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青懂了他的意思:“你要跟我一起去?”

  陈荔朝他身后的那帮人努努嘴:“他们也要。你没看他们眼睛都放光了吗, 管管吧。”

  辛青回头。

  陈荔说得没错。趴在床边的齐柚已经站起来了,翟尹还手插着兜,张然还坐在床边, 但他抬起左手来, 托住腮看着他。

  连虾滑都红着一张脸,一脸被鼓舞了的兴奋。

  这四个人,每个眼睛里都在放光。

  辛青看着他们, 有点儿发愣。他突然感觉次元壁和时间长流都在碎, 他好像又站在了那年那天满天的春节烟花之下, 和所有人比他高过一声又一声的对霍柏衣的辱骂之中。

  但是这一次,他身前身后站了好几个人, 他们穿的衣服后面写了三个大写字母。

  “ASD”。

  -

  任晨鑫拎着刚从路边摊买回来的一袋子烧烤, 走出了酒店电梯。

  这是距离温同电竞中心不远的一家全国连锁酒店。他哼着歌,从口袋里掏出房卡, 打开一个走廊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把房卡插进凹槽里, 灯刚亮,他的手机在屁兜里响了起来。

  任晨鑫掏出手机来一看, 是个陌生号码。

  他没在意,给挂了。

  挂了之后又被打来了。

  任晨鑫把烧烤放到床头, 接了起来:“喂?”

  对方很快开口说话:“你好,我是ASD战队的队长。”

  任晨鑫愣了一下,“我草?”一声。

  他挺震惊, 辛青在电话另一头没在意, 继续道:“不好意思, 我家队员出了点情况,我看到了他手机里的短信内容。不知道您有没有空出来见面, 我们详谈一下。”

  任晨鑫回过神来,才明白,这位队长看到了内容,但没看到视频。短信内容会显示在锁屏上,但是要想看彩信里的视频内容,必须得解锁点进去才行。

  他们没人有霍柏衣的手机解锁密码。

  霍柏衣被威胁了,战队就得出来解决。

  任晨鑫乐了,他觉得这展开挺有意思,道:“怎么,ASD打算帮他垫付吗?”

  “这个需要见面详谈。”

  “那你们是打算看看视频是什么吗?如果太炸裂,你们就打算把他辞了?不好吧,我这发小可是在你们这赛季冬季杯选手公示名单里呢,别这么快就踢出去啊,太绝情了吧。”

  “我都说了,见面详谈。”辛青声音冷冰冰的,“你现在在哪儿。”

  “在我自己的酒店里。”

  任晨鑫解开袋子的结,拿出里面的烧烤来,“也哥,和你这种身价的选手不一样,我很穷的,要你十万也不过分吧。你打给我,就别跑一趟了,那种人不值当的。”

  “值不值当的用不着你来告诉我。”

  “你不就是想看我发过去的视频吗。”任晨鑫笑着说,“还是别看比较好。我说这话可是为了你好,世界上有些事不知道比较幸福,我能跟你保证那视频绝对值十万就对了。你尽量别看吧,看了的话,你以后都没办法直视你队里的治疗了。”

  “你再多说一句废话试试。”

  “……”

  辛青这语气很可怕。

  任晨鑫有一肚子拿霍柏衣逗他的话,一下子全卡在了嗓子眼里。

  “再多说一句,我把你舌头给你割了。”辛青说,“如果五分钟内我看不到你把地址发到这个号的短信上,我会马上报警去把你人肉出来。你不要以为我不敢,你别忘了你的公会怎么没的。”

  话说完,电话被挂了。

  任晨鑫望着回到桌面的手机界面,愣住良久。

  半晌,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在他说要把视频发给他家队长的时候,霍柏衣会是那个突然豁然的态度。

  现实过于戏剧,任晨鑫笑出了声:“我操你妈的。”

  辛青啪地把手机扔到副驾驶的车板上,往后一靠,双手抱臂。

  “别动气。”陈荔叼着根烟,开着车窗看着外面说,“你就这么说了啊?他不是根本不知道你是有野吗。”

  刚刚在电竞中心的时候,辛青把四五年前的事跟他们说了个干净。

  “知不知道关我要搞他什么事。”辛青说,“他知道我会弄他,他不知道我还会弄他,爱他妈知不知道。”

  “真冲动。”陈荔说。

  牧凡森要去连夜给联盟申请延赛,来不了。他刚打电话给陈荔说联盟那边同意了,现在在加急走流程过申请,让他们注意点别打人进局子,不然后续会麻烦。

  打了人多半会禁赛,况且也不一定还能像上次一样顺利解禁。眼看就要总决赛,这关头上别出事。

  怕霍柏衣半夜醒来没人在旁边会慌,陈荔又把虾滑留在了他房间里。

  除了虾滑和牧凡森,首发队的另外三个都坐在后座上,陈荔要带着他们奔赴战场。

  陈荔开着车窗,让夜风吹吹脑袋,给大伙都冷静一下上头的热血,省着一会儿出大事。

  “我还是那句话,一切以战队为重。咱们去给人撑腰,也不能把冠军给扔了。”陈荔说,“人要是去的太多,那个叫任晨鑫的不知道会怎么发挥,我听着就是个会闹事的。一会儿我跟辛青上去找人,你们仨车里待命。”

  后头仨人稀稀拉拉应着好。

  辛青没动静。

  辛青手机一响,来短信了。

  他直起身,拿过来看了眼,把地址亮给了陈荔看。

  陈荔瞥了眼地址,拿着自己的手机开了导航,一油门过去了。

  到了酒店楼下,辛青摔上车门,披着外套拿着手机,一身杀气地直直冲进酒店里。

  陈荔拔了车钥匙,扔给后座上最靠得住的齐柚,匆匆跟了进去,嘴里小声骂了句“这个年轻气盛的”。

  酒店前台听到开门声,抬头想接客,一看到辛青的表情,当即一哽,吓得没敢说话。

  俩人进电梯,上楼,到了房间门口,辛青抬脚就踹。

  里面传来了应门声,不多时,门被打开了。

  “别那么急,都当队长了,脾气还那么急,你怎么成大事。怪不得你总拿老二呢。”

  任晨鑫敞开门,让辛青和陈荔进来,一边回身往屋子里走一边继续道,“也不怪你,谁让你眼瞎,拜师拜了个霍柏衣,能学好就怪了。”

  陈荔听不下去了,骂道:“你有病是不是,你羡慕直说,说的什么破话,这俩人现在都是打职业的,比你不知道强多少倍了!”

  “你别跟我急啊,我就说了两句话而已,你急什么。我好歹也是他俩的前会长,你这个教练多少该跟我说声谢谢吧。”任晨鑫说,“进来吧,给你们看。你们不就是想看这个才来的吗?”

  辛青走了进去。

  陈荔喉咙里憋着好几句脏话,可辛青不吭声,他也不好发作。他只能抽抽嘴角,把话咽了下去,走进屋里关上了门。

  任晨鑫没开大灯,屋子里就开了个床头的小台灯,有些昏昏暗暗的,桌子上摆着他开了机的电脑。

  任晨鑫伸着懒腰走进去,开门见山:“你知道吗,小野?我呢,特别特别讨厌霍柏衣,我就希望他捡一辈子垃圾。是我害的他,我承认。”

  “我妈跟他妈关系特别好。所以那天晚上下了线,我就跟我妈说,他喜欢的是我,他是同性恋,他骚扰我。我妈多热心一个人哪,吓得赶紧给他妈打电话,把这事儿给说了。”

  “你知道的,四五年前,同性可婚法案在过审,正是闹的时候。她们那代的,好多都还认为同性恋脑袋不正常呢。不过我现在也这么想,霍柏衣就是脑袋不正常,男的精神病才会喜欢男的。”

  “他继父很严厉的,也是特别爱面子的一个人。霍柏衣成绩不错,所以平时不太管他。但是一旦扯到会丢人丢脸的事儿上,他继父那可就是活阎王。”任晨鑫说,“好像他在公司里面官儿不小吧,要是被同事部下什么的知道自己儿子喜欢男人,那可就太丢人了。”

  “我听说当天晚上,他爸就把他叫过去揍了一顿,说要么承认自己能改,写个保证书,再给我打视频电话跪下道歉,要么就去外面跪着,跪死算了。”

  “你师父他也是脾气硬,真去外面跪着了。”任晨鑫回头过来,一脸无奈地摊开手,“这可不是我的错了,是他自己选择去跪着的。哦对,你不知道吧?他家在日本住的那个地方,冬天下起雪来很恐怖的,雪都能埋死个人。”

  “他当时在家里穿的还是单层的,直接出去就跪。他爸妈也赌气,以为他跪着跪着就能后悔,就跟他耗着,结果这人愣是跪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被冻个半死,直接送医院去了。”

  任晨鑫越说越笑,道,“他妈就给我妈打电话哭,说他脑子不对劲了。后来第二天他出院之后,他妈就立刻领着他去了精神病院。那边的医生倒是好人,劈头盖脸把他俩骂了一顿,说同性恋根本不是精神疾病。可是他妈不信哪,正常男人哪儿有喜欢男人的?”

  “他妈不信,我妈也不信。我就说,可能是日本那边同性可婚早就立法成功了,因为有法律规定了,所以不归类为精神疾病,医生也没办法。”

  “然后呢,我就给他妈提了一个建议。既然日本没有,那他们可以自己在家里给他治疗,中国这边有偏方的。”

  任晨鑫笑意渐浓,他走到自己电脑跟前,捏着鼠标,在电脑上操作了一番后,调出来一个视频。

  他走到旁边去,让开屏幕,好让辛青和陈荔看到。

  屏幕里是一堆残影,拍摄时好像手机在狠狠地晃,什么都没拍清。

  任晨鑫摁了空格,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里很吵,屏幕还在晃着,只朝着地面,开头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到声音。

  辛青听见了霍柏衣在骂人,还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用更大的声音吼他。俩人好像在对骂,喊的内容叽里咕噜的,辛青听不懂。

  拿着手机的是个女人,她在喘气抽泣,不知道是什么让她那么紧张和害怕。

  男人又朝着女人骂了些什么。女人哽咽着应了几声,摸着手机,把它抬了起来,尽量把手稳住。

  一阵剧烈的摇晃后,屏幕终于稳了下来。

  辛青缓缓瞪大了眼。

  这是个很空的房间,房间中央有个口腔诊所里能看见的治疗床。

  辛青看见了霍柏衣。他被一个白了头发但很健壮的男人揪着领子扯着头发,往治疗床那边拖拉硬扯地带,他头上甚至还缠了两圈绷带。

  他挣扎得很厉害,他好像知道男人要干什么,就像条要上案板挨宰的鱼一样胡乱扑腾。到最后他开始用中文骂,又朝着屏幕这边声嘶力竭地喊妈。

  但没用,女人没有回应他,反而向后退了两步。他最后被男人扇了两个耳光,在床边连打带踹地被揍了一顿,嘴角渗血地滑坐到了地上。

  之后他被揪起来按到床上,男人把他的上衣扒掉,捞起几个把人固定在床上的宽皮带来,把他绑紧。中途霍柏衣又挣扎了几次,每次动都被打一耳光。

  男人从床后面拿出来了两个机器。

  他把机器点上了开关,在屏幕里嘟嘟囔囔地说了些什么。

  辛青还是没听懂,但屏幕里的霍柏衣听懂了。

  他看到霍柏衣突然瞳孔缩小,又开始猛烈挣扎。他脸上的那种恐惧感比辛青见过的,每一次他犯病的时候的表情都厉害。

  他开始求饶,他开始往后挣扎着缩。

  男人摁住手里的机器。

  机器发出了电流声。

  女人又开始抖了,屏幕开始颤,可辛青还是看到了,也听到了。

  他听到霍柏衣在惨叫。

  声音撕裂。

  他看到霍柏衣在抖,在屏幕里痉挛。

  辛青脑子里的弦全都断了,他眼前都空白了。再反应过来,是陈荔撕心裂肺地喊了他一声辛青。

  辛青回过神来。

  他发现自己揪着任晨鑫的领子,把他抵在墙边。

  霍柏衣还在惨叫,屏幕里的电流声更大了,好像耳鸣一般作响。

  任晨鑫朝着他笑。

  “怎么了,大队长,要打我啊?”他说,“你打啊,打吧,我给你打。”

  激将法。

  辛青心里很明白,可霍柏衣在他耳边惨叫。

  他已经被电得走投无路神志不清了,他在用中文求救,他在喊他妈。

  喊他那个不知道为什么在旁边用手机摄影,无动于衷的妈。

  不能打。

  辛青知道,打了决赛就没了。

  辛青木着两只眼睛,听到霍柏衣在他耳边喊“救我”。

  他妈没有动,他妈一直拿着手机在拍。

  没人救他。

  “打我吧,打啊!”任晨鑫朝他喊,“都是我干的,我承认!怎么样!打吧,把那个死b东西的冠军打没!!”

  辛青快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他脑子里快炸了。

  一边是战队,一边是霍柏衣。

  他开始想起“去病”。

  他在霍柏衣的惨叫里想起了去病。他想起带着他下本的去病,他失误的时候在语音里叹气骂他是个傻子的去病,过年的时候被他带着去放烟花站在他旁边愣神的去病,组排时给他的失误在队伍面板里和别人道歉说对不起的去病,他被嘲讽被打哭的时候又叹一声气,取消匹配带他去看风景的去病。

  辛青点了外卖吃饭,就背起他让他挂机,背着他带他去清日常的去病。

  一边在语音里低声骂他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一边带他清日常的去病。

  还有来到这里,平静地叫他“队长”的霍柏衣。

  他揪着任晨鑫领子的手都开始抖。

  “我操你们妈……”

  辛青骂道,“我草你们……你们这群死了妈的东西!傻逼!!死全家的狗玩意儿!!畜生!!!”

  “我他妈……我,我师父好好的,我好好的一个治疗……”

  “你们这群死了全家的狗东西……你们这群傻逼东西,这群王八蛋……”

  “我生怕他受委屈,我生怕他不开心……你们……你们……你们!!”

  “我师父那么好一个人……你们就这样,就这样对他!!”

  “你们凭什么,凭什么……我他妈早就该……我就该,我就该,我就该……!!”

  “我就该在出那件事的时候……我就该买张火车票去你家里杀了你,我就该飞到日本去,我就该飞到那儿去把他抢回来……”

  “我早就该杀了你们……你们他妈的……”

  “你们这群……你们这群畜生!!”

  “队长!”

  有人在他身后叫他,是齐柚。

  本该在下面坐着的三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上来了。

  他们站在房间里,看见了那个视频。

  三人齐齐愣在原地。

  几秒后,翟尹表情一扭曲,嘴里骂了句脏话,撸起袖子就要冲上去帮辛青干他。

  齐柚连忙抱住翟尹,张然也赶紧抓住他。俩人大呼小叫地拦着他进去揍人,喊着让他冷静下来。

  任晨鑫跟看闹剧似的,竟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辛青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他抓着任晨鑫,耳边吵吵嚷嚷,他却只听得到霍柏衣的声音。

  空气在霍柏衣的惨叫和辛青的喘气声中开始焦灼。突然,惨叫戛然而止,屏幕里安静了下来。

  辛青立刻转过头,电脑屏幕里的霍柏衣歪着脑袋,上半身全是烧焦的电伤,已经没了声息,一动都不动。

  辛青扔了任晨鑫,狂奔过来。

  霍柏衣一直没有动,男人又在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他把绑着霍柏衣的东西解开,像翻一块案板上的肉一样将他随手一翻。

  霍柏衣脸朝地掉到了地上,重重一声响,仍然没有动。

  辛青心跟着一震,眼睫颤了几下,眼泪落了下来。

  任晨鑫抻抻自己的领子,好整以暇地把衣服理好后,还拍拍自己的衣服,悠哉道:“怎么样,这东西值十万吧?拿钱来吧,大队长,我手上还有七个这种视频呢,特别精彩,你想买断也可以。我给你个优惠价,五百万怎么样?”

  辛青抓紧桌前的椅子,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吐出来,强逼自己冷静了下来。

  任晨鑫冷笑一声,大大方方地往窗台上一靠,手托住腮,看热闹一样看他。

  “翟尹,”辛青说,“报警。”

  任晨鑫愣住了。

  那边刚刚还在持续互相拉架的三个人同样愣了。

  陈荔也愣了:“什么?”

  “报警。”辛青重复了一遍,“他人身威胁,恐吓钱财,在明知他人有心理疾病的情况下恶意刺激,伤害他人,公开传播并保存他人视频,教唆他人父母侵害未成年人。没有法律和医学依据,私自对未成年人动用电疗手段,并传播谣言说什么是中国的偏方……这是诋毁国家形象。这个电疗,如果一个不好就可能弄死人,这是几年前的杀人未遂。”

  辛青转过头,盯着任晨鑫,“不知道就凭这些证据能不能判,但够他蹲到总决赛了。”

  任晨鑫慌了,他怒道:“你有病吧!你根本没有证据!”

  “是吗。一会儿你们谁把灯打开,在这屋里找找,他肯定有摄像头。”

  陈荔这次秒懂了。

  “也对,”陈荔说,“如果没有摄像头,你揍他的情况没录下来,怎么传到网上去控诉咱们家呢。”

  任晨鑫彻底慌了。

  “你们敢!”他说话都吞吞吐吐起来,“你、你们,你们要是报警,我现在就把视频传到网上去!到时候我看你们ASD还能不、能不能立住脚!”

  “你传一个试试。”辛青说,“你现在要是敢动一下,我现在就找把斧头来把你胳膊劈了。”

  任晨鑫喉头一哽,突然害怕了。

  辛青的眼神实打实的告诉他,他真的干得出来。

  “你要是敢让这个视频流出去,敢让他再看到这个视频,我他妈追着你杀一辈子。我不是开玩笑的,从今天开始,你们……你们,谁敢再动霍柏衣一下,我这辈子都跟你们没完。”

  “我告诉你,煤炭,我现在是ASD的队长。我站在这儿一天,你就一天都别想再害他,除非你拿把刀来跟我互砍,跟我砍赢了,你能迈着我的尸体过去。”

  任晨鑫:“……你报警一个试试。”

  “你真当我不敢?”

  任晨鑫放狠话:“只有这点儿证据屁都不算!根本判不了,只能拘留!等我出来,我他妈让你们全家都身败名裂!你这辈子,这辈子都成不了神光!”

  辛青冷笑:“谁想当神光了?再说了,我怕过你?”

  任晨鑫喉头一哽,不说话了。

  他没话说了,辛青回头一撇身后的几个人:“报警。”

  翟尹说行,出去报警了。

  辛青又跟张然说:“你出去给虾滑打电话,问她霍柏衣醒了没有。”

  “行,”张然说,“要是醒了,就问他情况怎么样,让他跟着去一趟警局是吧?”

  “不是,我就问问。”辛青说,“醒了的话,你就进来把电话给我。没醒的话……就让他先睡着吧。”

  张然不明所以,应了声好吧,也要出去打电话。

  正要出门去,辛青又把他叫住了。

  “算了,不用你打了。”辛青自己拿出手机来,回头往外走,“你找摄像头,我自己去打电话问。”

  张然:“呃,好吧。”

  辛青拿着手机往门外走,来回在手机上划拉好几下,愣是没看到就在眼皮子底下的微信在哪里。他有些烦躁,咬了咬牙,突然一个踉跄,在旅馆里好好的平地上摔了结结实实的一跤。

  齐柚吓一跳:“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