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殷婚不散>第119章 宗祠

  穆沐和林庆悟打车直奔火车站,路上林庆悟拿出手机买票:“身份证号码填一下,我一起买票……噢,没车,咱们再往前买几个……”

  穆沐看着窗外有些出神,愣了一下才接过手机输入自己的身份证号码。把手机递回去的时候,他说道:“其实x市离S市也不算……”

  映水殷家,就在穆沐家乡附近x市下辖县的山城里。

  林庆悟犹豫了一下:“要给你外婆打个电话说一声吗?”

  穆沐不知林庆悟对他们殷家的恩怨了解多少,但他平静地摇了摇头:“殷唯清说我可以去找映水殷家,我相信他。”

  林庆悟没再说什么,只是低头继续买票。

  从Z省回去要花大半天的时间,穆沐坐在靠窗的座位,看着列车从平原一路驶向丘陵山地,竟想不起来时的心情了。

  明明不过才两三日,却仿佛两三年一般漫长。

  林庆悟坐在旁边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中间还出去接了一个耿星河的电话。

  穆沐觉得他与林庆悟应该好好分析一下目前的情况,再计划一下之后的安排,可是他觉得自己此时像是丧失了说话的兴趣一般。

  他怀疑这是“污染”的影响。

  现在的他宛如惊弓之鸟,一个阴谋论者,时刻怀疑自己被未知的东西所“污染”。

  林庆悟回来的时候带了两盒列车的套餐:“凑合着吃吧。”

  穆沐道了谢接过来。

  林庆悟侧头看了他一眼,还记得与他通个气:“你想好到了殷家要找什么人吗,我得事先声明一下,殷家人我只认识殷唯清兄弟两个。我们俩就这样过去,要怎么和人家说?”

  穆沐咔哒一声班开了一次性筷子,答得干脆:“我找太叔公。”

  *

  穆沐与林庆悟到x市车站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映水镇在×市下辖的群山里,他们还要从市区租车前往。

  一路毫不停歇,他们到达映水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林庆悟看了看天光,皱眉道:“这时点不太好,竟然已经是逢魔时刻了。”

  穆沐倒不在意,他甚至觉得这时间正好。

  俩人因为之前结阴亲的事,其实都来过映水的殷家祖宅。

  林庆悟带路走得驾轻就熟,而穆沐那日来去时都没有意识,此刻再来完全不知东南西北。

  殷家祖宅在映水镇西郊的山脚下,距离城镇大路不算远。

  他们从大路口下车,沿着现代化村落的水泥路往里走。时间还在饭点里,时常遇到赶路的行人,路边的小餐馆也热情招呼客人。这里热闹得超出穆沐的想象。

  但是越往村子深处走去,房屋越少,渐渐走到了大片的田地附近。

  “这里是殷家祭田,”林庆悟低声说,“我们快到了。”

  沿着田地边缘的小路再往山林走去,路过一片竹林,就是殷家的祖宅了。

  还没有出正月,古厝前的路边挂着一排红色的灯笼。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晃动,愈渐昏暗的天光下,彤彤的光影映着白墙黑瓦的大宅,晃得令人心慌。

  穆沐和林庆悟走到紧闭的大门前,那门额上挂着正是“殷氏宗祠”四宇。

  林庆悟看了穆沐一眼,打算自己去敲门。

  穆沐对他摇了摇头,伸出手叩门:“太叔公,是我。”他声音不高,完全不担心里头的人听不见。而且只唤了一遍,他不再说话,就在原地等着。

  不多时,他们听见门栓被拉开的声音,有些斑驳的乌漆大门吱呀呀地开了。

  门后空无一人。

  林庆悟有些犹疑,虽然这开门的方式看起来确实很殷家,但他在这临门时刻突然担心,如生变故自己是否能护住穆沐。

  穆沐感到了他的犹豫,说道:“没事,总是要进去的。”

  两人跨过高高的门槛,走过生了青苔的青石板铺就的空坪,正堂是个面阔五问的敞厅。

  这厅堂一眼望去似有六桂进深,屋内无人点灯,只有深处跳动的烛火,衬得正堂更显幽深。

  穆沐借着未暗的天光抬头看去,只觉得一股阴森的压迫感袭来。顶上选染穿斗,大额枋雕刻精美,悬“紫气东来”、“山阴衍派”、“燕翼贻谋”、“五世同堂”等匾额。

  沿着垂带踏跺而上,穆沐闻到了幽幽的香烛味。

  只见六根粗壮的乌漆大柱深处,正楣中设神龛,挂着殷家第一任家祖的画像。神龛下摆一张黑色条案,正中是四五排青纸灵牌,两侧是十几根闪烁彤光的蜡烛。牌位前摆着祭器、祭品,香炉里插着线香,那袅袅的轻烟向上,没入那块“功垂福泽”的匾额。

  案前有一张八仙桌,两旁是太师椅。

  在那些恍惚的记忆与梦中,穆沐知道自己曾在此拜过高堂。不可避免的,他想起了前日的那个噩梦……

  穆沐克制着自己上前看牌位的欲望,转头对林庆悟说:“我们去后面找太叔公吧。”

  林庆悟本以为他会想上前祭拜,但见他走得干脆,便也只是点头跟上。

  穿过屋廊,顺着厢房前的如意踏踩而下,来到天井。

  天井也由青石板铺就,两旁设花架、置盆景。穆沐看到了常绿的盆景松,角落里摆着盆栽的桂花。

  中堂的明问是个普通的会客厅,摆着新置的八仙桌与太师椅。挂着几幅松竹梅,贴着族新的春联。

  此时天光彻底暗了下来,穆沐四周张望了一番,目光触及东厢房,心中涌起一股针刺般的疼。

  虽然一年半前来到这里的时候是浑浑噩噩的,但他知道许多噩梦缘起这个厢房。

  “太叔……”

  穆沐领着林庆悟来到东厢房前,叩了叩门。

  “这里真的有人住吗?”林庆悟从踏进这问祖祠以来就感受不到生气。

  穆沐把门推开,吱呀声中,一股淡淡的降真香味伴随着潮味的湿冷空气扑面而来。

  这屋里摆设一如前年夏天,朱漆的衣柜与拔步床还在,但那白色的细蚊帐已经不在了。

  穆沐没有踏进门去,只是侧耳听,听见了屋内传来轻微的钟表声。

  “太极公,”穆沐规规矩矩地垂首站好,“我来了。”

  林庆悟直觉感到一股阴气弥散开来,然后他看见屋内亮起了一盏老式的台灯。

  昏黄的灯光下,桌边坐着一个穿着长衫的年轻人。

  “进来吧。”那人咳嗷了两声,说道。

  林庆悟视线一转,立刻拉住了正打算进门的穆沐。

  因为他看到这个年轻人……没有影子。

  “没事,这是太叔公。”穆沐拍了拍林庆悟的手。

  林庆悟与殷家兄弟因为灵协而成为好友,但从师承来讲,可谓是正统与乡野门派的天壤之别。林庆悟对殷家的了解多是灵协前辈口述,还有殷氏兄弟的只言片语。

  此刻,林庆悟站在殷家祠堂的东厢房前,一时想不明白这个“太叔公”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就是林小友吧,”殷瑾年并不介意他的犹豫与提防,“我常听唯清和唯澈提起你。”

  林庆悟听到“唯澈”二宇心中一震,忙躬身道了声好:“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名讳。”

  “你知道我,”殷瑾年道,“百年前殷家大乱,害得秀溪殷家几乎不复存在的,便是我。”

  穆沐听了不禁一呆,那年夏天在鬼戏里看的可不是这样的故事。

  林庆悟却立刻想明白了,忙作揖道:“小子唐突。”他是隐隐约约有听殷唯澈说过此事,但其实完全不知其中详细原由,没想到今天竟毫无防备地见到了当事人。

  林庆悟刚才拉佳穆沐其实只是警惕之下的反射动作,他很快就想明白如果殷氏宗祠有危险,他们来到映水时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一路走来,古厝门外的竹林、院内的盆栽、水井,每一处都安排得十分刻意。

  进了厝内,阴气流动明显不对劲,林庆悟本以为是殷家御鬼的家传之术所致,这宅内必然布有冥渠。可是没想到,殷家人竟狠心到将曾经的家主缚灵于此。

  殷瑾年也不管这茅山弟子心里瞎想了些什么,只道:“我出不了这屋子,你们进来说话吧。”

  穆沐拉着林庆悟跨过门槛。进了东厢房后,他只觉得身上一轻,似乎有什么桎梏咔哒一声打开了。

  他还未说话,殷瑾年已经皱眉道:“你也被‘污染’了?”

  穆沐与林庆悟都骇然望向他。

  “太叔公,你知道‘污染’!”

  殷瑾年依旧蹙着眉:“这个词是唯澈教给我的,原本我们称之为‘暗秽’,但唯澈说‘污染’这个词更能突出它的性质。就像肺结核,是会传染的……”

  他又咳了两声。

  林庆悟怔怔道:“所以每一个接触过的人都会被‘污染’吗?这污染源究竟是什么?”

  穆沐也回过神来,他急忙道:“太叔公,殷唯清消失了!我们试过招魂,可我听到了冥途的声音,还是没有找到殷唯清!”

  殷瑾年倒不着急,摇头道:“他暂时无性命之忧……”

  不等穆沐发问,他伸出手,黑暗中蜜出的红绳紧紧缠在他的手上,铃销轻响。

  林庆悟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跳起来,已经从口袋里拈出符箓来。

  “我与每一任殿家家主,都有鬼契。”

  作者有话说:

  还没出正月,给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晚年吉祥~

  现在还在调药,有点不理想,高估了自己的状况哈哈,会努力提升更新频率在大收尾了,会拉起之前的伏笔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