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票非常配合,让干嘛就干嘛。

  Katto让他脱掉罩袍,他就脱罩袍;让他向后伸手,他就向后伸手,乖巧得简直不像话。

  走入城门之前,理论上还是要威胁他一句的。katto把他的兜帽翻下来遮住他的面孔,按部就班、照本宣科地瞪起一双凶恶的眼睛,对他露出白森森的獠牙:“你要是敢叫,老子就把你舌头割下来!”

  肉票缩了缩脖子,顺从地摇了摇头,然后全程果然一语不发。

  觝狼牵着马,在凯特罗森城里不紧不慢地走着,绕过大街小巷,七拐八拐,来到了一栋颇大的宅子前面,然后把人从马上横抱下来。

  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门童立刻把马接过去,对他行了个礼,熟练地把他俩带进门去。

  门帘是粉紫色的纱,镶着一道金色的流苏,一进玄关,扑鼻而来就是一阵浓郁的香气,混合了龙脑、百合,还有女人身上的脂粉与花香。

  然后是音乐和放浪的笑声。

  觝狼怀抱着他走过玄关,一道细密画风格的屏风上纤毫毕现地描绘着宫廷行乐图,到处是交缠在一起的宴饮游乐与雪白的胴体。

  绕过屏风,东方风格的宴会厅艳俗而华丽,地上铺着厚重密实的昂贵羊毛地毯,周围摆放着大大小小的横枕与食几,以供寻芳客随时取食与润喉。

  地毯的中央,是两具半裸的躯体在舞蹈,其中之一是个充满异国风情的女子,腰肢像蛇一样柔软,而另一名长着一双尖尖的耳朵,居然是个混血精灵。两名舞女明显已有醉意,一边舞出许多煽情的动作,一边吃吃笑个不停,引得周围落座的看客和女子也发出一阵阵笑声。

  觝狼怀中横抱的男子轻轻吹了声口哨。

  这是一家娼馆。而且是家规模不小的娼馆。

  凯特罗森是一座繁华的城市,作为东方大陆和西方森林边境的重要交通枢纽,它不仅有众多冒险者在此聚集,也是商旅必经之处。因此,这座城市里从来不缺寻欢作乐之处。

  这些娼馆拥有城市颁发的执照,缴纳税金,提供从异国风情到混血精灵等一切穷尽想象之能事的乐子。据说,只要你出得起钱,这种娼馆甚至能给你找来一个女牛头人供君春风一度。

  理所当然地,这里提供的消遣,不仅有女性,还有男性,可以堂食,可以送货上门,当然也能自带。

  领路的童子大概就是把觝狼怀中的男子当成了这种用途,丝毫没有任何讶异或者奇怪的神色,只是熟门熟路地把他们引到了一个房间。

  觝狼把人往床上一扔,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币,屈指弹了过去,小童伶俐地一把接住,行礼向觝狼谢赏,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katto解下自己腰间的巨剑,脱掉了半铠,稀里哗啦地往地上一扔,然后一脚踢到角落里,没好气地对床上的人说:“你别误会啊,我不想对你干什么。只要你老老实实地呆着,别想什么逃跑之类的馊主意,我保证你这十天过得舒舒服服的,快活似神仙。”

  因为双手仍然被缚,床上的肉票在一堆软垫里面费力地拱来拱去,像条巨大的肉虫子似的,好不容易把自己坐直了。他薄薄的嘴唇开启又闭合,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你想说就说啊。”觝狼斜瞅了他一眼。

  “能把绳子松开吗?我胳膊有点麻。”

  觝狼咕哝了一句“做梦”,转念一想,万一把人捆出个好歹,不知道那袋金币会不会打对折,于是没好气地走了过去,一把揪掉他的罩袍,从靴筒里掏出一把匕首,割断了绳子。

  理论上是个法师的肉票从床上起身,晃动着胳膊疏通手臂的血液循环,一边好奇地在屋子里东张西望。

  “房间不错呀!花了不少钱吧?”

  觝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半晌才哼了一声。

  “战术思想很对。娼馆是对两个青年男子合住最见怪不怪的地方,住客鱼龙混杂,住客往往不愿意多管闲事,店方保密性又高。万一你要对我进行拷打,噪音也不会惹人注意。”

  他一边在房间里东瞧瞧西摸摸,一边评头论足。

  “地理位置也绝佳。不是在繁华闹市区,周围小巷子四通八达,逃跑路线众多。房间是二楼最深处的一间,不至于太高,可以直接跳窗逃走,又占据了高处优势。”

  肉票随手在果盘里捡起一枚桃子,在身上擦了擦便张嘴咬下。

  “唯一的问题是,这实在是个太绝佳的藏身地点,如果是我,我一定第一时间从这种地方找起。”

  觝狼闻言一惊,问道:“找什么?找你吗?”

  肉票努力地啃着那只桃子,含混不清地说:“你是绑匪,你说呢?”

  身为佣兵,知道的越少越好。Katto抿了抿嘴唇,没有回答。

  反倒是肉票一脸谈兴正浓的样子,走到他对面坐下,歪着头看着他。

  ‘“你叫什么呀?我总不能一直叫你绑匪吧?”

  觝狼沉默不语。

  肉票笑了,咧开的唇角边露出一颗带着点儿稚气的小虎牙。

  “不如这样吧,我们以问题换问题,怎么样?四个换四个,你可以不回答。”

  鬼使神差地,觝狼答了句,“好。”

  肉票丢掉那枚只啃了一半的桃子,说:“你先来。”

  觝狼想了想,问道:“你是法师吗?”

  肉票笑了笑:“是。你叫什么名字?”

  “你是哪一种法师?”

  “炼金术、元素魔法,多多少少什么都会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你的魔杖呢?”

  “弄丢啦。你叫什么名字?”

  觝狼咬着下唇,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肉票。

  为什么会有人要绑架你?为什么只扣留十天,之后要完好无损地放走你?你为什么这么配合?

  他想知道这些答案的心情略微有点迫切,然而出于职业素养,又明白自己作为一个佣兵,参与得越少,对自己越安全。问题只有最后一个了,他斟酌了半天,问道:“如果我答应不伤害你,你能不逃跑吗?”

  法师乐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能呀!你……”

  他本以为他又要重复那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法师却抬起手指指了指房间屏风后面的浴桶:“你能让我先洗澡吗?”

  那个浴桶早就放好了温度适宜的水,里面混有各种香料与药材,混在蒸腾的水气中散发出一种特殊的香味,算是娼馆的待客之道。

  Katto愣了片刻,才说:“可以。”

  屏风后面响起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然后是沉闷的入水和水花落地的泼溅声。

  最后是一声满足的喟叹。

  “我叫Katto。”觝狼说完,有些不自然地挠了挠脑袋。

  屏风后面的声音合着水气传过来,闷闷的,懒懒的。

  "你好katto,我叫R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