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蜚蜚>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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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恐怖小短篇说的是一个因车祸受伤而失明的盲人遇鬼的故事,玉离经洗完澡出来,伏字羲正听到盲人主角得到了陌生人的眼角膜捐赠。

  玉离经擦着自己的湿发,随口说道:“鬼麒麟说你的眼睛是心理原因,用不上捐眼角膜。”

  伏字羲按了暂停,笑着问:“那要是用得着,你要给我捐啊?”

  玉离经擦头发的手一顿,回道:“活体捐赠不行吧?”

  “如果可以呢?你愿意吗?”伏字羲继续问。

  “我不知道。”玉离经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不到那种时刻,很难说我会怎么选择。不过你为什么要这么问?”

  “随便问问啊,看看我儿心里为父能有多少斤两……”伏字羲话说到这,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如果是君奉天,你会愿意吗?”

  玉离经放下了手里的毛巾,半湿的头发还在往他肩上滴水,他有些不解地反问:“你为什么要和他比较?你知道我对你们的感情并不一样。”

  “感情?”伏字羲没在“不一样”上纠结,一脸玩味地问:“你是说你现在对我有感情吗?”

  “你是我父亲,我怎么可能对你毫无感情?”玉离经拉开椅子坐下来,继续说道:“这其中有好的也有坏的,很复杂。而且就像云忘归跟我说的,在我忘记的这几年里我们的关系有所缓和,所以我才会一直住在你那里。”

  玉离经抬头看向蒙着绷带的伏字羲:“不管我们之前曾经有过什么矛盾和争吵,‘七年间’的我,应该对你有过比现在更多的感情。你是因为我忘却了这些‘感情’,心有不甘,所以才会一反常态要与我保持距离吗?虽然之前我确实是抱着这样的期待的,但是一想到我和你一起度过了六七年,在你身边熟悉的那个‘玉离经’突然又变成与你关系生疏的‘玉离经’,你应该也和我一样觉得无所适从,我也就没再那么想了。”

  伏字羲透过几层纱布,本就模糊的视野愈加分辨不清,只能勉强辨别出玉离经的位置。

  “……那我该感谢你的贴心?”他看着玉离经说。话听着有点阴阳怪气。

  玉离经倒不在意这个,笑着说:“我们就好好相处不行吗?不必总是拿话激我。”

  “为什么不,我觉得挺有意思的。”伏字羲说着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我先睡了,你随意。”

  玉离经感觉伏字羲有点生他的气,但他想不明白伏字羲生气的点,只能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点明了伏字羲心里不安,让他觉得丢了面子。

  酒店的环境不错,隔音良好,冷气也足。玉离经原本不是很困,裹在被子里看了会儿手机也渐渐睡意上头,左手还拿着手机没放就沉沉睡去。他像是做了梦,又好像并没有,迷迷糊糊中躺在掌心的手机猛地一震将他唤醒。玉离经睁开眼看向手机屏幕,发现是电量不足的提醒消息。他爬起来给手机充电,被空调的冷风一吹,整个后背都凉嗖嗖的——他居然在空调房里睡出了一身热汗。

  玉离经拿起换洗衣物往洗手间走去,不经意地朝伏字羲床上看了眼,浅色的被褥撑着一个人躺下的高度,但里头是空着的。玉离经心下一惊,伏字羲现在看不见能跑到哪里去?是有人趁他们睡着进来把人掳走了?可自己完全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玉离经正要拿刚充上电的手机给伏字羲打电话,只听得一阵冲水声,然后伏字羲就摸着墙从厕所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不把我叫起来,这里你又不熟悉。”玉离经忍不住问。

  已经能模糊看到一点东西的伏字羲却没打算现在就向玉离经坦白,于是说:“我叫了啊,你睡得太熟了没醒。”

  才被手机震动惊醒的玉离经一时失语,上前几步扶起伏字羲一只手把他带到床边,说道:“你要有心叫我,还能让我继续睡?有事就叫我,我先去洗个澡。”

  “怎么,半夜醒来没看到为父吓出来一身汗?”伏字羲说着就抬起右手作势要往玉离经脸上摸,玉离经竟也忘了躲,被伏字羲摸个正着。

  他脸上有未干的汗,而伏字羲的手很凉,迥异的触感将玉离经方才醒来时的混沌感驱散不少。

  那是梦吗?伏字羲保护了他,还因此伤到了手指。

  为了确认似的,玉离经捉住了贴在自己侧脸的手放在眼前。不显眼的伤痕只在手背上微微显露出一点比肤色稍浅的颜色,不细看都不会察觉。

  那骨头呢?也能愈合如初吗?还是留有更显眼的痕迹?

  伏字羲看不清,离这么近也不知道玉离经是在盯着他的手看,正疑惑玉离经干嘛抓着他的手不放玉离经就松开了手,往浴室走去。

  从莲蓬头洒出来的水微凉,冲散了玉离经身上的热汗,却冲不掉他纷乱的思绪。他刚才竟然想把自己的脸再次贴紧伏字羲的掌心,好像他曾这么做过许多次,身体有了下意识的反应。

  一连在酒店住了两天,玉离经和伏字羲两人都很不自在,但原因各不相同。伏字羲是重忆旧梦欲念迭起却没法随心所欲,玉离经单纯是忧心工作和学业,对被迫和伏字羲待在一起这件事倒不是特别在意。先耐不住的是伏字羲,他给鬼麒麟打电话询问抓捕犯人的情况,话里话外都是想回去。

  「警方照目击者的说法去xx路周边找过了,没找到人,现在正在调查他出狱后去过哪些地方。都还不知道他躲在哪里,你还是先别回家,免得给人送上门。」

  伏字羲翘着一条腿,无聊地用脚尖绕圈,一边回道:“你这话我都背下来了,要是他就这么躲着不打算冒头,那我是要在酒店住一辈子?”

  他说着朝旁边在看书写题的玉离经看了眼,放低了声音道:“我儿子也得去上班上学啊。”

  「那就让他去吧。」鬼麒麟顿了两秒,说:「反正那人好像就是单纯冲着你来复仇的,要是再找上离经,也只能说明你儿子运气不好。」

  伏字羲一阵无语,干脆挂断了电话。

  玉离经也没表面上那么淡定。云忘归已经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他早晚得告诉他。再就是“梦”的问题。

  他原本一直觉得伏字羲隔了十几年才来找他,对他并无父子情谊,只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伏字羲原来是会竭尽所能保护他的,就像他的亚父。

  想到君奉天,玉离经不得不又一次正视自己的初恋就此无疾而终的事实。然后又不可避免地想到那枚被他不小心弄丢的戒指。

  都已经过去好几个月,戒指的主人却不曾出现。玉离经不免生出许多猜想:比如,那人其实对玉离经没多少真心,所以无意费心唤醒他的记忆与他一叙旧情;比如,那人身份特殊,说不定另有家庭,自然也不愿和玉离经继续牵扯……

  玉离经的猜测愈渐离谱,他不禁自嘲自己竟然要把一个曾经与自己关系亲密的人想得那么卑劣,同时也把自己塑造成一个道德败坏的人。

  可他没办法找出合适的理由来解释现在的情况,一切都是空想。将那人想成一个感情上的恶人,总好过去猜对方是不是遭逢了意外。

  伏字羲挂断电话独自沉默了会儿,忽然开口说:“抱歉啊,这事把我儿你也扯了进来。”

  听伏字羲道歉实在新奇,玉离经愣了两秒才回道:“可是,原本就和我有关系吧?那人和我以前就有见过。”

  这下轮到伏字羲发愣了,他试探着问:“你想起来了?”

  “一点点模糊的片段,我不太确定。”玉离经手里的笔一顿,在纸上拖曳出一条长长的痕迹。“警方去他之前那个同伙那里查过吗?”

  玉离经话音未落房门就被敲响,离往常送餐的时间还早,他有些疑惑地合上钢笔起身走过去,下意识地将防盗链挂上后才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男人十分高大,身上穿着的酒店制服不太合身,上面两粒纽扣都没能扣上。他似乎很紧张,推着餐车的手握得特别紧,冒出根根青筋。

  玉离经打量着门外的陌生男人,说道:“先放在外面吧,我等下出来拿。”

  “我——”男人猛然开口,过大的声音有些破音,随即压下声音说:“我……想借用一下厕所,我很急——”

  “这不太方便,厕所正在用。”玉离经说着就要关门,那人却伸手猛地一推,将防盗链绷得死紧。

  “让我进去!”高个男人叫道,一边死命推门,一边试图用一把折叠刀撬开防盗链,脸上的表情却是惊慌又急迫,不像是要来寻仇的,倒像是逃命的。

  高个男人力气很大,防盗链锁着他暂时闯不进来,可玉离经一只手臂受伤不太好用力没法关门,正犯愁的时候伏字羲已经走到了门口,两个人一起总算合力把门给关上了。

  玉离经立刻打电话报警,而伏字羲也联系了酒店的工作人员。可门外的男人还在猛拍门板,期间似乎离开了一小会儿,但很快又再次用东西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