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妖通过死灵之眼观察。
看到光明教皇将神器交给小圣子时, 他着实吃了一惊。
这可真是大手笔。
只是为了防备他伤害小圣子，就将神器送出。
这件神器怕是用不上了。
他不可能伤害自己亲自教养的弟子，灵魂契约也不允许他对契约的另一方出手。
不过多一件神器也不错。
作为小圣子的导师, 巫妖当然希望自己的弟子能拥有更强的自保能力。
如果不是小圣子的魔力还不足以支撑圣阶亡灵的契约, 他甚至想把自己的亡灵随从都送给小圣子。
光明教皇还将自己的传讯水晶给了小圣子, 告诉小圣子有任何事都能联络她。
巫妖抬头看了看天色。
太阳升至最上空, 到了小圣子平常的午餐时间。
小圣子说的是天黑前来接他, 中午也算天黑前吧。
也是时候了, 小圣子今天离开得急, 连早餐都没吃。
巫妖找好了理由，低头看向脚边闭着眼晒太阳的白色猫头鹰，用趾骨轻推了推它。
“你是雪鸮, 昼出夜伏, 白天睡什么睡？去找你主人，告诉他该走了。”
猫头鹰往一旁挪了挪, 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晒太阳。
巫妖被气笑了，宠物性子随主人, 不是必须做的事情绝对不做。
就像小圣子, 每天雷打不动学两小时, 其他时间宁愿在亡灵小镇里逛街也不学。
巫妖指挥不动猫头鹰，只好派出亡灵乌鸦。
亡灵生物永远会完美地执行指令。
一道黑影从光明神像头顶掠过, 飞入教皇殿, 朝着苏星而去。
教皇瞬间警惕回眸, 一手护住苏星，一手凝聚圣光。
“是死神叔叔的小鸟！”
苏星绕过教皇, 来到她身前，主动朝飞掠而来的黑影伸出手。
红眼乌鸦扇动翅膀, 缓缓降落苏星的手臂上，小心收敛好爪子，避免尖锐的爪子抓伤苏星。
教皇紧张地盯着那乌鸦，她已经认出了这乌鸦，和昨日被传送到她身边的是同一种。
可这次并没有传送媒介，一只亡灵乌鸦是如何进入光明神殿的？
光明神殿处处都有法阵，像这种死亡力量的中阶亡灵生物，一进入神殿范围内，就该被发觉并消灭才对。
除非……死灵巫王本人就在神殿内！
可她却毫无察觉。
半神与半神的差别，就这么大吗？
一个是千年前就闻名于大陆的半神巫王。
另一个是近百年才借助神器拥有半神阶位的光明教皇。
教皇清晰地感受到了她和顶级半神之间的差距。
数月前，亡灵军团围攻光明神殿，巫王本人却未参战。
果然只是为了拖住他们，他真正的目标是小圣子。
如果巫王当初的目标是光明神殿。
或许……光明神殿已经覆灭了。
这样一个强大的死灵系半神，成为小圣子的导师，教皇一时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至少，小圣子是开心的。
“是死神叔叔让你来的吗？死神叔叔来接我了吗？”
苏星问着，伸出手指，轻戳了戳亡灵乌鸦的胸膛。
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乌鸦们总是站在高处，他碰不到。
触感微凉，略硬。
原来这就是有血肉毛发的亡灵生物。
虽然同样覆盖着羽毛，但和猫头鹰软软暖暖的触感完全不同。
和只有骨架的骷髅们也不同。
亡灵乌鸦们大概是属于僵尸那一类的。
乌鸦“嘎嘎”叫了两声，抬起一侧的脚爪，指了指殿外的方向，示意他出去。
那个方向……苏星隐隐感知到了什么。
他扭头跟教皇告别：
“教皇妈妈，我先走了哦，再见。”
路过骷髅女士，他挥了挥手。
“再见，骷髅姨姨。”
教皇追到殿外，看到小圣子扑向突然出现的死灵巫王，搂住对方的脖子，在对方怀里向她挥手告别。
“教皇妈妈，我过几天再来看你，给你带好吃的！”
“好。”教皇含笑挥手，目送着他们远去。
骷髅女士走到她身边，“你现在的模样，就像我学院那些送孩子来上学的母亲。”
“他毕竟叫我一声妈妈。”
“他还叫我姨姨呢。话说，他这么叫我了，我是不是该给他准备个什么礼物。”骷髅女士思索。
“应该的，”教皇认真考虑，“正好小晨星在学亡灵系魔法，你送个圣阶的法器，让他用着玩玩。”
“你还真不客气啊！圣阶法器只配给你孩子当玩具是吧？”
“不然呢？”
骷髅女士：“……”
在死灵巫王送的骨手，和教皇送的光明系神器面前，圣阶法器确实不够看。
·
苏星跟随巫妖回到亡灵界，吃了个午餐，就开始犯困。
“我要睡觉，不上课。”苏星将脑袋搁在巫妖肩头，困倦地揉着眼睛。
巫妖感受到他周身涌动的光明魔力，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骨手轻抚着他的背，道：
“睡吧，什么都不用管，我就在你身边守着。”
听到这句话，苏星彻底放下心，沉沉睡去。
他的意识仿佛坠入了一片暖白的云雾海洋。
满含光明之力的白色雾气凝结成水，自天空滴落，在他身边汇聚成发光的水泊。
滴落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快，渐渐形成了一场暴雨。
苏星身边的小水泊，也逐渐变大，成了广阔的湖泊。
好舒服啊。
苏星泡在温暖的湖水中，迷迷糊糊地想着。
好像一直这么睡下去。
外界，白亮的圣光冲天而起。
几乎整个亡灵界的亡灵和法师们，都看到了那明亮的光束。
各地的亡灵法师们停下脚步，看向光束的方向。
“那是什么？”
“好强的光明魔力，有光明系的圣者进入了亡灵界？！”
“前段时间有传闻，死灵巫王复生，率领亡灵大军袭击了光明神殿总教堂，这莫非是光明神殿的讨伐？”
“圣者都动手了，想必巫王就在那个方向！这可是觐见巫王的好机会！”
“那个方向，好像是低阶亡灵聚集的徘徊平原，巫王怎么会去低阶亡灵区域？”
“什么低阶区域高阶区域，对巫王来说都一样。
“巫王当初能在极寒龙渊建立亡灵圣殿，未必不能在徘徊平原建立新的圣所！”
“让我们去觐见伟大的死灵巫王！”
无数的亡灵法师从各个方向各个地域，朝着徘徊平原而去。
没有人觉得巫王战胜不了光明圣殿的圣者，他们此去，只为朝圣。
亡灵小镇中。
巫妖召来骨龙，封锁了整个小镇。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苏星。
小圣子几乎淹没在圣光中。
作为亡灵系，更是早已化成亡灵的巫妖，这么近距离接触大量光明魔力，巫妖并不好受。
但他并有抛下小圣子的意思，始终守候在小圣子身旁，哪怕他全身的骨骼都能感受到圣光带来的灼烧。
魔力从雾状凝聚成水，是突破圣阶的征兆。
小圣子在遇见他之前，体内的光明魔力就积攒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一直以来，他距离突破圣阶，就只差一个契机。
这次返回光明教廷，小圣子的身体接触到浓郁的光明元素，再加上光明系神器带来的充沛魔力……让小圣子一举突破桎梏，成为圣者。
只是……这一次突破还是太快太急了一些。
好在小圣子有着远超圣阶的精神力。
即使小圣子的身体承受不住突破的能量，他也可以为对方换上一副强大的亡灵身躯。
骨龙就挺不错。
他的空间里还有着几具龙骸。
以小圣子强大的精神力，未必不能驾驭骨龙的骸骨。
唯一的问题是……小圣子如果进入骨龙的身躯，还能施展光明魔法吗？
巫妖并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研究。
或许那位骷髅院长对此有所了解。
巫妖唤来一只骨龙，让它去亡灵学院，将骷髅女士带来。
骨龙刚一飞走。
巫妖就感受道熟悉的阴冷感朝他、不是朝他怀里的小圣子涌来。
他惊愕看去。
就见整个徘徊平原的亡灵元素都被搅动，凝聚成一道道浓郁的灰雾，仿佛被牵引着，涌入小圣子体内。
灰色的亡灵魔力，被小圣子身边的圣光映衬得宛如暗黑。
是光明魔力……
当小圣子体内的光明魔力浓郁到一定程度时，反而吸引着亡灵魔力进入他体内。
巫妖想到了一句古老的箴言。
“光越亮，影越暗。”
光明与亡灵，并不是单纯的此消彼长。
它们同样如光与影一般，彼此依存。
数千年前，光明一系统治大陆的时候，同样是亡灵系人才辈出之际。
也就是那时，他们发现，亡灵法师也能转换成不老不死的亡灵生物，并将其命名为——巫妖。
不需要休息，不会衰老，可以不断地研究魔法。
而且，命匣不毁，巫妖永存。
亡灵一系自此迎来了最盛之时。
光明神殿感受到威胁，发起猎巫运动。
将所有转化成巫妖的亡灵法师打成邪物。
猎杀巫妖，但又不止猎杀巫妖。
只要遇到亡灵法师，就能将其定位巫妖。
哪怕对方分明是活人模样，也一率杀死。
这其中，甚至包括并未学习亡灵魔法，仅仅用于亡灵天赋的孩童。
在亡灵系即将灭亡之际，亡灵系诞生了第一位半神。
被称为死灵巫王的——克尔苏斯。
他一人对战光明神殿数位半神，将其戏耍于股掌之间。
以一己之力，重新让亡灵一系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骷髅行于地上，亡灵战马在街道上奔驰，那属于是亡灵法师的时代。
光明神殿看似没落，实则如数根般蔓延，到了大陆的每一个角落。
亡灵越是随处可见，就有越多恐惧亡灵的人们信仰光明神。
而死灵巫王腻烦了与光明神殿的争斗，只想继续他的研究。
在杀死来猎杀他的一群光明系圣者甚至数位半神后，他封存了亡灵圣殿。
带着所有前来猎杀着的骸骨，自此消失在世人视野中。
此后的世界，光明神殿在蛰伏后崛起，再度开启猎巫运动。
猎物运动发展到极致，巫妖几乎彻底灭亡，光明神殿再次回到巅峰。
这时，亡灵系诞生了新的强者，一个有着人类外表的巫妖——夜游。
他迷惑光明神殿的圣子与圣灵，使其在光明神殿发起的大战中叛出。
这么看起来，亡灵系拐带走光明圣子，似乎是老传统了。
最后，巫神更是以信仰之力成神，斩杀光明神的神降分身。
而蛰伏许久的亡灵法师们，同样抓住时机，给予光明神殿狠狠一击。
巫神携带他最虔诚的信徒离开了魔法位面。
而光明系与亡灵系又回到了最初的平衡。
直到现在。
一位同时具有最高光明天赋和最高亡灵天赋的存在诞生了。
他是光明神殿的晨星圣子。
也是死灵巫王唯一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