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魏老板这个态度是不会回答她任何问题。
准确来说她很聪明用反问来堵住她都嘴巴。
田堂静深呼吸一下, 她别过头去不爽道:“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样的?”
魏影没问她也没走就代表她会听。
她真是难以招架这个女人,垂下头情绪渐渐变得复杂:“你对我来说就像是杀死最后一个亲人的凶手。”
“我也很讨厌田七为了自己去绑架别人。我不是什么圣母能随便原谅一个罪犯,可一个人努力挣扎想活下去的愿望并没有错, 区别在于他用错了办法。”
“若他只做了这些,罪不至死。”
“正如你对我说谎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看来你们兄妹的想法如出一辙。”
“真不愧是一家人。”魏影说话的口气有着淡淡的嘲讽。她立于马上,这番话就更显得傲慢。
田堂静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她, 握了握拳, 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但她最终还是没有继续下去。
因为事实已经既定,争论没有意义。
“随便你怎么想, 魏老板,不过我得提醒你,田七的事我不会恨你,因为站在你的立场上并没有错, 但我的立场却很难对你释怀。”她声音低沉,任谁都听出压制着悲伤,她更多的是对自我的嘲讽。
“我一个傀儡又有什么资格指责你。”
“突然觉得分手是一件好事。”
话落她拉着赵公公的衣袖再走进郡主府。
赵公公早就对陛下呛魏君侯的态度,感到目瞪口呆, 他嘴巴还和合上跟着田堂静进了郡主府, 话也不敢多说。
陛下的心情也不好。
魏影森冷地注视着她离开, 直到那道令人烦乱的身影离开眼前,她指尖几乎扣进掌心, 兴许是觉得现在的情绪可笑,过会儿, 低头沉吟不语调转马飞驰而去。
暗处一直在监视的两名眼线互相打了个手势,纷纷散开。
一人去了田臻的书房, 一人去了大郡主的书房。
田臻听说天子与魏君侯闹翻不知道多乐呵,果然那个乳臭未干的皇帝表弟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小鬼。
三两句话就被挑拨了。
大郡主田莹听说此事,反而若有所思道:“敢吵能吵,说明他们本身就有感情在。”
“臻儿此举不合时宜日后必定要吃大亏。”
“那需要提醒公子?”眼线担心道。
“不必,吃吃亏长长记性也好。”田莹对这个小儿子十分无奈。
做人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很好,但最可怕的没有自知之明。一意孤行,迟早会吃大亏。
倒不如在这件事好好让他长长教训。
不然他总以为背靠赵李两家就能长泰久安,这种将自己命运交给别人主管的家伙,不教育好,迟早会给田家带来灭顶之灾。
只是她非常疑惑:“不过短短的三个月,陛下是如何获得魏君侯的青睐?”
事实上田堂静走进门就没往里继续走,这里毕竟不是她家。
不是她能够肆意妄为的地方。
赵公公倒是知道大郡主那边暂时处于中立,不会像小公爷一样态度泾渭分明,不够稳重。
“陛下,大郡主已经给你准备了一处宅子,你看现在要去吗?”
“去!总比在别人家好。”她双手抱臂不断揉搓自己的皮肤,东张西望有些莫名的不安:“我总感觉这边很阴森,进来就身体毛毛的,还有点冷。”
“冷?”赵公公眼神忽然一变,他不动声色地让她留在原地,自己去叫了几个魏兵接送。
不一会四个魏兵抬着辇架过来,上面还铺好了软垫,赵公公还拿来一身厚厚的大氅直接将她包住。
“公公,会不会太夸张了?”她感觉自己被公公裹成一个球。
不仅是夫人,公公也蛮奇怪的。
现在不是问的时候就乖乖坐上辇架,赵公公轻车熟路在前头带路,他似乎很熟悉郑京,郡主府的人想帮忙都被他拒绝了。
田堂静靠在椅背上裹着大氅,缩了缩脖子,沿途看看郑京的夜景,各种各样不重样的铺子,吃喝穿住玩乐,热闹不已。
若是平常她肯定要凑这个热闹,她现在没心情。跟魏影吵了个架不但心情不好,身子也感到冷。
“难道这就是寂寞空虚冷?”她喃喃自语十分不解的样子。
让赵公公满是心疼,他猜一定是毒开始发作了。
陛下还一点都不知情。
另外魏君侯今晚的态度也有点反常。
平常一直喜怒不形于色,刚刚在门口的话根本不像是那么理智的一个人会说的。
难不成田七那件事另有隐情?
想到这,赵公公都急得挠腮了。
有时候他也觉得魏君侯把什么心事憋在心里的性格令人感到棘手。
要是以前陛下还能撬动她的嘴,现在根本不可能。
如果有误会却不说,又被陛下当成冷血无情的人该多难过。
赵公公的心情被这两个年轻人搅得七上八下。
等到大郡主准备的院子。
低调奢华的古典建筑在晚上都能看出这里楼台光线充足,视野也充足。金漆的牌匾刻着东府两个大字,旁有两樽标配的石狮子镇宅。
田堂静却感觉孤零零的。
自己住那么大一个宅楼,晚上床上还只有自己。
现在她在外面没有像之前那样求着洗脚,随便洗个脚就挑了一间看起来比较安静的小房间住了进去。
赵公公给她倒好热茶放在床头柜,等她醒来就能喝。
可她今晚根本没有睡意,开始拉着赵公公说话:“公公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分手了,她居然还那么淡定,还跟从前那样去哪带着我。”
“可她又不像是一副舍不得我的样子,冷冰冰的早就跟陌生人的关系差不多。”
“我明明听说魏影发现身份,都一拳快将柱子击碎了。”
“她现在的态度就有问题。一定是有什么事隐瞒我。说不定还跟我有关。”
田堂静瞬间又打开话闸子,现在人裹在棉被只露了个了双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赵公公。
赵公公差点就宕机了。他怎么都想不通陛下的脑袋瓜子是怎么推敲出魏君侯有什么瞒着的事。
陛下有时候还蛮厉害的,她怎么从城君这件事跳跃到发现君侯有问题的。
看着赵公公十分吃惊的样子,很显然他是知道点什么。
不过她现在更无语的是赵公公怎么一副她突然变聪明的样子,难道她以前很傻吗?
“公公,我就不为难你了。”她感觉公公知道的也不是很多。
赵公公半晌才匆匆回一句:“要不您睡吧?”
“今天你也辛苦了,去睡吧!”她裹着被子往旁边空位一倒算是躺了下去。
一副自己想静静的模样。
赵公公只能让她自己冷静一下,他就在旁边的房间有什么风吹草动随时能听见。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陛下今天居然没有哭。
他非常欣慰:“陛下其实比大家想象中要成熟。”
赵公公留下这句话就出去带上门。
她背对着床口没有动静,就跟没有听见一样。
魏氏进郑京后,以魏影为首与郑京安防军少尉将军田世玉交接了一部分军营,便在军营驻扎下来。
魏肃派人解决完楚京母女三人后,他回到军营想将事汇报给魏影。
此刻依立四角的主帐前,木头粗糙交叉支起的四盏油火把,分别在不同方向照亮,帐前空阔的地方,一道冷霜傲睨的孤影,正在练剑,她的剑法极其霸道刚劲又不失阴柔,地面都是剑气凌厉过的痕迹,正朝着一个方向尘头大起。
魏肃即便不问都能感觉当家的今晚心情不好。
不,是生气了!
他和魏刚作为从小跟随当家的跟班,自然能察觉到当家为数不多的情绪。
他正犹豫要不要过去,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背后悄悄出来。
“别管她,她一委屈就喜欢练剑。”魏音音神出鬼没出现这里,直接吓到了魏肃。
魏肃踉跄后退几步,吃惊地喊道:“音姐。”
“别怕,你们当家今天和谁吵架了?怎么把她委屈成这样?”魏音音依稀记得九岁那年魏影因为一件事跟老当家吵起来,父女俩脾气都很拧,互相不愿意低头。即便每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看见彼此,都扭头就走。
要不是老夫人出面调解,父女握手言和,魏影估计会悔恨一辈子吧。
魏肃看着当家凛如秋霜的身影,忍不住担心道:“是不是因为和陛下?”
“这个节骨眼她和豆芽菜斗什么气?”这次轮到魏音音好奇了。
魏肃就将自己知道的告诉魏音音。
魏音音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挥退魏肃和其他站岗的人。
自己从附近的树摘了下一根新鲜的树枝,比作剑,甩了过去,直接加入魏影的剑阵。
魏影默契地与她切磋,说是切磋,可她的剑招越发凌厉,丝毫没有退让的样子。
魏音音三两步掰断树枝,将她的剑钳在中间的断枝处,将剑一拉,直接抽到自己手中。
剑从魏影手中脱落,她不知何时甩手又出现一把剑刃,发出的寒光比之前还有冷冽。
魏音音瞬间怂了:“你到底有完没完,这不服输的劲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看着就让人害怕。”
“音姐有消息了?”魏影闻言快速收回剑刃往身后一摆,那剑都不知道让她收哪里去了只见她现在已经两手空空。
魏音音拍拍胸口,露出逃过一劫的表情,不过她开口却另问道:“豆芽菜欺负你了?”
魏影眸子一顿,迅速冷下声:“这件事不重要。”
魏音音不是别人,她可从来不会因为怕魏影该说的话就不说了。
她丝毫不给面子拆台道:“怎么不重要?刚刚开口就要问我有没有找到病因,不就是关心豆芽菜,现在除了豆芽菜有危险,还有谁能让你紧张的?”
魏影顿时变得冷丝丝:“音姐,不要废话。”
显然是不想再谈及此事,如今就算是最亲的人的话恐怕都听不进去。
魏音音依旧仿佛没看见她的排斥一样,继续问道:“那为什么会这么委屈?明明分手了,也该忘记了。”
魏影实在被她烦得不行,便随口道:“此事需要一些时间。”
“我看就跟小时候我撕碎你的最爱的骨雕娃娃一样,你可是到现在都没忘记。”魏音音摆了摆手忍不住叹口气:“抱歉,我不该跟你说豆芽菜就是你最爱的那根骨头。”
“没关系,迟早会过去。”魏影声音慢慢沉下去,剑也不再练,双眸不含一丝情绪仿佛又要变回那个一言不发的冰雕。
魏音音注意到她的变化,她没有继续往下探究,而是用着一副自己也不知未来的口吻,望着没有星星闪烁的夜空道:“其实过不过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的你确实陷进去了,堂堂大军侯三更半夜被一条打不得又骂不得的豆芽菜误会,然后独自躲在军营里舔舐伤口。”
“为什么不告诉她?城君是打算将她的身份捅出去威胁我爹,这样我爹好不容易养大的小皇子可能会过早暴露在世人面前,就算你不杀他,我爹也会为了她弟弟杀了他,不过那时已经迟了,所以你才会在他动歪心思之前先动手。”
魏音音觉得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死不足惜,但是活着的人却要因他遭受困扰。
“二十年前的风声都是从他那边传来的,他完全是引火烧身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魏影想到某人今晚对自己所说的话,她垂眸低语起来:“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面对这个义妹,魏音音不禁摇头叹息开始替她捋清症结:“但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被唯一的亲人拿来利用,要是她知道,按照豆芽菜的性格,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吧。”
魏影突然怔然抬眸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面对着魏音音。
魏音音见她终于听进去,她倜傥不羁拨了一下额间的发缕,信誓旦旦的补充道:“这个天下除了你的父母能毫无保留站在你这边,就只剩下爱你如命的人。”
“可这世间有这种的人吗?豆芽菜是这种的人吗?”
魏影转眼将情绪抹去,恢复往日的沉着冷静似乎不想再感情用事:“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我和她都该忘掉。”
魏音音笑而不语,今日她留下的疑问,若日后有现成的答案出现。
她这个义妹大概才会知道自己曾经多么的不幸,现在又是多么的幸运。
*
军营外站岗的魏兵拦住了打着灯笼的头兜着盖帽的人。
“何人胆敢擅闯军营!”
田堂静将帽子一摘,还冷得吸了一下鼻子,可她还是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一个暖壶递给魏兵:“今天晚上气温骤降,让夫人喝完再睡吧!”
魏兵赶忙过来接过暖壶,再问候:“陛下,您怎么一个人过来?需要小的派人送你回去?”
“还是说您亲自进去看看当家的?毕竟当家的今晚连饭都没吃。”
“什么?她没吃饭,你们厨房是菜做得不好吃?”某人的声音顿时惊动了附近。
魏兵立即示意她小声点:“陛下,这事小的也不知道,要不您进去看看?”
也不知道君侯小两口闹什么别扭,明明都那么关心彼此。
魏兵将警戒栏打开放田堂静进来。
田堂静一脸嘴硬身体却很诚实:“这可不是我自己主动进来的,是她的手下放我进来的。我就勉为其难进去看看好了。”
她已经想好措辞了。
魏兵给她指了前面的路,一直走就能看见君侯在练剑。
她更担心了:“大晚上的不吃饭还练剑,年轻就是好,可以随便折腾自己的身体。”
她一边走一边碎碎念,本以为还有一段路要走,没想到说完就到两人面前。
魏影和魏音音早就听见脚步声,同时朝窸窸窣窣的声音望去就看见田堂静披着大氅,双手抱着一个暖壶过来。
看见两人先是一愣,直接忘记自己想好的理由:“你们干嘛?”
魏音音见她披着厚厚的大衣,眼睛凝重地闪烁几下,便收了起来。
她首先打了招呼:“哟,豆芽好久不见。”
“肉夹馍保镖怎么会在这里?”田堂静带着好奇走过来。
难怪她感觉最近少了点什么?
原来魏音音已经不在自己身边保护她了。
随后她满脸别扭地走到魏影面前,见她脑门还沾着打湿的发丝,分明是练出汗了。
还在站着路口吹风。
她故作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将暖壶塞到魏影手中,语气刺刺道:“我这不是来和你道歉的,我今晚和你吵架也没觉得自己吵错了!”
说完她便要转身回去。
魏影捧着暖壶手感热烘烘的上面还残留着某人的温度。
魏音音见她还跟根块木头一样没有表示,情急之下就一脚要踹在豆芽菜的小腿上。
没想到魏影的身体比她的嘴诚实多了,已经下意识伸脚拦住魏音音的脚。
眼神透着一股警告,好像在说你没事欺负她干什么?
魏音音明目张胆地对她露出挑衅的笑容:“你管得着?反正你都不在乎,借我玩玩也好。”
口吻就跟小时候两人争夺唯一的骨雕娃娃一样。
魏影双眸瞬间凛冽几分,尽管如此没有任何表示,她还是禁锢着魏音音不安分的脚。
这时田堂静刚想起自己走太急还没把羊肉饼的油包从腰间系下来。扭头看见魏音音在抬腿对着她屁股。
她顿时吓了跳:“你干嘛抬着四十码的大脚对着我?”
“大,大脚?我这叫都快赶上三寸金莲了?!你居然说我脚大!”魏音音顿时感觉头顶一阵晴天霹雳,好像天要塌下来。
田堂静好像还嫌她不够心堵,干脆抬起自己的小脚跟魏音音的脚比:“你看,我的脚就没你大。”
临了还不忘作死地说一句:“乐山大佛脚。”
魏音音顿时青筋暴露,双目泛凶光,气得朝她张牙舞爪,魏影快速扣住她的两只手,左右交替,颇为无奈扫了某人那张毒嘴一眼。
“魏影你别拦我!我今晚就要折断这根豆芽菜!”魏音音隔着几米像小狗一样朝她龇牙。
“略略略!你折不了,你折不了。”田堂静非但不害怕,还得寸进尺。
她调皮地吐着舌头,随即将油包从腰间解下来,快速过来塞进魏影的衣兜便夺路往回逃走了。
事后魏音音一改之前咬牙切齿道:“义妹,我看你还是把她忘掉吧!”
“这么气人的家伙,忘掉后,然后再打她一顿。到时候记得要叫上我。”
魏影:......
变得真快。
方才又是谁在劝她?
“好。”
“咦?”魏音音瞬间瞪大眼睛盯着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见魏影的双眸透着一丝眼熟的无辜,她的眼神好像在说骗你的。
“连你也逗我!”魏音音气得整个人在颤抖。
这两个家伙真是一个比一个会整人。
魏影捧着暖壶,若有所思地看向田堂静离开的地方。
魏音音终于停止耍宝,眼见冰块有松动的迹象,她乘胜追击道:“你看见她穿着的大氅吗?”
“嗯,已经有发作的迹象。”魏影收回视线,她将暖壶递给魏音音:“吃点吧。”
“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而且这是豆芽菜给你准备的。”魏音音确实没有吃饭,可她要说正事,义妹怎么跟豆芽菜一样开始变得喜欢打断人说话。
“你不好奇我调查到什么?”
魏影犹豫一下说道:“查到师父下的毒?”
“查到一点蛛丝马迹,不过我特地拜托悬氏的弟子帮忙,其中有一人说需要豆芽菜发作时,才能明白中的什么毒。”魏音音边说边打开暖壶,发现里面都是热腾腾的小米粥与薄饼还有几片卤肉。下面还有一层是玉米龙骨汤。
魏音音将小米粥递给魏影。
魏影接下后一饮而尽,然后盯着她:“还有呢?”
“我刚刚要说你打断,现在又那么着急。”魏音音喝着玉米汤道。
之后两人默不作声用完晚餐。
魏音音突然满脸的羡慕:“有人惦记的滋味真是幸福。”
“其实没了小相公,有个小娘子也不错。”
魏影轻轻用手绢擦拭唇角,并未有回答的意思。
魏音音最后皮了一下算是报仇了:“不知道以后谁那么有福气能和豆芽菜过下半辈子?豆芽菜那么有趣生活一定不会枯燥。”
“我都想……”
“够了。”魏影终于沉吟一声打断她。
“自己不愿意在一起,还不让说,难不成你想豆芽菜一辈子孤苦伶仃看着你和别人成亲。”魏音音继续说着让人不知道她是调皮的还是故意刺激魏影的。
“不如以后等你称霸天下,就放她一马,也好让她传宗接代……”
最后四个字咬得极其重。
几乎是触及了魏影的底线。
锃!剑刃再次出现魏影之手,这次是不由分说朝魏音音刺去。
打得那么激烈几乎惊动整个军营,若不是魏肃制止恐怕真的会擦枪走火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等魏音音终于闭口不提田堂静。
魏影收起剑问道:“之后呢?”
“之后要在豆芽菜肚脐三寸之上和三寸之下,看看是否有毒虫?”魏音音喘息未定很显然刚刚打得有点激烈,还没调整状态。
“那人正擅长蛊虫,说初始阶段不明病情全因蛊虫尚呈卵兴,待成虫便会开始发作。”
说到最后魏音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整蛊人,她语重心长道:“魏影,就当这是我最后一次告诫。作为姐姐我大你十岁,有些话你还是会像小时候一样听吧?”
魏影察觉不对步步追问:“什么意思?”
“其实我爹早就盯上豆芽菜的命,可以追溯到你破城那天,可好巧不巧,他没想到你会和豆芽菜阴差阳错成亲,当然他现在是故意吊着她一口气,如此一来无音楼,无影暗卫都会成为他的手下,届时你谁都不能信。”
魏音音目光渐渐变得复杂,已经没有方才那般轻松。
气氛亦随着变得凝重起来。
“你若是想保豆芽菜,不,我爹现在连你都不打算放过,到最后恐怕我也不会再帮你。”
魏影思来想去终于明白她的意思:“音姐,我不怪你。”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魏音音突然十分欣慰,她放下暖壶在地上并没有直接推到魏影手里,而是以暖壶为楚河汉界往后退一步。
隔着界线,魏音音整个人似乎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她半张脸陷入阴影,以宣誓效忠的口吻跟魏影做出决断:“我爹背叛了魏氏,我也要背叛了。去那边选择跟随那个人。”
“今晚和你说那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整个天下与你同生共死的人,只有豆芽菜了。”
话到最后魏音音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眼前。
地面划出的痕迹却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姜恭。
魏影用剑抹掉名字待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难怪音姐会说那么多,原来今晚是向她道别的!
同一片夜空下的另一处,田堂静偷偷摸摸溜进宅子刚要打开房门就看见一道巨人般的黑影从身后笼罩过来,吓得她嗷嗷叫:“吃马巨人啊!”
赵公公抱着一个竹枕,四处张望去寻找陛下口中说的巨人。
田堂静见是赵公公拉长的影子,吓得她嗓子眼都要跳出来了。
“公公大晚上不要站在人背后!”
赵公公无语道:“老奴才想说陛下你不要乱跑,否则丢了怎么办?”
“别把我看成三岁小孩一样。”她不停地抹额头的冷汗,好像是刚吓到了怎么感觉手脚那么冰凉,似乎有一股冷气从脚底心窜到头顶。
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张口呵一口冷气,这口冷气伴随月光渗出一丝寒意。
下一刻,她仿佛全身血液冻住那般,眼前一黑,反正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有闭上眼睛前,看见赵公公丢下竹枕焦急地朝她扑来。
“陛下!”
翌日清晨大郡主田莹派人前来邀请田堂静吃早餐,都被魏影亲自拒绝了。
魏影已经搬来东府。
魏肃不断举着折子在她耳边念叨,她沉着双眸靠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最后魏肃道:“郑京有意打破两家平衡,所以才请魏氏能够组建商团留驻郑京,实际上是为了巴结您,好多一条出路。”
“像这种墙头草,谁实力强大就贴上去。”
“不见得有多忠诚。”
“下去!”魏影挥退附近的人。
这时赵公公从房内出来还端着一盆水,满脸的愁容,鬓角的发丝都白了几根。
魏影询问道:“可有苏醒的迹象?”
“陛下的肚子都饿的咕咕叫,可是还没醒来。”赵公公都快急得六神无主:“君侯您派去的人还没消息吗?”
魏影沉默了。
不是没有消息,而是已经断绝了联系,她甚至来不及多想音姐的目的,这边的某人就倒下了。
“肚脐呢?”她的声音不自觉染上一丝燥意。
赵公公满脸心疼道:“陛下的肚子都饿瘪了。”
魏影闻言直接扶额,她起身便要走进房间亲自看看。
屋顶又来了一丝动静,让她不由暴戾几分,一字一句咬道:“有完没完?”
难道师父那么快有动作?她刚要拔剑。
旁边的赵公公突然将一盆水往上方泼去:“谁啊?大清早爬别人家的屋顶。”
回答他的是疯老头熟悉的声音:“我。”
姜恭下来的时候,他满身是水,头发丝还滴着水,看起来非常狼狈:“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前来助你一臂之力的人?”
魏影想起昨晚音姐的提示。
她直接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姜恭抹了一把脸:“看肚脐。”
魏影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三人进了田堂静的房间,围在床边,看着她脸色苍白,身躯瘦弱地躺在棉被上,好像即将病入膏肓的人。
姜恭面色十分沉重:“我是不是来晚了?”
“老货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主子?就不怕她死了!”
赵公公差点没落泪,谁能想到就一晚那病发作的那么快,就算请了大夫都只说贫血,根本查不出病因。
魏影盯着床上的人儿不语,她知道田堂静现在看起来很虚弱,但只是病初,此病还是那个叛徒故意让田堂静吊着一口气。
“姜恭该看这里。”她将手伸向田堂静将盖在她身上的棉被拉下,指尖伸进她的肚子下的衣服,还没拉起来。
魏影悬在半空便停止动作。
姜恭见她磨磨唧唧的有些奇怪,他刚伸头过去,啪一声,田堂静突然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姜恭捂着脸怀疑地看向床上的人,是不是在装睡?
可看她脸色惨白一副快死的模样好像不是装的。
他试着再伸过去,田堂静的小腿突然蹬起一脚踹在他肚皮上,直接将他踹得撞到灯柱和桌椅。
赵公公奇怪地过去摁住陛下的腿,发现又安分了。
“姜恭,你是不是不想医治?”
被怀疑的姜恭从地上一片狼藉爬起来,他吐了口浊气道:“亲身试验一下果然前无影暗卫的影主,现无音楼楼主魏炎的毒虫果然不可小觑!”
此话一出,魏影迅速掀起田堂静上衣的一角,露出那浅浅圆圆的凸肚脐,奶白奶白的一点,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请姜衣使查看。”
姜恭有些诧异,他便往前探头,观察田堂静的肚脐周围,开始奶白的皮肤并未异样,过后突然诡异地挑动一下,他敏锐地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蠕动。
“继续。”魏影道。
突然下命令的语气让姜恭无语,他从怀里掏出针包,取出一枚长针在肚脐三寸以上刺了下,再在下三寸刺一下。
瞬间奶白的颜色变成暗紫,有三道明显的蚕蛹的痕迹长在田堂静的肚脐旁边。
赵公公几乎瞳孔放大,怔愣道:“三尸虫。”
“看来你还记得。”姜恭头收起针包头也不回说道。
“那该怎么办?三尸虫没有解药。”赵公公脸色惨白,吓得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陷入了绝望。
魏影呼吸随着少了一拍:“到底怎么回事?”
“魏音音没告诉你,三尸虫是属于失败品,剧毒却无解,为悬氏神医太、祖、一百年前亲手销毁。”姜恭看着那三条蚕蛹的形状:“按理说不可能再现,这应该只是个复制品,不可能复制的跟悬氏老祖一模一样。”
赵公公听后忍不住松口气,他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魏影道:“没准能先取出两条,可不知道三尸虫,到底是哪三种虫?”
姜恭还要去看看田堂静的肚脐。
魏影已经快速拉下田堂静的衣服盖住她肚脐,问道:“如何辨别?”
赵公公突然心存一丝希望:“只能通过寄生的宿主的行为来判断。”
姜恭刚伸手要去提起田堂静的上衣看看肚脐,一只素白的手突然放在田堂静的肚皮上,还捂住了她的肚脐。
姜恭看着魏影无语:......
这么快拉上干嘛?老汉还想再看一眼到底什么情况。
事实证明魏影的观察力确实非常强,赵公公补充道:“您再等等,说不定马上要进入下一个阶段。”
“快把肚脐打开。”姜恭趁机道。
魏影抬眸冷冷射向他:“你先出去。”
下秒姜恭热脸贴冷屁股被关站在门外,老头气得直跺脚:“姓魏的果然令人厌恶!”
“老汉虽然不懂可也耳濡目染三分!”
若不是与魏音音有交易,他才不想待在这里。
不过那孩子真是可怜。明明是太上皇的错,却怪在她身上。
而房内果然如赵公公推测的那般,田堂静脸色的苍白渐渐恢复肉色,似乎看起来开始转危为安。
就是她的双手突然举起在半空乱抓,还有小腿绷直,嘴里念叨着:“该死的牛头马面拉我过桥,还不给我吃饭。”
魏影:?
似乎是陷入了幻觉那般,她还痴痴地闭着眼睛好像在看远方犯花痴:“大美人,你卖的是什么汤?我能尝一口吗?”
赵公公听后吓得嘴唇直哆嗦:“陛下,这汤可不兴喝!没准是孟婆汤!还有那个大美人可能是个老婆婆变得。”
岂料话音一转,某人情绪低落道:“其实我想忘记一个人。她叫冰雕。”
赵公公立即偷偷看向魏影,只见魏影眼眸一紧,凝视盯着她。
“陛下,应该叫魏影,魏君侯。”赵公公小声提醒。一副巴不得提醒她把魏影念出来忘掉的模样。
魏影顿时斜了他一眼:“多事。”
赵公公只好捂住嘴巴,糟了,怎么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门外趴着窗偷听的姜恭,心想这对主仆真有意思。
老货也是越活越过去了。
就在这时屋顶上已经多了落下数道无影暗卫的身影,来势汹汹,并且是无昭而来。
魏影立即拔出腰间的剑刃,提醒赵公公:“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请您务必照顾好她。”
“魏君侯,其实陛下真的很喜欢你,她不会因为你...”是个女人而纠结。
赵公公话还没解释完,魏影撞着窗户飞了出去,快速点步登上屋顶,剑刃穿梭在昔日的下属如今的叛徒之间,鲜血飞溅,染红了她整个肩胛。
但她没有停止杀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