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若眉头微皱,“皇兄,红薯一亩产量两千七百公斤,臣弟一个人要搬到何时?”

  皇兄还是那个心眼小的皇兄,他不就是跟贾赦多说几句话吗,至于给他穿小鞋吗。

  众多朝臣全都不敢替司徒若说话,心里想着兄弟为爱反目的戏码,这么快就要上演了吗。

  司徒若轻轻吐了一口气,任劳任怨去搬红薯。不远处贾赦看不过去,走到司徒若身边帮忙。

  众朝臣见到这一幕,皆都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悄悄打量司徒轩,果然见司徒轩的脸色一瞬间阴沉下来,都在心里替司徒若点了一根蜡烛。

  司徒轩见贾赦去帮司徒若的忙,给身边王福使了一个眼神,然后王福就指挥侍卫上前帮忙了。

  司徒若见贾赦过来帮他,没让贾赦真的搬东西,拉住贾赦的手说道:“你身体本来就弱,这一筐重量少说也有上百斤,你搬不动。”

  贾赦本来是想撸起袖子,高低给司徒若证明一下他到底搬不搬得动,后来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因为司徒若搬得太费力,脸都憋红了才能把东西端起来走。

  万一他上前轻轻松松抬起筐子,岂不是会伤到司徒若自尊。

  贾赦非常不想承认,他就是不想干活。

  周围朝臣见司徒若拉贾赦的手,皆都暗暗又吸了一口冷气,觉得司徒轩还要给司徒若小鞋穿。

  司徒轩将后续红薯的事宜安排好后,当着众朝臣的面要贾赦跟他一起回去。

  贾赦连半秒犹豫都没有就拒绝了,“陛下,地里的红薯还没有收完,我留在这里帮贤王的忙。”

  庄子里的空气比荣国府清新,住在庄子里就不用担心司徒轩晚上突袭,可以尽情修炼。

  司徒轩只当贾赦是好奇这些红薯,如果他不是皇帝,如果不是宫里还有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也乐意守在这里看见所有红薯被挖出来。

  司徒轩带着朝臣离去后,司徒若一边叹气一边用沾满泥巴的袖子擦脸,没一会就把自己弄成了花脸猫。

  “皇兄刚才看我的眼神你看见了吧,那眼神就快化成利刃一刀一刀往我身上割了。”

  “你不回荣国府晒太阳,真想留在这里陪我挖地?”

  贾赦从来到庄子后,走路都是绕着地里走的。他的眼睛还没有失明,哪能看不出贾赦一点不想下地干活。

  贾赦对着司徒若一摆手,“你继续挖吧,我回院子歇一会。”

  司徒若望着贾赦走路姿势正常,心里不禁有些好奇,喃喃自语道:“皇兄到底得没得逞啊?”

  胡冰从地里抬头看了司徒若一眼,语气无奈劝道:“王爷,您就别再八卦了,明日极有可能会有雨,我们要赶紧把红薯都挖出来。”

  司徒若闻言立马将心神都放在地里红薯上,干劲特别足说道:“这可是亩产量两千七百公斤的粮食,由我贤王亲自下地挖出来的。”

  司徒若抱着一个又一个红薯,这可不是普通的粮食,这是比稻谷还要厉害的东西。

  稻谷种植需要上好的水田,红薯给块沙块就能种,而且红薯育种后只需等发芽剪下就能种。

  今年收起来的红薯,来年将会变成上百吨甚至上千吨的红薯。

  红薯平时裹泥能储存一个冬天,制成粉条能储存好几年,这可是战争用粮。

  司徒若埋头在地里继续干,想着乾朝拥有两种天赐良种越想越开心,一边挖地还一边傻笑。

  贾赦回到院子后回了房间,让墨田叮嘱下人不经过他允许,谁也不许进入他房间,然后借口休息开始打坐修炼。

  温泉庄子里的植物大多都受过灵力洗涤,反哺到天地的灵气会比普通植物更多。他在庄子里修炼的效率,是在荣国府修炼的两倍。

  司徒若他们在地里熬了一整夜,终于把所有红薯都收了起来。

  红薯一个个被裹泥运回京城,司徒若马不停蹄护送红薯回京,连早饭都是在马上吃的。

  “胡冰,你再给我说说,你今早去见贾赦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今天早上收拾好东西后让胡冰去喊贾赦一起回京,结果胡冰回来说贾赦没打算回京。

  昨天贾赦亲口告诉他,他和他皇兄已经在一起了。这才过去多长时间,贾赦就腻了皇兄,连京城都不愿意再待了?

  难道是皇兄哪里惹贾赦不高兴了,所以贾赦才不愿回京?

  胡冰知道司徒若就是想八卦,撇了撇嘴角说道:“赦国公说这个庄子是个有福的,他想在这边多住一段时间。”

  “我见过墨田昨天带来的行礼,赦国公应该是从一开始就想长住的。”

  司徒若闻言若有所思摸了摸下巴,小声跟胡冰说道:“贾赦跟我皇兄之间,定是出现矛盾了。”

  胡冰看了司徒若一眼,没发表自己的意见,视线忍不住追随前面骑马的林柏。

  当司徒轩得知司徒若独自回京没带贾赦一起时,拍着桌子让王福去宣司徒若过来御书房。

  司徒若见到王福后,先一步拉住王福问道:“王总管,皇兄跟贾赦吵架了?”

  王福闻言一惊赶紧摇头,“王爷欸,陛下跟赦国公的事,奴才哪能知道啊。不如奴才这些天侍候陛下,倒是听见陛下偶尔在念叨。”

  王福特地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偷听的人后,非常小声对司徒若说道:“好像赦国公骂了陛下。”

  司徒若闻言轻轻挑眉,果然不出他所料,贾赦住到庄子上的原因就是因为生他皇兄的气。

  皇兄当皇帝这么多年,霸道的性子已经刻在了骨子里,做事也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贾赦受不了生气也是正常的。

  司徒若非常好奇贾赦是怎么骂司徒轩的,塞了一个荷包到王福手里继续八卦,“王总管,你就跟本王说说,本王保证这事不会让第三个人知道。”

  王福嘴上说着哪敢要司徒若的荷包,手上动作却把荷包揣进了衣袖里。

  “王爷,这话奴才可是冒着杀头的风险才告诉您的,赦国公好像骂了陛下是细狗。”

  司徒若闻言一愣,纤细的狗吗,这是什么骂法?

  不该是蠢狗或是死狗吗?

  司徒若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非常严肃对王福说道:“王总管,刚才你什么都没说,本王也什么都没听。”

  他真的是太大意了,居然知道了皇兄隐藏这么深的秘密。皇兄若是知道了,以后绝对会给他穿小鞋的。

  王福瞥了司徒若一眼,便知道司徒若想歪了,不过他也没纠正,毕竟这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

  妄议陛下尊贵的龙体,若是被人偷听到个只言片语,他的脑袋就得跟脖子分家。

  司徒轩见到司徒若后依旧冷着一张脸,一个眼神扫过去,王福便带着宫人们迅速退下。

  以司徒若对司徒轩的了解,一般用这样的眼神看他时,大多数都是在心里怪他办事不力。

  “皇兄,你跟贾赦吵架了吗?你是不是惹贾赦不开心了啊?贾赦可不是普通人,不能随便赏点东西就让他高兴。”

  司徒若先一步抢话,将司徒轩想要质问他的话堵住。

  司徒轩眉头微皱,“朕和贾赦好好的,何时吵架了?”

  他事事都依着贾赦,连贾赦嫌他不洗澡,他忍着对水的厌恶还是冲了一遍又一遍。

  他对贾赦比对自己的儿子都有耐心。

  难道是嫌弃他冲的不干净,所以生气了?

  不对吧,当时贾赦虽然不是很满意他的洗澡速度,但也没有嫌弃他不干净啊。毕竟他拿胰子仔仔细细搓了一遍,全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指甲盖都是又香又干净的。

  司徒轩放下手里的笔,忙问:“贾赦跟你说什么了,他亲自跟你说我们吵架了?”

  贾赦睡前是气呼呼的,因为他不愿意十几天去荣国府一次。

  难道是因为这事在生气?

  贾赦就算是因为这件事生气,他也不会妥协的。

  十几天才能去一次,贾赦是想活活憋死他吗。

  司徒若见司徒轩明显在走神,轻咳了一声后说道:“他倒也没有明着跟我说这些,我问他你们的关系,他跟我说你们已经在一起了。”

  “我今早让他跟我一起回京,他说要在庄子住一段时间。他的行李昨天都整理完了,可不是临时起意要住庄子。”

  “我想着是不是皇兄惹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才不想留在荣国府。”

  司徒轩想了又想,还是觉得贾赦不会因为他洗澡的小事生气,更不至于气到去庄子里住。

  司徒若一脸八卦靠近司徒轩,压低声音问道:“皇兄,你跟贾赦到底怎么了,你们若是没吵架,那他为什么要去庄子里住啊。”

  “你们才确定关系没多久,理应是如胶似漆才对。”

  司徒轩冷着脸看了司徒若一眼,眼神警告他不该八卦的不要八卦。

  他与贾赦本就是他耍了手段强求的,贾赦根本不爱他,只是喜欢他这张脸还有腹肌而已。

  这种喜欢最肤浅了,万一有人长得比他还好看,腹肌也比他有型,贾赦岂不是要移情别恋?

  司徒轩挑剔的目光打量着司徒若上下,随后放心了。

  司徒若这段时间都晒成黑炭了,贾赦不喜欢皮肤黑的长相。

  “你最近太瘦了,回去多吃点肉好好歇歇。”

  多吃肉就能多长肉,身上的肉长多了,就不会有腹肌了。

  面对司徒轩突如其来的关心,司徒若非常感动,赶紧拍着心口表忠心。

  “皇兄放心,臣弟身体没事,只是两天两夜不曾睡觉而已。这都是为了我朝的未来,就算是累死在地里,臣弟死也瞑目了。”

  司徒若还是忍不想想要知道司徒轩和贾赦的八卦,笑弯了一双眼睛。

  “皇兄,我之前可是给你出过不少主意。我是局外人,我看事情肯定比你清晰,贾赦不会无缘无故就住到庄子里去,现在又不是冬天。”

  “您就跟我聊几个铜板的呗,我也好给您出出主意。”

  这世间有多少人能当着司徒轩的面八卦的,他可是八卦八到正主面前了。这样的丰功伟绩说出去,别人眼睛都要羡慕红了。

  司徒轩犹豫了一会,他与贾赦的事情还真的不能跟别人说,能说的对象只有司徒若了。

  “贾赦嫌弃我不爱洗澡,但我后来有听他的话,他让我洗我便去洗了。”

  司徒轩不喜水的事极少数人知道,因为这算是司徒轩的一个弱点。

  司徒若知道司徒轩不喜水的原因,司徒轩差点被溺死在浴桶时,他已经是记事的年纪。

  后来他还亲眼看着司徒轩整夜整夜泡在水里,就是为了克服对水的恐惧。

  司徒轩现在不怕水,只是单纯不喜欢。

  司徒若给司徒轩提出建议,“皇兄可以告诉贾赦你不喜欢洗澡的原因,贾赦一向通情达理,绝对会理解皇兄的。”

  司徒轩摇了摇头并不打算对贾赦说,“我堂堂七尺男儿,年少时居然怕洗澡,这话说出去多丢人。”

  “你也不许跟贾赦多嘴,不就是洗澡,朕洗就是了。”

  他还是觉得擦洗更省功夫,跟泡澡并无多大区别。

  司徒若见司徒轩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继续说道:“皇兄,臣弟觉得贾赦不会因为你洗澡的问题,便生气要住到庄子里。你们之间一定还有别的问题,只是你没发现而已。”

  “皇兄你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皇,一向都是别人来讨好你,你或许忽视了贾赦的情绪,所以贾赦才会生气。”

  司徒轩犹豫了一会,还是告诉司徒若,“他要我十几天去找他一次,我给拒绝了,他当时就气乎乎的。”

  司徒若并不觉得十几天去一次荣国府有什么问题,以前司徒轩半年才会去一次后宫呢。

  司徒若反过来劝着司徒轩,“皇兄你平时事务那么繁忙,有空闲时间可以多休息休息,总是去找贾赦对身体不好吧。”

  司徒轩和贾赦看身高就知道谁是付出的一方,出力的肯定是他皇兄。

  司徒轩对着司徒若冷笑了一声,“你啥也不懂,跟你说也说不明白,朕自己写信问他,你先回去吧。”

  “回去后记得多吃肉,都快瘦成猴子了。”

  司徒若离开御书房后挑了挑眉,又顺利躲过一次问责。

  若不是他刚才机灵,抢在司徒轩面前转移话题,司徒轩绝对会怪罪他没有把贾赦带回来。

  司徒若回府后让胡冰去了解两个男人之间的相处之道。

  胡冰不管司徒若想问什么,都能很快给出答案。

  司徒若眼神疑惑打量着胡冰,随后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胡冰啊,你去了解这些做什么?”

  胡冰眼神丝毫不慌,眼神直视司徒若的眼睛,“因为赦国公与陛下的事,我觉得多了解一下并不会出错。”

  “王爷不喜欢男人,现在不也在了解夫夫相处之道吗。”

  司徒若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又说不出胡冰哪里不对劲。

  他了解这些是因为司徒轩对贾赦极其在意,贾赦又是他的好友知己,他不想以后在他们面前说错话。

  他也是问了胡冰才知道,原来夫夫结契后,较弱的一方极其不喜欢别人称呼他为夫人。

  他以后在贾赦面前开笑话,可千万要注意这一点,不能称他为皇兄的夫人。

  司徒若了解完夫夫相处之道,知道贾赦为什么想要十几天见司徒轩一次,因为伤身。

  司徒若想到贾赦在庄子里走路正常的姿势,猜测贾赦应该是装的,摇头叹道:“难怪皇兄一走就回去睡觉了,在我面前有什么放不开的,我又不会笑他。”

  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司徒若突然想起一个问题,皇兄给贾赦请过太医吗?

  司徒若非常八卦让胡冰去打听,得到了未曾请过太医的消息。

  司徒若与胡冰都露出很震惊的表情,司徒若更是摇头苦笑。

  “皇兄不会不知道贾赦会受伤吧,贾赦这段时间一直独自忍受着伤痛,皇兄还拒绝十几天去一次,这事换谁谁不生气。”

  不能体贴自己的伴侣要来做什么,还不如养条狗还能看家护院暖被窝呢。

  司徒若只是把自己稍微代入成贾赦,拳头都气硬了。

  胡冰也觉得司徒轩很离谱,看着对贾赦这么上心,实则一点都不关心贾赦,连人受没受伤都不知道。

  贾赦只是气到去住庄子,若是换作是他,他能气到拿刀砍人。

  贾赦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司徒若和胡冰同情,第二天一醒就收到暗卫送来的信和鲜花。

  司徒轩在信上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还说司徒若以为他们吵架了。

  贾赦看完信后随手把信一扔,让墨田拿白玉瓶子进来准备自己插花。

  昨天他有了一个惊讶的发现,他在荣国府一天到晚修炼,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扑在修炼上,结果炼化灵力的效率会越来越低。

  昨天他吃完晚饭后在庄子里转了转,回屋后修炼感觉明显不同。

  这种不同不是单纯的天地灵气含量不同,而是经脉炼化灵气的速度和质量不同了。

  贾赦一瞬间明白了劳逸结合这个道理,若还像他之前那样争分夺秒只想着修炼,可能修炼一辈子都摸不到突破瓶颈在哪里。

  修炼需要努力,但更需要感悟。

  感悟不是靠努力可以得到的,心情是个玄妙的东西,有时候吹着微风会心情好,有时听着雨滴声会心情好。

  心情好的时候修炼,往往能得到惊喜的结果。

  所以贾赦才会让墨田拿瓶子过来,这段时间他发现他为了修炼忽视了生活。他修炼想要获得长生,长生的目的就是过更好的生活。

  如果为了修炼而修炼,放弃了本来美好的生活,岂不是本末倒置。

  这一瞬间,贾赦想开后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奇妙了,他没有运转修炼功法,天地间的灵气却争先恐后往他身体里钻。

  贾赦‘清醒’后非常激动去看丹田,就刚才那一瞬间的感悟,丹田所炼化的灵力是他三个月苦修的成果。

  这一场感悟得到的好处,远不止三个月灵力那么简单。

  他运转功法的速度变快了,天地间的木系灵力明显对他更亲近了。

  贾赦不知道这些变化是什么,只能确定这些变化都是在往好的一面发展。

  贾赦决定恢复正常的生活节奏,晚上该睡觉睡觉,白天该忙事情忙事情,每天修炼尽量不要超过五个小时。

  贾赦决定按劳逸结合的方式修炼,修炼一段时间后再和之前的方式对比,看看是哪种修炼方式更有效率。

  中午,贾赦才想起给司徒轩回信。

  【我暂时不想回去,庄子这边的果子都熟了,我准备摘下来酿酒。荣国府你帮我盯着一些,等我回去拿好酒给你喝。】

  贾赦将信折起来装好,叫来外面蹲在树上的暗卫。

  司徒轩收到信的时候是傍晚,看完了信问暗卫,“他看起来心情怎么样?”

  暗卫恭敬问道:“赦国公一整天都很开心,眉眼一直带着笑意,中午吃完饭还亲自插了一瓶花。”

  司徒轩让暗卫退下,又把贾赦写的信看了一遍。

  他也想去庄子里陪贾赦一起酿酒,只是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司徒轩拿出自己的小盒子,非常小心将贾赦的信放进去。

  贾赦下午收到了墨田送来的一个盒子,说是司徒若给他送来的。

  贾赦打开一看,发现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伤药,很是茫然看了几瓶,随后想到了什么,猛地一下把药箱关上。

  “嘶……司徒若给我送这些药是什么意思,以为我受伤了?”

  贾赦看着药箱觉得很难为情,赶紧把药箱塞到床底下,想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以后他看见司徒若就会联想起这个药箱,怕是再也无法直视司徒若。

  贾赦在庄子住下的第三天,司徒轩已经给他写了十几封信,暗卫平均两个小时就给他一封信。

  司徒轩信上内容全是一样的,除了想他就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还说他从此后戒酒了,不用再留在庄子上给他酿酒。

  贾赦每当看见这样的信就想笑,他酿酒只是为了享受生活,又不是特地给司徒轩的酿的。

  这人倒是一如既往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暗卫又拿来了一封信,贾赦有些恼了,“你回去告诉他,每天最多只能写一封信,多一封我就在庄子里多住一个月。”

  暗卫离开后,贾赦还是把司徒轩写的信拆了,还是问他什么时候回去的内容。

  司徒轩得到暗卫回信,从来没有觉得一天的时间这么难熬。

  贾赦酿酒才到摘果子的环节,等到酿好酒回京,恐怕都要等到过年了,几个月的时间,要他怎么熬。

  司徒轩一边看奏折一边叹气,再一次在心里感叹:‘这皇帝当得是越来越没有意思了。’

  司徒轩害怕贾赦真的会在庄子上长住,每天只敢给贾赦写一封信,一封信里面塞满了十几张纸,全是各种各样的废话。

  当贾赦看见那跟册子一样厚的信封,忍不住笑出了声。

  可能恋爱脑作祟吧,他居然觉得这样的司徒轩有点可爱,但不爱洗澡的司徒轩,他也是真的嫌弃。

  贾赦开始洗果子酿酒,他没有酿过酒,但他有灵力作弊,果子不管怎么发酵都不会腐烂。

  京城里不知何时流行起供奉春神,很多百姓都说贾赦是春神转世。

  有御史在早朝提起这件事。

  “陛下,现在民间都说赦国公是春神转世,还自主雕刻神像朝廷供奉。赦国公的画像在民间更是卖到了上千两银子一张,赦国公如此作为是要做什么。自古以来凡是牵扯到神明,结局都是一样的啊。”

  司徒若闻言冷笑了一声,满朝文武都看向他。

  这样的冷笑他们太熟悉了,司徒若之前就是这样护着贾赦的。现在贾赦都把自己打造成神明了,司徒若还要护着贾赦,简直是鬼迷了心窍。

  “各位御史大臣都是这样的想法吗,百姓感激贾赦种出了天赐良种,所以自愿供奉他的长生牌位。”

  “本王府上也供奉着贾赦的长生牌位,难道本王也有谋逆之心吗。”

  “本王难道要为了贾赦,将司徒家的江山拱手相让不成。你们未免也太瞧得起本王了,本王可没有那个能力。”

  司徒若眼神担忧望向司徒轩,他不怕这些朝臣往贾赦身上泼脏水,只怕司徒轩会多想。

  自古以来将自己比肩成神明的,无一不是想要谋反,要不就是想要凌驾于皇权之上。

  他相信春神转世的事绝对不是贾赦做的,一定是有心人想要离间贾赦与司徒轩的感情,故意这样做的。

  司徒若心里很替贾赦担忧,试问这天底下有哪一个帝皇可以容忍神明转世呢。

  如果贾赦不是司徒轩的心上人,此时司徒轩想的应该是杀无赦吧。

  有御史与司徒若争论了起来。

  “贤王,赦国公将自己定位成春神转世,你不要在这里将大事小事化,这件事是很严肃的。”

  “我们都知道你与赦国公交情甚深,但希望你能分清楚什么是公什么是私。”

  司徒若为贾赦据理力争,“你们三言两语就想把谋逆的罪扣到贾赦头上,那你们能拿出证据吗。只要你们能拿出证据证明春神转世的传言是贾赦所为,那本王亲自去逮捕他归案。”

  “这则流言的起源,难道不是因为贾赦种出了天赐良种,百姓发自内心感激他吗。”

  “难道你们觉得贾赦之功,不足以百姓感激吗。”

  有御史拿贾赦说过的话来怼司徒若。

  “可是赦国公不止一次说过,天赐良种与他无关,是陛下龙恩照耀大地,上天才会将天赐良种赐于温泉庄子。”

  “虽无证据证明赦国公以春神转世自居,但赦国公从未否认过自己是春神转世。”

  司徒若气到都想打人了,贾赦一门心思想过清静日子,根本不关心朝堂上所发生的事。

  他敢笃定贾赦此时都不知道春神转世这则传言闹大了。

  司徒轩听着下面的争吵,让王福给他沏了一杯茶,一边慢悠悠喝茶,一边想着贾赦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倒可以借着春神转世这件事宣贾赦回来,但会破坏了贾赦酿酒的兴致,贾赦回来后极有可能会跟他生气。

  万一生气的结果是不让他进房间睡,那他岂不是要玩完。

  司徒若以一人之力硬战七位御史,说到嘴巴泛干喉咙都快冒火星子了。再看对面几个御史脸色发白,还有几人弯腰喘气,司徒若瞬间觉得自己又行了。

  他是贾赦为数不多的朋友,这种时候如果他选择明哲保身,那就真的没人替贾赦说话了。

  司徒轩见下面不吵了,这才说道:“春神转世的事朕自会去查,这事朕觉得御史大臣们有些小题大作。”

  “贤王说的对,百姓感激赦国公种出天赐良种,所以才会认为他是春神转世,这只是一种尊敬的表达而已。”

  “如果贾赦有谋逆之心,迟早会露出狐狸尾巴的。”

  “总不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传言,便无视赦国公的种种功绩,那样也太寒忠臣的心了。”

  不管朝臣们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司徒轩已经表态了,他们只能跪着高呼:“圣上英明。”

  司徒若下朝后赶到御书房,很是着急说道:“皇兄,臣弟敢用王爷身份替贾赦担保,他绝无谋逆之心。”

  “请您给臣弟一点时间,我一定将春神转世的起源查得一清二楚。”

  司徒轩让王福等人下去,让司徒若不要急。

  “你这么着急,倒显得朕不信任贾赦了。”

  司徒若眼神复杂望着司徒轩,事关皇位他能不急吗。

  司徒轩让司徒若坐下,然后笑了起来,“你不用去查,朕知道这事是谁做的。”

  司徒若闻言一愣,然后怒而拍桌骂道:“这个人的心当真是阴毒,将贾赦打造成春神转世,让他在民间获得极高的民望。”

  “他一定是想离间皇兄与贾赦的感情,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兄如此圣明,早就看清了他的奸计。”

  司徒轩皱着眉瞪了司徒若一眼,“让人在民间宣传贾赦是春神转世的人是朕,你的脑子能不能精明一点。”

  司徒若闻言有些傻了,好一会才回过神。

  “皇兄,你图什么啊,为什么要将贾赦推到风口浪尖上。神明转世的身份对贾赦而言不是荣耀,是灾祸啊。”

  “自古以来只有皇族才能诞生神明转世,这已经是不成文的潜规定了。贾家那个含玉而生的贾宝玉,父皇不就将他养成了废物吗。”

  司徒轩让司徒若先冷静,“春神转世这事朕心里有数,告诉你只是不愿见你像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朕才是贾赦最信任的人,也是这世间最信任贾赦的人,你以后把你的担心都咽进肚子里。”

  看着司徒若在人前光明正大维护贾赦,司徒轩再一次羡慕起来,然后日常感叹道:‘这皇帝真是越当越没意思。’

  司徒若想破脑子都想不明白,司徒轩为什么要将贾赦打造成了春神转世,总不能是为了试探贾赦是否有谋逆之心,故意的吧?

  司徒轩让司徒若不要在外乱说,满眼不耐烦让司徒若回去了。

  司徒若出宫的路上还是一脸纠结的表情,让周围有心人误会了。以为司徒轩已经开始忌惮怀疑贾赦,所以司徒若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早朝结束后,下午有关贾赦是春神转世的传言,彻底在民间爆了。

  无数百姓坚信贾赦是春神转世,也有百姓觉得这世间没有神明,天赐良种长在贾赦的庄子里,只是贾赦运气好而已。

  不管百姓如何争论,贾赦的春神雕像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商人专门进货到外地去卖。

  贾赦的春神画像,从最初的一千两涨到了两千两,还有很多人根本买不到。

  所有画师都说贾赦难画,想要画出贾赦三分气质,便已经需要沉浸画术数十年的老手才能完成。

  越像贾赦本人的画像越贵,甚至有人悄悄出五千两的高价收购贾赦的画像,不是为了供奉而是为了收藏。

  晚上贾赦修炼的时候,突然发现一种跟灵气很像的能量涌进他的身体,主动强化着他的筋骨和细胞。

  他不知道这种断断续续,时而量大时而量小的能量是什么,但能肯定不是天地灵气。

  这种能量无色,用心神还捕捉不到。明明能量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种能量纳入体内,只能等它自己进入身体。

  贾赦不知道这种能量是怎么回事,以为是修炼功法带来的好处,直到饭后在庄子里散步,发现一户人家在祭拜一尊神佛。

  一缕缕像发丝一样细微的无色能量从神像里飘出,然后在天空转悠了几圈,最后进入他的身体。

  贾赦站在外面看着院里虔诚祈祷进香的庄户,带着墨田走远一些才问:“他们在祭拜什么?”

  那尊神像他从未见过,以前这些庄户也不曾拜神。

  他推测无色的能量是信仰,就是古时候人们常说的香火。

  可是这种香火能量为什么会被他吸收?

  墨田非常自豪跟贾赦解释,“老爷,您都不知道呢,百姓感激您种出了天赐良种,都认定您是春神转世,纷纷在家里供奉您的神像。”

  “奴才家里也供奉着老爷的神像,家人们虔诚祈祷明年风调雨顺大丰收呢。”

  贾赦抿了抿唇,原来供奉的人是他,难怪这些香火会主动进入他的身体,替他改造肉身。

  贾赦脑洞彻底放开了,如果他的身体被香火能量一直改造,会不会真的成为神明?

  他在现代时听说过一个理论,当时有人在网络上说,古时候本没有神,因为信仰的人多了,凡人也就成为了神。

  他现在的情况,不就像那个即将成神的凡人吗。

  贾赦拒绝不了这些香火能量,只能任由它们改造自己的肉身。

  他的经脉丹田由金色灵力改造加强,筋内和细胞由香火能量改造加强,那他岂不是法体同修。

  好在这些香火能量的改造是细微的,如果短时间就能肉身成神,那这世间的信仰也太不值价了。

  贾赦身为春神转世的传言,再一次被拿到早朝上说。

  这一回的情况跟上回不同,朝中有五分之一的大臣同司徒若一样,觉得是百姓感激贾赦才供奉他为春神转世,并不是贾赦自己谋划成神。

  有激进派的大臣提议镇压百姓,凡是供奉贾赦的百姓皆以乱党论处。

  司徒若闻言是真的怒了,“赦国公种出两种天赐良种,就不提之前的乘法口诀还有各种功绩。你们就因为一个春神转世,要抹去赦国公所有功劳,会不会太黑心了。”

  有老臣站出来,无比严肃向司徒轩说道:“陛下,自古以来,民间凡是出现神明转世,不是谋反便是自立为王。赦国公本就出身于世家,如果再有春神转世的名头,想要起事就是顺风顺水的事。”

  “老臣相信赦国公没有谋逆之心,可一旦局势将人推到风头浪尖上,赦国公就算没有那个心思,也将走到那个地步。”

  这一点司徒轩倒是承认的,他最初的时候并不想争皇位,是局势逼着他争,因为不争就得死。

  朝中老臣的担心是对的,他欲将贾赦打造成乾朝百姓的精神支柱,但他不曾问过贾赦的心,会不会不满足于春神这个身份。

  这个念头司徒轩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后悔做下的决定。

  贾赦是春神转世的事又不是他在胡诌,他只是将事实说出来罢了。

  早朝因为贾赦春神转世一事又变得吵吵闹闹,几位争执上头的大臣还撸起了袖子准备干架。

  直到有人大胆提议。

  “不如正大光明册封赦国公为春神,让陛下赐予赦国公身为春神的权柄,这样赦国公成神后自然低陛下一头。”

  这个观点一出,满朝文武都沸腾起来。

  “荒唐,册封赦国公为春神,赦国公岂不是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赦国公春神转世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随意打压百姓信仰,岂是明君所为。”

  “微臣建议给赦国公修建春神庙宇,信奉神明的事情不能只靠打压,光明正大建造神庙让百姓们进香拜谢,不比现在偷偷摸摸供奉要强。”

  “圣上册封赦国公为春神,百姓皆会感念圣上隆恩,倘若圣上以春神转世为由惩罚赦国公,百姓们又将如何看待圣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