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斯是旧人类基地的首领, 同时又是个很强大的探险者,经常外出做任务。
像这样一连三四天, 甚至一个月没回到基地给他分配的住宅, 是很常见的事。
这一次他带着一批新加入的人类,用了他们提供的新型武器和药剂,袭击了和他们争抢同一批矿藏的兽人基地, 俘虏了很多兽人回来。
他对于这些新加入的人类抱有怀疑,但对方似乎对兽人仇视已久,拿出来的武器也是基地里没见过的,
阿勒斯没有管这一批俘虏的去处, 匆匆回到基地换上新装备就又去外面探险了。
住宅只是休息的地方,他孤身一人, 来去匆匆, 甚至更习惯于基地外面荒凉的夜色和飒飒的风声。即使当了基地的首领,也不喜欢在工作之余靠近人群。
本来阿勒斯的计划是要在基地外面逗留一个月,为了狩猎新出现的异种。这些怪物很狡猾, 也很难杀死, 他必须要解决这些怪物。
阿勒斯成功了, 但在任务中他受了一点伤,不得不中止了继续探索的计划。
异种锋利的节肢从背后偷袭,在他胸膛上留下了一道横亘的伤口,皮肉外翻, 没入腹部, 流了半身血,颇为触目惊心。
作为交换, 他用光刀贯穿了怪物的头部, 刺穿坚硬的甲壳, 解决了
部下看见阿勒斯身上的伤口很着急,但受伤对他来说已经是常事,这也不算太重的伤——至少留给了他自行处理的机会。
所以阿勒斯折返回来,风尘仆仆,半夜回到住宅里打算自己处理。
基地保留了从末世前传下来的医疗科技,医用喷雾能帮助他更快恢复伤口。
他只需要在住宅里休息一到两天,像独自舔舐伤口的独狼,一个人默默负伤恢复,不和旁人诉说他的受伤……
好吧,扯远了,总之阿勒斯并不会在基地里停留太久。
经过几十年的繁衍,基地里居民很多,他们往往会在合适的年纪组成家庭或者保持情人关系。也有一些位高权重的人热衷于那些弱小的兽人,那种长了漂亮脸蛋和能勾起某些奇怪嗜好的兽耳和兽尾。
毕竟这是个朝不保夕,不知道有没有明天的时代,道德已经成为一纸空文。
阿勒斯不是,他没有喜欢的人,也不会和别人一样亵.玩从兽人基地里俘虏的兽人。
他一直是一个人,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是。
这也让阿勒斯在踏进屋里听见平稳的呼吸声的时候很惊讶。
一片黑暗的房间里,椅子上叠放着还算整齐的斗篷——肯定不是他的,他的衣柜里可没有这样小的衣服。
本来应该是平坦冰凉的床榻隆起了一个小包,安然躺着一个体型很纤瘦,甚至称得上很稚嫩的年轻男孩。
毯子胡乱盖着,团成一团,被觉得热了的人踢了一下垂到床角。
脚腕也垂下来,不知道梦到了什么还在轻轻晃,露出雪白光裸的小腿——毯子底下似乎没穿裤子,很不吝惜地露出一截生嫩的腿,在夜里几乎是白到发光。
睡姿很随意,背对着他抱着什么东西,脸颊的软肉挤在枕头上,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纤弱的脖颈和雪白的小半张脸。
阿勒斯沉默着看了一会。
躺在床上的人睡得很熟,一点也没发觉有人进来还在盯着他。舒舒服服地翻了个身,露出怀里抱着的东西。
是一条雪白的尾巴,蓬松柔软,绒毛贴在同样雪白的脸颊上。阿勒斯甚至分不清楚是尾巴上的绒毛白一点,还是那人的肤肉更白嫩。
再往上看,是一对被压歪了,粉粉白白的小猫耳朵。
不是人类。
看来他不是基地里的人,而是从兽人基地里过来的兽人。
应该是一只小猫,抱着自己的尾巴睡得正熟,脸颊都熏得红扑扑的。
脸盘很小,陷在自己尾巴毛毛里,睫毛乌泱泱地翘起来,唇瓣红润,是个很漂亮的猫类兽人。
但这似乎是他的屋子?
为什么有个陌生的兽人堂而皇之进了他的房间,睡了他的床?
风尘仆仆,辛苦了很长时间的首领阿勒斯陷入怀疑中。
首先兽人是不可能光明正大在基地里的,要么是作为被俘虏的劳工,要么是被买下来的漂亮宠物,
但自己并没有去过拍卖场买下这样一只小猫。
其次,为什么他作为屋子的主人,半夜里顶着冷气和一身伤口回到住宅,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猫这样理直气壮地睡在他的床上,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有种在外打拼的老公结束辛辛苦苦的工作回家,发现漂亮老婆一个人睡得正熟,半点没考虑到他的憋屈感。
阿勒斯皱眉,把不合时宜的想法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他看了一眼自己,又看了看睡得四仰八叉,连白嫩的肚皮都露出来的小猫。
等等,小猫身上这件宽大得过分,很不合身的衬衫,似乎是从他的衣柜里拿出来的?
更像一些勤劳肯干的老公和好吃懒做的老婆了。
阿勒斯走到床边。
熟睡的小猫还是什么都没有发觉,只是被他身上带回来的冷气凉到,默默裹紧了一点被子。
但刚刚毯子已经被蹬得一团乱,他整个横过来盖,当然不可能扑棱几下就把裸露在外面的小腿盖住。
红润的唇瓣翕张嘟囔了几句什么,眉头拧着,阿勒斯没听见他说了什么,大概知道是抱怨突然变冷了。
为了抵御寒气,小猫又把自己蜷缩起来了,团成一团,奋力把自己挤进乱糟糟的毯子里,耳朵尖都在用力。
阿勒斯下意识给他把毯子的边角掖平了。
被毯子裹好的小猫满意了,又陷入了睡眠。
阿勒斯则看着自己的手,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下意识就给他盖上毯子。
这种情况他不应该立刻把人叫醒,直白一点扔出去,质问他是什么人,又是为什么睡在他这里吗?
为什么掖被子的姿势这么熟练?
阿勒斯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给别人半夜盖被子关心会不会冷到的经历。
基地里有巡逻队,而这只一点警惕心都没有的小猫看着就不像是什么机智到能躲过巡逻队的,肯定是被带进来的。
当务之急,是确定他到底是怎么进到自己的屋子里的。
还有他真的是什么兽人吗,阿勒斯想到基地里也有一些人热衷于戴上兽耳或者兽尾作为装饰品的人,不禁怀疑起他的真实身份。
先要看一看小猫耳朵和尾巴是不是真的。
阿勒斯这样说服自己,伸出手决定试探一下他是不是真的猫类兽人。
完全不是因为觉得粉粉白白的小猫耳朵看起来很软也很好摸,没有假公济私的意思。
云芽眨了眨眼睛。
屋子里没亮灯,靠着窗外的月色他看见阿勒斯很漠然的神情,一点表情都没有。
好像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不过作为基地的首领半夜回家发现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不,一个猫类兽人,没把他扔出去都是都是好的。
那他该怎么回答“为什么在他床上”这个问题呢?
耳朵尖还被冰凉的手指摸着,用那种很细致的摸法,从耳朵尖滑到耳朵根,抚平乱糟糟翘起来的绒毛,把耳朵内侧也摸了个遍。
摸了一遍还不够,粗糙的指腹不断摩挲耳朵根,把那一小块都磨得有点红。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熟练,力气用得有点大,把小猫耳朵摸得东倒西歪。
云芽下意识想偏头,躲开他的触碰,又无处可躲,往后挪了一点就挤到墙了。
他不知道阿勒斯为什么要摸自己,可能是想看看他的小猫耳朵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做伪装。
至于是不是有别的想法……云芽立刻否决,阿勒斯看起来这样冷淡,不像是那种内心柔软会喜欢小猫咪的人。
“嗯?”阿勒斯还是没表情,因为天生气质冷硬,他面无表情的时候总显得很凶,很不好说话:“为什么不回答?”
对着他这种像是一口就能吃掉一个小猫咪的眼神,云芽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我……”
他脸上的红粉更明显了,不是因为裹在暖烘烘的毯子里,而是着急得,压根想不出借口。
脸颊晕红,眼底含着一点雾气,眨眨眼睛好像就要掉眼泪的小猫被人家捏着耳朵尖欺负,磕磕巴巴地回答:“因为……因为我没有地方睡呀……”
声音软软的,阿勒斯硬生生听出一点抱怨,就像是责怪自己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一样。
他不禁挑眉。
【是谁笑了,是我看着直播间笑成一只大鹅。】
【这回答没问题,困了就是要睡,没有地方就睡老公的床。】
【急中生智(划掉)急中生笨】
【众所周知,人要睡觉,睡觉要睡床,不管是谁的床。】
【哼哼问什么问,给宝宝睡你的床不应该感到很荣幸吗?放下你的高傲,摆什么臭脸!】
说出第一句话,云芽找到一点底气,小声嘟囔:“这里又没有别的房间,晚上那么冷,肯定不能睡地上……”
他小心抬头看阿勒斯,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尾巴试图汲取勇气,不那么理直气壮地说:“那就,就只好睡在这里了……”
阿勒斯又不在,他被人看守着也出不去,只好睡屋子里唯一一张床,有问题吗?
云芽把最后一句话咽下去了,不想显得太理直气壮。
好像他很自来熟一样(bushi)。
阿勒斯应了一声,没有对他的解释作出反应,手指往下滑,拉了拉云芽身上快滑下肩膀的领子:“那这个呢?”
这个是什么?云芽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看见了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衬衫。
衣服啊,是从衣柜里拿出来的哦。
当然是阿勒斯的衣柜,是他的衣服。
云芽如法炮制,延续了上一个回答:“因为没有衣服换。”
他小声补充了一句:“也不是我想的,他们把我扔在这里就走了,什么东西都没有也不能出去……”
他们?阿勒斯捕捉到关键词:“他们是谁?”
是谁自作主张把这只很能狡辩的小猫送到他这里来的?
云芽看了看阿勒斯,还好奇他为什么一如所知的样子:“就是那些把我俘虏过来的人,他们说我是你这个首领带回来的,不能送去拍卖场。”
他自己还是被袭击基地的人俘虏过来的呢,那些人把他迷晕了,趁着他晕过去的时候把他送到了阿勒斯这里,他什么都不知道。
云芽想到这个,皱起眉头很不高兴地瞪他:“就是你带着人去基地袭击的。”
阿勒斯沉默了一下。
这只小猫很快理直气壮起来,嘟囔声变大了:“要不是这样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追加了一句:“本来我应该在基地里安安稳稳睡觉的,也不会被半夜吵醒。”
吵醒他的人还很过分地摸他的小猫耳朵!温德尔都不会这样。
【想不到吧罪魁祸首是你!】
【说起来要不是这一出,老婆现在应该睡在坏蛇的床上,反正坏蛇是很乐意的。】
【看得我好着急啊,夜里那么冷这个人一点都不考虑到老婆怕冷吗,都没有自觉要给老婆暖被窝,鬼混到半夜才回来!】
【你不给老婆暖被窝有的是人给老婆暖被窝jpg】
被云芽用责怪的目光看着,阿勒斯终于
阿勒斯:“……抱歉,但我没有说过那样的话。”
他不参与俘虏的安排,也没有挑选兽人带回家的习惯,不知道为什么基地里的人会带他来这里。
但阿勒斯看着这只小猫因为生气显得更亮的眼睛,把送他回去的话咽了下去。
是真的小猫,小猫耳朵摸起来很软,尾巴看起来也很蓬松柔软,穿着他的衣服很合适,躺在他床上的时候看起来也很自在。
是应该留在他这里的。
云芽还是不高兴:“那你还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上来就摸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手指很凉吗?
现在倒是没有继续欺负他的耳朵,直接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了,扯着松松垮垮的领口。
云芽指了指阿勒斯的手:“你手好凉。”
阿勒斯把手从他肩膀上拿开了,落在毯子上:“嗯,外面冷。”
这句话好像在提醒云芽他是风尘仆仆从外面回来的一样,他顿时不自在了,有一下没一下扯着毯子:“是很冷。”
阿勒斯到现在还没有换下沾了风霜的作战服,俯身下来和他说话,摸他的耳朵,作战服上渗出一点深色的痕迹,隐约的铁锈味蔓延开来。
是血迹?他受了伤?
云芽仔细看了看,房间里昏暗,刚刚他都没怎么看清楚,只觉得是光线原因。现在一看阿勒斯胸膛上确实暗下去一块,姿势有点奇怪。
他忍不住问:“你身上……受伤了吗?”
云芽从毯子里探出来,指了指阿勒斯的胸口:“好像有血。”
渗出来好大一块,从胸口蔓延到小腹,隔着一层衣服都能猜出来大概是很严重的伤。
那这人怎么还风轻云淡地在这里说话,还有心思和他扯东扯西?
阿勒斯不是很在乎地按上自己的伤口:“一点小伤。”
云芽:“可是你流了好多血……”
这看上去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要是阿勒斯是兽人的话他还能相信两句,可他是旧人类,身体素质并没有那样逆天的强度。
他着急起来:“你不处理一下伤口吗?”
阿勒斯:“回来的时候包扎过了。”
包扎过了,但现在还在往外渗血,不去找基地里的医疗人员处理反而回了家。
云芽顿了一下,思考如果不是自己凑巧也在的话,可能阿勒斯是要回来自己处理伤口。
好像自己的事情还打扰了他给自己疗伤。
不过,他好像已经用晶石提升了一下治愈异能。
“系统,”云芽摩拳擦掌:“我可以把异能用在旧人类身上吗?”
系统:“可以的。”
从他醒过来到现在还没有使用过自己的异能呢,说不定就变得很厉害,能让这样严重的伤口很快愈合!
云芽立刻从床上坐起来,蹬掉乱糟糟的毯子:“我有治愈系异能,可以帮你疗伤。”
想到能用异能就有点兴奋,但第一次尝试他没有把话说得太满:“但我的异能不是很稳定,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哦。”
阿勒斯有点惊讶。
据他所知像这样治愈系的异能都挺少见的,在兽人的基地也会被保护的很好,怎么会在外城被俘虏过来?
看了看他摩拳擦掌又有点迟疑的眼神,阿勒斯觉得也可能是他说的“不是很稳定”的缘故。
“好,”阿勒斯同意了:“伤口有点吓人……”
他扯开作战服,露出被血浸透的绷带,从肩膀跨到小腹,其余裸露出来的部位覆着很有力量感的肌肉,线条流畅,一看就是在实战中千锤百炼出来的。
为了方便云芽动作,阿勒斯低下头,这样稍显弱势一点的姿势并没有让他的危险程度减轻一点,反倒是像自愿戴上锁套的猛兽,更加有压迫感。
云芽的尾巴瑟缩了一下。
阿勒斯是人类,但是给他的危险感并没有比莱昂他们差多少。
为了给自己打气,云芽在抚上浸满血的绷带前小声说:“那我开始啦。”
他尝试着解了一下阿勒斯打的结,系得太紧,沾了血很滑腻,尝试了好一会也没解开。
云芽下意识去看阿勒斯。
阿勒斯三下两下把绷带扯开了。
绷带散落在地上,露出有点狰狞的伤口,从宽阔的肩膀开始,豁口一直划到小腹,皮肉翻开,已经隐隐约约开始发青。
是挺吓人的。
云芽拧了拧眉头,跑下床把灯开了,想更清楚地观察一下。
阿勒斯看了看他光裸的腿,又细又白,一点也不吝啬地露给别人看。
本来他的衬衫就大了很多,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被揉得皱巴巴的,小半个圆润的肩头都露出来。
弯下腰的时候对着他,衬衫下摆皱起来,几乎把半个小屁.股都露出来了。
圆润挺翘,应该是他身上最有肉感的地方了。
阿勒斯眼神暗了暗。
“你坐下来。”云芽从柜子里翻出来医药箱,找到干净的纱布,示意阿勒斯过来一点。
阿勒斯照做,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让云芽方便动作。
看着他身上很严重的伤口,云芽深呼吸让自己平复一下心情,按照系统教他的方法调动异能,半闭上眼把手覆在伤口上。
微光在云芽手心凝聚起来,温和地落在伤口上起着治疗的作用。
随着时间的流逝,伤口开始好转,云芽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细汗,有点吃力地继续动用异能。
“好了,”阿勒斯按住他的肩膀:“我好很多了,不用治疗了。”
云芽把手放下去了。
他脸色有点发白,睁开眼看着阿勒斯的伤口确实有愈合的征兆,虽然速度有点慢。
“那你有感觉好点了吗?”云芽很关心地问。
阿勒斯点头,给他擦了擦汗:“嗯,好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是关心每一个老公的芽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