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掳走豆芽菜就是为了找影主?”魏音音连忙追问。
然而姜恭只顾着自己高兴, 根本没心思搭理她。
魏音音见他不回答,便故意使用激将法:“莫非你也有亲人得了大病急需找他?”
只是一句话让姜恭不得不抬头瞥了她一眼。
看来她猜对了。
“既然我们都要找影主,就一起吧!”魏音音难得放下身段邀请姜恭。
姜恭反倒越发好奇, 他便问道:“你是为了陛下?”
“怕魏氏失去可以操控天下的傀儡?”
“你就当魏氏怕失去一樽傀儡。”魏音音没有辩解回答后,便头也不回赶路。
姜恭紧随其后显然打算和她一起找。
他背着手边走边道:“老汉曾经是卫国的绣衣使者,秘密护送过那孩子出宫。”
“那时我记得送的是一具尸体。”
话到此处, 魏音音停下脚步有些不可思议转头。
姜恭脸色渐渐凝肃起来:“当年太上皇将已经死掉的小皇子交给了影主。”
“但现在已经不重要, 悬氏弟子确实救活小皇子。那么当年经手的人都知道太后生得是龙凤胎。”
“若影主靠这些揭穿陛下的身份,搅动天下,到时魏氏和陛下又该如何面对?”
魏音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原来你早就发现豆芽菜的身份。”
“陛下还在襁褓的时候,是我从你们无影暗卫手上救回来的。”说着姜恭只觉得物是人非, 当年的人几乎都死了,只剩下他和最后一个老货。
他满口嘲讽道:“作为无影暗卫的影主,却失踪十年,而十年后无音楼威名赫赫, 开始令人闻风丧胆。”
“不要乱猜,还没有证据指明无音楼就是影主另创的。”魏音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尽管有些事没有证据,可苗头非常明显。
姜恭最后故意透露一句关键:“无需担心, 即使陛下身份暴露, 影主和小皇子暂时还不敢拿身份生事。”
“至少在二十八岁之前, 小皇子不敢轻举妄动,到时陛下也算活够本了。”
“什么意思?你能不能别让人意会?”魏音音听得抓心挠肺感觉二十年前发生了不少事, 这个老头就是当时的见证者。
姜恭愣了下,似乎想起天子曾经也是这么吐槽自己, 他扬嘴一笑:“不然你以为待在她身边的都是些什么人?”
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已经很明显在暗示那个老货是谁了。
魏音音忽然松口气感叹道:“天家真可怕。”
姜恭道:“可怕的是悬氏第一代神医, 秉持所谓的好坏不分,救死扶伤的理念,救了多少该死的人。若当初天家的子嗣早日死绝,天下早就换主了。谁让悬氏一直吊着姓田的性命。现在的悲剧也和你母亲那一脉有很大的关系。”
魏音音非常不满道:“和我娘亲没关系!”
*
翌日清晨昨晚的事好像就没发生一样,恢复如常,赵公公还在代替公鸡叫醒田堂静。
田堂静迷迷糊糊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床架上挂着两条熟悉的粉毛巾,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赶紧从床上爬起来,穿好鞋子凑到洗脸盆前,看着魏影用过的痕迹。
她双手感觉拍拍自己的脸蛋,试图让自己清醒点:“是梦还是?”
赵公公重新端了一盆温水过来:“陛下,别想太多快洗漱吧。”
“公公昨晚我是怎么从汤泉宫回来的?是你把我捞回来的。”她边洗边摇头晃脑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什么事,她隐约梦见自己在浴池跟魏影亲热,魏影的样子真别扭,一会跟她亲亲一会又推她。真是矛盾。
等她擦完脸坐在餐桌上,小手捧起豆浆喝了几口,大脑明显还在回忆昨晚的事:“不过公公是怎么把我拖回来的?”
“不是老奴,是君侯将您背回来的。”赵公公实话实说。
突然“噗”一声,她吐得满脸奶汁,俊美的五官惊恐万状,开始到处乱蹿就跟地鼠一样到处找洞钻进去。
赵公公十分镇定收拾好打翻的豆浆,一边用余光留意还撅着屁股要钻进床底的某人。
“陛下,君侯不仅知道您的身份,昨晚还照顾了您一晚。”
脑袋刚探进床底,听到这话,她又爬了出来,圆眸满是迷惘之色,显然不懂魏影为什么没有生气还反倒照顾自己一晚?
“公公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
赵公公隐瞒了一半事实,将另一半告诉她,包括魏影不是没有生气,相反昨晚差点大开杀戒,可最后为什么原谅她,可能是因为魏氏还需要一个傀儡天子。
田堂静听后根本没心思去怀疑,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双腿将自己蜷缩起来。
突然自闭了。
“这么说来夫人根本没有接受我,只是为了能够继续利用我。”
虽然很开心自己和身边的人能够活下来,可她现在开心不起来。
保住性命却失去了魏影。
她眼尾瞬间湿润,睫毛挂起淡淡的露珠:“公公,我真是对不起她。”
“陛下,人的感情怎么能够克制?”赵公公心想魏君侯未必就能马上忘记陛下。
昨晚看见魏君侯冷着脸审问他,就能感觉到魏君侯还是在乎陛下的。
只是现在还在气头上,还没消。
毕竟自己被欺骗了,难听点陛下就是个感情骗子,人家魏君侯才是受害者。
现在陛下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赵公公不由地偷偷鄙视一下自家孩子。
“公公,你为什么要白我一眼?”她敏锐地接受到了。
赵公公赶忙转身咳嗽几声代替尴尬:“没有,陛下做错事要像个有担当的君子一样,要勇敢去认错,并且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田堂静从膝盖上微微抬头,她悲伤地看着赵公公,感觉眼睛一热,又要忍不住掉眼泪。
她赶紧去擦,可跟擦不完似的。
“陛下,您不是大丈夫,却可以当君子,情场虽然输了,可职场阵地万不可再丢失。”赵公公知道她是个懂事的人,心里头揣着明白,只是打击太大无法接受:“而且您也只能从这里出发弥补魏君侯。”
说着他扶起田堂静的胳膊,田堂静只是一瞬的犹豫,便又飞快坚定下来。
“公公说的对,我可以难过但不可以因此而消沉,无论是我还是魏影都身居高位,一动一折都可能影响下面所有人。”她起身后立即握住拳向自己打气:“等吃完早餐,我要去向她道歉。”
“她任打任骂都行,不原谅...”她又开始略带哭腔,停顿此处,蠕动嘴唇半天才艰难说下去:“不原谅也没关系!我会当好一个有用的傀儡天子。”
赵公公满脸的欣慰,他悄悄擦了擦眼角,推着田堂静坐到餐桌:“陛下,吃早餐吧!”
“嗯!”她忍着胸口阵阵抽痛,勉强吃了几口,发现快塞不进去。
脸一扭,她避开赵公公就弯下腰吐了出来。
赵公公刚要有动作。
一只素白的玉手已经先他一步,伸出轻轻在田堂静的背上拍了拍,替她顺下去。
“公公,还好有你在身边,不然我可能鼓不起勇气面对她?”田堂静背对着赵公公感觉背上的手忽然停下,她用衣袖擦了擦眼睛:“她现在一定很气我,很恼我,所以不愿意面对我。”
“你说她要是能打我一顿,我还好受一点。”话转她又欲哭无泪道:“可她一掌可能会拍死我。”
“还是算了。”
赵公公在身后已经变成面瘫狐狸的表情包。
陛下啊!你这想求原谅又不想被打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尤其是在正主面前这么说。
为了避免被牵连,赵公公悄悄退了出去。
田堂静还没发觉,以为背上摸着自己的是赵公公,她带着哭腔道:“可是我真的挨不了她一掌,万一没打死,我终生都得在床上渡过。”
“真的会变成废物天子的!以前我是人废物,以后说不定就变成肢体残缺。”
“那你想如何求得原谅?还是说,希望受骗的人心甘情愿咽下委屈,既往不咎。”魏影清冷的声音透着一股寒彻的气息,掌心贴在某人背上,都能感觉她在暗地里心虚的颤抖。
对啊!这个人不仅是脸,连身体都老实的要命。
田堂静万万没想到是魏影,害怕好会儿,感觉她没有下一步动作,她垂下小脸,圆眸黯淡无光:“正是因为不能被你打,又不敢被你打,我才不知怎么弥补?”
“甚至没胆子求你原谅,像我这种不男不女的人根本不配。”
身后的人只是一贯地沉默着,殿内陷入一片凝肃的气氛,再也没有人打破。
半晌背上的手抽走,脚步声也渐渐往门口踏去,忽然脚步声也停止。
冷然的声音在殿内掷地而起:“结束这段关系吧。”
像是早就下定决心那般。
田堂静整个一僵,呆坐着凳子上,静静地听着魏影的话。她早知道会结束,只是快得令她大脑转不过来。
“当初,我以为你是世上最特别的男子,因为你很懂得女人的心思。”
“我暗地嫌弃过你这种男子,但又感到好奇。身边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围着你转,若你完全没有吸引人的优点,也不尽然。”魏影淡泊地说着仿佛在讲一个平平无奇的故事。
情绪无悲无喜,不像她大哭大闹伤心还需要人安慰。
可谁来安慰魏影?谁都不敢靠近她,只能自己单独一个人默默承受被欺骗后分手的痛苦。
想到这,田堂静忽然安静了。小脸挂着的两行眼泪也跟着干了。
“我有设想过你不是男子,但已经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段荒谬的关系也该到此为止。”
“小骗子...”
之后殿门只有浅浅的动静,随后便陷入虚无般的空寂,弥漫着幽静冷落的气味。
分手远比想象中平静。
没有大吵大闹,更没有大打出手。一切都如她所愿。
而田堂静却感觉整个胸腔跳动的心像是被挖空一样,她呆呆地望着台柱上早已掉在地上的恋爱日历。
那五个红圈圈代表着她们两人甜蜜的日子。
然而昨日是第七天,今天是第八天。
仅仅交往一周,孽缘总算被斩断了。
等赵公公进来,他看见的是一个不哭不闹的陛下,心里不由担心起来。
“陛下情绪大起大落会很伤身体。”赵公公心疼地盯着她的背影,好想告诉她,魏君侯远比她承受得更多。可又不能直接告诉陛下,她现在生病了。
正等着那位胖大姐找到病因才能配药。
而魏君侯私底下的动作只会更多。
今天能够和平的分手,对她来说已经算是件好事。
至少以后有个更大的靠山帮着遮掩她的身份。
“公公,有酒吗?”这时田堂静开口,她转身摆出一副我已经振作起来的表情,然后站起来小手握成拳头,勉强给自己加油打气。
赵公公没有再劝而是道:“老奴给你去拿。”
她平静中略带点哭腔道:“我要烈酒。”
很快赵公公跟守卫长要酒,守卫长和其他人听说陛下和君侯吵架,好像是他们放红参的那煲汤搞的鬼,正感到愧疚。
“公公,陛下和当家的...”
赵公公宽慰众人:“这事和你们没关系,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过段时间就和好了。”
“你没看君侯还是回未央宫的。”
“可是我们实在不该多此一举的。”守卫们纷纷道。
“没事,现在陛下想喝酒,你们去拿酒然后把酒舀出来,在瓶子里倒点水就行了。”赵公公的话瞬间把守卫们整沉默了。
守卫长搓搓手有些不安道:“那个,倒水会不会有点...”
“陛下刚哭得跟泪人似的,需要补水。”赵公公一脸的坚持:“而且酒瓶最好看起来越大越唬人。”
守卫长只能带着人去办了。
他们办事非常夸张直接将能装人的酒坛抬进未央宫。
赵公公看着坛口比陛下的脑袋还大,差点没破口大骂。
可是陛下看见酒坛后,整个人已经奔过去好像看见什么久别重逢的知己,抱住了又滚又圆的坛身。
她拿着酒碗一手伸进去捞了一碗,然后看都不看猛地给自己灌两碗,喝完,她舔舔嘴巴,又舀了一碗,喝完后,打了个嗝。
然后眼巴巴抱着酒坛看着赵公公:“公公,你真当我是傻子吗!”
说完她抱着酒壶哭得哇哇叫:“想借酒消愁,结果里面装得水,天下还有像朕一样悲催的骗子吗!”
“想醉都那么难。”
赵公公既无奈又哭笑不得。
“好了陛下,我给你上一壶。”
这次他真的是下血本了,怎么都要给陛下整一口酒。
好不容易用一个最小号的酒樽端了酒过来。
陛下饮了一口便趴头倒在桌上。
赵公公看着忍不住叹气:“我就说了,陛下是饮水都醉的人。”
与此同时田堂静买醉的事传到兵马指挥所,魏刚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他这边都焦头烂额,族老们围着他破口大骂,吐沫星子飞出,快将他淹死了。
魏刚见解释无用干脆捂住两边的耳朵。
“刚子!大伯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你怎么能对老夫人如此无情无义?别忘记小时候还她提拔你,你一个庶子才能继承二房的衣钵。”
“快去奏请当家的,就说请老夫人回京。”
原来魏刚被长辈语言攻击就是因为老太太被送回远东的事。
谁也没想到魏刚这个平常在族老面前的孝子孝孙,居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而现在这些族老要求魏刚奏请,正是因为老太太突然回去还没有通知魏影。
魏影就默认老太太回去,顺道将家当和礼品一并派人送回去。
很显然不再打算留老太太在洛京城。
为此老太太天天写信希望洛京城的族老能帮她一把。
结果族老也没办法只能逼魏刚就范。
“真不是我!我只是想让她老人家回去看看外孙,她不正想友谅吗!”魏刚十分心虚可他就是不松口。
他万万没想到当初和天子计划将老太太打发走,他想是将老太太支去其他地方,至少是洛京城以外的地方,不在洛京城就行。
没想到天子更狠,直接把老太太送回老家了。
还没问过他。
而且魏三带着弟弟到洛京城报道,说明原因,他就不得不替天子兑现承诺,将魏三兄弟安排到洛京城居住。
族老们见原本忠厚老实的后辈,现在居然也变得老奸巨猾,纷纷痛心疾首:“洛京城果然是个让人堕落的地方。”
“先是醉春院,后是老太君,过不久怕是连我们这些老东西都要打包送回去。”
“呃!原来伯伯们想念远东,你们要是愿意,我马上派人送你回去。”魏刚的口吻像极了田堂静。
根本是和田堂静学的。
有时候装傻充愣反而误打误撞。
果不其然族老们气得要追打他。魏刚抱头鼠窜。
可族老们看着眼前的后辈心里却一阵后怕,他们还真的怕和老太太一样被送回远东。
从此再也不能入着繁华的洛京城。
这辈子若是能在洛京城养老,他们死也无憾了。因为这里是他们祖祖辈辈都向往的地方。
现在能住上都算是魏氏的祖坟冒青烟了。
还别说魏刚这句无意的话,让族老们不再像刚才一样肆无忌惮倚老卖老。
虽然还在逼魏刚接老太太,可时间一长就未必。
靠关系和人情也是有保质期的。
老太太注定不能再回洛京城。
魏友谅现在没实力傍身更没资格待在洛京城。
等难缠的长辈走了,魏刚忍不住松口气,心想天子这招还真好用!
只要脸皮厚一点,少受一点道德绑架,还真的所向无敌。
魏刚本来想去前厅跟当家的汇报些时,没想到刚到门口就被守卫拦下。
“左将军,君侯今天不见任何人。”
“发生什么事?”魏刚昨天刚顾着将老太太送出洛京城,没有注意到未央宫的事。
守卫摇摇头:“属下不知。”
魏刚没有继续纠缠,他出街买了烧鸡和两壶米酒,想着米酒那天子妹夫应该能喝下去。喜滋滋进宫没想到这次被赵公公拦住。
他十分纳闷道:“见不了当家的,连陛下都不能见。”
“他今天不用去财库?”
赵公公道:“启禀左将军,陛下请了几天病假现在正休息。”
“病了!”魏刚因为太过震惊不自觉放大声音。
“哎哟左将军!实不相瞒陛下最近心情不好,您还是回去吧!”赵公公拿走烧鸡,没拿米酒。
最后魏刚提着米酒出宫,遇到熟悉的守卫长,便招呼他过来:“魏大杰,宫里发生什么事?”
他总觉得不是病了那么简单。
守卫长正在犹豫要不要说,魏刚将两壶米酒塞到他手里有收买的意思。
守卫长哪敢得罪左将军,于是就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魏刚。
当然守卫长不知道具体原因,只知道天子与当家的吵架了。
“原来是吵架了!”魏刚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他感觉音姐好像也不在宫里。
“总之您最近避着点。”守卫长道。
魏刚是什么人?他认为当家的和天子的事就是自己的事。
他足够义气嘴上称是,回到家就找夫人说起此事。
毕竟他从来没有想过当家的有一天会和自己的夫君吵架。当家的性子一向冷清,能够吵架说明是有感情在。
有时候魏刚一度担心当家的这个性格,跟人成亲后,就像个木头。过起日子也是跟白开水一样没滋没味的。
不由还同情娶了当家的男人。
可现在不同,天子是个活泼开朗的人,只要天子在,哪怕当家的是尊冰雕都有可能被捂暖。
眼看冰雕又要凝晶,作为表哥岂能看见表妹又变回从前那朵冰凌花。
魏刚的夫人王氏听说此事,跟丈夫的表情如出一辙,十分震惊。
“相公,依你之言应该是小两口之间发生了什么?妾身还是劝您不要掺和。”
“娘子,怎么能不管?”魏刚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妻子。
王氏表示能理解,作为女人谁不想丈夫多体贴一些,只不过依照她的理解,若是天子做错,天子肯定积极认错。修复与当家的关系。
可天子只是躲在未央宫。
当家则是躲在指挥所。
分明是有事。
魏刚皱眉不赞同道:“当家的也是个主动的人,她若错了一定不会僵持着。”
“那兴许其中有着误会。”王氏只能这么宽慰丈夫。
他一个大老粗如何能知道女人的心思。
不管有没有做错,彼此先有个态度,之后才能冰释前嫌。
“娘子不如我们这样做。”魏刚突然想到个主意贴在妻子耳边,王氏刚开始还满脸微笑听着丈夫说话,渐渐的因为过于离谱,端庄贤淑的形象都快绷不住了。
王氏:“强行撮合实属下策,夫君应该先打听清楚两人之间的矛盾,再想办法也不迟。”
“不行!我就这么干了!”魏刚坚持道。
他认为男人就该主动点,他们夫妻,一个去请当家的一个去请天子刚刚好。
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未央宫今天安静得过分。
田堂静醒来时感觉头还有点疼,赵公公还在面前一边唠叨一边端醒酒汤。
“陛下您这酒量连只鸟都打不过,还想买醉。现在知道头痛了。”
“公公先让我喝汤,下次我再也不喝了。”田堂静乖乖去接醒酒汤一饮而尽。
喝完她撇了撇嘴又陷入被甩的漩涡。这里没有其他敢倾诉的地方,唯有对着赵公公道。
“公公,魏影喜欢的是男装的我,并不是现在的我。”
“陛下,我都知道。”赵公公心疼道。
“她说结束这种关系,就等于要与我分手。”田堂静抹了一下眼角,十分难过。
赵公公:“陛下,我能理解。”
“这说明魏影是个大直女,我一辈子没机会了。”她说着突然哇地一下哭得好大声。
赵公公拍拍她的背:“陛下,忍忍就过去了,会忘记的。”
“可是我忘不了她,我好喜欢她。呜呜呜。”
照顾一个失恋的人最好是听她倾诉唠叨。
不过田堂静跟别人不一样,她断断续续抽泣,过会儿吃完东西继续发泄。
好像吃东西就是为了补充体力然后能哭的更响一样。
“公公,天下最悲惨的事,莫过于我是弯的,她却是直的。魏影她比电线杆还直!”田堂静张着大嘴一边哭一边口齿清晰说着赵公公只能听懂一半的话。
“公公……”
这次赵公公已经听得满脸麻木,将魏刚送的烧鸡端上来。
田堂静立即撕下一个鸡腿咬了一口,咽下去,看着赵公公又要委屈哭出来。
终于赵公公忍无可忍撕下另一条鸡腿塞到她嘴里:“陛下,吃东西和哭,你自己选一个!”
赵公公终于发威了。
田堂静咬着鸡腿缩了缩脖子,默默吃了起来。
赵公公突然又心软了。
他语重心长道:“陛下认为结束这段关系,很痛心很惋惜吗?”
“可这毕竟是欺骗而来的感情。魏君侯结束又有什么错?”
“难道要继续装傻,将这段本来就不长久的感情继续演下去?”
田堂静几乎忘记了咀嚼。
她认真琢磨着赵公公的话。
自己真的该继续纠结这段本就错误的感情?
“陛下,要当个不负责人吗?”
她摇头。要是让魏影沉浸在自己编织的幻想中,她也是不愿意的。
她不愿魏影受骗一辈子。
“不行,不能!”她紧紧地张嘴,鸡腿都掉在裤兜里。
“哪怕是我也不能欺骗她。”
“那么陛下只能与她撇清关系,既然她都已经开口,陛下照做就是对她最好的补偿。”赵公公严肃地告诉她:“忘掉吧!”
田堂静低下头一句话不说陷入自己的世界。
赵公公替她收拾没吃完的残渣,刚要去洗手盆打湿毛巾替她擦擦。
“踌躇才是不负责,会一直陷进错误的那段感情漩涡无法自拔。魏影做得对。”田堂静突然开口声音阴柔渐渐将理智带回,大概是哭过的原因还有点沙哑。
尽管满是不舍,可至少已经开始坚定起来。
赵公公正露出欣慰的笑容,便又听见自家孩子说出不符合她的成熟。
“就让作为男人的田堂静结束在这欺骗的感情之中。”
“魏影远比我清醒,她都能及时抽身,为何我不能?”这番话的语气有些不舍更多的是坚决。
她终于稍微走出来一点,忘记双手有油,还拍拍自己的脸一鼓作气道:“从今天开始我将以自我本位,身为女子的我,面对魏影!”
“哪怕永远得不到她的原谅,我也必须对她做出补偿。”说完她赤着脚踩在地板,去找那个恋爱日历。
发现恋爱日历正躺在魏影的公文桌上。
她弯腰捡起恋爱日历,看着桌上一堆凌乱的折子,似乎都没有来得及处理。
这不像往日勤勉的魏影的作风。
“都怪我。”她好像找到第一件能为魏影做的事。
洗完手便让赵公公泡壶茶过来,顺便帮她参考一下现在的局势,还有处理折子的办法。
赵公公伺候两代天子,太上皇虽说也清闲地抠脚,跟陛下没区别,可还是会关心一下洛京城的百姓。
比如微服出巡,还有抠宫人的伙食费给城外的穷人布施。
虽然宫人那段时间天天骂太上皇,现在想想再看看陛下这个样子,好像不能怪她有时候做事太荒唐。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的。都是天家的血统在作怪。
一老一少为了能够转移注意力开始看起魏影的折子,让刚踏进门口的魏肃望而却步。
该不该进去拿折子?现在好像不是时候。
还是等等吧!魏肃悄悄离开。
公文桌的一老一少看着折子顿时陷入沉思,田堂静甚至还有几个字不认识。
“公公,这个念什么?”她指着生僻字道。
“嘦”赵公公道:“只要的意思。”
田堂静瞬间指指点点:“写奏折的是在故弄玄虚吧!一句简单的话可以说清楚非要弄个这么难写的字。”
她甚至自己试着用毛笔字写,一写就糊成墨团。
“这个呢?”
“氼,溺水的意思。”赵公公看清那份奏折的内容都是些日常的轱辘话,还说自己办公的时候掉进烂沟里差点溺水。
从沟里爬起来就想到百姓时常要进进出出,连自己都掉进沟里,百姓肯定天天要面对这个烂水沟。所以要向财库支一笔修水沟的钱。
落笔正是刘京县令魏光达。
田堂静这才明白这是要钱修水沟的。
刘京的土地肥沃水草才长得肥美,淡水又多,如果能够建水库能缓解洛京城边镇的水荒。
她觉得可以支钱的,就是这个人说话咬文嚼字十分生涩。
一想到魏影每天都要面对这种显摆词量的家伙,她就心疼不得了。
“虽然她是直的,可我还是无法坐视不理。”于是她撸起袖子画了个红圈,上面用自己能看清的狗爬字写了【建议采纳兴建民生工程减轻人口压力】一行字。
赵公公替她复盘:“陛下!恋爱脑目前还不能被鉴定为精神病,您放心。”
“公公你不要再拐弯抹角骂我了。”她无语道。
早知道以前就不要口无遮拦,狂飙网络用语,现在好了,公公都跟着她学坏了。
老少两人忙了一个时辰,就处理了五个折子。
光五个她都累坏了。
“陛下,要不今天就审这么多吧?”赵公公无比的心疼,虽说陛下在处理政务有天赋,可她还是个新手。
“你放心,我休息一下马上就好了。”田堂静开始闭目养神顺便给自己做个眼保健操,聊胜于无,比什么都不做好。
她现在急需大量的活麻痹自己,转移自己的情绪。
赵公公见她又开始怪里怪气地做什么动作,便学着做。
这时殿外等了很久的魏肃终于待不下去,他踏进殿内请示两人:“陛下,能否将这些折子交给卑职。”
“当家还等着用。”
田堂静做眼保健操的手一滞,原来魏影也需要折子转移注意力。
她立即睁开眼睛赶紧让魏肃拿走。
魏肃古怪地看着当家的桌子乱七八糟,上面还有墨汁,天子的手都满是墨汁。
还以为她这一个时辰光玩墨汁了。
“卑职告退。”魏肃整理好公折便出去了。
刚好左将军夫人进宫了。
魏肃还奇怪大嫂怎么进宫?就听见大嫂在偷偷骂大哥:“真是个傻狍子,连当家在哪都不知道?若不是妾身打听又要白跑一趟。”
魏肃听嫂子骂大哥有些欲言又止,正想告诉大嫂当家的刚刚是在宫里,但是在未央宫隔壁拿了身衣服就走了。
不过他急着走就没管了。
与此同时魏刚还在宫外碰运气,刚好碰上魏影,还没来得及高兴。
他就意识到不对了。
“等等,当家的出宫了,那夫人进去岂不是扑了个空?”
魏刚大大咧咧觉得夫人扑空应该就会出来。
没想到又碰到弟弟魏肃听说夫人进了未央宫就一直没出来。
按照大嫂那热心肠估计要和天子聊到晚上。
魏刚直接变成醋缸:“那娘们就不知道避嫌!没见到当家的就出来,干嘛非要和陛下聊天。”
“不会是对陛下的脸感兴趣?还别说那张脸确实容易招桃花。”
本来只是嘀咕一声,恰巧传进刚魏影的耳朵,魏影正骑着马打算出去巡视几天。
魏影冷丝丝路过:“表嫂还是那般热心肠。”
魏刚顿时背脊升起一股寒气,完了完了,当家以前的眼神最多冷冰冰和漠视人,现在寒彻地好像随时要刀人。
这会儿田堂静刚洗完手就被一个美艳的夫人找上门,并且自我介绍是左将军夫人。
她没想到魏刚都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人。
“表嫂,你说你要和朕一起去逛花园?这个不太好吧?”
王氏心说她也不想,可是都来了,不如就从天子这边开始劝,当家那边的难度实在太大了。还是选天子比较容易。
“叫赵公公和魏大杰一起去。”王氏十分热情道:“我们家刚子马上要进宫,一会跟我们汇合。”
只希望相公在适当的时机将当家的带到御花园。
而宫外魏刚正追着魏影的马跑,一边叫一边哀求道:“当家的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管闲事,求求您!就帮表哥一次,就一次,不然你表嫂又得骂我是个傻狍子。一点屁事都办不好。”
“求求您了!快进宫瞧瞧吧!”
旁观的魏肃:早就骂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