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之渊隐约觉得自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现在很不好,非常不好,血液好像全部一股气冲上了大脑,让他既清醒又茫然,手脚都变得麻木僵硬起来。

  心脏鼓槌似的猛烈跳动,他甚至分不清罪魁祸首到底是想要亲密接触的岳瑾,还是答应了他而后主动亲吻的自己。

  也许一分钟,或许一世纪……他向后仰着与岳瑾分开,“够了吗?”

  站在天台边缘,干燥冷硬的北风扑面,让他清醒了很多。他还有富余的力气扯了一把岳瑾,防止他一不小心摔下去。

  岳瑾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嘴唇,手搭上他的脖颈。

  “你真奇怪。”他带着满足的喟叹和浓烈的渴求说,“比这更过分的你都做过了,可你现在心脏跳得好快。”

  指腹下有滚烫的温度和疯狂震颤的皮肤,岳瑾能听到血液在手指下流动,冲刷着血管的声音。

  “你也是,彼此彼此。”解之渊逐渐平静了下来,让自己呼吸更顺畅一些,声音里情欲不会增加得更多。他直视岳瑾的眼睛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至于为什么我反应这么大……毕竟猫比较善变,我也没有理由。”

  他抿起嘴唇,歪着头狡黠地笑:“你赢了,扳回一局,我们又扯平了。”

  岳瑾像是被当空一锤,看起来表情复杂,难以置信的懊丧和跃跃欲试的征服欲混在一起,顺着两个人微妙的情绪共振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

  不管怎么说这样还是挺可爱的……解之渊灵巧地从岳瑾身边溜走,翻过锈迹斑斑的铁栏杆离开了天台。

  “你要我开始追你吗?”岳瑾在背后大喊。

  “那你自己看着办咯。”解之渊的声音带着重叠的回音,模模糊糊地从楼道里传来。

  解之渊的意思好像明朗起来了,不难理解。

  征服、驯服、让他心甘情愿地被占有被囚禁,不是由白塔给他匹配到的哨兵,而是岳瑾努力争取来的向导。

  岳瑾心情愉快地离开了洒满晨光的天台。

  回程路上也是一路顺风,除了任小晏向队长哭诉了岳瑾整个人散发出来的粉红气泡滤镜太可怕以外。间接导致他们不得不把车速提到最大,以期这撑死人的狗粮持续时间短一些。

  回到白塔休整时,或者说自从解之渊的精神体叛变粘着岳瑾以后,岳瑾终于逐渐发现他也管不住自己的了。

  总之就是……如果不说,估计外人根本看不出来到底谁才是谁的精神体这样子。平常喜欢单独行动的雪海燕变成了解之渊的专属挂件,走哪儿跟哪儿不说,飞都懒得飞了,整天趴窝在解之渊头顶,让原本和岳瑾相差无几的身高硬生生拔高了十多厘米,太阳晒的时候还主动撑开翅膀给他遮阳。

  但解之渊也很头疼,每次精神体没影以后,最后发现他的猫永远在岳瑾的衣兜里……于是就不得不每天都要挑时间见一面,交换精神体,带着自己乐不思蜀的猫/鸟回宿舍。

  “呦,这不是解之渊嘛。几天不见,度蜜月回来了?”

  解之渊目不斜视眺望远方训练场:“你他妈见过四个人度蜜月的吗?”

  关黎不嫌事儿大:“那是伴郎伴娘。”

  在休息室喝水的任小晏和吴冽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喷嚏。

  “屁的新郎新娘伴郎伴娘,一车四个男的——我该把你塞后备箱,正缺个司仪。”

  “哈哈哈,下次再给你随份子钱。话说,来这儿等小情人的?”

  解之渊长长地叹了口气:“来赎猫的。”

  “啊?绑架了?”关黎没反应过来,“丢了?还是撕票了?”

  解之渊抬下巴:“看到那边更衣室了吗?”

  “昂,看到了。今天之内把赎金放在某某衣柜?”

  “自己爬进去不出来的。我在等岳瑾开门把它拎出来。”解之渊吹了一声口哨,把手伸到头顶招呼了一下,立马有一片云落在他头顶,被解之渊一只手拎着翅膀像抓鸡一样揪了下来,“以及,把它送走。”

  雪海燕缩脖歪头,乖巧可爱地求同情求安慰求抱抱,一副无害的样子。

  关黎陷入深思:“你给我整不会了。”

  “有人追爱,有人看海,有人自己精神体叛变了半夜跑酷追不回来。搁这儿给我创造条件约会呢。”解之渊蹲在栏杆底下咬牙切齿,把雪海燕揉圆搓扁,“这叫什么,猫大不中留啊。”

  “凭借我丰富的五年拉皮条,呸,牵红线的经验——虽然没见过这样的情况,你俩可能比较特殊,但是呢对这种突发状况我们建议直接送入洞房来一炮,什么都能解决。”

  关黎兴致勃勃,“我给你挑最好的二人房。包在我身上。”

  “跟你聊越说越糟心。”解之渊叹气,把他推到一边,“他们快结束了,你还跟着我?”

  关黎痛心疾首:“吃水不忘挖井人啊小野猫同学。给测试结合度,给你们抄档案,还要关心你们的身心健康和性生活和谐。你得心怀感恩。”

  正说着,岳瑾毛绒绒的脑袋从栏杆缝隙那边探了过来:“你来啦!”他兴冲冲的。

  解之渊迷惑地看了旁边,自己等人的这个栏杆明明和底下的训练场隔了快五米。“怎么上来的,小心摔下去。”

  “放心。比这高的我都能跳上来。”岳瑾毫不在乎,甚至单手拉着栏杆引体向上。解之渊把他拉了上来。

  岳瑾翻过来,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毛巾擦汗。“这是?”

  “我叫关黎。”他过来和岳瑾握手,用老父亲一般深情而欣慰的语气说,“我们家解之渊就拜托你了,岳瑾。对他好一点。”抹着不存在的眼泪,“我们向导群终于把这个大龄剩男嫁出去啦。”

  解之渊翻了个白眼。“他是给我们俩测结合率的。”

  “哦哦,您好您好。我会对解之渊负责的。”岳瑾抓紧他的手,用力地摇起来。

  解之渊把雪海燕塞进岳瑾怀里打断两个人的深情交流:“有空吗?把我的廿七抓出来吧。”

  关黎看透不说透地露出猥琐的笑容。

  “你们去吧。”他一溜烟跑掉,“有特殊需求都可以叫我哦!我会帮你们解决的!”

  “我猫呢?”解之渊跟在岳瑾后面刷卡进休息室,问岳瑾。

  岳瑾装糊涂。“我怎么知道。”他坏笑,“晚上一起吃?”

  “你先收拾好的。”解之渊别过头,“出门时候把那个小崽子拎出来。”

  岳瑾趁着没人,把他挤到门后的阴影里,目光灼灼。“还惦记它呢?”

  “不是特别想惦记它,找个别的话题罢了。”解之渊嘴硬说。

  岳瑾一身汗水,浑身热滚滚地散着温度,抵着解之渊深深地亲了一口。舌头搅在一起吸吮,两人相互撕咬,胶着在一起。“下次交换人质的时候记得离绑匪远点,赎金收下了。”他末了又亲了一口解之渊的脸颊,一脸偷吃成功的满足。

  解之渊大拇指节在破口的嘴唇印了一下,低头看见一条新鲜的血痕,磨牙不爽道:“蹬鼻子上脸,哨兵。”

  岳瑾满足地抱着毛巾和精神体去了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