翕一动。
“娘,为何不早点回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