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顾队的电话，殷唯清才知道林庆悟和耿星河也还没到警局。
“殷唯清，让我一起去吧！你看看现在那个降师和假绑匪都不知所踪，”穆沐认真请求道，“你刚刚打灭了降师的两个魇鬼，他来抢胖虎可怎么办？”
殷唯清看了看地上散落的剪纸人碎片，思忖片刻点头道：“好，你一起去，跟紧我别乱跑。”
莫奈指了指自己。
殷唯清道：“温家人应该不是他的目标，保险起见下楼摆个阵吧。”
路上，莫奈给林庆悟和耿星河打了几个电话，对方一直没有接听。
穆沐有些担心：“阿悟没事吧？”
“他一个人我可能不放心，但耿星河也在，应该没事。”
穆沐突发奇想：“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们斗法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怎么办？接起来那边说，您好我是移动客服，请问您是否要办理新的流量套餐……”
莫奈：“……”
殷唯清笑道：“哪有那么多斗法的机会啊，看风水的机会倒挺多。”
莫奈说：“这是真的，这两天遇到的事汇报上去，咱们圈内得轰动。”
穆沐还想问他们的圈是个什么圈，但S市局已经在眼前了。
*
顾建忠见殷唯清带了两个新面孔，没有多问，只是道：“小林没和你一起？”
殷唯清：“他还在小楼扫尾。”
顾建忠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先来看监控吧。”
进了图侦室，两个刑警还在逐帧看视频，但是两人都表情凝重.脸色煞白。
顾建忠坐下来，在闲置的显示器上开了监控视频：“这件事太过蹊跷了，我们还没有上报，你们先看看。”
先是审讯室的画面。审讯室的中间是一张连桌椅，被锁在地面上的那种。上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个染着黄头发的年轻人，他的面前摆着一杯水，一只手与桌椅拷在一起，另一只手还可以自由活动。
“开始是两只手都拷着的，刚才吃晚餐的时候给他解开了一个。”顾建忠解释道。
年轻人的身后的墙上有一个电子钟，上面用数字显示着日期与时间。审讯室的监控24小时录制，避免任何刑讯逼供的可能。
年轻人对面办公桌上的警察问道：“你还是不肯交待绑架温晴的动机和过程吗？”
那年轻人笑了笑：“我都承认了是我做的还不行吗？动机和过程不就需要你们调查吗？”
刑警不接他的话，道：“温晴拒绝指认你，她说绑匪另有其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年轻人看起来有点惊讶：“那她胆子还挺大的……”
这时，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门外有个声音说：“小叶，队长让你过来会议室一下。”
姓叶的刑警没有多想，站起身就走去开门。
顾建忠按下了暂停键，转而打开另一个视频：“这是走廊内的监控。”
走廊的监控装在长廊尽头，能够直直拍到整条走廊的画面。开始的画面还很正常，镜头里没有什么人影走动，十几秒后顾建忠说：“你们看，它来了。”
画面里，走廊的尽头走过来一个摇摇晃晃的小黑影。
“这是什么？”穆沐瞠打了眼睛。
黑影晃到一间房门口，敲了敲门，然后就顺着门往上爬。
不一会儿，门开了。姓叶的刑警朝门外看了看，关上门，朝另一个房间走去。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间，那黑影从门顶上翻进了屋内。
“刚刚那是什么，是它叫叶警官去会议室吗？”转头看向顾队长。
“是的，”顾建忠又把视频切换回审讯室的画面，“你们接着看，审讯室拍到那个东西了。”
审讯室的摄像头在审讯员办公桌的左后方的斜角，朝前可以拍到审讯员.嫌疑人.时间背景墙，以及时间墙旁边的大门。
审讯室内的监控继续播，就见叶警官开关门的瞬间，一个小影子从门顶上翻了进来。
顾建忠熟练点击了暂停放大，那个东西清清楚楚地呈现在了几人面前。
穆沐倒吸一口凉气：“什么鬼？”
一张木讷呆滞的脸映入眼帘，蓝色的圆眼睛.粗糙的鼻子和红色的嘴唇。那是市场里都不太常见了的肉色塑料娃娃的脸。
大大的眼睛上安着长长的假睫毛，圆溜溜的眼珠是蓝色的玻璃珠。塑料凸起的鼻子破损了一点，被人修补好了。两颊和嘴唇透着劣质的红，让整张脸都更加难看了。它的头上没有头发，身上套着一件黑色的连体服，看起来是手工做的。
这是□□十年代流行的塑料玩偶，现在已经变成了恐怖片标配了。
顾建忠忍不住想去摸自己的烟：“就是这个玩意把小叶骗去了会议室，因为他当时发出的是小闻的声音。”
穆沐看着这个鬼片成真的玩偶，不禁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顾建忠让视频继续播放，就见那个人偶嗒嗒嗒地跑到屋子中央，跳到了金发青年的身上。金发青年单手摸了摸它的脑袋，抬起头对着摄像头笑了笑，接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片。
白色的纸片朝着摄像头飞过来，严严实实地挡住了镜头。
一分钟后飘落，房间里已经没有了金发青年的踪影……
穆沐摸了摸下巴：“这也不叫凭空消失吧，至少是被……救走了？”
顾建忠说：“你觉得我们可以用这个视频给上级说，嫌疑人被……从市局审讯室被救走了？而且他再没有出现在我们的监控里了。这里是三楼，他是怎么离开的？”
穆沐看了看殷唯清和莫奈，他们俩一直在认真看视频，没有说话。
“小殷，你怎么看？”顾建忠问他。
殷唯清看了看旁边原本还在看视频的刑警，他们也一脸求知地看着他。
“咳，顾队，你就让我在这里说吗？”
其中一人指了指自己，道：“殷先生，是我把人搞丢的，您让我死也死个明白吧？”
穆沐定睛一看，这是视频里的小叶警官。
“还有我……那玩意是用我的声音骗小叶去会议室的，我也很有心理阴影啊……”这位估计就是顾队长口中的小闻。
殷唯清和莫奈对视了一眼，才道：“我们和公安部有合作关系，此类案件可以另做归档，小叶警官不用紧张。我们这样的人大多接受的是家传和师门传承，许多东西只有方法论，无法解释原理……”
“就比如我无法用化学元素之类的东西来解释阴气.阳气，也无法解释为什么朱砂.赤硝属阳，桃木可以辟邪，这个还请你们理解。”
小叶小闻连连点头：“我们明白，我们不问别的。”
殷唯清这才看向顾建忠，把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包括莫奈来到S市的原因.包括他和林庆悟下午在城中村小楼里的遭遇……
“顾队，你看果然没有绑匪！”小闻激动道。他无视了精彩的怪力乱神故事，立刻抓住了案件重点，肯定了自己之前猜测，此刻简直豁然开朗。
小叶虽然亲身经历了怪事，但现在还沉浸在原来这个世界上阵的有鬼的冲击中……要不是这三人是顾队长找来，他真以为是什么江湖骗子在胡说八道。他转头看了看显示屏里还在播放的监控视频，觉得今天可能是自己人生的转折点了……
“我们明确一下，现在这个案子里确实有两个人关键人物。一个人是温晴找的那个降师，还有一个人是承认自己是绑匪的……”
“纪松华。”
“纪松华是他的真名吗？”穆沐问。
顾建忠摇了摇头：“对不上，他的照片和全国信息库里的所有纪松华都对不上。”
小叶失神了一会儿，突然抓住了一个盲点：“队长，那我们的绑架案还成立吗？”
小闻立刻道：“怎么不成立了？温晴失踪两天不是假的，她被危险人身安全到吐血进医院也不是假的。至少也得是个非法拘禁吧？”
莫奈今晚第一次开了金口：“我是因为G市的案子来的，我觉得这个案子可以和G市的案子可以串并。这个降师在G市害死了两个人。”
“殷唯清，你看刚才那个东西像什么？”莫奈问。
现世已经没有那么多魇鬼了，但是一个两个都有塑料玩偶是怎么回事？
“傀儡……那像是傀儡。”殷唯清沉吟。
“傀儡？怎么个意思？”
“新丧的魂魄封入身体，令他为自己驱使，这不是役鬼，与魇鬼钉魂到玩偶里的操作不同。因为新丧的魂魄往往承受不住驱使这样的身体，很快就会精气消散就会失去意识，然后魂消魄散……”
“如果驱使之人手段残暴，或者原本就是杀人夺魂者，阴魂还会因此产生怨恨变成恶鬼……恶鬼极难驱使，最后估计也会被杀灭。”
几人静了一下，小闻提问：“那不是传说鬼能附身的吗？居然会魂飞魄散吗？”
“传说的附身往往是指附人身，也是地方上说的撞客。你可曾听说谁害了百八十年的撞客？夺舍往往只能是极端的时间，鬼难夺人身，这类不顺应天道的事情，皆不能长久。”殷唯清看了穆沐一眼。
穆沐只是看着显示屏上的画面，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
小闻又问：“那传说中的古曼童呢？”
殷唯清摇头道：“古曼童已经算是家宅小鬼了，需日日供奉，并且极易反噬。而且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古曼童穿上一个身体给你开门？”
小叶不想再听到开门了，他只是想象那个画面就打了个寒颤。
“如果傀儡是像殷唯清所说这样……有没有可能G市的案子是这个‘纪松华’做下的？G市案子里的受害者都失去魂魄了吧？”穆沐努力理顺自己的思路。
所以，温晴找的降师和假冒绑匪的纪松华究竟什么关系？
“至少他们都有塑料小人。”小闻总结道。
或者说，他们都擅长驭鬼。莫奈看了殷唯清一眼，没有说话。
穆沐念头一转，又举手道：“顾队长，你们见过温晴所说的救了她的路人吗？他有没有问题呀！”
作者有话要说： 穆沐：立志做大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