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没真的扇，但也浇灭了陆十渊的色胆。
“别想碰我。”楚湛凶道。
“……三年了。”
“三十年都不行！”
“好。”
楚湛可还记得当初这个人如何骗他，还骗他说他是鬼，那一个多月，他真的双腿都在打颤。
“你说不行就不行。”陆十渊可怜兮兮地坐下。
楚湛哼了一声。一肚子坏心思。
因为早起要准备出发，所有宗门子弟云集上留山脚。
楚湛等三人到达后，那场面壮观的，各色宗门服饰的修士，至少有十个宗门，人数有一百多，都是为了去十方草原的。各大宗门上方还有旗帜飘扬。
楚湛感觉像是开运动会，只是这是修真界的运动会。
这么多人去他的家乡十方草原啊。他真的能阻止吗？
过了一会儿，李沐珩也来了。他又给楚湛带了糕点。楚湛恰好早上没吃饱，眯着眼睛笑着感谢：
“谢谢沐珩哥哥！”
“不用。”李沐珩笑道。
陆十渊在一旁立即就不太乐意了，他喊他哥哥，李沐珩现在又是他的师父。
差辈了。
“你不能喊哥哥。跟我喊师父吧。”
“他又不是我师父。对吧。沐珩哥哥？”
“对。”李沐珩道。
陆十渊：“……”太憋屈了。以前的优势全没了。以前他是楚湛名正言顺的夫君。现在他什么都不是。他又不能对李沐珩不敬，沉默着不说话。
四人正准备着，一个矮个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楚湛定睛一看，这假脸假人不是魏山主是谁？
“魏山主！”楚湛高兴地说。很奇怪。他明明不喜欢魏山主，但特别喜欢跟他当朋友。
“湛哥！”魏山主嘿嘿一笑，看到陆十渊，“啊……殿……渊哥。”
陆十渊跟他点点头。
“你怎么会来？你也来修仙了？”楚湛问。
“嗯嗯。我现在是青城派的。”魏山主指了指，“老早就来了。这不是先适应几日吗。”
魏山主看到了另外两位，楚湛一一介绍了。
介绍完，魏山主拉着楚湛到一边，“这一世的任务，你明白了没？”
“明白了。我拒绝了。打死不干。书仙说只要陆十渊死了，这一世也结束了。”
“好家伙！”魏山主道，“可我听说殿下如今是你们上留那什么大师兄了啊。”
楚湛点点头，“是啊。”
“走一步算一步吧。”魏山主安慰地拍拍他的肩。
队伍正式出发了。几日后就到了十方草原。楚湛看到这熟悉的草原，呆愣在那里。真的是这里。
想要进入貔貅族的草原，需要走到一处水源中央，念出专属于貔貅族的入族咒语。
楚湛担心族里的情况，说自己要离开一下。
陆十渊问：“我陪你去吧。你想去哪？”
楚湛道：“我很可能又会不自量力，你确定要跟我一起去吗？”
陆十渊摸摸他柔软的头发，“要。我要跟你一起去。”
楚湛点头，跟长生等人说了。说自己要先行一步。说完便跟陆十渊先行离开。
走到自己熟悉的湖边，楚湛蹲下来鞠了一捧清水给他，“很甜的。喝喝看。”
陆十渊放眼望去，只见湖水澄澈，可谓是清澈见底，湖就像上帝的眼睛，就像楚湛的眼睛。
“好。”他捧了一手喝了，赞道：“很甜。”
楚湛哼了一声，“你可以不用来。我要去的地方，会震惊你。”
“你要去做什么？”
“回家。你不是一直问我的家在哪里吗？这里就是我的家。”楚湛眼望草原。“十方草原。十方草原天地宽，抛却烦恼过别山。”
陆十渊微微一笑，“不错。这里真是天地皆宽，也的确能让人抛却烦恼。”
楚湛也跟着笑，回到家乡，心情无论怎样都变得很好。他让陆十渊御剑来到湖水的正中心，口念咒语，正是刚才那句十方草原天地宽，抛却烦恼过别山，只见透明的湖面上空开启了一扇透明的门。
两人进去之后，门闭上了。
陆十渊再往前看，还是这一片草原，但所不同的，原上有很多黑白服饰的族人，头上戴着皮毛制成的帽子。
绵延的绿色草原，碧蓝的天空，以及自由自在的貔貅族人们。楚湛带着陆十渊过去的时候，还能听到好些族人在放声歌唱，奏琴跳舞，安乐祥和。
这里是亘古不洞天。
他们使了隐身术，所以他们看不到他们。
“亘古不洞天的太阳常年不落，我们的民族也永不会消失。我听说如果太阳落了，镜湖破坏，就是貔貅族的尽头了。”
陆十渊听到一声凄凉的族曲，他曾经听楚湛哼过，族调哀而不伤，磅礴大气，其中有族人痛苦的哀嚎和无奈的低吟。
“那是你们的族曲吗？”
楚湛点头，“是。我听我爹说，很久以前貔貅族也是靠猎杀其他部落生存的，有一次，在杀完一个部落后，那个部落只剩下三个人，当时夕阳残血，密林里都是鲜血，他跟娘见到此等画面，心生悲恸，创作了这首曲子。后面爹爹就变了，他不再崇尚杀戮，还说部落跟部落之间应该和平共处，不该互相残杀。能帮就帮。”
楚湛介绍着这一切。陆十渊专注地听着。听完就有一个感觉，培养出这样轻灵自由的楚湛，正是需要这样广阔的草原。
“待会我进去就好。你就在外面等着。护卫我吧。”
陆十渊应了。
两人又过了一座桥，到了一处石洞前，旁边有一个石碑，写着灵溪境，楚湛在石碑上按了几下，石洞打开，再进去只见翠绿幻境中鸟语花香，上头绿荫环绕，里头又是别有洞天。
到了一处绿树装扮的大宅前，楚湛让陆十渊在外头等着，自己直接往爹娘所在的屋子而去，过去时恰好听到了爹娘的对话。
还是熟悉的话语——担心被人族发现，而族内的漏洞在不断的放大，迫切地需要借灵光盏。这是在他们盗取灵光盏之前。楚湛知道，自己真的回到过去了。
他发现了，自己穿入这本书中似乎的确有另一个契机，看到自己部落如今的处境，然后救自己的部落！
楚湛微微一笑，爹娘肯定不知道。他已经在鬼界拿到了这个灵关盏。他把灵光盏拿出来，还写了一张纸条，便悄然离开了。他还有其他事，就不在这里多逗留了。
只是楚湛没发现，等他走后，那灵光盏在桌上放了一会儿，恍恍惚惚地，便消失不见了。
走回大屋门口，发现陆十渊不在原地。他去哪里了？
出来有好几条路，一条通向镜湖，一条通向云竹林。楚湛想，既然暂时找不到陆十渊，就先去镜湖上空看看漏洞吧。那些修士应该没有这么快发现他们吧？
他担心地往那里走。等他一到，只见原本不该有人的镜湖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李沐珩，只是他并没有在修补漏洞，而是在破坏，漏洞被进一步地放大了。
原本还只是破了个缺口，现在就跟衣服上有个大破洞似的，外头的风呼呼地吹进来。
楚湛此刻也顾不上身份会不会被暴露了，冲上前呵斥：“李牧珩你在干什么？！”
李沐珩回头一惊，“少主！”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爹娘对你不好吗？”
李沐珩面临露痛苦，“对不起少主。对不起！”他想跑。但楚湛哪里允许，死死拉住他，想把他带到爹娘面前。
“跟我走！去找我爹娘！告诉他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说。”
李沐珩没办法，提剑刺了过去，楚湛如今一点法力都无，被刺中了手臂，但伤得不厉害！
“你还敢伤我？”
“少主……！对不起！”
“你别碰我。我要你给我解释！”
“没有解释。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貔貅族，对不起族长夫人。”
李沐珩不断后退，奔跑地跑掉了。
楚湛受了伤，坐在湖边，按着手，眼望着湖面，“好痛。”原来手受伤也那么痛啊。但比起疼痛更让他伤心的是，一起长大的沐珩哥哥居然会这样做。
他为什么要背叛貔貅族！
他看着上空的那个洞口越来越大，仿佛还能听见外面有人在喊，“是这里，就是这里！”
仿佛看到无数的修士劈开了漏洞，有好多人御剑而来。在半空中他的族人被一个个砍倒，鲜血从半空中落下，落在了湖水中，染红了湖面。
镜湖变成了血湖。
“湛。湛！”有人在喊他，是陆十渊的声音。
楚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陆十渊。”
陆十渊把人抱在怀里，“你手受伤了，还昏迷过去了。我已经帮你包扎了。你事情忙好了吗？我们出去吧。”
楚湛感觉很虚弱，看了看自己的手，怎么伤个手就会昏迷了？他也太弱了吧。也不知怎么了，到了第三世，他也感觉自己越来越弱了。本来就没什么法力，现在仿佛连个普通人都打不过了。
“嗯。出去吧。你刚才去哪里了？”
陆十渊把人背起来，“没去哪里。”他的脸上挂着无比温柔的神情。
刚才他在等楚湛时，有个跟楚湛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走了出来，他似乎刚睡醒，揉着眼睛，那睡醒的憨态跟楚湛真的一模一样。
只是他是银色头发，服饰也是黑白的貔貅服饰，比那些看到的族人要华丽得多，头上戴了一圈黑白珠子。
“你是谁？”少年瞪着双明亮的大眼睛。
“我叫陆十渊。”
“喔。”少年走到他面前，仰头看他，“我叫楚湛。”还腼腆地笑笑。
“楚湛？”
“嗯。”少年道：“这里是我家。你来这干什么呀？”
“我在等人。”
“等谁啊？”
“嗯。等你吧。”
“等我？”少年白皙的脸一红。那姿态可爱得紧。陆十渊专注地看着。
两人又聊了一些。陆十渊便说自己要告辞了。
“好。再见。过些日子我也要准备渡劫了，也许我们能在天上见。”少年眯着眼笑，眼里全是美好的希望，纯净纯洁。
陆十渊笑道：“好。到时见。”不知怎么的，他愿意相信，有一天，他们会在天界见面。
他从回忆中回神，问楚湛，“你是不是曾经渡劫飞升，你已经是个仙了。对不对？”
楚湛把头靠在陆十渊的背上，昏昏沉沉地，“你怎么知道？”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楚湛拍拍他的头，“快走吧。快出去。我们要被发现了！”
“好。”陆十渊加快步伐，带着楚湛离开了十方草原。
一路背着回到了修士队伍。看着这些修士还在寻找十方草原的入口，楚湛看着就窃窃自喜。刚才昏迷后的看到的肯定都是做梦呢。
但一想到自己的手，楚湛就疼得嗷嗷叫。
但手还是不是最重要的。他要问问李沐珩为什么要背叛貔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