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又见盗墓笔记>第22章

  吴邪一个眼神,手下的伙计便把老钱和冯柯拖到了大堂上,看到面前上演的一幕,底下的掌柜们一片哗然。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已经过了好几天,难免会有风声走漏,因而大部分人只是在窃窃低语,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

  王盟凛冽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厉声道:“老钱企图谋害当家人,当场被逮住,小佛爷左肩的伤就是证据,冯柯算是帮凶!”

  哑姐朱唇轻启,温婉的嗓音里透出不容置喙的霸气:“道上规矩,谋害当家人,命留下,底下所有伙计永远逐出吴家!”

  老钱的伤势恶化严重,已经是强弩之末,但头脑还算清明,他明知就算跪地求饶,自己也难逃一死,索性破釜沉舟,气急败坏的嘶吼:“兄弟们你们看看,他吴邪就是这么对待给他卖命的人,动不动就要赶尽杀绝,你们在这样冷血无情,薄恩寡义的家伙手底下做事能安心吗?!”

  下面的人一阵骚动,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大,不过仍能看出老钱的蛊惑,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动摇了部分人心。吴邪噙着一弯柔和的浅笑,温文尔雅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老钱,一直都知道你巧舌如簧,不然冯柯此刻还好好做他的掌柜,又怎么会轻易受了你的煽动,落得如此下场!你说我无情无义,怎么不向大家解释解释,我为什么单单要把你赶尽杀绝?!”

  吴邪一把扯开自己的衬衣,撕掉纱布,露出了左肩上稍有差池,便足以致命的对穿伤,继续道:“如果不是我命大,躲闪及时,那这颗子弹穿透的恐怕就不是我的肩胛骨,而是心脏了!你不仅想杀我,还联合老九门陈家的后人意图加害张爷,假如这样我都能姑息,那吴家当家人的位置,倒不如拱手让人!这件事情的全部始末,一直待在现场的冯柯最清楚,倘若大家有什么疑虑,不妨问问冯柯!”

  冯柯的身上没有外伤,吴邪也没让伙计故意苛待他,形容看上去比起老钱不知好了多少,现下听到吴邪这样说,顿时声泪俱下:“小佛爷说的全是真的,是他,是老钱,一切都是老钱调唆的!小佛爷,我就是一时猪油蒙了心,真的从来没想过要害您,您大人大量,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老钱看到冯柯临阵倒戈,一下子就急了,歇斯底里的咆哮:“冯柯,你个王八羔子,当初听到有钱赚,就一门心思上赶着老子,可不是老子拿枪逼着你,现在你他娘的说出这种话来,也不怕遭报应!吴邪,老子今天落在你手里,老子认栽,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你也别得意太早,小心日后下斗,被粽子血尸挖心掏肝!”

  吴邪的脸上挂着邪肆的笑容,居高临下的斜睨着老钱,对方的负隅顽抗,落在他的眼里仅仅是蚍蜉撼树。他的声音很轻语速很缓,说出口的内容却让人胆寒:“老钱,你的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了,不过要是你不折腾,你老婆孩子的命或许还可以商量!如果你一直这么精神,我也不介意做个好人,送他们下去陪你,好让你们一家早点团聚!”

  张起灵的墨色眸子骤然一缩,他不在的这十年,吴邪到底经历了多少事,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他的脑子里思绪纷乱,他已经分不清,是困惑多一些,后悔多一些,还是心疼多一些了!

  瞥到张起灵眼中的冷意和紧锁的眉宇,吴邪没由来的一阵心悸,闷油瓶,看到这样的我,你一定很失望吧!

  老钱一听这话,情绪愈加激动发狂,五官登时扭曲到狰狞变形,脸也涨成了猪肝色,心里又气又急惊怒交加。身上的伤处钻心的疼,但再不敢开口叫嚣一个字,只能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胸口上上下下起伏不定。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手心里全是冷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吴邪方才的那些话,不仅是说给老钱听的,也是说给在场的每个人听,这是在惩治老钱,同时也是在警示诸人!这次老钱的做法,未必不是某些人的心中所想,故而这是警告,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一时间人人自危,无论有多少人存了异心,存了多少异心,他们都绝对没有那个机会和实力。不止吴邪他们惹不起,吴邪背后的解家霍家,以及雄踞一方的吴二白,哪一股势力都不是他们能撼动的,就算自己不怕死,但总要顾忌家人的死活。

  看到下面一群人的神情,吴邪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便敛了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薄唇轻启:“冯柯,我吴邪素来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老钱的帮凶你的确做了,因此吴家你不能再待了。但他要杀我的时候,不管你是出于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替我说了几句话!本来按照道上的规矩,应该废了你的右手,逐出吴家,但看在那几句话的份上,你的右手我保下了!但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法不可废,我吴邪也不能例外……”

  说话之际,吴邪的右手里忽然多出了一把匕首,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锋利的刀锋毫不犹豫的刺向了自己的左臂,顷刻间,血流如注……

  看到吴邪的血,张起灵目眦尽裂,愤怒和心痛的情绪侵占了整个胸腔,但在吴邪安抚祈求的目光下,硬是生生忍住了手刃眼前两个罪魁祸首的冲动。

  冯柯本来还妄想留在吴家,可是看到吴邪鲜血淋漓的手臂,求饶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黎簇黑着一张脸,拿着绷带上前,默默地给吴邪止血包扎。

  王盟脸色铁青,眼睛里满是冰冷的戾气:“老钱和冯柯盘口的所有伙计,因谋害当家人全部逐出吴家,几个盘口由张爷接手!”

  有了吴邪适才的那番杀鸡儆猴,不论底下的人是真心惧怕,还是敢怒不敢言,总之对于这项决议,没有人表示反对。

  在大家都以为今天的事情,终于得以告一段落的时候,吴邪戏谑的笑笑:“贾肆,他们的事情都处理完了,现在是不是该说说你的事了!”

  被点到名字的男人浑身一僵,强自镇定道:“小佛爷,天地良心,老钱这件事我从头到尾,可都没有参与过!”

  “小琳是你找来的吧?!贾肆,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的道理,你不知道吗?!”吴邪的音色清清冷冷,宛如只是在叙述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贾肆双膝一软,哀嚎求饶:“小佛爷,小佛爷,我真是一时糊涂,您就放过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

  吴邪丝毫不为所动:“既然当初敢做,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贾肆,在我改变主意之前,你还可以全须全尾的离开吴家!哑姐,贾肆的盘口由你接手,底下的伙计如果有不听话的,直接换掉!”

  吴邪今天一出手,就料理了三个掌柜,撤换了几十个伙计,四个盘口有了新的主人。下面的所有掌柜,都是经历过吴家那两次大清洗的人,那时的吴邪还需要解雨臣和霍秀秀坐镇,而如今他早就是一个运筹帷幄,独当一面的小佛爷了。对于吴邪的决定,少了害群之马,即使有些人心中不忿,也没人敢做出头鸟,提出什么异议了。

  张起灵的手里一下子多出了三个盘口,是目前吴家包括吴邪在内,手握盘口最多的一个人。这是吴邪给张起灵的一份保障,万一有一天他不在了,张起灵在这世间还有事情做,还可以生活得很好!

  该料理的人料理了,该惩罚的人惩罚了,吴邪打发走了所有的掌柜,以及他们带来的伙计。熙熙攘攘的大堂一下子变得冷清了,留下来的只是他的几名心腹和黎簇,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脸色苍白的靠在了太师椅上。

  “把小琳带上来!”吴邪的声音里透出了几分疲惫。

  白蛇扭着一个双手缚于身后的瘦弱身形,把人带到了吴邪的面前,小琳直接跌坐在地上,始终低垂着头。此时的她头发蓬乱,衣服也沾上了尘土和不知名的污渍,身体微微颤抖着,早已不似先前光鲜亮丽的样子。

  吴邪淡淡道:“说吧,为什么?”

  听到吴邪冷漠的声音,小琳倏地一颤,静默了须臾,她的身体突然不抖了,出口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绝望与悲凉:“吴老板,不管您信不信,我之前告诉您的事都是真的,这次我弟弟病了,需要换肾,我妈和我的□□都不匹配,后来终于等到了合适的□□,可是手术费要五十万,我一时之间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机会不等人,我妈告诉我,弟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无论如何都得救,她说如果我筹不到钱,就去黑市卖自己的一颗肾。吴老板,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才答应他们把你骗过去,但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要杀你!”

  等小琳说完,白蛇拿着刀上前就要动手,吴邪忽而开口:“等等!”

  白蛇握刀的手一滞,踌躇道:“这种人至少要废掉一只手吧!”

  吴邪的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叩击着座椅扶手:“她不是道上人!”

  白蛇皱眉,欲言又止:“我知道你对女人和孩子下不去手,可是……”

  张起灵猝然冷声道:“我来!”

  吴邪眼中的惊诧转瞬即逝,余下的是满心的动容,他紧紧攥住张起灵的胳膊,咬着对方的耳朵喁喁私语:“我不会让这种人脏了你的手!”呼出来的热气打在张起灵的耳廓和脖颈,让那人的心里泛起了丝丝异样,不自然的微微偏头避开。

  这不是吴邪第一次被女人骗,早前的阿宁就不止一次的骗过他,还不是闷油瓶那种“我是为了你好的骗”,而是真正意义上的诓骗或坑害。不过两人各为其主,也算情有可原,只能怪他的防备心不够,可在对方濒死之际,他依然很难过,其实他知道,阿宁并不是坏人,只是彼此立场不同罢了。

  历经了这么多年的洗礼,他的心性确实冷硬了许多,早已不复曾经的天真善良,但仍算客观事实上的好人。他从不主动去害人,可被人加害也不会以德报怨,尽管有时难免优柔寡断,但原则性很强,并不圣母,当坏人得到应有的恶报,他会唏嘘,会感喟,但绝不会去同情惋惜。

  他的笑容温和,言辞却让人惊惧:“我不动你,但杭州你是不能呆了,五天之内离开这里,永远别再回来,否则下一次,恐怕我就没这么好心了!”

  临走之前,小琳深深看了吴邪一眼,那一眼饱含着浓浓的愧悔与感激,也承载了太多的不明情愫。

  小琳离开后,黎簇小声抱怨:“吴老板,你又弄伤自己!”

  吴邪揉了一把眼前人的发顶:“黎簇,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张起灵。”

  张起灵面无表情,只是象征性的微一颔首,那强大的气场浑然天成,根本不是谁能刻意模仿出来的。

  黎簇打量着对面的男人,不符合年龄的深沉目光中带有一份敬佩:“我知道!就是你一直带在身上的照片里的那个人嘛!张老板,你能收服吴老板这么变态的妖孽,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吴邪笑骂出声:“你小子会不会说话!过几天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就跟着白蛇和坎肩,好好学东西!”

  黎簇一听,双眼放光:“下斗吗?我也去!”

  吴邪摇摇头:“不下斗,去养老!”

  黎簇故作大惊小怪,浮夸的开口:“养老?吴老板,你终于决定不再折腾了?”

  吴邪垂眸浅浅一笑,又同他们闲扯了几句,就吩咐王盟几人去处理善后的事宜,转眼间,偌大的吴家大堂里,就只剩下了他和张起灵两个人。

  张起灵径直走到吴邪的面前,伸手轻柔摩挲着他手臂上染血的绷带,眉梢不易察觉的微微上挑,直视着他的眼睛喜怒难辨:“想看我和黑瞎子一决高下?”

  吴邪莞尔一笑,坦诚不讳:“是挺好奇,不过还是算了,小花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当真,况且我这是为了立威,他比我更明白!你现在不仅是吴家的当家,手里还握有三个盘口,日后纵使没有我,你也能活得很好。”

  张起灵不由自主的锁紧了双眉:“不会!我答应你了不离开,就会做到!”

  吴邪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毫不避忌的开口:“可是我会老会死,万一我不在了,你在这世上也算多一重保障!”

  吴邪的话让张起灵无端的一阵心慌,在遇到这人之前,他总以为时间是静止的,他很害怕!在遇到这人之后,他发觉时间过的很快,他更害怕!他甚至非常讨厌自己可以长生的体质,因为这让他连和吴邪一起白头都做不到。

  张起灵将心中所想,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你不用费心替我安排这些,如果真有那一天,我就去给你做守墓人!”

  温和的声音加上坚定的语气,吴邪感到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跳得有些急促。他知道张起灵对他颇为看重,有所不同,但不能确定这种“看重”究竟有多重,“不同”又是如何区别于其他人的不同。

  他极力忽略掉心底那抹微妙的感觉:“我倒了那么多的斗,太了解盗墓贼的德行了,绝对不会在自己的墓里放什么贵重的冥器,等着别人来挖坟掘墓,也不需要守墓人,尤其是用不起像你这么牛逼的守墓人!而且,我更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在阳光下,不要总想着什么古墓,什么青铜门!”

  张起灵摇了摇头,别有深意的开口:“我想呆在你身边,踏实!”

  吴邪心里犯嘀咕,这闷油瓶怕不是得了什么社交恐惧症之类的心理疾病吧,但嘴上却打趣道:“那你干脆把我和胖子合葬得了,没事我俩起个尸,还能陪你斗个地主,锄个大D,也免得我们在地下无聊,你在地上寂寞。”

  张起灵微微一愣,喃喃低语:“不是这个意思……”

  由于声音太小,吴邪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张起灵摇了摇头,吴邪也不追问,如释重负的舒出一口气:“那我们回家吧,收拾一下,准备远游!”

  回到别墅里,王胖子一眼就看到吴邪左臂上明显多出的一圈纱布,惊疑道:“我去,不是吧,天真,有小哥跟着,你还受伤了?!”

  吴邪夸张的举手去堵耳朵:“胖子,瞎嚷嚷什么,小爷这是自残!”

  解雨臣本来就不悦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王胖子禁不住揶揄:“哎呦,天真,什么事这么想不开,被小哥始乱终弃了?!”

  吴邪有时候真的很讶异,王胖子那异于常人的脑回路:“死胖子,你脑袋里还能想点别的吗?”

  解雨臣意味不明得瞟了黑瞎子一眼,后者连忙叫道:“花儿爷,你也听见了,小三爷说了他这是自残,你总不能怪哑巴张保护不力吧!”

  吴邪清楚以解雨臣的精明通透,拙劣的砌词推搪,空口狡辩根本无济于事,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供认:“小花,你听我说,这样做虽然不妥,但我也是为了立规矩,现在吴家盘口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有人兴风作浪了,我也可以安心的把生意交给二叔,跟着你们一起去雨村了!”

  解雨臣很是无辜的笑了笑:“我是真的特别想知道,南瞎北哑到底谁比较厉害!”

  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情况,王胖子当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其实胖爷也很有兴趣,不然你俩就勉为其难的满足一下观众的好奇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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