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并刀如水>第138章 浮世梦中身136

  他看不见柳催的表情,也就不知道这个闷不做声的人如今在想些什么。叶听雪难捱体内痛苦,想离柳催远些也做不到,因为这个人根本就不愿让他好过。

  “我以前从不敢想……想你跟什么前朝,跟什么皇帝能扯上关系。”叶听雪感觉眼睛又有些不好,用手掩住了自己的半张脸,“毕竟按年纪算,你怎么会是太子?”

  柳催察觉到他微弱的抗拒,将人往上托着抱得更紧了些,凑过去埋头在他心口上,轻声道:“我不是,阿雪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听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单手推搡了几下也没把柳催推开,反倒使自己渐渐丧失了力气。

  他疲惫地往后倾倒,撞在案台上直叫他脊背生起一片钝痛,额头浮起一片冷汗,心跳变得剧烈又诡异。窝在胸腔中的那一小团,离外头那人仅只隔了一层皮肉,叶听雪清楚地知道它是为什么人而痛的。

  “是,我是什么也不记得了。不记得我和你曾经有过什么牵扯,不记得我是哪年哪月救的你,才成这一段孽缘的开端。”

  孽缘,听到这两个字柳催终于松开他的。看着叶听雪痛苦的脸,柳催语调干涩喑哑,似哭似笑,怪异非常。他说:终于厌我了?可你当初分明和我说不恨不悔的。”

  叶听雪莫名感受到话语中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他大感窒息,不知道柳催又在发什么疯。

  不理会柳催,他喃喃自语道:“我不记得了,帮过什么人,救过什么人我都不记得了。”

  柳催和他面对着面,将叶听雪此刻的怔愣茫然的深情全部落在眼底,这个人很痛苦,但还差了一点。

  叶听雪脸上有一点湿润的红痕,他用手指抚了抚,又凑过去把那一点血泪吮进嘴里。

  “我的大善人阿雪,这天下遍地都有你的恩情,柳催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他在叶听雪耳边说,每说出一个字都叫叶听雪痛苦再重一分。

  怀中人抖抖索索,似乎被鬼魅夺了身体,“微不足道?我救了一个皇子,这也算微不足道吗?”

  那段记忆他已经没有丁点印象了,叶听雪只能从他人口中提起的事情来拼凑出往昔。衣衫簌簌轻响,柳催在解开他的衣衫。叶听雪仍不做任何反应,任由他怎么去动自己。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师父不能去上阳,便和人约在陂堰……我在陂堰等着人。那是不是一个大雪天,天地都白茫茫一片的,眼前只有一种颜色。”叶听雪喘了喘,浑身的衣衫被人剥得干净,堆在身后成了叶听雪的依仗。

  往后退便撞在一片柔软和温暖中,但他的躯体却是痛苦僵硬的,叶听雪自觉浑身麻木,能忽略掉柳催对他所有的玩弄。

  “你说你对我情根深种,恶鬼的思维倒也真是有意思,连情和爱都跟常人不一样。”

  柳催将他的腿分开,见他依旧垂着头,一副任他予取予求的模样,心中恶意更甚。柳催将自己弄了进去,潦草的扩张让这情事变得分外痛苦,这是两个人的痛苦。叶听雪的身体痛到开始痉挛,柳催依旧不退不让。

  在死人岭里只有杀伐,不会有温柔的拥抱和亲吻,不会有人愿意与他十指相扣和他交欢,和他有情,和他求个极乐。甜酸苦辣都是他尝不出来的滋味,在这之间唯有痛最分明。

  连柳催自己都疯魔了,他觉得痛才是他该给叶听雪的东西。

  叶听雪感觉自己好像自下而上地被剖成了两半,楔在他体内的东西是刀,是刑具,是一切让他痛苦又难言的东西。他在流血,不止是眼睛,身上的伤口身下亲密的结合处,都是他在流血。

  “柳催……啊,这个名字也是假的。”叶听雪伸手攥住他的衣袖,但很快又松开了,他一点都不想去感受这些痛苦,“在荆西府的时候,你说你在一个大雪天里活过来,对不对?”

  “在潇水山庄,寻到我在纸上写的一个模糊的人名就开始发疯……萧,大楚国姓,那是你的姓氏,对不对?”

  “你说你不是乞儿,举止斯文,通晓礼仪,连衣衫都是丝绢,你生来就有泼天富贵,是生在帝王家,对不对?”

  “岭南王为什么会用你,肯借兵给你毁死人岭。怕你在这里出事,还要大费周章保你性命,也只是因为你是皇子,对不对?”

  叶听雪反复问他:“对不对?”

  只是说话也教他心力交瘁。这具身体愿不愿意承受痛苦都不能被他掌控,内息也乱了。

  叶听雪茫然地生了个怪念头,爱不是救人的,爱也会杀人。情将人困做苦囚,要承受种种不堪的罪责和刑罚,不得赦免。

  “对。”柳催终于回应他了,他将这些事隐瞒太多年,现在轻轻一个字就让这些事全部暴露开。柳催握住他的腰,压着他的腿进入更深,“我曾经恨你不记得,后来怕你会知道,知道算什么好事?柳催卑劣,哪里值得你去爱我?阿雪恨我吧。”

  叶听雪张了张嘴,麻木的下身沾染了热液,就洒在紧致的小小谷道之中,和着血一起更流进最深处。

  “我爱谁?我恨谁?柳催是假的……真的那个人我从来都不知道。”下身知觉微弱,好处是疼痛减了几分,坏处是他动也难动,一样逃离不了。叶听雪咬着牙往身下去探,将柳催软下去的那物从体内拨了出来。

  柳催捉住他的手,叶听雪甩了一下没摆脱开,就不费那个力气去和柳催动作。他皱着眉,以指探进那个可怜的穴口,这处在交媾时被狠狠蹂躏过,叶听雪看不见,所以也不能具体地知道究竟是有多凄惨。

  身体麻木毫无知觉,叶听雪察觉不到痛,只觉得那地方被弄得闭合不上,现在轻易就能用手探进去。

  他和柳催的手指一并伸进去了,拨弄柔软的内里,将射在深处的精液一点点带出来。叶听雪面色有点僵硬,连带着自己的手指也慢慢不动了。

  那些黏腻浑浊的液体被挖出来,化成地上的一片狼藉。叶听雪自知自己如今当是一副狼狈丑态,又落回了不堪的境地。

  他自嘲地笑了笑:“你为什么叫柳催?”

  从那片金叶子查到河州,没查到什么柳姓崔姓的士族豪门,倒是有一桩和“柳”字相关的轶闻,真假难辨。叶听雪当时听到的时候只作一笑,如今想来,能笑话的好像是自己才对。

  河州本是军镇,不是什么富庶之地,虽借了一个“河”字,但那条联络东西的大河却并不经过这个州府。为了发展屯田,当年还是永冠王的谢辉耗费财力人力修了一条河道,才引水到了河州。

  这条水道被谢辉叫做永州河,又因边上载了许多柳树,就又得了个柳河的诨名。修成河道也算谢辉的功绩一桩,功成后不久大楚的天子便来此地微服私访。

  说是微服私访,动静也着实不小。因为看的是永州河,谢辉便特意在永州河畔寻了个地方围做猎场。

  猎场中的牛羊马鹿都是精心安排进去的,天子第一箭就猎到了一头野鹿。他便以为是祥瑞的征兆,兴奋至极甚至喝下了一碗鹿血。鹿血是补物,添补阳气,加之天子纵马疾驰一日,身心都在亢奋,阳气攒在胸中一时难解。

  当时身边也无侍奉的女子,谢辉便差人在柳河边寻到了一位渔女。这位女子名作什么已不可考,因为是在柳河边上,所以传闻中都将她当做柳姓。

  天子将她带回上阳的皇宫,一桩露水姻缘很难让他挂怀,不久他就将这个女子给遗忘了。出身苦寒的渔女身后没有依仗,在皇宫中也寂寂无闻,就算诞下一位皇子也没有改变她的处境,再后来就是她病死深宫的消息。

  她的孩子……叶听雪往前摸索了一下,摸到了柳催的手和他手上一直带着玄铁戒指。

  “谢辉入京当他的摄政王,楚皇的病积重难返,朝堂很快由谢辉操控。他借党争废了太子,又有许多位正值壮年的皇子忽然害病死去。所以谢辉挑了一个年幼的,极易掌控的傀儡坐到那个位置上。”叶听雪动手去拨他手上的铁器,柳催想扣回去,但不及叶听雪强硬。

  这东西掉进了叶听雪手心里,被他紧紧攥着,掌心都硌得生疼。

  谢辉战功显赫,封为魏王都不能满足他了,他离天下的权柄只有一步之遥。可发兵入京也不是什么轻易事,功成千古留名,兵败则万劫不复,真正让谢辉决议动身的还是一桩祥瑞的征兆。

  河州夜坠流火,天现异象,谢辉当自己是有天命在身。他派人将找到了那块天外陨铁,使人将之铸成一把长弓,与之相配的还有一块玄铁扳指。

  “你恨谢辉,恨谢怀,和你有关的我都去查了。”叶听雪原来以为只是岭南王野心勃勃想要争权,只是为了利用柳催,推他涉险叫他送死,可世上哪有无来由的恨?

  手有五指,柳催当着鬼主的时候五指都带着这种铁做的指环,离开了死人岭,这些东西大多被丢弃了,独独留下来一只。叶听雪摸着这枚戒指的内圈,果真摸到了蚀刻其上的文字——碧霄流火,威震坤灵。

  柳催指头微勾,按住叶听雪手心里的这个玩意,忽然轻笑了一声:“是,阿雪想的一点都不差。我是谢辉推上去的傀儡,霍郢也曾跪在地上称我为圣主、陛下。”

  叶听雪仿佛受了惊吓一般往后退,但他哪里都去不了。柳催两手捉了他,甚至将他因惊恐而发的颤抖都按了住,叶听雪定定对着柳催的方向,竭力试图让自己平静,但只是徒劳。

  现在对上柳催,他根本冷静不了,这只恶鬼以折磨他为乐。柳催跪坐在他身前,牵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上,叹声道:“大楚最后的皇帝叫做萧长宁,但他已经死去很久了。”

  活下来的是柳催,他从风雪中被人捡回一条性命。但叶听雪当年未能彻底拯救他,使他又变成了一只恶鬼。十几年中苦海沉沦,朝不保夕,夜不能寐,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太难熬,柳催没有哪天是好过的。

  他也崩溃过,再不想承受这一切。而伏东玄最懂人心,那一刻也不和柳催讲什么大义,只温柔劝解他说:“天寒人懒倦,霜雪催梦发。”

  或许等到大雪天,人懒困意浓,渐渐便能得好梦了。

  这是伏东玄在诓骗他,柳催心中分明清楚。他不会得到好梦的,而他现在也不需要好梦。

  那只承载诸多血腥的指环被扣在了叶听雪的手上,不能严丝合缝,所以柳催将它和叶听雪的手指一并紧握在掌心之中。他笑着说:“这就是我的痛苦,现在都送给阿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