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又见盗墓笔记>第55章

  吴邪作势就要把毛毡卷起来,张起灵很自然的伸手帮忙,奇长的手指划过毛毡的背面,灵敏的觉察到手下的异样。他把毛毡反过来平铺在地上,指尖沿着底部的边缘摸索,找到可疑之处后,随手拿起吴邪放在地上的大白狗腿,手起刀落的破开了一道口子。

  吴邪疑惑的看了眼张起灵,从破损处探手进去,发觉毛毡的夹层中藏着一样东西,他未及多想就把东西抽了出来,拿在手上认真查看,居然是一张老旧的羊皮。由于年代久远,羊皮已经失去了最初柔软的触感,变得粗粝僵硬,上面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号,细看之下辨别出竟是女真文。

  张家本家的孩子从小就会被教授这种失传已久的文字,但张海客是张家外族,并没有机会系统的学习女真文。他条件反射的去看自家族长,只见张起灵心神恍惚的盯着这方富有沧桑感的羊皮若有所思。黑瞎子自诩是满清皇族,在座的所有人都以为,女真文他肯定不在话下,奈何面对上面古老的鬼画符,他实在有心无力。

  自从得知了蛇眉铜鱼上雕刻着女真文以后,吴邪就开始孜孜不倦的研习这种文字,现今羊皮书上的内容,他已然能够解读的七七八八。原来上面记叙的是与青铜母铃相关的事情,可最为让他震惊不已的,并不是其中的秘密,而是羊皮本身,或者说是那些女真文字。他曾经有幸见过一次张起灵写的字,纵是结构不正确,但都能看懂,并且很好看,他一度认为只有“行云流水,风骨峥嵘”八个字才能勉强评价。

  做了十几年的帛书生意,吴邪对字迹笔触都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和敏锐感,即便眼前羊皮书上的不是汉字,他也能轻而易举的辨认出,正是源自张起灵的手笔。不晓得是不是无法全然信赖张海客的缘故,张起灵始终缄默不语,他便也从善如流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张海客并不知道羊皮书出自何人之手,上面的内容勉为其难仅读得出无关紧要的几个字符,但看到自家族长根本没有开口的打算,便识趣的主动解释,不过选择了比较隐晦的说辞:“这张羊皮上记载的大约是连我也不知道的张家机密,可惜大部分我都看不太懂,只能告诉你们与青铜母铃有关。”

  吴邪摩挲着羊皮书的边缘,眸光深沉:“若是这样的话,或许这就是汪家人和德国人,一心想要从康巴落人手里得到的东西。”

  王胖子闻言赶紧把“阎王骑尸”的毛毡也递给了张起灵,纤长的发丘指顺着背布一寸寸游移,却没有察觉到任何异状。在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齐心协力把这座喇嘛庙里的每一块毛毡都排查了个遍,结果毫无所获,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言归当下,整件事情不明觉厉,细思极恐,羊皮的存在或许牵扯到诸多的人命,以至每个人的心情都比较沉重,吴邪适时的说道:“毛毡上的湖景,有人要看吗?”

  女人天生喜欢一切美丽的东西,白茹自然不会错过这难得一见的奇景。解雨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想要一睹为快,尽管黑瞎子没什么兴趣,但必定会陪在他的身边。至于张起灵,吴邪压根没有询问他的意见,直接把人拉起来,带出了房间。

  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得久了,王胖子和张海客对于美景的渴望明显兴致索然,便自发留下来拾掇猎到的活鱼。在吴邪的化解下,他们二人的关系已经得到了显著的改善,可以相安无事的共处一室了。毕竟日后他还要让王胖子陪着张起灵,与张海客一同回张家,这种变化,是他乐见其成的。

  吴邪带着众人沿着陡峭的木质楼梯,爬到了喇嘛庙的最顶层,推门而出,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所有人一字排开,站在外面的悬崖边上,俯瞰整片河谷,不觉被眼前不似人间该有的胜景深深震撼了,心中的悸动久久难以平静。

  从高处往下看和在湖边时的观感绝然不同,随着视野变宽,能充分的体会到整座冰湖究竟有多广博。由于阳光得到了完美的折射,雪山上神秘的圣湖,呈现出一抹极度宁静窅暗的深蓝。全然静止无痕的湖水不起一丝涟漪,澄明清澈的不可思议,宛若一颗形状奇异且光彩夺目的蓝宝石,镶嵌在迤逦不绝的纯白色丝绒之间。

  除了相映成辉的湖泊与雪景,更让几人感到惊艳的一幕,莫过于湖面上倒映出的巨大雪山,显现出奇异而魅惑的幽蓝色。远远望去肃穆庄严,整副画面简直与毛毡上的图案如出一辙,并且更加的生动真实,突破了所有人对美的一切认知。

  “蓝色雪山!”看到眼前似曾相识的景致,张起灵几乎是本能的脱口而出。

  白茹转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吴邪的脸上是一弯醉人的浅笑,语气从容:“康巴落湖的意思,就是蓝色雪山。”

  解雨臣和黑瞎子已经沿着悬崖走远了,白茹瞥了吴邪和张起灵一眼,也向着中间的方向走去,只剩下他俩还站在原地。吴邪默默牵起张起灵的手,拽着他一起坐在崖边,兴许是由于从前的经历,都太过血腥阴暗,他迫切的想要在这样,能够冲击张起灵心理防线的绮丽绝景中,留下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美好回忆。

  吴邪和张起灵在悬崖边坐了很久,久到另外三人早已全部离开,冰冷的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声,基本可以用万籁俱寂来形容。

  最先打破这份幽静的是张起灵:“吴邪,刚才羊皮上的内容……”

  没等他说完,吴邪就出言打断:“闷油瓶,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写的那张羊皮,又为什么要写,并将它给了康巴落人吗?”

  张起灵立时怔住了,眸中是难以觉察的错愕,吴邪见状眉峰微挑,老神在在的开口:“怎么,想不到我会知道羊皮上的字是你写的?”

  张起灵若有似无的扬起唇角,略显无奈的说道:“不记得了,不过看上面的内容应该是为了防止我的失魂症发作,提前记录下了一些重要的事情,或许我不是交给了康巴落人,而是交给这庙里的喇嘛代为保管。”

  吴邪的唇边挂着一抹温浅的笑容:“又或者是你几十年前在这里借宿过,那张羊皮根本就是那时你自己藏起来的。”

  吴邪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藏羊皮书的毛毡上面的那副图画,在张起灵的笔记里进行了极度详尽的描述,如若不是这样,他大概根本不会注意到那块毛毡。

  张起灵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有可能,毕竟羊皮上的内容很关键,吴邪,你知道吗,其实……”

  吴邪抓起身边人的手,牢牢的交握在一起,张起灵愣怔了须臾,下意识的收了声,前者露出了一弯慧黠的笑:“我知道,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起!”

  张起灵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随即心照不宣的轻勾薄唇,眸中溢满了淡淡的欣慰和柔情,吴邪眉宇飞扬,展颜一笑:“十年了,我总要有些成长吧!”

  夕阳斜落,天边的红云包围着天地,将那些恢廓的纯白雪山都映成了赤金色,康巴落湖不再是冷色调的靛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暖昧的绯色。吴邪和张起灵比肩而坐,两个坚毅英挺的背影在落日的余韵中,恬澹的依偎在一起,远远望去美好且和谐。

  提前离开的解雨臣带着另外两人去了放置军火的房间,从中挑选了更多趁手的武器搬了回去。直到落日沉下,漫天霞光消敛殆尽,吴邪和张起灵才回到房间,映入眼帘的就是王胖子和解雨臣的面前,各自摆着一片枪支弹药,他们两人正细心的给所有零部件擦防冻油。

  吴邪漫不经意的问道:“其他人呢?”

  解雨臣手下动作不停:“瞎子带着他俩去烤鱼了。”

  吴邪随便捡起一个弹夹:“这些武器是?”

  王胖子粗生粗气的开口:“刚才花儿爷他们搬回来的,你还别说,里面有不少好东西,这些外国的文物贩子,在倒腾咱国家宝贝这件事上,还真舍得下本儿!”

  吴邪自然而然的坐在了解雨臣的对面,从地上拿起一把枪熟练的拆卸,将零件一个个递给解雨臣来上防冻油。张起灵在吴邪的旁边找了个角落闭目养神,毫无表情的清冷面容上,能看出一派的气定神闲,房间里一片静谧,只有窸窸窣窣的擦枪声。不多时,烧烤三人组带着被烤得金黄的鱼回来了,房间里立时鲜香扑鼻,让人忍不住食指大动。

  烤熟的鱼已经去头去尾,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样子,入口外焦里嫩,全然没有淡水鱼特有的腥味。不晓得是不是缘于生长在完全没有被污染的高山冰川湖泊之中,鱼肉格外的鲜美多汁入口即化。眨眼的功夫,一大木盆的鱼,就被七个大快朵颐的人,以风卷残云之势扫荡一空,每个人都是满脸的餍足。

  甫一入夜,吴邪就陷入了深眠,不知道睡了多久,他只觉得头昏脑涨,想要睁眼结果发现眼皮特别沉重,打算挣扎四肢却无比酸软乏力。他在地上扭曲蠕动了很久,才终于爬了起来,纵使眼前一片昏暗,他仍有种格外熟悉的感觉,几乎能够确定这里绝对不是入睡前的那间屋子。他在四周急切的摸索,总算找到了一只手机,而且没有设置任何密码,勉强可以用于照明。

  手机显示的电量很充足,吴邪赶紧打开了手电功能,光线亮起的刹那,他惊惶的发现居然认识这里,或者说异常熟悉。他驾轻就熟的摸到了墙边的开关,整个房间顷刻变得亮堂起来,果然不出所料,他正置身于自家杭州别墅的地下室之内。

  审视着眼前的一切,吴邪当真如坠迷雾,明明应该正和张起灵一起待在喇嘛庙,做着进墨脱青铜门之前的最后准备,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自家的地下室里。看着这些健身器材,回忆着当初决定把地下室当作活动空间的初衷,就是为了等日后张起灵回来不再下斗的时候,可以用来锻炼身体,也好消耗那人不同常人的体力。

  “天真,你干嘛呢,找个手机这么长时间!”王胖子粗嘎的嗓音,十分突兀的从楼梯处传来。

  话音刚落,那道肥而不腻的身影就出现在视线之中,吴邪愣了愣,脱口而出:“胖子,咱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啊?”王胖子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瞅着吴邪,一脸的嘲弄:“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傻了还是失忆了,不过既然手机找到了,楼上还有客人,咱俩是不是也该上去了?!”

  吴邪愣愣的看着安静躺在自己掌心里的手机,陌生的外观确实没有印象,手指无意中碰到开机键,随着亮起的屏幕,赫然看到了指纹解锁的标识。他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只手机并不是没有设置密码,而是刚刚他在开机的时候,碰巧用自己的指纹解开了密码锁。

  客人?自从买了这栋别墅以后,除了相当于主人的张起灵和王胖子,解雨臣和黑瞎子,自家老妈,以及盘口的那些亲厚的伙计之外,就没有能真正称之为客人的人来过。他极为好奇的跟着王胖子上了楼,客厅的沙发上并排坐着两个人,一瞬间他真的很想一巴掌把王胖子拍到桌子上再质问一句,这俩货究竟哪个能算得上是客人?

  吴邪有些心塞的叹了口气:“张海客,你又来干什么?”

  除了吴邪以外的其他三人全都愣住了,王胖子探身过来摸了摸他的额头:“天真,你这也没发烧,怎么还说起胡话了?”

  “胡话?”吴邪满头雾水。

  王胖子不禁靠近,附在他的耳边轻声道:“这儿哪有张海客,你没事儿吧,天真?”

  吴邪张着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呐呐开口:“那和闷油瓶坐在一起的人是谁?”

  王胖子尽量压低声音:“齐羽呀,小哥不是一直跟着他吗!”

  吴邪顿时凌乱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有着和自己一般无二面孔的人,竟然是齐羽,更不用说张起灵还一直跟着齐羽。这波操作也忒诡异离奇了,他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搞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吴邪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闷油瓶一直跟着齐羽,他们是什么关系?”

  王胖子理所当然道:“能是什么关系,就像潘子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三叔呗。”

  对于王胖子的话,吴邪实在理解无能,忍不住问道:“闷油瓶什么时候从长白山回来的?”

  王胖子的脸色显出凝重:“两年前呀,天真,你不会和小哥一样,失忆了吧?”

  吴邪满腹狐疑:“闷油瓶从长白山出来,不是应该跟着咱俩吗,他怎么会和齐羽混在一起,再说齐羽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王胖子看了看一旁沙发上的两个人,尴尬的笑了两声:“你俩先坐着喝点茶,我带天真上楼一趟。”

  说罢王胖子拉起吴邪径直上了二楼,极其自然的打开了张起灵的卧室走了进去,一关上门吴邪就急不可耐的问道:“胖子,你是说楼下那个看起来和我年纪一样,也长得一样的男人是齐羽?”

  王胖子把吴邪拽到床边坐好:“对呀,你别说,你,齐羽,张海客站一块,还真像三胞胎。”

  吴邪愕然:“你开什么玩笑,齐羽不应该是跟我三叔一个年纪的人吗?”

  王胖子满头黑线:“不是胖爷开玩笑,是你在开胖爷玩笑!齐羽不是吃了尸蟞丹嘛,看起来才年轻,这些你都知道啊!”

  “那他也应该尸化呀!”吴邪低声咆哮,据理力争。

  眼前人激亢的情绪,让王胖子有几分怔然,只得耐心解释:“终极解决了,他的尸化就停止了,你总不会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吧!”

  吴邪的神思飘忽,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语了几个字,声音低不可闻,王胖子根本听不清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定格在某个方位:“金鱼呢?”

  王胖子一愣:“什么金鱼?”

  吴邪的眼睛里是难掩的无措:“就是放在这张书桌上的,三条金鱼!”

  “胖爷养你都费劲,哪还有心思养鱼?”王胖子直接呛声。

  吴邪心慌意乱道:“不是你养的,是闷油瓶!”

  王胖子拧眉:“小哥就算要养金鱼,也肯定不会搁胖爷屋里!”

  吴邪懵了:“这不是闷油瓶的房间吗,怎么成了你的屋子?”

  王胖子满心困惑:“不是天真,你是真的,还是装的?当初不是你给我留的这间屋子嘛!”

  吴邪讷讷道:“你说这间是你的卧室?”

  王胖子中气十足的声音都不觉高了几个调:“当然了,胖爷都在你房间对面住两年了!”

  吴邪一把抓住王胖子的胳膊:“那闷油瓶住哪?”

  王胖子无语:“他肯定住自己家呀!”

  吴邪的心愈发焦灼不安:“我是问他家在哪?”

  “长沙呀,怎么着,这还真失忆了!”王胖子被吴邪的神经兮兮,弄得很是莫名其妙。

  吴邪更乱了,语无伦次道:“不是胖子,我有点懵,先让我缕缕,你能给我讲讲闷油瓶离开长白山以后的事情吗?”

  王胖子扶额:“哪一件?”

  吴邪急迫的开口:“每一件!”

  王胖子:“……”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平安快乐!

  努力码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