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lbert的过载——实际上他们都知道那是结合热——过了一周才彻底消失，Eli也不得不请了假在家里看着他。Gilbert像是一只没有得到玩具的小猫，看不到Eli就会把周围能砸的东西全都扔到地上，而他住在书房——所以Eli花了半个小时劝他暂时睡在卧室床上，并保证所有的床单被子都是新的。
然后Gilbert大声蛮横地拒绝樟脑丸和洗衣粉的味道，Eli不得不把一个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小熊玩偶放到他怀里。效果奇佳。
“你为什么不生气？你为什么不生我的气？”这种情况下，Gilbert说话不过脑子，“我毁了你的求婚现场，所以我应该给你补一个。有人知道怎么补求婚吗……你不说话是想亲我吗？”
“闭嘴吧。”Eli脸红着将被子给他盖好。Gilbert混混沌沌睡过去，Eli坐在床边轻轻摸他的头顶，手指顺着发旋向外划。他忽然顿住，然后起身，离开的时候轻轻关上门，然后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
多亏了Gilbert的过载，Eli忙着照顾他，没有时间去思索那些让人抑郁的想法。他现在宁愿是失恋，而不是发现这全都是骗局，至少他还能通过喝一杯忘记过去。现在？不能喝酒，至少有一个得是完全清醒的。
Ezekiel说Fiona再也没有在麦城出现，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他打算让Eli假装尚不知情，继续与Fiona保持联系——毕竟从档案上看，Fiona不过是一个有特殊技能的特招探员，没有多少系统训练，应该没那么难对付——但是Eli在第一时间发了分手的短信。
“我做不到利用别人的感情，我不是她，我也不会成为她。”
难得一见的，Ezekiel没有指责他不懂事，但还是提醒了他今年必须带恋爱对象回家过感恩节的承诺。除此之外，Ezekiel给了他一个新的案子，不少住在北城附近的居民声称自己晚上会做噩梦，这本不是件大事，但是社交网络发达的今天，“连环噩梦”已经成为了推特上的新趋势。
Gilbert恢复的第一天，他去请Eli吃了一顿意大利菜，用烤鸡千层面和肉酱意粉填满了肚子。他一直觉得扰乱求婚是一件大事，即便Eli早就不计较了。“我接这个委托，”Gilbert将最后的可丽饼全部塞进嘴里，“连环噩梦，多么有意思。”
Eli这几天一直是兴致缺缺的，偶尔的笑容也没之前那么真实。他自称是累了，但是大家都知道为什么：“SAFE并没有给悬赏，可能最后只拿到几千块钱。”
“你现在还需要买房子吗？”
“你要赶我走吗？”
“Hell no！我巴不得住在养老院的时候隔壁还是你呢！只要你年老眼花仍旧喜欢做蛋糕，一切都好说。”Gilbert揽住他的肩膀晃了晃，察觉到怀中人瞬间僵硬的肌肉，不动声色放开。也许Eli还在困扰，也许他还没走再度失恋的阴影，Gilbert要做的只是一个好兄弟，不能给他增加更多的……困扰。对于Eli这样的肾上腺素上瘾患者来说，拯救他的利器就是无尽的危险。
而Gilbert善于寻找危险并把他的好室友扔进去：“来说说案子吧，听说真实到有人梦见自己被外星人抓走，醒来之后墙上都是自己写的外星文？”
Eli将手机拿出来，避开Gilbert的视线：“北区麦城大学研究生公寓那边，因为所谓的受害人都是学生，所以在几个社交媒体上发了很多帖子，整理资料我发给你了。我们现在过去还来得及顺便去Costco买鸡腿和猪排。”
“哦，贤妻良母Elijah——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了。”
“Stop it.”
贤妻良母和他的好室友一起来到了研究生公寓。靠近莫多湖西侧的一大片平原属于麦城大学，除了农学院的几块试验田之外就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房子，有十层楼的现代公寓，也有已婚家庭才能申请的独栋别墅，以及各种商店。租金便宜，环境舒适安全，学校的公交车几乎五分钟一辆。Eli曾想着为此读研究生的，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警校，毕竟六个月后就能开始赚钱。
“所以，大学生活也没有那么糜烂。”
“这些人可都是未来的科学家，当然不会天天蹦迪，”Eli路过一个像是姐妹会的别墅，听到了里面吵闹的乐曲，“嗯，新时代新气象……嘿，女士，我们是YouTube博主，可以采访一下关于连环噩梦的事情吗？”正巧有一个女孩出来扔喝空的啤酒瓶，Eli站在院子外面拦住她。
女孩有些醉了，或许本就这么活泼，直接走过来趴在了信箱上，一手托着下巴：“当然可以了，帅哥。我梦到了我在巴黎时装周，最漂亮的模特穿着我设计的裙子，然后我们……”
她做了一个很隐晦的手势，Eli立刻挡住：“哦，不，不用细说。”
“总之，结局是满脸的血。Linda也梦到过，还有Nancy，还有Mandy，除了那个整天憋在屋里看男人海报的Kate，她再不参加我们的活动就会被姐妹会除名。我跟你提过Mandy的男朋友吗，他梦见自己是NBA巨星，然后第一场比赛就摔断了腿，真好笑哈哈哈……”
Gilbert小声嘟囔：“这姑娘喝醉了。”
“我看得出来。”
女孩像是高中最受欢迎的popular kid，总是能够自信地跟任何人聊下去：“哦，Linda的姑姑是个灵媒你敢信吗，她曾经给我们展示过水晶球占卜，后来我们打保龄球缺少器材……总之她再也没来过。”
“灵媒，有意思，”Gilbert摸了摸下巴，“如果之后的几次采访都是这么冗长，那么我们可以提前跟Costco的猪排说再见了。”
幸好接下来的都比较简短，有一次直接是“滚蛋”和关门的声音。
哦，还有一次对方以为是舍监，努力把自己的违禁品都藏起来，但是忽略了他没穿任何衣服就开了门。尴尬是挺尴尬的，那人意识到自己的窘境之后大喊了一声，把真的舍监喊了出来，Gilbert不得不抓起Eli就跑。
他们可以解释的，Eli可以用异能隐身，但是Gilbert就想来一次不要命的狂奔，而他知道Eli也需要。
Eli这几天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扶着后巷的墙喘了好一会儿。Gilbert也跟着他笑，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看前面。”Eli眼睛睁大些许，然后抬头，他们面对着波光粼粼的莫多湖，涟漪反射着月光，像是满地的萤火虫，在静谧中释放让人心旷神怡的魅力。
“这……好漂亮。”
Eli向前走了几步，扶着湖边的木椅坐下。Gilbert同样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看着湖水的波纹变换，沉默不语。他们经历过很多次忽然的沉默，将近在咫尺的危险暂时隔绝，只顾享受转瞬即逝的悠然。他们都喜欢这个时刻。
Gilbert侧头望着Eli，银发男孩的侧脸精致地像是漫画书里的美少年。他不可抑制地想到了Eli嘴唇的柔软——这已经不能怪罪结合热了。
Eli注意到了那束目光，他的耳朵有些热，但是强迫自己低头盯紧了湖面。他听到了Gilbert的笑声，也跟着微笑，然后抬手挡住了眼睛和额头。Gilbert凑近了些许，月光温和，晚风轻柔，除了蝉鸣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声。
他似乎想了很久，然后撤回来，看一眼手表：“可以去接猪排回家了吗？”
等到他们到家已经九点多，Eli将买回来的蔬菜和鲜肉胡乱塞进冰箱，Gilbert趁他去洗澡又重新布置了一遍。Eli十二岁的生日礼物小熊被Gilbert强行占有了，虽然他声称是租赁，还答应负责以后所有的洗衣烘干工作——本来他就不放心Eli做，洗衣机的寿命与Eli的勤奋程度呈负相关。
一切都像是回到了从前没有那个间谍女友的时候，Gilbert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戳了戳泰迪熊的脸蛋。操，这一幕绝对不能给任何ARCH的人看到。但是怎么那么好戳啊……
这一觉无比踏实，Eli从没这么快入睡，而且一夜无梦。起床之后他照常洗漱准备做早饭，却闻到了空气中一丝甜腻的气味。“Gil，你换熏香了？”Eli问了一声，然后打开冰箱，再关上，再打开，里面仍然是只有密密麻麻的方块，像是一个个规格、大小、颜色全部统一的海绵蛋糕。
Eli捏了捏自己的脸。哦，操。
Gilbert从床上爬起来，耸耸鼻子：“什么味道，柳橙蛋糕……你才用这么少女的熏香。”
“Gil，我们，我们应该是在梦境里。”
“哈？什么？”
Eli走到客厅，电视似乎还是原来的电视，但是用遥控器打开之后只有白色的背景和上面的一行字——老大哥正在看着你。“老大哥，什么，真人秀吗？”Gilbert挠了挠头发，“外面怎么那么安静。”
“你没看过《1984》？我们在一个乌托邦的世界，一举一动都在被监控着！冰箱里都是配好的食物，报纸和电视都被限制，以及这个味道，”Eli还没有得出任何结论，于是暂且跳过，“除非睡一觉天翻地覆，否则，我们也中招了。连环噩梦。”
Gilbert抹了一把脸，努力跟上Eli的跳跃思维：“我们在梦境里？”
“这是我两分钟前说的，一字不差——醒醒，我们必须想办法逃出去，额——”Eli忽然腿一软，他察觉到了身体发生了一些不太方便描述的改变，然后慢慢蹲下去，最后直接跪坐在地板上，“Gil，你先，先回避一下……”
Gilbert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钟：“哦我的天，这是一个ABO的世界！”
“你不知道《1984》知道ABO？”Eli无法理解Gilbert的阅读书单，然后放弃理解，毕竟他有更需要操心的事情，“在那些小说里一般都会有……抑制剂？是叫那个名字吗，你去找一找家里的针筒。别愣着，去啊！”
Gilbert还沉浸在柳橙的香甜味道中，手不自觉地摸向大腿根，被吼了一声才恢复理智，红着脸应声。翻箱倒柜，终于在书房里找到一个不存在与现实世界的药箱，然后拿出里面的针管，直接对着Eli的脖子来了一下。
“你干什么！”
“如果是在梦里，你不会受伤的。”
“话是这么说，但是……”Eli本能地使用异能缓解身上可耻的燥热，他忽然发现自己如何加大感官欺骗，都没有任何消耗体力的不适，“Gil，在这里你可以用异能而不超载，我知道该怎么出去了……哦，天，抑制剂不管用……”
是的，感官欺骗败给了这混蛋设定。
Gilbert一副了然神色：“是啊，小说里的从来就没管用过。”
这时候Eli不得不求助于他的奇葩阅读书单：“所以，该怎么做？”
Gilbert舔了下嘴唇，舌尖略过左边的小虎牙，捧着Eli的脑袋就凑过去——在他的后颈狠狠咬了一口。“Gilbert！”Eli想要挣扎，但是同样无法被欺骗掩盖的舒爽在皮肤被刺破的瞬间冲击他的四肢百骸，像是夏天的凉风，冬天的暖阳。肌肉的紧绷舒缓，那股燥热慢慢消退。依旧是本能，他想要靠近给予帮助的那个人，想让他的气息包裹自己，但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这份冲动。
“我猜你想说谢谢，不用了。”Gilbert舔了下Eli后颈流出来的血珠，只有梦境这个借口才能够让他如此近距离品尝暗恋对象。而且无关洁癖的事情了，Gilbert心想，他完全接受随时随地亲吻Eli。“我们该怎么出去，看起来这个制造梦境的缺陷者给了我们特殊照顾啊……”
话音未落，公寓的大门被人撞开，四个身穿灰色制服戴着金属头盔的男人闯进来，手里握着不知是棍子还是新式步枪的武器。其中一个说话了，声音平缓毫无任何感情：“违规使用违禁药品，逮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