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且将前尘一锅煮>第九章

  “端哥,何必麻烦,这人倒拎着往哪个山猪野狼的洞里一塞,什么仇不也报个干净,何苦这般算计?”

  ——你也不嫌累得慌!

  王霄兔宝宝对陵越是万分的看不上,他与陵端、齐桓三人同魂,三人所历者自也共知。

  故,对陵越这成日只知顶着除妖伏魔名头下山,四处寻找亲弟,不理天墉城杂务,回山却挑代他行责的陵端毛病的师兄,是万分硌应。

  兔宝宝虽性子有些软,但恨上一个人时,却是不死不休的性子,犹对亲人背叛耿耿于怀,故,看着陵越是恨其不亡,心有恶意。

  “他终归是对我有一分情份在,当日东海海啸时,那几两银子的情份还是有的。”

  陵端睫羽轻闪,似双幽冥冷泉畔轻飞的墨蝶,眼若桃花潋滟生光,语声幽冷似冥河之上那徘徊永在的彻骨寒雾,淡淡而言:

  “何况,仅在此地修仙登神,岂非太过乏味,有往昔旧人为我一解烦闷,不更快活么?”

  “你开心就好。”

  兔宝宝小爪一收,砸人巨木化为一瓣冷梅飘落,小身躯轻纵,跃上陵端另一肩头伏下,懒懒的道:

  “端哥,再寻只可爱的,开智的吧!正好教会了,咱们一起打麻将。肇庆太笨,老赢他也没意思。”

  陵端与齐桓同时轻笑出声,王霄兔宝宝的嫌弃未免太明显,虽说肇庆赢少输多,也不至不及灵兽。

  兔宝宝这是好些日子没能玩牌,在迁怒。

  说来也是,三人都已成年,若再似无知小儿般疯玩,委实没意思,打打后世众者皆会的麻将,到是合适的消遣。

  可,找不到合适的搭子,却也委实头疼。

  一众师弟都被教导过,但能陪他们常玩的,却仅肇庆一人,肇庆又太过输多赢少,纵是三只放水也是如此,自然不由得兔宝宝不怨。

  怨而有怒,自然是尾随的陵越倒了霉,成了出气筒。

  然,兔宝宝可以口出恶语,陵端却不能把被放平于地的陵越,真给塞到虎穴狼窝之中,让那群蒙昧之兽啃了。

  先别说此处乃是天墉城,昆仑山。

  光是门派弟子的魂灯,就可查之生死因由。他要敢把陵越给喂了山兽,转头自家也会被紫胤真人宰了喂狗,这么笨的事,他会做?

  再说,杀人者诛心。有什么事,比让人生不如死,永远活在苦痛与折磨中,更能报复人心?

  所以,大力小白兔气哼哼的,不甘不愿却还是依陵端与齐桓之言,用小爪子倒拽着陵越,在雪中拖出长长痕迹,拖下了雪岭。

  陵越是在茅房里醒来的,混元金斗(马桶)的气味直冲七窍,薰得陵越冲出茅房后吐得肝肠尽摧,涕泪尽下,犹觉一身恶臭挥之难去。

  陵越不知,他虽身上看着干净,实则下雪岭时,气不过的怪力兔宝宝,将他拖着在大小兽穴的便溺所凝雪晶中滚了无数,那气味,沾衣透肤,保证任他再怎么想法,也会“香”飘十日而不散。

  陵越前尘虽是享百岁寿,做了几十载天墉城掌教真人,也历人世是非不少,可这般腌臜经历却是头遭,足让其萎靡不振数日。

  紫胤真人也被气笑不能,一面心疼弟子那原不大的胃口又缩了水,一面却又被陵端那小东西给气笑,敢这般淘气,又让人抓不住小辫子,也确是算得能为。

  这边天墉城上因陵越事,引得一众真人气笑不能,雪岭山中,一众灵兽却在抱爪护头,悲惨兮兮的哭唧唧。

  谁来告诉它们,已是太古传说中的神魔大人怎会现身于此,还要挑个宠来玩玩?

  被神魔大收做战宠,原也算得它们这些灵兽的大机缘,可是,谁来告诉它们,什么叫,打麻将?

  就是偶有几只人世闲游过的,也是一头雾水,然后,被拎着狼牙大棒的兔宝宝一番嫌弃后,哭得满脸毛毛湿漉漉,还得学,打麻将。

  齐桓用小小粉嫩肉垫的爪爪秀气掩嘴打个呵欠,论起来,他才当是这瘾头最大的,毕竟陵端与王霄前尘都不曾习过此物。

  可如今,陵端也不过当麻将是闲时游戏,一心还在修仙上。

  他齐八爷也当夜来无事的消遣,却反是那纵横商场的王霄兔宝宝,因从不曾接触过此物,会了,反上了瘾头。

  没搭子,连灵兽也要硬抓来教会了,好陪他摸上几把牌,其行犹似疯魔一般。

  不过,陵端与齐桓到是纵着兔宝宝,谁让这孩子一直那么苦,纵有华服豪居,却活得犹若透明,一生所求足称卑微,却最后终是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抓住。

  反正,于这山中灵兽而言,此事并非坏事,算得一场大机缘,便也由着兔宝宝教一群毛绒绒,打麻将!

  兔宝宝在折腾灵兽们,陵端却与齐桓往山巅而去。

  那轻雪盈盈的雪岭之上,一树桃花正艳,绯红轻粉间,一只只粉中透红的仙桃香气绕鼻而来,引得人口中馋涎直吞。

  齐桓这会儿也不瞌睡了,那双琉璃似的晶亮眼瞳闪闪生光,粉嫩小爪不安的在陵端肩上踩动,语声谄媚得让人白目:

  “端哥,老大,您可太英明神武了。您那惊天的桃核一吐,才有今日的昆仑仙树,真太了不起了!”

  “少贫,又不是不给你,这么拍马,你当我是那叫张启山的吗?

  诶,我说你当时怎么想的?为那么个人,居然就敢拿半吊子的手艺玩‘五鬼搬山’,真不怕把自己也玩成鬼呀?!”

  陵端因是同魂,说起话来也没个顾忌,到让齐桓有些窘然,他今细思,也觉当日所为,象是让驴给踢了脑子,完全不象素日的自己。

  果然,这世间能把自己坑到吃土的,只有自己。

  桃花吐艳,枝条长垂,果实硕硕,却非寻常可撷。

  齐桓原是立在陵端肩头只等吃桃,却见一只肥美雪兔受仙桃香气所诱,扑近桃树想近水得月。

  结果一道淡金光幕亮起,雪兔掀飞出去,象只兔饼似摊平雪地里,数脑门上转着的星星。

  “呀!哈哈哈~,这只笨货!”

  齐桓笑得在陵端肩上打滚,一不小心滚落,被陵端接在怀中,小爪子疯魔似的轻拍在陵端身上,笑得一口白白小乳牙都露在了外面:

  “我算知道了,除了咱们家霄宝宝,那兔子,就是成了精,也是个又呆又蠢的货。”

  陵端胖胖的小手抱着肥嘟嘟奶猫似的虎崽子,向天一个白眼,顺手边撸毛,边凉凉的开口道:

  “行了,笑得什么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霄宝宝是犼,可不是真的蠢兔子。”

  “我当然知道,可这只呆货也太好玩了,若非霄宝宝想要的是牌搭子而不是兔子,都想拎回去给他玩。”

  笑过有点犯懒的齐桓抄着两只毛爪爪,卧在陵端怀中一派悠然,两只琉璃似的圆瞳轻眯,他且先懒会儿,待陵端摘下仙桃,动动嘴便可。

  不得不说,不愧是陵端同魂,这懒,也懒得如此相似。

  因为,陵端恰也犯睏,便想着在桃树上睡会儿,吃桃子?让桃子自己送嘴边,自家只动动嘴便好。

  仙桃树对陵端与齐桓,并不似对那呆兔般阻拦,甚至完全没有结界之光亮起,并自动枝条交错织成小屋,让陵端与齐桓入住。

  且,还万分贴心的,将挂有最香甜大桃的枝条垂在两小东西旁边,方便他们一张嘴便吃到,真是养小吃货的节奏。

  俩小东西相拥一起沉入梦中,头顶桃花簇簇,仙桃垂挂,衬着可爱俩胖团子,实在似仙梦幻景一般让人心尽尘烦。

  那摊在雪地里的“兔饼”眨巴着红红的眼,小短腿一蹬一蹬,重又自雪中爬起来。

  两只长耳无辜的甩动几下,看着那桃枝小屋,和那金网似的结界之光,三瓣嘴轻轻噙动几下,恋恋不舍的看了看那枝上仙桃,小鼻头耸动几下,虽心有不舍,还是一歪一蹦的跳走了。

  陵端与齐桓在桃屋里睡得美,兔宝宝却把昆仑灵兽们折腾得钻山打洞,恨不能把脑袋埋雪里,装不曾看见过这位大人。

  王霄也知道,山中精灵虽开灵智,却终非人类,又心思单纯,要想它们陪自家玩牌,也实是强人,不,是兽所难。

  兔宝宝心中终是不甘,却不知,因他的折腾,剑阁又塌了。

  昆仑山中,有兽利爪金甲,原是穿山甲开灵启智,它因胆小见众兽群出,但伏于地深之处不出,待见众兽被那一个个小木块子,折腾得涕泗横流,便是眼见有被神魔大人收为战宠的大机缘,也很怂的,溜了。

  可这昆仑乃是天墉城门派所在地,身为穿山甲,它开溜也只能穿山打洞而已,于是,这一打,便把剑阁下的主柱给挖个大洞。

  原本天墉城楼阁皆有法阵护持,极难损毁,不过前些日子陵端才把阁顶轰上了天,法阵自然有损,再被打穿了主柱,不塌才怪。

  陵越也真是倒霉摧的,紫胤真人被陵端闹得烦不胜烦,于是干脆出游访友,可陵越一身恶臭却难相随,只得留在门派。

  亦因这一身恶臭,陵越难出后山,只得在剑阁之中修行,剑阁被弄塌,陵越自然也被埋在其中。

  那只穿山甲乃是修仙的路子,不敢沾染因果,自是拼力以救,只是它乃是钻山好手,自是以打洞为主。

  于是,陵越又一次出现在茅房,之侧。只因,唯此处方无法阵禁制阻它。

  然,陵越当着一众师弟们,从茅房之侧土中钻出的狼狈,自也风似传遍天墉城上下,笑掉一地的大牙。

  ——紫胤真人位份虽尊,却行止高冷,陵越徒随师行,自难讨好所有人,自也有喜看他师徒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