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她才知道原来是夫人请教了魏刚的妹妹, 她有些哭笑不得。
可仔细想想夫人是想和她亲近,她又十分感动。
魏影此刻身条绷直成一条线,好像樽木雕, 对着她整个人已经沉默到僵硬的地步。
为了让夫人不再尴尬,她关上宫门驱散宫女们,亲手将夫人的面具摘下来。
面具还是有点重, 她都有点心疼夫人这张漂亮的脸蛋总是躲在后面, 夫人说戴面具是有原因的。
看来不愿意脱下还是因为心事没有放下。
而今天她不想过去也不希望夫人只记得过去。
等摘下的魏影的面具,这张柔媚的脸蛋再次出现在田堂静眼前,她的心再度跳得飞快,双手轻轻捧起夫人的脸, 才发现夫人的脸小巧玲珑又国色天香,与戴上面具的女战神形象,完全是天壤之别的存在。
“这朵凌霄花甚是甜美。”她忍不住夸赞道。
魏影眼眸闪烁几下,那天生上扬的笑唇, 心情好的时候似乎变得热情。
她提醒道:“夫君,凌霄花别称寡妇花,丧门星。”
田堂静却不同意,她温柔地跟她介绍这朵花更多的寓意与花语:“影儿, 凌霄花还有正面的寓意, 它代表一种慈爱, 一种荣誉、甚至是追求志存高远的理想,最重要的是它代表的感情非常热烈, 凌霄花还有句深情的花语叫做就算天分一半,地也裂一半, 我都会等你。”
“而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长命百岁, 最重要的是我绝不会让你成为寡妇。”她正式向她做出承诺。
无论原著如何将魏影写的多孤寡,她都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
魏影何时听过这些柔情蜜意,她忽然觉得脑海都宛如翻滚的沸水在浇灌,此时都是田堂静的身影。
这是以前从未出现的事情,但她知道这或许就是话本上描述的爱情。
但又与话本描述相敬如宾,发乎情止于礼不一样,似乎只有亲身体会才懂得这美好的滋味。
“夫君。”她不自觉被她吸引渐渐贴近她,等她靠近田堂静时轻轻贴在这人的胸口上,感受到心跳的悸动。
魏影才发现原来两情相悦的夫妻根本不用向别人学习,只需要顺着自己的心走,便能无师自通。
她的手轻轻圈住田堂静的腰,才发现她的小夫婿腰很细,盈盈一握,身上总有淡淡的龙涎香,可又与香炉的龙涎香不同,还带着淡淡一缕兰花的甜味。
魏影将脸贴在田堂静的胸口,池内烛台的映照下,两道旖旎的身影相互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
田堂静的手轻轻搂住夫人的细腰,这对她来说早就轻车熟路,只是今天不同,这是她们正在坦心相待的第一天。
作为正式交往的第一天,夫人都愿意为她做出牺牲,做不符合她性格的事。
那她也该为夫人做点什么!
“夫人,今晚由我给你按摩如何?”她说完感觉心里还有点别的期待,那是隐藏在身体的原始本能,为了避免被误会,她咽口水:“真的是按摩,不会做别的。”
魏影还在听着她的心跳,忍不住数了一下:“至今为止一息之间跳了一百一十八次。”
大概一分钟跳一百一十八次,有些超过心脏的负荷。
田堂静哭笑不得:“夫人,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魏影靠在她胸口答应了:“嗯。”
两人光是抱着就觉得有很多新鲜感,这是一种全心的体验。
田堂静又捧起她的脸蛋与自己的脸蛋,轻轻蹭了蹭,从彼此的温度,体验到了耳鬓厮磨的感觉。
当然是物理上的耳鬓厮磨。
“夫人,我们这算不算是亲近了?”
魏影总觉得有些奇怪,可似乎又挑不出毛病。
她勉强评价道:“算。”
“夫君,我有点热。”
“是我将你的脸蹭红了。”田堂静稍微挪开脸蛋,仔细检查夫人的耳鬓发现确实微微红嫩,就像一颗甜美可口的红杏。
魏影觉得是又不是,只觉得胸口痒痒的,还有脸蛋发烫,她不由问道:“夫君亦是如此,感觉身上有点烫?”
“嗯,大概水少太热了。”她余光瞥向浴池水面冒着的热腾腾的白汽,满是心虚地转移话题。
她现在已经开始口干舌燥,盯着夫人的粉桃般爆满的唇瓣,忍不住咽口水:“夫人,快去洗。”
“水不是很热?”魏影额角已经隐隐渗出丝热汗,两人的胴体却相互依偎在一起,彼此的温度何尝不是点燃的一把火。
田堂静觉得再这样下去,两人可能会把控不住,擦枪走火,万一关键时刻被发现,那就太扫兴了。
她轻轻放开魏影,开始替她解开腰带,双手扶着她的玉肩转过去:“夫人,这浴池的水我试过,看着热,但下去泡着很舒服。”
“你快泡一泡,疏通下筋骨。”她说着将魏影推到浴池边缘,就要转首离开。
未曾想魏影忽然紧紧抓住她的手,轻轻一拽,将她拽到身前,她脸颊红红,仿佛涂抹了胭脂,一双丹凤眸氤氲着盯着她,暧昧的气息瞬间激增。
“夫君,就这样离开?”
她心跳的非常快,感觉都快从胸腔跳出来了。
没想到夫人看起来不能,可实操却非常强。就好像无师自通的样子。
莫不是夫人在这方面有极强的天赋。
魏影缓缓靠近她,娇艳落花似的唇瓣近在咫尺,微笑变得柔软,甚至有一层水润光。
她感觉自己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错觉,整个人被眼前的风景迷得晕头转向。
魏影只是这么盯着她看,并未有下一步动作,准确来说她也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做?只是遵循本能不希望她离开。
想她留在这里,不要走。
尤其是在这关键的一刻。
而夫人向来是擅长抓准时机的人,这些优秀的能力一直以来都表现在战场上,而今晚却表现在暗昧的浴池边。
田堂静不是什么圣人,她只是个贪于享受的凡人,面对心爱的女人,会为她沉沦,更会为她疯狂失去理智。
她终于不再躲躲藏藏,大胆地捞起魏影的腰身,压着上半身缓缓向她靠近,最后视线落在魏影那甜美多汁的蜜唇上,宛如一片轻羽拂过心头,让人感觉痒痒的。
“夫人,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她略带哭腔,已经忍耐到极限,只是俯首这么看着魏影。
而回应她的是魏影双手轻轻抬起架在她的后脑勺上,温柔地给她顺毛,她什么都没说,可像是什么都说了。
安抚走她最后一丝焦虑。
她低头果断含住魏影那两瓣蜜汁的甜唇。
两人留在地上的影子使劲缠绵,交合在一起似乎在做着比她们更能倒影内心欲望的厮磨。
口齿交出,吸着她的上唇挑动着,这里面湿润甜蜜,往深点探含住那隐藏的唇珠,开始不停嬉戏,轻轻啃着,磨咬着,她们唇齿相依,难舍难分,低吻得克制,低吻得又放肆。
时而纵情,时而收敛,时而热情,时而浅尝。慢慢地吞食掉眼前白洁柔媚的女人。
那朵凌霄花变得更艳红,骄放。
两人深吻到差点窒息,这才松开对方,偷偷喘口气,只是一口,便要继续贪欢,再次共沦。
田堂静的手到处游走,直到那满是神秘的地带,萋萋凉凉等她探寻。
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没有出声,似乎是故意敲的。
田堂静瞬间惊醒,从意乱情迷中醒来,看着魏影还沉浸在自己的探索之中,她眼尾流出一丝晶莹的水珠,殷盼着望着她,声音也变得娇滴滴酥麻:“夫君。”
她看着被自己吻红,满是自己留下痕迹的嫩唇,怜惜地轻轻含了一下,才松开:“影儿,该洗澡了。”
“我帮你洗。会洗得很干净。”她将她一个横抱,慢慢就着衣服从台阶走向浴池浸泡得衣袍仿佛浮云飘在水上,轻柔的一片暗藏暧昧的气息。
*
第一夜,她就失控了。
洗完后,并未发生更进一步的事。
魏影换上衣袍,脸颊红扑扑,眼眸闪烁,就是不敢对着田堂静。
田堂静则笑着在餐桌上替她布施饭菜,首先是汤羹,挑挑拣拣好肥大嫩滑的虾仁,浇点甜蜜汁,包着紫苏叶,轻轻送到魏影嘴边。
魏影轻含一口,唇瓣擦过她的指尖,她的视线瞬间变得极具侵略性,不过很快隐去。
“夫君也吃。”
“我吃饱了。”她看着她笑眯眯道。
魏影此刻没有戴面具,该害羞时腮边到耳珠还是会微微泛红,好像稀有的粉红珍珠蚌。
“未曾想,你这人也挺坏。”
“还有更坏的,但我不能对你更坏。”她给她端上热汤。
魏影喝了一口,眼眸还有些余味,似乎还没完全从刚刚两人的亲密中缓过神来。
田堂静看着她若有所思的回味的模样,她既欣喜又压抑,控制自己的贪欲。
“不急,夫人,我们都老大不小,该以正事为先。”她满脸微笑,再低头瞬间同样十分惋惜。
魏影觉得夫君说的对,她还有很多时间,不需要今天就马上圆房。
她便告诉田堂静:“正好到初夏没有别的要事,我会休沐几天。”
“届时夫君想到何处游玩?”
暗示已经非常明显,她们要过夫妻蜜月旅行,田堂静别提多期待了。
她刚露出期待的小眼神,立即又悄悄自己的大腿,让自己清醒起来。
新婚蜜月代表什么?代表要圆房。要爱爱。
她想和夫人这样那样整晚,可是现在不能。
她便放下筷子,用着不舍又惋惜的语气道:“夫人,其实我不是不想出去玩,只是突然想起白天的事,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魏影刚喝了口汤,她抬眸看着小夫婿愁眉苦脸的样子,试探问道:“龙虎岗?”
“不仅仅是龙虎岗,还有楚京,还有重明,刘京,安京,总之好多地方。”田堂静故意转移话题,满脸对失去新婚蜜月旅行的痛惜,硬生生转变成对民生。
实际上她真的有在意民生,只是当下两人实在太甜蜜了,她怕陷进去,只能拿公务上的事来转移那方面的注意力。
魏影果然误会了田堂静的情绪,她放下筷子坐到她身边,安抚道:“不用担心。”
“我明天便吩咐魏刚亲自去办。”
“夫人,不止如此,卫国那么辽阔,眼下四分五裂,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她心疼夫人,夫人想圆房没有错,错的是自己。
而且她也很想。
魏影见她忧心忡忡,当下旖旎的情绪渐渐被理智压制,似乎做下一个决定。
“夫君,你想如何补救?为妻都会支持你。”
她感动地看着她,忍不住就将她抱在自己怀里,抱了下又克制地松开她。
“夫人,我只是担心,但我什么都做不了,又如何补救?”
“别忘记你夫君好像真的没什么用。”
魏影柔美的眉角满含威严,却不赞同道:“不许妄自菲薄,我会让你证明自己的能力。”
“呃?”这次轮到田堂静满脸错愕了。
她只是想转移注意力,老婆未免太认真了。还真的在为她考虑,现在好像已经打算让她做点实事向外界证明她的能力。
“那个,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了?”她有些踌躇:“魏氏十万众,鱼龙混杂,虽说大家都愿意效命于你,可不代表会对我一样,况且我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让他们折服。”
“你要是直接给我权力,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徇私罢了,那样会有损你的威信!”说着她一万个不同意,坚决道:“我不许你这么做。”
某人的霸道让魏影另眼相看,她靠在她怀里,宽慰道:“我又怎会不知夫君的自尊,夫君的善良。”
田堂静突然觉得夫人好像对自己滤镜有点严重:“夫人,我感觉你对我的判断有点点偏移,我好像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
魏影无奈道:“夫君又在妄自菲薄。”
她顿时惊了,因为太惊讶,下巴都快掉下来。
明明是夫人在对她夸大其谈,算了,夫人那么温柔体贴,她就当自己很有能力的样子。
果然恋爱中的两人对彼此都有很厚的滤镜。
今晚两人发生了点什么,又没有越过界,算是甜甜蜜蜜渡过一晚。
哪怕是同床共枕,田堂静渐渐在找与夫人同寝的节奏,亲密中又在敏感的地方避嫌。
魏影只当她的小夫婿是发于情止于礼的君子。
兴许话本说的不全错,夫妻恩爱,确实应该相敬如宾彼此慰帖对方。
翌日魏影今天休息,但她特地出去接见一人,暂时出宫去了。
未央宫瞬间只剩下田堂静。
她整理一下心绪,将脸上的甜蜜隐藏好,才找赵公公过来。
她觉得昨晚敲门不出声的人肯定赵公公。
赵公公过来时,他还提一个食盒进来,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高兴笑道:“陛下,这里有碗冰糖木耳绿豆沙,非常解热的。”
她接过食盒放在桌上,打开一看是满满一个鸡公碗的绿豆沙,但只有绿豆沙没有糖水和木耳。这个暗示不言而喻。
“公公,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一老一少,你有话不妨直说。”
赵公公却低头,自惭形秽道:“或许是老奴老了,心力不济,管不了太多事。”
“何况宫中到处都是魏氏的人把持,魏氏的眼线,兴许老奴已经派不上用场了。”
田堂静闻言一愣,她以为公公会指责他,没想到他不按常理来。
她自知理亏,昨晚没有把公公的话放在心里,差点越界,出大事。所以她便端起绿豆沙用勺子舀了一口吃了进去。
冰冰凉凉确实解渴,可解不了燃眉之急,她抱歉道:“我错了。”
“公公,我错了。”
“早就应该听你的,不应该让感情继续发展下去,我根本没有定力去处理和她的感情。”
说着她神色间透着一股淡淡的疲惫与焦虑:“到头来痛得不会只有我一个。”
张公公满是心疼地看着她:“陛下,这不怪您。”
“若要怪,就怪老奴没有监督好您。”
“不,是我的错。”她坚持道。
这一刻她也该清醒一下,考虑未来。
赵公公道:“您打算怎么做?”
“至少在变得人憎鬼厌之前,要让我看起来更有价值一些,这样至少还有利用的余地,那样还能保住大家。”她必须要让天子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
甚至要成为魏氏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至少在这十年里,她得争取活下来。
那时公公也老了,古代人五十便是高寿。
公公能活到最后,将杨帆和杨家兵一点点向魏兵靠拢,至少以后东窗事发,这些忠臣良将也不会遭受牵连。
她考虑一切,唯独对避免伤害魏影而无能为力。
这时赵公公却语气悲伤无奈道:“那你呢?陛下有考虑过自己?”
“我现在不是已经考虑过自己?”田堂静笑道:“我已经在享受生活,还有爱情。”
赵公公无话可说,他满眼痛惜对着陛下,最后低下头,将绿豆沙提起来,用餐盒盖好。
“陛下,好好去享受吧,不要让自己余生留下遗憾。而老奴什么都做不了,但是若发生什么事,老奴一定会和您同舟共济。”
“谢谢公公。”她宽慰赵公公:“夫人是个善良的人,即使知道也不会对你们大开杀戒。”
话落,这一刻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潜移默化在学着魏影如何体贴身边的人。
哪怕她现在只能安慰身边的人。
她真是个狡猾的混蛋。
与此同时魏刚出现在魏氏聚会的前厅,就感觉自己收到了一记凉飕飕的眼神。
正是上位的当家的发射的。
他顿时心虚不已:该不会魏甜的办法没用吧?当家的昨晚和陛下没过好?
事实上恰恰相反,魏影今天的心情极好。
即便她戴着面具声音仍旧冷酷无情,可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当家的说话的语气都有所放缓。
魏影问道:“诸位对洛京城商铺规划有何建议?”
来前厅的都是魏氏有头有脸的人物,有老有少,皆对做生意一窍不通。
魏氏也有读书人,可含金量远比不上洛京城。
洛京城出事前有学识的寒门士子众多,还有诸多前朝官员,因为卫国衰败有关系有才华的都投靠了诸侯。
剩下的不是有骨气的读书人,宁愿忍饥挨饿,也不愿意背井离乡,就是已经放弃为官从农的文臣。
“启禀君侯,魏氏不擅商不擅文早已经是人尽皆知,您突然提起这个大家也没有办法。”一人站起来,是个留着小胡须的男子,名叫魏俊,在魏氏担任院巡,还是律台的副监官。
“不如我们可以学赵李氏聘请当朝学士为魏氏出谋划策。”
这个建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其中读过书的魏氏族人,魏涛却道:“学人固然能让我们短时间筹备一些人才,但时间长了这些人经不住考验。比起这些人我们更需要对魏氏忠诚本分的人。”
另一个魏氏族人,也是读书人,比起魏涛,他年轻时在卫国北部科举还有进士的排名。
此人叫魏谦。
魏谦主动向当家的举荐:“启禀君侯,下臣观洛京城仍有一批赤诚热枕的文臣,这些人无不都是卫国的肱股之臣。”
“可以请他们出山,另外魏涛的话也在理。这些人忠诚的不是魏氏,而是卫国。”
此话一出,魏涛忍不住冷哼道:“这不是轱辘话,还是别重复要好。”
两人关系不好的事早就魏氏里传开了。
魏谦道:“可是下臣还没说完。”
魏影抬了下眼睑,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魏谦会意,犹豫一会儿正打算要不要说?
毕竟当家的似乎与天子已经处出感情。
昨日送天子回来还特意让族内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上前拜见。
很明显天子在当家心里的份量开始变得举足轻重。
再加上天子还有左将军评价,是个在管理上极具天赋的人。并且潜力很大。
现在当家的开这个族会,很显然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有意扶持天子。
于是魏谦决定赌了一把:“君侯,那些文官忠诚卫国,可若天子亲自将他们召回,这些人定不会拒绝。”
此话一出,有点脑子都察觉到当家开族会的用意。
连魏刚都赶着躺乐呵呵道:“君侯,魏谦的话不会有错,就按照他说的去做。那些人不肯效命魏氏,可也无法抗旨。对付这些冥顽不灵的家伙,就要用天子拿捏他们。”
其他人纷纷附和,是个人都看出来,当家的要开始为天子造势了。
那天子也是个有几分手段的人,居然把当家的哄的那么好。
魏影十分满意:“就按魏谦的办法去执行,另外魏谦你以后就留在太极殿作为陛下的御前侍讲。”
这相当于把魏谦放在天子身边当个大学士,日后太极殿真的重掌实权那魏谦就是内廷的大红人。日后出任的都是三品要职。
魏影的选用,让所有人都忍不住羡慕地看向魏谦。
谁让人家读的书多,还是朝廷认证的。
魏涛瞬间脸色不对,觉得自己再次被魏谦踩下去。
可又不敢在这个节骨眼得罪当家的。
于是他硬着头皮站起来:“启禀君侯,洛京现在的巡防有些高度重合,严重浪费兵力,下臣建言重启禁卫军制,和南北兵衙。”
既然文的不行,就在武上面下手。
这禁卫军和南北兵衙都是保护天子和皇宫,还有整个洛京警卫。都是要职。
魏影并未采纳这个建议,而是问魏刚:“你怎么想的?”
魏刚没那么多心眼,觉得现在的安保已经差不多,还有无影暗卫保护天子,就算要也不能那么铺张。
魏涛打什么主意?还不是想拉自己家的亲戚都留在洛京主都。
现在当家还没分配十万魏氏,有些人是能留在洛京,但更多人是被发配到之外的地方。
魏影非常有耐心,周围人什么心思非常清楚,但她不松口,其他人再多小动作都没有用。
魏刚迟疑一下道:“陛下那边还是交给杨将军,和那帮杨家兵,至于重启南北兵衙和禁卫军,现有的安防已足够,就不需要多增加经费。”
说着魏刚尴尬地搓搓手,作为魏氏大表哥,是仅此当家地位的左将军,管着魏氏的财库。
可他珠算并不好。可偏偏魏氏的规定财库必须是二代以内嫡室成员管理。到三代都不行。足以证明家规多么的严格。
现在当家的娶夫了,按理说财库就应该给她夫君管理的。
可魏氏其他人肯定不愿意财权旁落。
“还有君侯,我心里一直有个疙瘩,还望您能够体谅。我这个人算数不太好,前段时间坏掉一笔账,只能拿自己的腰包补贴。”魏刚说着忍不住一把辛酸泪。
他已经不记得多少次自掏腰包补数了。
发的军饷,还有家族月银,每次都只能勉勉强强养活自己府上。
老婆好几次都抱怨他没能力,守着金窝还得乞讨。兄弟姐妹们私底下一边羡慕他掌管财库大权,一边又取笑他是个手指头都数不清楚的大文盲。
魏刚想再也没有比他更窝囊的人了。
其他人可不管魏刚怎么样,自从魏谦开了个头得到当家的赏识,他们开始争先恐后刷存在感,生怕自己落后别人一头。
“君侯,我们监察院的觉得还差一个人带领,还请君侯则一人空降。”
“你们监察院本来就清闲,还用多个人,倒不如我们刑院的人,需要一个人担任刑首。”
“刑院太血腥不适合人待,还是来我们魏氏兵院。”
“我们吏院也不差,倒不如来我们吏院。”
大家都没有点明要谁去,可通通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天子田堂静。
魏刚没想到这帮小子这么积极跑出橄榄枝,态度简直比自己亲爹还亲。
都是为了巴结当家的,才向天子示好。
他怒了,这种可以邀功的事怎么能少了他,于是他拍桌直接站起来道:“财库本该有君侯的子嗣或者夫君来担任的,这些年我勉强管着只算是马马虎虎,倒不如直接交给陛下管理!”
正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以后每个月家用就充足了。老婆也不会再骂他是个没用的男人。
此话一出,众人目瞪口呆看着魏刚,好家伙!为了讨好当家的,居然真的把财库都交出去。
他们的权力再惹眼都被财库遮住了光芒。
魏影知道这位表兄的状况,族内的长辈时常在私底下抱怨掌管财库的魏刚,能力不足,时常有烂账。
说他是个大老粗,缺颗门牙都会数错。
这些年他守着财库没少被偷奸耍滑不安分的族人坑。
库银是没损失多少,但他的俸禄却每年都要贴一大半进财库才能弥补一笔烂账。
魏刚眼巴巴看着魏影,满脸乞求道:“君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是真心实意想将财库上交。”
“陛下不是最擅长珠算,要不让她到我这里试试?如果试用的好,刚好可以替您分忧。”
如此一来既讨好了当家的跟天子打好关系,又不用再为烂账担惊受怕。两全其美!魏刚美滋滋想道。
其他人忍不住羡慕起来,左将军居然那么大方将财库让出去,虽说他能力不行时常出错,可财库的权力不小,交给天子不就是相当于以后会是给大家发军饷的人。
这是十三部将都要敬让三分的差事。
魏影虽然想为自己的小夫婿撑腰,可财库的活辛苦不说,还容易出错。
那人是最受不得累,况且,她也不愿意小夫婿忙起来忽略自己。
毕竟她和小夫婿尚在新婚燕尔,还不愿意这么早将小夫婿送出去独立。
“你的事,日后再议,今天就依魏谦所言,即刻派人去邀前朝旧臣,返聘上任。”
魏影一句话就将前厅争先恐后举荐的声音压了下去。
大家都不敢有所异议。
未央宫现在风平浪静,根本不知道魏影那边发生的事。
田堂静不再纠结,已经做好一份恋爱日历,她细心地用红笔画上一圈,小小的圆心代表这是她和魏影谈恋爱的第一天。
她还颇有仪式感问赵公公:“好看吗?要不要再整一个婚丧嫁娶八字运势进去?”
赵公公嘴角一抽:“那不是成了黄历吗?”
“陛下,您就不能消停点,想想以后的路。”
“我们如今就在走以后的路。”她郑重其事道。
这时殿外传来杨帆的声音。
“陛下!”她气喘吁吁的样子好像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踏进大门脸上的肉肉还一抖一抖的。
“干嘛?十圈跑完了。”昨天看见路痴部下居然肥了,她早上看见她就让她吃完早餐围着练武场跑十圈减减肥。
杨帆刚进来就满脸心虚,其实她根本没跑多久。
最近欺上瞒下的本事日益增长了。
不过想到即将会发生对天子不利的事,杨帆顿时焦急道:“陛下比起末将的三层肥肉,您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
她不由疑惑道:“啥意思?”
杨帆小心翼翼转着脖子左右两边观察一下,发现没有外人便道:“我刚刚用了个大鸡腿,跟个站岗的魏兵打听了一件事。”
“他说魏氏的官人都在讨论如何处置您!尤其是那左将军好像要把什么烫手山芋丢给你。”
田堂静听后也紧张了:“什么烫手山芋?”
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好像是个叫裁库的地方,那些魏氏忒没人情味了,他们好像都在阻止君侯给您选个好差事,那左将军更是出尽馊主意要把裁库交给你管理,据说这个裁库很难管理,是份苦差事,谁都不愿意接收。”
“可左将军说要给你,这不是把麻烦丢给您了。”
她听半天都没听明白这个裁库是什么?
难道是裁人的库房?
好像也不对,莫非是古代的人事部?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的通了。
无论是古今人事部都是事多权重的地方。一个搞不好可能会得罪人。
魏刚那么粗神经,肯定管不好裁库,那么他那差事丢到自己手里。确实是个麻烦。
“其实要是让我管也不是不可以,但想到这是别人不要怕惹麻烦丢给我。”田堂静顿时眼珠子开始冒火,悄悄记仇,给魏刚记了一笔。
“确实太不厚道了。”
“我没想到魏刚居然是这种推卸责任的人!”呸,说着她满脸唾弃。
赵公公也义愤填膺地跟着呸了一声:“老奴看他这副面相就知道是个充满算计的人。”
“没想到他看起来忠厚老实,私底下干起出卖身边人的勾当。我杨帆看不起他!”杨帆大大地呸了一声。
殿内响起呸呸呸的声音,让殿外的宫女和站岗的尾魏兵都疑惑了。
这是在唾弃谁?
与此同时,魏刚在族会散场后,被魏影委托去宫中传话,中午她会回去吃饭。
魏刚心想当家的果然是小胜新婚,正是和天子热恋当中,自然不愿意分开太久。
估计一出门就开始想自己的小夫君了。
魏刚偷笑着进宫,打算进殿后,挪愉一下他这个大妹夫。
没想到刚敲门,门由里朝外打开,他刚嬉皮笑脸迈进去:“陛下,我这有两件事要通告,你想听哪一件?”
他刚进门就看见天子,公公,胖将军,站成一排,以排挤和嫌弃的眼神对着她。
魏刚摸不着头脑,语气放缓:“要不我先说一件,当家的说今天中午也回来吃饭。”
“好的,朕知道了。”田堂静友善地微笑道。
魏刚顿时松口气,大大咧咧要告诉她:“还有一件事。”
可没想到他还没说。
天子带头侧过脸,对着旁边的空气发出唾弃的一声:“呸!”
“呸!”赵公公扭头。
杨帆嘴更是跟机关枪似的:“呸呸呸!!”
君臣三人嫌弃的目光如出一辙。
魏刚:........
这是怎么了?
qaq为什么要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