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赶紧摆手拒绝,“我总不能事事都要你帮忙,过些天我会去温泉庄子,你有事就写信给我。”

  温泉庄子离皇宫远一些,比住在荣国府令他轻松。

  贾赦知道了司徒轩对他的心思,内心真的非常不平静。喝酒的时候没敢放开喝,喝到半醉便提出要回去。

  司徒若挽留了几次,又听胡冰说司徒轩已经回宫,便把贾赦送到门口,目送贾赦上了马车。

  坐上马车后,贾赦说他头疼,让墨田把车赶慢一点。

  贾赦运转灵力听见了司徒若和胡冰的说话声。

  “王爷,皇上离开的时候好像很生气,他不会对赦国公做什么吧?”

  哪怕司徒若什么都没说,胡冰还是猜出司徒轩对贾赦的心思。

  司徒若知道胡冰不会在外面乱说,现在百姓都在八卦皇兄跟贾赦的感情,胡冰就是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这世上,没人相信他皇兄会是那么肤浅的一个人,看人只看脸。

  司徒若望着贾赦离去的马车轻轻叹气:“张氏已经死了十几年,贾赦依旧对她念念不忘,活人怎么能争过死人呢。皇兄其实也不算是生气,更多的是无奈和痛苦。”

  “你放心吧,皇兄再生气也不会伤害贾赦的,他舍不得。”

  “我根据一些事情猜测出,皇兄对贾赦动心的时间,可能是贾赦从扬州回来那天,还有可能会更早。但我不知道皇兄何时见过贾赦,所以无法推测准确时间。”

  “真是万万没想到,活了这么些年,我居然能看见皇兄为情爱吃苦。”

  ……

  马车越来越远,贾赦渐渐听不清司徒若的声音。

  贾赦想起了下扬州那天刘鸿云来给他送行,他在码头边的茶楼看见了司徒轩。

  难道就是因为那次,他的脸入了司徒轩的眼?

  贾赦想着司徒轩的事,越想头越疼,最后破罐子破摔不打算再想了。

  他今天已经明确拒绝了司徒轩。

  司徒轩知道他还爱着张氏,应该不会再来找他。

  皇帝是很忙碌很看重脸面的,哪能天天出宫。

  贾赦回到荣国府时已经是半夜,还是让墨田给他准备热水。

  贾赦洗完后路过铜镜,借着昏暗的灯光看见铜镜里自己的脸,然后皱了皱眉。

  他还是不喜欢这张脸,太妖太艳了。

  对自己的身材也不是很满意,只有薄薄的一层肌肉,看起来一点力量感都没有。

  司徒轩那天抱他的时候,他清楚感受到司徒轩胳膊上硬硬的肌肉块。

  贾赦只觉脸颊有点热,赶紧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都怪司徒若的酒太上头,还有这夜太寂静。

  贾赦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觉得热,一会又觉得夜风很凉。睡了一会又觉得枕头太软太低,反正就是各种不爽。

  贾赦情绪格外烦躁,有点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他心里让他不要去想司徒轩喜欢他的事,可是却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司徒轩的身影。

  他觉得他可能不太正常,居然会在深夜想司徒轩,一定是司徒若的酒有问题。

  贾赦第二天起床把换下的里衣扔进洗澡水里,让墨田派人给林黛玉和贾迎春传话,说他要去庄子散心,让她们下午不用过来给他请安。

  墨田觉得挺奇怪的,贾赦很少会在早上换里衣,一般都是晚上沐浴时才会更换衣裳。

  这一次去温泉庄子,贾赦谁也没带,只带了乖巧可爱的圆圆。

  司徒轩从贤王府回宫后,在御书房独坐了一整晚,快天亮时才对王福说道:“以后有关贾赦的事,不用再禀告给朕。”

  司徒轩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暂时不想听见有关贾赦的消息,他怕自己忍不住把贾赦掳进宫来。

  他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他和贾赦的未来。

  司徒轩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近他的身,他不会看人很容易被人利用,让李太医继续调养他的身体。”

  王福算是看明白了,司徒轩嘴上说着不想知道贾赦的消息,其实心里还是在意贾赦的。

  这种克制的爱,让王福再次更新贾赦在司徒轩心里的份量。

  贾赦到温泉庄子后,庄头非常兴奋跑了过来。

  “老爷,大喜啊,真的是天大的喜事。您之前教给我们的嫁接技术,嫁接后的果树都成活发芽了。”

  贾赦闻言笑了起来,让庄头在前面带路,他要去看看那些果树。

  贾赦靠近那些果树便发现,那些嫁接的果树散发的灵气比普通果树多。

  贾赦慢步走了一圈,灵力顺着脚下进入地里,然后再进入果树的根系里。

  他的灵力总归是有用的,或许能改变果子的产量和味道。

  贾赦在庄子住下后,每天抱着圆圆出去散步,躺在摇椅上吹着轻柔的微风,只觉心灵都被净化了。

  天气越来越暖和,贾赦在温泉庄子里住了一个多月,每天吃着最新鲜的蔬菜,心情也越来越好。

  若不是林黛玉快要过生辰,他还真的不想回去。

  他来温泉庄子后,司徒若来找过他一次。

  二月初一是司徒轩的生辰,司徒若要了他一罐灵茶给司徒轩做贺礼。

  贾赦就当没有听懂司徒若的暗示,没有准备礼物送进宫。

  因为往年原身连给司徒轩庆贺生辰的资格都没有,所以他只当自己还是没有庆贺资格。

  司徒若感叹贾赦在人情世故方面是真的不行,这么好的讨好机会,居然白白给放弃了。

  他都不知道贾赦心里在想些什么,只用随便挑件礼物送进宫,然后就能换来一堆珍贵的赏赐,这笔买卖可不亏。

  贾赦没有送礼进宫,司徒轩知道后更郁闷了。

  司徒若都特意去庄子里提醒贾赦,贾赦还是没有给他送礼,这是多想躲他啊。

  司徒轩一开始忍了三天没有看贾赦的消息,那三天整个人就跟爆竹一样,走哪炸哪儿。

  最后心烦意乱影响到了日常生活,阴沉着一张脸开始查看贾赦每天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烦躁的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

  司徒轩知道自己完了,是彻底完了。

  他真的栽在了贾赦身上,用力挣扎都挣扎不出来那种。

  贾赦从温泉庄子回来的那天,司徒轩又是一顿阴阳怪气的嘲讽。

  “林黛玉生辰他倒是回来了,朕生辰那天他就跟没事人一样。朕好歹也是个皇帝,在他心里居然还没有一个林黛玉重要。”

  王福已经习惯了司徒轩日常吐槽贾赦,若是哪天没有听见司徒轩提起贾赦的名字,他还会觉得不习惯。

  司徒轩越想越气,随后猛然惊醒。

  他现在的行为像什么,吃醋吗?

  他以前最厌烦后宫妃嫔争风吃醋,现在却变成了自己以前最厌烦的人。

  司徒轩感叹这世间的事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后宫妃嫔想尽办法讨好他,他却爱搭不理。如今他想尽办法去讨好贾赦,贾赦对他也是爱搭不理。

  司徒轩暗自摇了摇头,后宫妃嫔跟贾赦不一样。

  后宫妃嫔讨好他皆是有所图,她们更爱自己的家族,更爱自身的地位和荣华。

  如果他不是皇帝,那些女人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那些女人太虚伪,虚伪到让他想吐。

  司徒轩拿着奏折有些出神,他会越来越喜欢贾赦,就是因为贾赦很真。

  讨厌就是讨厌,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贾赦不会因为别的原因而装作喜欢。

  哪怕他是皇帝,贾赦也从未想过来讨好他。

  司徒轩爱极了贾赦的真,也讨厌贾赦的真。

  他多希望贾赦能虚荣一点,哪怕只是虚情假意的讨好,也好过现在不是吗。

  贾赦回荣国府的当天,林黛玉他们便过来陪他吃饭。

  贾赦看见贾宝玉和薛宝钗关系很亲昵。

  薛蟠年纪大了不入后宅,他没瞧见。

  他看薛宝钗脸上的笑容,猜测司徒若应该是收了薛家的钱,洗清了薛蟠身上的人命官司。

  贾赦知道薛蟠是被人布局才打死了人,对薛蟠的偏见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贾宝玉一直腻歪在薛宝钗身边,贾赦见薛宝钗身边的丫环婆子都没有阻止,便知道薛王氏是什么意思了。

  贾赦再看林黛玉,自从开始习武后,林黛玉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感怀悲伤,她与贾宝玉的感情也止步于普通表兄妹。

  林黛玉压根不在意贾宝玉和薛宝钗感情好,因为她只当贾宝玉是表哥。

  贾赦为了以防万一,等宴席散了后叫林黛玉和贾迎春跟他去了书房,对她们说道:“我最近脑子越来越迷糊,刚才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的老师曾经对我说过,近亲不能成亲。”

  他口中的老师是指早已死去的岳父,如果有人怀疑他说的话,就去地府询问张阁老吧。

  贾迎春歪着头问道:“父亲,近亲是指几代亲啊?”

  贾赦觉得迎春歪头很可爱,那一瞬间的神态很像圆圆,柔声回道:“五代,近亲成婚隐患很大,生下来的孩子轻则体弱,重则畸形。”

  贾迎春听见畸形二字,吓到倒吸一口气捂住了嘴。

  林黛玉倒没有受到惊吓,若有所思开口道:“我娘院子里的一个粗使丫环,就是嫁给了她的亲表哥,次年生下一个缺了一只手的孩子。”

  “当时所有人都说是那个丫环造了孽,现在听大舅舅所言,便知那是近亲成亲的危害了。”

  林黛玉没有继续说,当时那个孩子被溺死了,那个丫环在生下孩子三天后悬梁自尽了。

  贾赦又说了年纪小生孩子的危险,见贾迎春和林黛玉都满脸羞怯不自在,轻咳了一声。

  “你们可不要觉得话题害羞便不仔细听,这可是关乎自身性命的事情。”

  林黛玉非常感动,见贾赦误会了赶紧解释,“大舅舅,我有仔细听的,你说的话我都记在了心里。”

  女人生孩子这种事,贾赦身为男人应当更难以启齿。

  可是贾赦还是对她们说了,贾赦很关心她们,她们虽然觉得害羞,心里其实是非常感动的。

  一旁贾迎春也在点头附和。

  贾赦见林黛玉和贾迎春把他说的话都听了进去,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你们谈婚论嫁,一定要爱护好自己。如果你们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那就别指望别人会爱惜你。”

  “这个世界能一直爱你们到老的人,只有你们自己。”

  林黛玉和贾迎春已经习惯了贾赦这种另类教养,贾赦不会教她们大方贤淑,只会教她们不要受委屈。

  天色晚了,贾赦将林黛玉和贾迎春送出院子,然后对墨田说道:“去请大夫人过来书房。”

  邢氏很少单独见贾赦,进了贾赦书房后还有一点紧张。

  贾赦让墨田去沏茶,等邢氏坐下后才问:“你对未来有什么打算吗?荣国府就是一个泥潭,你如果想离开,我会替你安排好所有事情。”

  邢氏知道贾赦说的是他的身体不行的事,可贾赦行不行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和贾赦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妻,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想离开,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老爷详谈,想必老爷也看出来了,我并不是自愿嫁到荣国府的。”

  “我原有一个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我一直以为我会嫁给他,直到老太太向我父亲传了消息,说是看中了我,想讨我做大儿媳妇。”

  邢氏说着说着眼里蓄满了泪,这些事情她当然可以憋在心里一辈子,可她不愿意。

  “我不愿意嫁来荣国府,父亲和母亲用他的性命来威胁我,我只能听话待嫁。”

  “可我前脚刚入府,他后脚就跳河没了命。”

  “大家都说我冷血无情,富贵了也不救济家里。我满心都是恨,又怎么会管他们的死活。”

  “老爷,我知你娶我也是因为父母命令。我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求老爷不要赶我出去。”

  贾迎春和贾琮都是记在她名下的,贾赦身体又不行了,后院清静没人给她添堵。

  贾赦还要被封了国公,她就是国公夫人,品阶跟贾母同起同坐。

  这已经是神仙过的日子了,如果她还有不满,太过贪心是会被神明厌弃的。

  贾赦很是无奈长叹了一口气,如果当时原身态度坚定一些,邢氏的那位邻家哥哥,可能就不会死了。

  “往后的日子还很长,你可以找一个良人再嫁。”

  邢氏还这么年轻,三十不到啊,完全可以再嫁的。

  邢氏笑着抹泪摇了摇头,“我的心早就死了,不可能再嫁的。老爷,一个人的一生,不只有爱情,还有亲情。”

  “我现在只想好好养大迎春和琮儿,每天看着琮儿乖巧的样子,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她脑子被门夹了也不会重新嫁人,嫁人就是从这个泥潭,跳入另一个泥潭罢了。

  贾赦尊重邢氏的选择,今天与邢氏谈开后,他心里的愧疚感没了,不会再觉得是他耽搁了邢氏大好的时光。

  “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哪一天你想离开了,便来找我吧。”

  邢氏闻言笑出了声,“老爷真的跟别人很不一样,若是寻常男子,哪怕不喜欢自己的夫人,当知晓自己的夫人喜欢别的男人,定会火冒三丈的。”

  “可是老爷知道我的事情后,看我的眼神没有厌恶,甚至还在同情我的遭遇。”

  “老爷啊,你真的太善良了,心这么软以后是会吃亏的。”

  邢氏嘴角带着笑起身给贾赦行礼,这一次她赌赢了。

  国公夫人这个位置,她坐稳了。

  第二天贾赦在书房发现了一封情书,应该算是情书吧。

  上面写满了表白的诗词,可惜有一半的字他都不认识,知道这些诗句是表白的,还要归功于另一半还认识的字。

  贾赦探头看了看窗外,暗卫不分日夜守着他的房间。

  这封情书他猜测是暗卫放在桌上的,至于是谁让暗卫放的,他都不想去猜。

  贾赦随手把信纸撕碎,然后对墨田吩咐道:“你到外面买几条体型大点的狗,晚上让它们在院子里守夜。”

  “府里守卫太松散了,什么猫儿狗儿都能跳来我书房。”

  不能明着骂司徒轩,拐弯抹角骂几句也挺开心的。

  墨田效率非常高,当天就买回来五条小狗崽,都是那种眼神凶狠的大型狼犬。

  “老爷,这几只狼犬的父亲就是狼。您别看它们小,都能合力围捕兔子了。”

  贾赦对这几只小狗非常满意,担心它们长大后太凶会伤到人,还让墨田专门去聘请训兽师回来教它们。

  第二天,墨田带回来一个让贾赦很意外的人。

  “老爷,这位侠士真的太神奇了,他不仅能驯狼犬,还能直接驯野狼。”

  贾赦看了墨田一眼,虽然张飞白遮住半张脸还换了衣服,不至于认不出来吧。

  当时墨田在庄子里看见那个滴血的包袱,可是被吓得半死。

  难道是因为太害怕,所以才没注意到张飞白。

  张飞白见贾赦满脸都是惊讶,故意轻轻叹气:“最近生活越来越不好讨了,偶尔知道大哥府上在招驯兽管事,便厚着脸皮过来叨扰了。”

  贾赦瞬间回神大步走到张飞白面前,热情说道:“贤弟太客气了,你随时过来都行,大哥再不济也能让你吃饱饭。”

  “驯兽的活我让墨田重新找人,你就安安心心在我府里住下。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就是多双筷子的事。”

  张飞白满脸不好意思,“擅自上门叨扰大哥本就不对,如果再让我吃白饭,那我可没脸再待下去。”

  “驯兽的活不累,大哥尽管放心,我一定把这几只狗崽教好。”

  贾赦见张飞白坚持,便让墨田去给张飞白准备房间。

  墨白在贾赦认出张飞白后,看着张飞白眼角的疤,终于想起了张飞白是谁。后背都吓出了冷汗,他怎么就把这个冷煞神招进了府。

  墨白战战兢兢去给张飞白安排房间,贾赦则是拉着张飞白闲聊,主动提议让张飞白给他说一些江湖上的事。

  张飞白决定来荣国府,主要是因为他发现有势力在调查贾赦。

  不知道贾赦何时惹到了盐帮那些疯子,他怕贾赦中了那些疯子的阴私手段,才决定搬来荣国府住。

  他不是想救贾赦,只是不想贾赦早死。

  贾赦就算要死,也要亲眼看见他报了血仇再死。

  张飞白借着贾赦话头说道:“最近江湖倒是发生了一件趣事,有人在打听一件很奇怪的暗器。这种暗器如树叶一般的形状,厚度也同树叶差不多,但又异常坚硬可击穿人的头骨。”

  贾赦闻言沉默了一秒,这种暗器不就是他用灵力操控的树叶吗?

  张飞白继续说道:“去年从扬州那边来了一伙江湖势力,他们的门主武功高强。一到京城便开始打听这种暗器的下落,听说最近开始打听各大世家,不知道是不是找到了这种暗器。”

  贾赦很好奇问:“这人为什么要打听这种暗器,可知他的身份?”

  张飞白摇头,“不知,大哥若是感兴趣,不妨派人去黑市买有关他的消息。只是黑市危险,你若是买了他的消息,恐怕会被有心人注意到。”

  贾赦知道张飞白在试探他,也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罢了,用不着花钱买他的消息。”

  见过他出手的人只有林之孝一人。

  林之孝被他吓怕了,没胆子背叛他。

  扬州来的江湖势力,打听薄如树叶却能击穿头骨的暗器,可能跟他所杀盐帮有关。

  张飞白又说道:“那股势力主要打听对象还是贤王。”

  贾赦心里默默点头,当晚就是司徒若带兵剿灭了帮会。

  若他刚才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怀疑,听见那股势力还在打听司徒若时,便百分百确定了。

  贾赦邀请张飞白一起吃饭,张飞白是原身妻弟的身份,在他这里已经暴露了。

  谁让他看过那么多狗血电视剧,这种复仇梗都快演烂了,他看个开头就知道接下来要演什么。

  就算猜错了也没关系,反正他很热情招待张飞白,若是认错了人,就当多交一个江湖朋友。

  说不定以后去江湖讨生活,还要麻烦张飞白给他讲解江湖规矩。

  张飞白面对贾赦的热情,一边在心里吐槽贾赦是个蠢的,一边又心情复杂。

  皇宫里,司徒轩正在大发雷霆。

  “张飞白的身份到底查出来没有,他为何接近贾赦?”

  张飞白跟贾赦第一次见面是抓到盗贼那天,然后又特地搬去贾赦温泉庄子的村里住,制造机会跟贾赦巧遇,竟然还认了贾赦为大哥。

  贾赦那个蠢的,居然还真的认了张飞白当弟。

  司徒轩一想到来历不明的张飞白对贾赦有所企图,便控制不住烦躁和愤怒。

  王福将查到的信息赶紧整理出来。

  “陛下,龙影卫查到了一些东西。张飞白上次在温泉庄子见过赦国公后,当晚发动了江湖人脉查找赦国公中的奇毒,最后一无所获。”

  “最近密探回禀,从扬州来了一股江湖势力叫断空门,门主是一位不到十八岁的少年,没查到名字只知他武功较高。”

  “断空门从去年下半年开始查一种薄如树叶,形状也如树叶大小的暗器。”

  “去年腊月的时候,江湖出现了一则消息。使用这种暗器的高人,曾在赦国公下扬州时出过手,替赦国公解决了一个麻烦。”

  “断空门的人觉得赦国公认识那位暗器高人,这则消息被张飞白得知,张飞白便借着赦国公要找驯兽管事进去了荣国府。”

  司徒轩想到了贾赦喂的那几只狼狗,觉得贾赦是在防他。

  他让暗卫把他写的信放到了贾赦书房,贾赦可能是被吓到了,觉得自己的院子不安全,才要喂大狼狗看家护院。

  司徒轩想起了司徒若曾经说过的宗师高手,可用薄如树叶状的暗器击穿山石,然后再击穿头骨。

  司徒轩推测断空门寻找这位暗器高手,可能是因为司徒若剿灭的那个盐帮势力。

  听说那个势力的三当家,当时在扬州名声很大,武功能在扬州排前三。

  拥有这样的武功,肯定是有师门传承和家族的。

  司徒轩让暗卫继续查张飞白的身份,密切关注断空门的动静,又让暗卫保护好贾赦。

  张飞白在荣国府住了几天,发现贾赦的日子过得当真无聊。

  每天睡到快中午才起,起床吃完饭后就在院子里晒太阳发呆。下午会抱着猫去看花看鱼,傍晚的时候逗一逗几只小狼狗,然后邀请他一起吃晚饭。

  这样的生活日常不是一天,而是每天都这样。

  因为张飞白是外男,住在贾赦这边后,贾赦便让墨田给林黛玉和贾迎春传话,让她们不要在傍晚过来请安。

  林黛玉和贾迎春每隔十五天休息一天,休息当天才会在下午过来给贾赦请安。

  林黛玉生辰当天没有进宫读书,贾迎春本就是陪读,黛玉不进宫她自然就不去了。

  贾赦得知林黛玉邀请了探春她们吃酒,去的都是小辈,便让墨田把他准备的贺礼送去,本人没有去。

  林黛玉和贾迎春还是过来给贾赦请安,贾赦正被张飞白拉着下棋。

  贾赦不会围棋,正愁着要怎么跟张飞白解释,见林黛玉和贾迎春过来,便让她们过来向张飞白行礼。

  “这位是你们的世叔,你们喊他张叔叔就行。”

  张飞白也知今天是林黛玉生辰,笑着递了一个小盒子给林黛玉。

  “这是我以前随手买的小玩意,赠给侄女玩耍。”

  林黛玉看见张飞白脸上的疤,心里并没有惧怕,因为她察觉到这位张叔对她没有恶意。

  林黛玉大大方方收了张飞白的礼物,然后跟贾迎春一起离开。

  张飞白等林黛玉走远后看向贾赦,“林侄女居然在习武吗,当真是令人意外。”

  世家不是讲究规矩吗,怎么会让林黛玉习武。

  贾赦眼里满是意外问道:“你是怎么看出黛玉在习武的,她练了快半年,我看不出一点区别来。”

  张飞白笑了笑,给贾赦解释道:“大哥不是习武的人,没有内力自然看不出区别。”

  “林侄女身边应该有敛息高手,只是林侄女的功夫没有练到家,所以我才能看出她在习武。若是她将这门敛息功夫练到刻入骨髓,怕是站在我面前,我都看不出她会武。”

  贾赦闻言很意外,原来黛玉习武后变化那么多。他还以为林黛玉习武的变化,就是不再动不动悲风伤秋。

  张飞白要贾赦执棋,贾赦叹息着摇了摇头。

  “真不是我不陪贤弟解闷,实在是我忘记了该怎么下棋。”

  张飞白闻言非常有耐心给贾赦讲解围棋规矩,贾赦也很认真在听。

  可是听归听,却还是听不懂。

  贾赦无法拒绝张飞白的热情,只好用刚学的围棋知识跟张飞白下了一局。

  张飞白见贾赦漏洞百出,宛如三岁孩子初学围棋,若不是贾赦长着这张脸,他都以为是别人冒充的贾赦。

  张飞白早听闻贾赦中的奇毒很诡异霸道,如今亲眼所见,也忍不住感慨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居然有令人变笨却不是变成白痴的奇毒。

  张飞白还是继续和贾赦下棋,只要贾赦在某一步露出破绽,他就能推断贾赦是装的还是真的变笨了。

  一整个下午,贾赦越下越来劲,偶尔走对棋就会非常兴奋跟张飞白分享快乐。

  张飞白的心又疲惫又复杂,他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觉得贾赦是装的。

  如果贾赦有这样出神入化的演技,也不至于缩在东大院里十几年。

  墨田进屋来说吃饭了,张飞白立马把棋子放回去,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贾赦则非常高兴,觉得围棋也太有意思了。

  “飞白兄,明天我们再继续下棋。”

  张飞白闻言看着贾赦高兴的脸,毫不犹豫摇了摇头,“我明天没有时间,我要教几个狗崽围猎。”

  他就算是领着狗崽满院子瞎跑,也不想再跟贾赦下棋。真担心下棋的时候,会忍不住跳起来大骂贾赦是个蠢货。

  张飞白回到房间后长叹了一声,以前的贾赦多风光耀眼,可是娶了她姐姐后便彻底站队前太子。

  当年贾赦如果不娶他姐姐,也不会那么快站队。

  到底是谁给贾赦下了这种恶心的毒,不让他死却又让他活得跟弱智一样,是皇室吗?

  贾赦可不知张飞白在心里骂他是弱智,正对围棋起了兴趣,回屋也拿着棋子在摆。

  墨田看了一眼贾赦下的棋,出去后摇了摇头。

  ‘老爷这棋可真够烂的,我上我也行。’

  深夜,张飞白被外面传来的刀剑碰撞声惊醒,从窗户跳了出去,站在屋顶看见保护贾赦的暗卫跟一些蒙面人打了起来。

  张飞白抽出腰间软剑,将距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封了喉。

  张飞白出手狠辣招招都是杀招,反观那些暗卫,因为要留活口的原因,出招的同时还给别人留有退路。

  张飞白一脚踩断一个黑衣人的脊椎,轻声嘲讽道:“到底你们是暗卫,还是我是暗卫。你们拿着长剑是在跳舞,还是在行善积德摸鱼放生。”

  话音刚落,暗卫那边出手也变得狼戾起来。

  二十几个黑衣人,在短短半个小时里被俘或被杀。

  张飞白走到一个死去的黑衣人面前,手中软剑轻轻一划,划破了黑衣人的衣袖,看见了纹在臂膀上的八卦纹身。

  “果然是断空门的人。”

  张飞白见暗卫在清理场地,脚尖轻点从屋顶上回到了东大院。

  他在府外杀生杀死,贾赦在屋里睡生睡死。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忙碌命,就像是他。

  张飞白回到房间后表情逐渐凝重,那些保护贾赦暗卫的武功,应该能与他打个平手。

  他虽有习武天赋,但练武太迟。

  虽然得了师父传给他的深厚内力,但那内力终究不是他辛苦修炼出来的,只能发挥出六成威力。

  张飞白并不气馁,他的武功会随着融合内力越来越高,总有一天可以一掌打死那些暗卫。

  司徒若随便派来保护贾赦的暗卫,便这么的棘手,可想而知司徒轩身边的暗卫会是什么等级。

  贾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是快到中午,早饭是和中午饭一起吃的。

  吃饭的时候墨田说,林黛玉和贾迎春昨晚都吃醉了,今天没有进宫念书。

  贾赦夹菜的筷子一顿,“她们都还小,怎么还喝上酒了?”

  墨田赶紧解释,“老爷,下人们哪敢给林姑娘她们喝酒,是厨房做了一碗酒味桃酿。林姑娘她们酒量太浅,这才吃醉了。”

  “昨晚不仅林姑娘她们吃醉了,宝二爷和环哥都吃醉了。他们一人拉着宝钗姑娘要吃胭脂,一人拿着一把扫把在院子里挥舞,说是练成了绝世神功。”

  墨田知道贾赦喜欢府里的小辈,便说一些趣事逗贾赦开心。

  贾赦闻言乐了起来,闹着要吃胭脂的肯定是贾宝玉,贾环吃醉了居然幻想自己是武林高手。

  果然,每个少年的心里都藏着一个武侠梦。

  贾赦知道林黛玉她们吃醉了,让墨田交代厨房给他们熬醒酒汤。

  墨田赶紧说道:“夫人早就吩咐下去了,环哥儿他们都有,现下恐怕都已经喝完了,老爷您就放心吧。”

  贾赦觉得邢氏很细心,如果没有邢氏在,在照顾迎春她们生活方面,他一个大男人总会有所疏忽。

  贾赦继续吃饭,刚放碗林黛玉和迎春就过来了。

  “我听说你们昨晚吃醉了,吃醉的感觉好不好?”

  林黛玉精神还有一点萎靡,贾迎春双眼都是微微泛肿的,俩人一齐摇头,异口同声回道:“不好。”

  林黛玉和贾迎春都是第一次吃醉,早上醒来的时候头就很痛,身体还有很重的僵硬感。

  林黛玉极其不喜欢这种混沌感,她觉得吃醉后醒来的她,脑子都不会转了。

  贾赦跟林黛玉和贾迎春说:“三月庄子要插秧,我要去庄子那边住。”

  贾迎春知道贾赦不喜欢荣国府,如果不是林黛玉过生辰,他都不会从庄子回来。

  贾赦又给贾琏提前准备好了生辰礼,知道贾琏缺钱,他准备生辰礼就是一千两银票。

  第二天,贾赦又在书房看见了一张纸,上面写着‘人比花娇’,旁边还放着一枝带着露珠的玫瑰。

  贾赦带着嘲讽笑了一声,司徒轩的文化也不怎么样嘛。

  贾赦叫来墨田,让他把纸和花都拿出去扔了。

  墨田接过信纸没敢看上面的字,因为他进门之前,突然一个暗卫出现在他面前,暗示这些东西是皇上送的。

  接下来的几天,贾赦每天都会在书房看见一张夸他的纸,还有各种各样的花。

  贾赦知道这些东西都是司徒轩送的,没让墨田去查。每次都心平气和让墨田拿出去扔掉,好似根本不在意他的书房被人随意进出。

  贾赦半躺在摇椅上想,司徒轩这是在追求他吗?

  若是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司徒轩搞出来的,他可能真会好奇送花的人是谁。

  贾赦直到去了温泉庄子,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在案桌上。

  司徒轩见贾赦看见信和花的反应,完全跟司徒若说的不一样,下午把司徒若叫进了宫。

  “你让朕写的书信,朕写了。你让朕送的花,朕每天凌晨就去御花园精心挑选。”

  “你说贾赦一定会好奇朕的身份,还说好奇就是动心的开始。结果他去了温泉庄子,这几天更是连书信都不曾打开。”

  司徒若听完司徒轩所说,满脸疑惑挠了挠头,“不应该啊,臣弟分析过贾赦的性格,他对不了解的事情都抱有好奇。”

  “皇兄每天把信和花都送到他书房了,他为什么不好奇皇兄的身份?”

  司徒轩见司徒若反过来问他,情绪有点暴躁,“朕叫你进宫来不是来质问朕的,你想的办法不管用,再帮朕想一个靠谱的。”

  司徒若坐到一旁问道:“皇兄,我之前让你整理出来的武功秘籍,你都准备好了吗。我把这些东西送去给贾赦,再说是皇兄给的,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司徒轩觉得司徒若的主意不怎么靠谱,因为贾赦连话本都看不明白,如何能看明白用字更深奥的武功秘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