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这么久,沈珈又想起来了那个坑人的游戏,虽然后面平台给了损失赔偿,但他还是意难平的很。

  养了这么久的团子,他都产生感情了,真的有那么一些瞬间把团子当成了真实的人来相处,现在一瞬间什么都没有了,突然就觉得心里空唠唠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其他的游戏也玩不下去了。

  他三天两头就去官网上蹲着,希望有一天它能重新上架,不管花多少钱他都愿意。但是很可惜,等直到后来制作人的新游戏都陆续上架了,那个游戏也没有冒出头来,仿佛被彻底遗忘了。

  沈珈是真的很生气,觉得这制作人也太不负责了,做游戏就做完,半途而废算什么?总有人还在等着啊。

  他气的晚上都睡不着觉,翻来覆去总在想着这件事,费了很大力气才忍住没有上去投诉。

  制作人后来又推出了几款其他的游戏,比第一个游戏人气高了许多,但沈珈试着玩了几次,都觉得索然无味,没玩多久就放弃了。陆子然说他那段时间就跟失恋了似的,整个人蔫了吧唧的。

  后来直到他毕业,被一大堆琐事侵占了时间,才慢慢把那个游戏忘掉了。

  一觉醒来,沈珈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他打着哈欠拉开了窗帘,窗外已经天光大亮。他盯着窗外来往的车辆,心想,如果让他遇见了那个游戏的制作人,他保证不会把他头发抓秃。谋杀他的团子,秃已经是小事了。

  他刷完牙洗完脸,一鼓作气把药吃了,睡了一觉之后他觉得自己恢复的还挺好,就是讲话依然有鼻音,再过两天应该就可以好了。

  手机的提示灯一直闪个不停,沈珈把面盛起来,然后按开了手机。是微信有新好友添加的提示:

  学长,我是安澜。

  沈珈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昨天在超市偶遇的那个学弟好像就叫安澜,他是从哪里找来自己的号码的?

  毕业之后,为了防止乱七八糟的人通过毕业册上的联系方式找他,还特意换了手机,保留的联系方式也就熟的那么几个。

  他盯着是否同意申请的选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平心而论他是真的不想加,加了之后必然要绞尽脑汁地与之对话,但如果晾着不管,如果下一次再不小心遇见,对方问起来就会很尴尬了。

  到底同意不同意?

  他烦躁地啃起指甲,看了眼安澜加他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现在同意的话他应该不会注意到,他不打招呼对方应该也不会轻易过来打招呼。

  做完所有心理建设,他一气呵成地点了同意,然后退出微信继续吃面。

  有一天没有玩黑塔,沈珈早就心痒难耐,尤其想试一试自己新得到的道具。把碗洗好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躺进了游戏仓。

  迎接他的一如既往是高悬的黑塔,窗外阳光明媚。剧情模式的窗上显示着三种选项,四人模式他已经玩过了,用他的水平来定个难度系数的话,等级中等应该有了,那么单人模式的难度肯定更上一层楼。

  但是单人的积分系数真的好诱人,50%的加成啊!

  他站在窗前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被积分所惑,一咬牙选择了单人模式。

  窗户吱呀一声打开,沈珈跳下去,光怪陆离的光散去后,他就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复古的办公桌前,身上穿着一件深绿色的制服。

  不止面前的桌子,整个房间都透着一股上世纪八十年代繁华城市的感觉,墙上的挂钟还用着罗马数字,桌上的电话是以前那种需拨数字的话机。

  唯一让他感到不适的是,所有一切的色调都是昏暗的,窗外的天空也是一片铅灰色,仿佛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有种压抑的灰暗。

  桌上乱糟糟的,和他自己的桌子有的一拼。桌上有本日历,上面圈圈画画的,看不出什么来,他又从抽屉里翻出了一本记事本,打开的那一瞬间他就惊讶了。

  记事本里的字迹居然和他的一模一样。

  他只在游戏开始前曾经手写过自己的笔名,黑塔居然就解析出了他的字迹,不得不说,这样的小细节真的很用心。

  从记事本记录的事情来看,他应该一个小镇的探长,解决过不少的案件了,名声在这个小地方挺大。那么他这次的任务,也是解决一个案件吗?

  果不其然,单人副本就是单人副本,和丰厚奖励齐名的是难度,他第一局单人副本就撞上了考验智商的推理断案,很有点紧张,这种烧脑的东西真是他的短板啊!

  他把记事本放了回去,桌上的老式电话突然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接起电话:“喂?”

  “喂?是沈探长吗?我们旅馆有人死了!”

  果然来了!

  沈珈一下子直起腰,表情认真起来:“你们旅馆在哪里?”

  报警的人似乎被吓坏了,声音里带着哭腔,听上去年纪不大:“北氓路19号,平安旅馆。”

  沈珈立即站起身准备出发,他推开门,就看到趴在桌子上困恹恹的两个同事,见到他,立即强打起精神问:“老大,出什么事了?”

  这两人的桌子上立着写有名字的立牌,一个叫宋光,一个叫赵勇,宋光看上去瘦瘦弱弱、比较文静,大概是文职人员,赵勇则又高又壮,多半是武职人员。沈珈在记事本里看到过这两个名字,都是他的下属。

  沈珈脚步顿了一下,想到自己对这里并不熟悉,有助手帮忙会好一些,就说:“你们再喊些人,跟我一起,平安旅馆死人了。”

  宋光和赵勇纷纷瞪圆了眼睛,然后猛灌了口咖啡,急匆匆地跟他一起出了门。

  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刚过午饭的时间,但街上却没什么人。外面的空气有些凉,街上雾很大,所有的房屋都陷在雾里,只显出一个隐隐约约的轮廓。

  旅馆前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这个小镇里没出过什么大事,头一回死了个人,都又好奇又害怕,纷纷围在旅馆前观望。

  报警的是旅馆的学徒花生,真正的房东并不在这里,花生说他出去游历了,大部分时间都不在镇子里,就把旅馆交给他看管。

  沈珈想,那么这个房东肯定就和案子没什么关系了,暂时就不需要管他。

  死者的房间在二楼,旅馆比较老旧,门打开时还会发出咯吱的声响,沈珈在花生的带领下来到了案发现场。

  为了保证案发现场的完整,房间里还是保持原样,他一打开门就闻到了一股腐臭味,房里的设施很简单,就一张床、一个桌子、一个换衣服的隔间。

  死者是个衣着体面的男士,现在就横躺在地上,身下压着一大片血迹,后脑血肉淋漓。

  作为一个二十三世纪的好公民,沈珈连新闻都不怎么看,头一次看到真的直白血腥的场景,脑袋瞬间“嗡”了一下。

  虽然知道是假的,可这血淋淋的画面还是给沈珈带来了很大冲击。他在门口僵了好一会儿,才屏着呼吸,同手同脚地走了进去。

  尸体的旁边碎着一只花瓶,花瓶底部沾着血,沈珈深呼一口气,戴上了手套,将花瓶碎片捡起来看了看,看死者后脑的凹陷程度,凶器应该就是这个花瓶了。

  “最终任务:

  找出隐藏在背后的真正凶手。

  ——究竟是谁杀了他?”

  沈珈被系统突然的出声吓了一跳,一抬头,就在个人面板上看见了最终任务。

  这次任务出现的这么早,但沈珈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这恰好证明这次副本的难度是真的大。

  宋光仔细地给现场每个角落都拍了照,然后啧啧感叹道:“下这么狠的手,这后脑勺被砸了不止一下吧?这什么仇什么怨?这凶手是个狠角色啊。”

  沈珈深以为然。虽然发愁,但他还是不得不努力破案,决定先收集线索再说。

  尸体被仔细地放上担架,送去尸检处。沈珈让宋光去调查死者的社会身份,然后叫上胆小站在一边的花生,和人一起去了楼下,在桌子前坐了下来,开始问话:“死者是什么时候来你们这住的?”

  花生的声音怯怯的:“昨天上午八点过来定的房。”

  八点?还挺早的,夜猫子沈珈毕业以后,就没有在十一点前起来过。他继续问:“那他中途出去过吗?”

  花生想了一下:“中间出来过一回,看他的样子好像很生气,所以有些印象。不过他后面又回来了,所以我就没太放在心上。”

  沈珈点了点头:“然后他之后就没出去了?”

  花生摇了摇头,很笃定地说:“嗯,之后就没再出去过了。”

  那死者应该是在回去后的这段时间遇害的。沈珈摸了摸下巴:“你还记得他出去和回来的具体时间吗?”

  花生戳了戳太阳穴,努力回想:“嗯,我想想……他出去的时候我在看八点半的电视剧,应该是那个时间左右,电视刚放没多久,回来的时间……大概过了两三个小时吧,记不得了,电视也放完了,那时候差不多午饭时间。”

  沈珈把时间线都记在了随身携带的记事本上,然后抬头:“那你是今天早上才发现人死了的?”

  花生想起今天早上那一幕,又后怕地拍了拍胸脯,用力地吞了口口水:“是啊,因为他只定了一天的房,今天早上就该退房了,但是一直没有动静,我就想上去催催,然后一开门——”

  他连忙又在胸口点了几下,念念有词地说:“主保佑。”

  沈珈望着本子上杂七杂八记着的东西,头更大了,忽然又想起还有一个更关键的事情没问:“那在他回来之后,和你发现他死亡这段时间内,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花生紧紧蹙着眉,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半晌,醍醐灌顶一般地敲了下手心:“啊!我想起来了!是有!”

  沈珈心中一喜,刚准备追问,花生看向他身后,忽然露出惊喜的表情,抢在他的问题前蹦了起来:“老板!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