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湖气急败坏地甩下手机,在房间里踱步:“好你个林策文,竟然敢放我鸽子?!你丫的最好别回来,妈蛋!”
突然手机响了,银湖猛地跳上沙发,一把抓起手机,是林策文打过来的,银湖突然愣了,莫名地火了起来,直接摁掉。
没过一会,对方又打过来,他再一次摁掉。
但是,接下来,手机沉默了,银湖蹲在沙发上跟手机干瞪眼。
怎么回事?不打了?
才挂掉两次,他,他,他竟然就不再打过来了?
就这耐心吗?
银湖再次狂躁了起来,抓起沙发上的枕头扔在地上:“有什么了不起!!有本事别给我打啊~!”
可是,沙发上的手机依旧,鸦雀无声。
“林策文,你丫的要不是看你顺眼,我才不会要劳什子助理?!不对,不对,要不是看在你在臭胡同那里替我挡了私生,老子才不会勉为其难要你!”银湖叉腰指着手机破口大骂,“别以为我不敢辞退你,你看看你今天干了什么好事?!擅自替我回应也就算了,竟然还在那帮人跟前胡说八道,你不知道这样会更麻烦吗?没错,我就是说了你一句,我有说错吗?你犯得着一句话请假几个小时,原因也不讲就跑了吗?你以为就你有脾气吗?我告——”
话还没讲完,手机就响了,银湖撅起屁股扑上去,一把抄过手机,看也不看就喊了起来:“你跑哪去了?!不知道我今天差点出不去吗?冰箱那块牛排我不会弄,麻利点,快给老子滚回来,想饿死我吗?小心我扣你这个月的工资!”
“……”对方沉默了半晌。
银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翻下来一看,竟然是方才导演的号码,瞬间怂了,干咳了几声,道:“不好意思啊,刚才沉浸式在练台词,怎么了陈导?”
“这么快接到下一个剧本了?”对方温和地笑了起来。
“没,没呢,就是随便练练,偶尔要试着挑战一些凶悍无礼的角色。”
“嗯,也是,你大部分都是古装剧,刚才这段台词很有现代气息。”
“呵呵……”银湖干瘪瘪地扯了扯嘴角。
“讲重点吧,你最后的哭戏很有感触,虽然前面恋爱时期的戏份拍得不够有感觉,但是后面那段很有感觉,我还是倾向你来演,但是片酬可能不高,你觉得如何?”
“是我的荣幸,陈导,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片酬再加一点。”
“呃,晚点我跟老池商量一下,对了,想问问,之前我邀请你几次都拒绝了,你说这种过于沉闷的片子不叫座,但是为什么又来演了呢?”
“有个家伙说,”银湖沉默了一会,应道,“即使遗忘了一切也依旧本能地去爱,他觉得很幸福。”
对方沉默了好久。
银湖以为信号不好,喂了几声,对方才露出一声轻笑:“知音啊,可以引荐我见一面吗?”
“咳,不太方便,他现在。”银湖撇了撇嘴。
“啊,挺遗憾的,那你帮我告诉他,谢谢他看懂了,我母亲过世的时候,应该也是幸福的吧。”
银湖怔住了,仿佛想到了什么,心里咯噔了一下。
“那合同之类的我寄给老池吧,开拍时间要晚点,谢谢你,阿银!”说完,挂掉电话了。
银湖却有些困惑了,喃喃自语:“当真是幸福吗?”
这时,门外传来了开门声,银湖突然慌了起来,跳下沙发,不行,来不及跑回卧室,算了算了,假装睡着了。
于是,银湖赶紧把自己摔进沙发,抱着抱枕,假装睡得老沉。
林策文气喘息息地拎着一盒热气腾腾的饭菜推门而入,看着客厅亮起的灯,赶紧喊了几声:“阿银,阿银?开饭啦,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酸甜咕噜肉。”
结果看到银湖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他无奈地放下手里的便当盒,半蹲了下来,抬手轻轻揉了揉银湖蓬松而微卷的短发,低声呼唤着:“阿银,醒醒,吃了再睡,不然对胃不好。”
虽然闻起来实在馋人,但是他不能现在醒过来,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和好呢。
银湖如是想道。
可是,很快,银湖感觉到自己的鼻息处传来了熟悉而安心的气息,随即自己的双唇被果冻般的东西触碰了一下,银湖立刻睁大眼睛,一手狠狠推了过去,林策文被推得直接坐在地板上,两人顿时涨红了脸,面面相觑,尴尬至极。
一个没料到对方醒那么快,毕竟以往都是亲完才醒过来。
另一个没料到对方竟然会亲他,震惊得无以复加。
“啊,醒了就好,趁热吃吧,回来的时候路过私房小厨,就打包带上来了。”林策文打破尴尬,假装及其自然地将袋子里的饭菜摊开。
“你,你亲我做什么?!”银湖听到自己心擂如鼓,几乎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泛红了。
“池老板说的呀,你睡得沉的时候,要亲一下才能醒过来。”莫名的,林策文也尴尬地别过头,毕竟被当场抓包,感觉不太好。
“放屁,如果真是这样,那媒体得怎么传我?”银湖气急败坏地喊了起来,“难不成我十几年以来,都要靠人亲才能醒过来吗?难不成谁都可以亲我吗?你当我什么人?”
哎?不对,我不是这个意思?!
银湖感觉自己越讲越糊涂,怎么感觉又像在跟他解释。
“可是,我确实是亲了你之后就醒了呀!”林策文也糊涂了,现在想想好像也是这个道理,总不能谁都可以亲他吧。
“我,我刚才那是假装在睡觉!”
“不对,之前你睡得老沉了,我亲你一下就醒了。”
“还有之前?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你竟然——”银湖再一次震惊自己被人吃豆腐了。
“我,我不是,我不是!”林策文着急地站了起来,喊着,“你以为我想亲你吗?那可是我初吻,我活了二十多年,连我妈的脸都没亲过,你以为我愿意亲你吗?嘴唇冰得像雪糕!”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雪糕有我的亲吻珍贵吗?多少人排着队想靠近我给我生猴子,你还在那里嫌弃个屁啊!”
林策文气急败坏地瞪着他,差点要怼回去时,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行不行,冷静不下来,于是,他干脆转身就走。
“喂,喂,你别以为心虚就可以跑啊!”
林策文猛地转身,微微红了鼻头,咬牙切齿地瞪着银湖:“如果你觉得我轻薄了你,可以报jing,像你上一个助理一样。”
说完,带着几分委屈,甩门而出。
啊?!
银湖愣住了,呆在原地,盯着紧闭的大门发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哎,我究竟在干嘛?!!
烦死了,烦死了!!!
西餐厅。
“有事?!”易泽旭抬眸看了看对面的林策文,继续低头切开盘子里五分熟的牛排,“没必要陪我,有事可以先走,反正我住你雇主楼上。”
林策文戳着餐盘里的牛排,目光有些涣散,不知道在想什么,听到易泽旭的声音,扯了扯嘴角:“没事,现在算是下班时间,旭哥难得回来,我自是要陪旭哥。”
“能撼动你内心世界的人,挺想看看的。”易泽旭头也没抬,优雅地抿了几口红酒,继续扒拉他的……白米饭。
林策文顿住了,手里的切刀停了下来,怔怔地望着易泽旭。
“从小你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好像对任何人都交心,却也对任何人都拒之门外。”易泽旭抬手给林策文倒了一点红酒,漫不经心地看着他,“好像对任何人都能够将自己抽离出来,以旁观者的视角去处理问题。所以,为什么这一次不能了?终于遇到了干扰你磁场的人了么?”
“……”林策文被这句话一下子点明了,他失声笑了一下,抿了一口红酒,道,“这次确实失误了,我还是第一次没有验证那些奇葩的事情直接一脑子热就去执行了。”
“我也是,第一次听你说你失策了。”
“毕竟人心算不得。”
“那就加入我团队,替我算那些大数据吧。”
“旭哥说笑了,我还是喜欢研究心理学。”
“比如,恋爱都没谈过却去调解人家的感情纠纷?”易泽旭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大部分感情都只是一个模式。”林策文抿了一口红酒,皱了皱眉头,“呃,有点苦涩。”
“喝不惯就别喝,没必要去迎合别人的喜好。”
“只是社交必要的礼貌罢了。”林策文无奈地看着易泽旭笑了笑。
“在我面前,你可以做你自己,小文。”易泽旭随手拿起桌面的餐巾,摁了摁嘴角,“我去一趟洗手间,喜欢吃什么自己点。”
林策文看了看易泽旭离开的身影,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方才自己确实乱了心神,一点都不像平常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够镇定自若的自己。
手机里有通话录音,这是他的习惯,所以他完全可以拿出录音来跟银湖对质,可是当时他却觉得委屈与愤怒。
真是的,为什么当时不去验证这个荒唐的叫醒方式呢?
难不成自己也被对方的美色蛊惑了吗?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他忍不住皱紧眉头,使劲地思考这个情绪上头的问题。
逃避永远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