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如何在虐文里跟上神谈恋爱>第34章 下世再见

  回去的路上。陆十渊问楚湛:“他跟你说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

  “说说看。”

  “他说。以后要娶我。”

  陆十渊:“……”当他死的?难道他不知道他是他的夫君吗?

  “回去。你嫁我为后吧。这样你也不会被欺负了。”

  “没人欺负我啊。……哦。是有一个。”楚湛想起那个东栩,估计陆十渊说的是这个人。但鬼后哎。他如何能成为一个鬼界的另外一个统领者?他读过一点史书的,那不得端庄大方,得体贤淑啊。他可做不来,他也不会。

  “还是算了。我现在挺好的。”

  陆十渊微微皱眉,他既愿意改变,他就该接受。但他拒绝了,让他的决定显得挺可笑。一段关系中,也不能只有他单方面努力。

  “行。”

  楚湛张张嘴,虽然这次拿灵光盏失败了,但他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可看陆十渊的样子,估计是不打算来了。他都为他受伤了,他决定以后再说。

  回到幽宫,楚湛有了不同感受。原来这里是楚皇后困居于此的地方,乍听那个楚皇后的话没什么感觉,现在回到他所居住的地方,觉得到处都挺悲伤的。

  新人笑的时候,他在哭。一切恩宠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无论楚皇后如何求情,都得不到一丝回应。

  他正这样想着,只听鬼童道:“公子。您回来了!”

  “嗯。”才离开没多久,他却觉得过了好久啊。

  两人叙旧完,楚湛听着有人进来,是明旬。他的手中捧着一件衣服。

  “少主。这是殿下给您的。”

  楚湛看了眼前的东西,是一件很华美的袍子,红色的,流光溢彩的。这不是陆十渊的吗?

  “这是?”

  “战袍。鬼界传统,每一个将军会把战袍献给妻子。”

  他又不是他的妻子。楚湛嗯了一声表示接受了。

  “少主。上次你没事吧。那个东栩已经被殿下罚了。”

  “罚什么了?”

  “殿下把他脱离了前锋的位置,还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按我说,这人应该杀了的。不过,殿下也有自己的考量。那东栩真的特别能打战。”

  这明旬原本是想为陆十渊说话,也让楚湛高兴的。但一出口觉得不太对,这不是告诉楚湛,殿下不会为了他杀了东栩吗?不过,他哪知楚湛根本不介意。

  “噢。他没必要这样的。”

  明旬走了。楚湛发着呆。他知道东栩是陆十渊最厉害的干将。陆十渊居然为了他这么惩戒东栩,对他真的算不错,自己对他会不会太冷淡了?

  等陆十渊来。楚湛主动为陆十渊泡了茶,沐浴完,他还提出要替他捶肩。

  陆十渊自然是挺高兴的。

  按住他的手,把人拉到自己的怀前,柔声道:“怎么了?突然这么献殷勤。”是因为他奋不顾身去救他?也不能算救他,应该是他救了他才对。

  “不能对你好一点?”楚湛道,“我知道啦。你打了东栩。”他怎么一个字也不提。一般人早就说了。真低调。

  “我还以为你会怪我不杀了他呢。”

  “为什么要杀他?杀人就不用了。打一顿就算了。”

  “嗯。你说的有理。”他的小鲛人居然还挺深明大义。他把头低下来,埋到他的颈子里,深深吸了一口,缓缓抬头,含住了楚湛的唇,慢慢地吸吮着。

  楚湛很自然地窝在他怀里,乖乖地张嘴。他已经会接吻了,也知道陆十渊会怎么做。基本也很顺从,把嘴微张着,让他伸进来。

  太久没亲近了。两人完成了一个极为干净、清澈的吻。不带一丝色情。这个吻跟之前都不太一样。但哪里不一样,两人都说不出来。反正吻完,就只想抱着对方,什么都不做。

  楚湛自然不愿意一直被人这样抱着。他怕热。

  他推了推,从陆十渊的怀里抬起头,“王爷。等过些日子,我想再去一趟鬼陵。”

  “还去?”

  “嗯。”楚湛立即表示,“这次你就不用去了。我自己去。我不会有事的。”

  以前楚湛这样说,陆十渊肯定不信。现在他不得不信了。毕竟他能从鬼陵全身而退,而他不能。只是怎么那么执着呢。非要拿那个灵光盏。

  “还是我陪你去吧。就是要等一下。”

  楚湛其实不太想跟陆十渊去。他一来,魏山主怕他,那个透明人也很激动。但他又不好意思拒绝他。

  “好吧。”

  他话音刚落,人已经被牢牢抱住了。陆十渊把人抱起来,往床边走。楚湛知道要做什么。至少到目前为止,陆十渊都还是很温柔的。

  但今日不太对劲。

  那手来来回回的,力道很大。而那里,则因为剧烈的摩,擦被磨得通红,无数地擦身而过,缠得他声音都破碎了。

  “好疼。陆十渊。”他忍不住喊他的名字。平日里他都是喊他王爷的。现在是真的有点疼。

  “嗯。我知道,不进去。”陆十渊的声音很低沉,极力地压抑着,就像即将星火燎原的火种。

  楚湛无奈。他知道他不进去啊。可是就算不进去,也别这样,D着他。

  就这样什么都没做地纠缠了好几个时辰。

  楚湛起身后,腿都软了,大腿两边都是血,红的。唇也肿了,上面还有血丝。陆十渊轻轻抚上他的唇,把人搂在怀里,深深地喊,“楚湛——”

  “嗯?”

  “你喜欢我吧?”就这样抱着。陆十渊神使鬼差地问出这句话。

  楚湛还在犹豫着如何回答。只听陆十渊有道:“喜欢我了,就不能喜欢别人了。”

  “我没喜欢别人啊。”这是实话。

  “那个魏山主呢。”

  “我跟他是朋友。”

  “是这样吗?”

  “是啊。”

  “好。我信你。”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陆十渊对他的态度有一点点改变。比如那次东栩欺人的事情是再也没有了。他要出去,也会被保护着。楚湛想也许是陆王爷觉得的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心里不大爽吧。

  但同时,因为楚湛拒绝了陆十渊的提议,一个鬼界却不能没有鬼后。楚湛听鬼童说陆十渊底下的城主都在跟陆十渊推荐合适的鬼后人选,男女都有。

  楚湛听说后还有点怅然。但也只是怅然而已。

  就在听说此事的当夜。楚湛在脱衣袍时,看到室内亮起墓室里一样的鬼火,暗绿色的。外头的白色风铃花飘了进来。满天的飞花,花苞低垂着,温柔谦卑,柔风吹过,叮铃铃的。

  楚湛头微疼,闭上了眼睛,再次入梦。他回到那静谧的崖边,再次遇见楚皇后。这次楚皇后没有再看他,反复地念那几句诗。

  沉重古怪的悲伤,瞬间席卷了楚湛,他也忍不住跟着流出了泪。

  等楚湛再醒来,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得离开。当夜,趁着夜色寂静。他便悄悄回到了鬼陵。路过鬼仙庙时,恰好被魏山主看到了。魏山主看楚湛头也不回地往前,没有一点停驻的意思,忙跟了上去。

  手一拽,楚湛回过头,目光呆滞,眼神空洞,满身的鬼气。魏山主施法在他眉心一点,楚湛才慢慢恢复清明,茫茫然看到周围这一切。

  “你中邪拉。”

  “中邪?”

  “嗯。幸亏我闲着无聊在鬼仙庙呆着,否则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阿湛,你怎么会突然中邪啊?”魏山主想了想,估计跟楚皇后有关。可是之前楚湛都没有被蛊惑,为何才短短几日,就有了新的变化,

  “……你是遇见什么事情了吗?”

  楚湛犹豫了一下,轻叹了口气,“我听说陆十渊要娶鬼后。”

  “真的吗?你先不问问殿下吗?”

  “为什么要问。这是他的抉择。”

  这关系……魏山主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知道了。因为你的一点不高兴,便让楚皇后有机可趁。阿湛啊,鬼陵太危险了。你别再去了。那个楚皇后缠上你了。”

  “缠上我?”

  “对。缠上你。鬼也是分等级的。这种厉鬼是最厉害的。他自己不用出手,只用诱导着你,便能让你跟他做一样的事。在民间,这种叫找替身,那是为了投胎。但这里是鬼界,这个楚皇后很明显就是单纯的坏。他自己死得冤枉,就希望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你说的好可怕……”

  “不是说的。是真的。”魏山主严肃地说,“所以无论多重要的事,都要先放一放。我在鬼陵守了几百年,从未有人能活下来。我以为你是例外,看来不是。”

  楚湛头次见魏山主这么认真,也被说得战战兢兢的,勉强答应了。

  他决定先在魏山主住一晚,再回酆都。只是入睡时,他又迷迷糊糊入了梦。

  这一次没有见到楚皇后。

  他回到了亘古不洞天。这里与他记忆中的不太一样。所见之处都是血迹,鲜红的。嫩绿的草地上都是刺眼发红的血液,遍地都是。覆盖了整片大地。而被覆盖的血色草原上堆满了他族人的尸体。

  楚湛脑子嗡嗡作响。不知该作何反应。怎么会这样呢。

  他迎着风往前走,狂风吹着他的脸,也吹走了他的泪。好多泪。他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让他的眼都睁不开。

  他嘶哑地喊。但什么都喊不出,一点声音都无,被什么东西吞没了一般。整个草原都是死一般的沉静。楚湛仿佛回到小时候,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说不出。

  他的族人,活下来的还有多少?

  是谁干的?是因为没有了灵光盏,所以被人族发现了,发生了大屠杀。一定是这样。他得拿到灵光盏。

  楚湛跑到了镜湖边,平日碧绿的镜湖此时也是红的,楚湛不敢再看。跳了进去。让红得渗人的湖水淹没过自己,沉没自己。他要通过这个方式离开这里。

  他得回去。

  他得拿到灵光盏。不管这个梦是真的还是假的。

  天未亮。楚湛便离开了仙憩府。

  第二日,魏山主发现楚湛不见了,担心他有事。便给陆十渊发了鬼音。

  陆十渊来的速度还算快,但到底是耽搁了。

  魏山主心中不喜。可是他又无法指责,一个鬼王事务繁忙,是理所应当的。他不可能单属于一个人的。只是这样对楚湛未免不公平。如果是他的话,他就不会如此。

  “人呢。”

  “已经去了。我怀疑他被那个墓主人缠上了。”

  “你说那个铃花鬼王?”

  魏山主摇头,“不是他。那天去的是楚皇后的墓室。墓主人是楚皇后。最可怕的也是他。”

  “既知危险,还要一去再去。”陆十渊心中烦闷不已。

  “说是为了灵光盏。”

  “我知道。”

  陆十渊跟魏山主说了声谢谢,就化光离开救人去了。

  楚湛到了鬼陵之中,再次看到灵光盏,心中一喜,迅速把它踹到怀里,这次拿得太容易了。他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他拿完就想走。

  那个透明灵体的声音再次响起,“快走。”

  “什么?”

  “别回来。湛。快走!”

  楚湛缩了缩脖子,怎么突然就改性了。“好。我走了。”

  “湛。你原谅我了吗?”

  “什么?”

  “我的过去。”

  “……我不是那个人。虽然我俩长得一样。”

  “你只要告诉我你是否……”他还没说完。一阵狂劲的风吹来,很诡异的怪风。楚湛感到一阵冷意。整个人软了下去,紧接着就要陷入昏迷。

  “别睡。湛。别睡过去!”

  楚湛听到这呼唤,却忍不住地合上眼睛。他好困……真的好困啊。旋即他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楚湛微微睁眼,是陆十渊。

  他说得对。他不会不是过去自己的对手。但明显,那个透明灵体也没跟陆十渊纠缠,象征性地跟他打了几架,就让陆十渊带着人离开了。

  还有那一声声呼喊,“湛。别回来了。千万别回来。”

  楚湛被陆十渊牢牢地抱着,到了那日进入鬼雾林前的方亭。过了一会儿,楚湛感到温热的气息在体内流转,很快就悠悠转醒。

  既拿了灵光盏,两个人又能全身而退。楚湛很高兴,拉住陆十渊的袖子,亲昵地说:

  “得亏是你啊!不然就出不来了。”

  陆十渊冷冷地拂开他,“明知道危险,为什么还要做那样蠢的事情?我救得了你一次,能救得了你第二次么。”

  这突如其来的怒意让楚湛一声不敢吭。

  上神凶起来真的很可怕……“嗯。我,那个……”

  “再重要的东西,有你自己的命重要?你不顾惜你自己的命,还要连累别人。一而再,再而三,也该有个限度!”

  楚湛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可是,……可是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

  “所以就要自不量力?赔了自己,还要搭上别人?”

  “……我也没让你来救。”楚湛小声地说。

  “楚湛,你不要说这种傻话!我如何能不理你?你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不要让我整日提心吊胆?”

  一连串的质问,击得楚湛的心有点儿难受。对陆十渊积累的好感此刻也散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最气的是,他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反驳不了。因为全是对的。陆上神虑事周全,从不会这么冒失。如果是他,他肯定能处理得比他好。他理智冷静,从不会让人那么担心,只有别人依靠他,没有他依靠别人……

  “……对不起。让你操心了。”

  陆十渊也是气疯了。“行了。回去再说吧。”

  楚湛默默地跟在后头。陆十渊想了想,转身想拉楚湛的手,楚湛手一缩,没有接受。不接受,只会让陆十渊更生气。他偏要牵他。两人纠缠着,只听咚咚咚,灵光盏在拉扯之间掉了出来。

  碎掉了。

  这是假的?

  楚湛脸一白,想也不想道:“我得回去一趟。问问清楚。”

  “你没听魏山主说吗?你被楚皇后缠上了,还回去做什么?”

  “我要回去!”楚湛打断他的话,瞪大眼睛看着他,大声道。他又坚定地说了一遍,“我要回去!我不用你保护。我自己做的事情,我自己会承担后果。你回去吧。”

  陆十渊盯着他数秒,冷笑道:“好。你要回去自己回去。恕我不奉陪了。”

  他转身就走。头也不回地消失不见了。

  楚湛等人走后,马不停蹄地转回了鬼陵。进到墓室的那一刻,他高声问:“你还在吗?为什么这灵光盏碎了?”

  但无人回应。楚湛想,还是自己来吧。他凑到那小一点的棺椁里,想去翻找。棺木里有一套男后的红色嫁衣,楚湛现在肯定没心情看什么嫁衣,他把它放在一旁。转过头再看,原来嫁衣下压着一个透明的琉璃状的杯子,发着金色的光。

  那感觉,一看就不一样。

  楚湛知道,这才是真的灵光盏。他高兴地把东西放到自己的储物戒里。

  正准备走。走到墓门时,他神使鬼差地回了一下头,看到那红色的袍子,跑了回去,抱起了红色嫁衣,并把它穿上了。

  从墓室出来后,是一条长长的甬道。楚湛走了许久,才慢慢走出。

  一出来。见鬼雾林中多了一条路。他想也不想地往那未知的方向而去。

  走了许久,从密林中出来,只见疾风凛冽,是一条窄窄的崖道,弯弯曲曲地往前延伸。一路伸到一处圆形的空地。空地上种了好些枫林,枫叶红彤彤的。就这样,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楚湛捏了捏手中的储物戒,踏了出去。

  他也不知走了多久,偶尔会遇见死路。楚湛就换了个方向,重新走。

  走累了。就停在枫树前。

  终于走到崖道的尽头。到了这里,便没有刚才那么寂静了。阴风阵阵,鬼哭狼嚎的。崖底下是奔腾的暗红烈焰,沸腾的冒出好多泡泡,一只只骷髅手从岩浆里伸出来。

  “我到了。”楚湛道,“你可以出来了。”

  “你知道了?你没有受我的蛊惑?为什么?”他的幻术足已让任何人沦陷。

  “我也不知道。也许我来时,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吧。”

  楚皇后轻笑,“好一个必死。难怪。”

  “你给我看的我族人被灭的幻象是假的吧?”他希望听到一句假的。这样他的努力才有意义。他不想再在书中留恋了。他想快点结束。他想快点回到爹娘身边。

  “假的。”他身体里的魂轻笑了一下。

  “每一个来鬼陵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吗?”楚湛问。

  “是。经历一遍我所经历的痛苦。是这些狂妄的人的代价。”

  “好。”

  “你不怕吗?”

  “怕。”

  “不用怕。看看谁在接你。”楚湛的面前,闪现两个人。正是他的貔貅爹娘。再没什么能看到他们相安无事,更重要的了。他眼含热泪,往前奔去。

  “湛!别跳!”

  楚湛回过头。只见一个透明的灵体,渐渐有了形体,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一头雪白的头发,清癯的脸庞上满是沧桑,哪还有半点意气风发。这是陆十渊,又不是他。这是铃花鬼王。

  “我错了。回来吧。”那声音是这般痛苦。

  “你想救的那个人不是我。”楚皇后道,“你好好看清楚。——你想救的人是谁?”

  “是你。一直都是你。”

  楚皇后凄楚一笑,“太迟了。殿下。太迟了。”

  他借着楚湛的身子就要跃下。

  正在此时,一声更为凄厉的叫喊声响起。陆十渊刚一赶到,就看到楚湛一袭红衣正要往欲海里跳。鬼海有欲鬼万千,进入之后哪还有活路?

  “楚湛!回来!”

  声音是这般清朗正气,激得楚湛睁开眼。稍稍从楚皇后那里夺回自己的意识。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回来救他了。可他说过不用他救的。他为什么还要回来?

  来不及了。

  “陆十渊。我们下一世见。”他轻声道。

  说完。头也不回地跃入了滚滚岩浆。

  伴随的是陆十渊发疯的叫喊。他眉心的枫叶如火般燃烧,那透明的残魂也回到了他的身体,铃花鬼王的记忆跟着冲入他的脑海。所有失去楚皇后的痛苦,千斤压顶地挤在他的心上。

  他如何对他恩宠百年,又是如何有了新人忘旧人,冷落了他。那数千个孤独寂寞的日子。又是如何眼睁睁地看着他跳入了欲海之中。

  无能为力,兼之痛苦深沉的绝望……

  看着心爱之人离去。

  百年来。楚皇后拒不见面,杀了一个又一个人。因为怨力太过强力,将永世不得超生。这一切一切的罪孽,全部由铃花鬼王来背。他杀,他救。周而复始,

  每一次杀人,铃花鬼王就要再经历一次失去楚皇后的痛苦。同样的对话,已历数百年。

  所有的,所有,几要让陆十渊承受不过来。

  鬼王怒吼,鬼崖上数万颗枫树全部都在一瞬间枯萎凋零,飘落在地上,狂风吹着枫叶飞舞,旋转。

  天空漆黑的云层也跟着压了下来。

  “不要——”

  “不要啊——”

  “楚湛。不要——”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鬼哭狼嚎,楚湛被万鬼吞噬得一干二净。

  他所掉落的地方掀起灼热的巨浪,无数的风铃花蔓延开来,其中有一朵飘到了陆十渊的手心里。

  离开陆十渊不远,一个书卷气极浓的老者在远处看着。与他一起的还有一个身穿铠甲的将军。他们相隔很远,同样是透明的,没有人能看见他们。

  正是张书灵和张神将。

  “哎。仙君这一世可遭罪了。他不过说了几句气话,就要承受这么多痛苦。”仙君的情劫跟一般人的就是不一样。

  “什么痛苦?我们仙君做了十世的大将军,方才以杀证道。他什么苦都受过。区区情劫,何足挂齿。”张神将一点也看不上那个楚湛。他跟陆十渊一样,觉得他愚不可及。他们都是军人,军人以军令为号,绝不会感情用事。就算受了伤,也以不要拖累人为标准。

  但这楚湛完全相反,他感情用事,做事毫无章法,屡次让他们的仙君回去找他。还说出不需要他保护的话来。这就是意气用事。

  他认为,仙君来渡什么情劫根本就是吃饱了没事干。

  张书灵摸摸自己的白胡子,慢悠悠地道:“难怪你单身。”

  张神将皱眉,“这是何意?”

  张书灵嘿嘿一笑,“天机不可泄露。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张神将,我们都姓张,八百年也是一家。我就摸心说一句,这所谓情劫可跟你们行军打战不一样,你以军人的思维去考虑感情问题。那就是找死。否则如何说情关难过呢。”

  “我觉得肯定能过。”张神将不服气,在他看来,他们的仙君完美无瑕,压根不需要另外一个人。

  “世人都自诩自己懂情,可情为何物,还是要自己参透才是。张神将,他日你下凡渡劫,我一定给你安排个绝好本子。”

  “谢谢,免了。”张神将撇撇嘴,“对了。仙君回到第一世,记忆不会抹去的吧。”这是仙君特意吩咐的。他不放心,再叮嘱了一句。

  “不会。但仙君既在这里开启了鬼界统一的步伐,就只能继续下去。但同时一部分灵体也会回到第一世。记忆虽然保留,但也仅仅是记忆而已。”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说。张神将,你有没有遇见过某个人,觉得他很熟悉?其实就是你跟他有前世的记忆。到了现世,记忆被淡化了而已。仙君的情况还要特殊一点。他虽还记得,但那份失去的痛苦却不会这般深。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仙君的一部分灵体被留在了鬼界,魂魄已经缺失,心也被过去的自己挖走了。”

  张神将听了若有所思。“那楚湛呢。”

  “他不会。因为他的魂魄是完整的。”

  张书灵接住一朵风铃花,递给张神将,“张神将你也拿一朵吧。世人对情爱的理解都在花里。风铃花的花语是,温柔的爱。”

  风铃花纤柔地低垂着头,那姿态又是谦卑又是美丽。张神将望着满天飞舞的风铃花,陷入沉思。

  张书灵没有再理会发呆的张神将,他回到了破庙中,看着那只沉睡的黑猫,把它的尾巴揪起来,只听喵的一声,黑猫变成了一个清雅的男子,正是李沐珩。

  “你改了我那么多剧情,还有心情睡大觉?”

  “有什么事情?”

  “第一世你让楚湛成为配角,可楚湛毕竟是渡劫之人,你便故意设计出沈全这个角色,还设计让陆十渊救了你。第二世,你篡改了剧情,直接让楚湛嫁给六案,拆散了他们,还诱导楚湛,让楚湛去了鬼陵。李沐珩。你跟楚湛都是貔貅族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我没有必要跟你说。”

  “这事,我会禀告玉帝,你就等着下狱吧。”

  李沐珩淡淡道:“好啊。你只管去告。看看是你先下狱还是我先。张书灵,明明是你懈怠,天天想着比美冲浪,本子查都不查。这才弄错了人,把我认作少主。这事能怪我?”

  张书灵被说得哑口无言。谁知道竟然还有人敢抢戏啊。现在整个天庭的人都以为与仙君渡情劫的人是沈全,而不是楚湛。这错也只能错到底了。

  “李沐珩。你说你图什么。就算你做了那么多事。仙君该不会喜欢你的照样不会喜欢你。他不是因为你才开启情劫的。还是你是为了貔貅族。这可已经是既定的结局,天道不可逆。此乃天道。”

  李沐珩不说话。

  张书灵叹口气,“现在错也错了。你们少主那里我也尽量安抚着。现在你也满意了。他是配角,你是主角。你也好好珍惜自己的机会吧。千万别再搞什么幺蛾子了。——防止世界不稳定,我会收走你的法力。这是规定。醒来后,猫还是猫。你还是在你自己的屋子里。切记切记。”

  李沐珩听着话,闭上眼。沉沉睡去了。

  亘古不洞天有一处极美的竹林,高耸入云的竹子遮住了天空,竹海清幽,风吹来时竹声翛然。

  李沐珩就住在这一片竹林中。

  他跟其他貔貅一样,平时会编制竹篮。这不是普通的竹篮,具有一定的福气,拿去售卖能赚取一点灵气,来缝补族内残破的灵气漏洞。

  他编到一半,回头见门口一个少年探头探脑的。等他再回头,人已经不见了。只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咪。

  李沐珩走到门口,神色深沉,他知道是谁送的。

  猫咪他转手送给了别人。

  交谈时,那人抱着黑猫道:“沐珩。听说这是少主送给你的。少主是不是喜欢你呀?我看你平日里也对少主很好呢。少主过几年就成年了。”

  “是啊。沐珩。你对少主那么好。我们都道你喜欢少主呢。”

  李沐珩面色淡淡,“我不喜欢他。你们别乱说。”

  他们交谈的时候,李沐珩看到了楚湛,他看着他往回跑,跑得很快。貔貅族的人不束发,只带一个头圈,貔貅族少主的头圈是黑色带红的,与旁人都不同,上面有花纹,他的身骨很纤细,那背影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跑得那么快,脚步轻盈,就像一阵风,他的少主就像一道自由的风。

  手上脚上还带着铃铛,叮叮当当,一头银白的头发飘起来。又像一只小兽。

  “呀。那不是少主吗?他会不会听到了?”

  那抱着猫的人不好意思,“沐珩。你还是把猫还给少主啊。这多伤少主的心啊。”

  “不用了。”李沐珩眼望着,许久许久,“他会好的。他不会记太久的。”

  李沐珩从睡梦中醒来,还是在郊外的屋子。他的人把他救出来了。又做这个梦了。楚湛跑走的那双湛然的灵动大眼。楚湛楚湛,这名字取得真好啊。

  “主子。您的猫回来了。”有人推门而入,手里抱着一只猫。

  李沐珩瞥了眼那黑猫,黑猫已经失去了所有的法力,是只再普通不过的猫了。小猫咪不喜欢人抱,哪怕是自己人,它轻轻一跃,从那人怀抱中挣脱出来,跳到了地上,迈着轻盈的猫步走掉了。

  “这猫……”

  “不必。事宜都安排好了没有?”

  “安排好了。可以马上走。”

  李沐珩或者说沈全点头,“即刻出发吧,留在这里也是夜长梦多。”

  他们离开,就意味着有人替他们殿后。可以想见那些人的结局。可想活着,就必然有代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们无法在陆十渊统治的地盘上再逗留了。

  “你给徐国公府的楚夫人送一封信。”

  “是。”

  沈全知道,如果他现在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黑猫已经回来了。陆十渊也即将转醒。

  一切收拾齐备。沈全的人马趁夜离开了皇城。走到城门口,守护城门的正是陆十渊的得力干将徐韬。沈全心一惊,就算陆十渊人不在,他手下的人也一个比一个厉害。

  他原想着陆十渊既跟楚湛去了楚府,该沉迷情爱之中才是,但没想到,他的手一点也没松,该抓的人一个也不会放过。

  “主子。等会你只管先走。我们掩护你。”外面的人掀帘对他道。

  等马车停下,徐韬的下属来到他们马车前,“有没有通关官文?今夜这么大雨,出城门干什么?”

  沈全坐在马车内,听着外面那盘查的人声如洪钟,很是威严。

  那外面的人递出来一张官文,那副将瞥了一眼,“马车里坐的是谁?掀帘看看吧。”

  也许是他们这里折腾地太久了。徐韬起了疑心,走了过来,走时刀剑在他腰间杀杀响动。雨声如注,徐韬穿着蓑衣,豆大的雨点打在他脸上,他也顾不上擦。

  “掀帘。”简单利落。是陆十渊的人的风格。

  沈全的手捏紧了。暴雨声中,即将迎来一场厮杀。

  “徐将军!”一个娇柔的声音。

  徐韬回头,点头颔首致意,“徐国公夫人。您怎么来了?”

  楚香琴乘着一把伞,身上披着雨袍,身边跟着五六个侍从,对徐韬陪着笑脸:“这马车里的人是我亲儿的夫子。他脸上长了水痘,见不了人。将军知道,读书人最爱面子了。况且水痘会传染,这要是把您跟您的人传染了怎么办啊?我们的事小,您们可是护卫皇城的人。可别耽误了您的事儿!请徐将军网开一面,放我们行吧!”

  徐韬为难道:“王爷有令。任何人出城,都要经我等查验。若半点差错,我们都要人头落地。”

  “我知道我知道。可这不是真的有事么。这里面的人的确不过是个读书人。徐将军,您就行行好。我弟弟前些日子,还跟我说您呢,说您能干。”

  说起楚湛。徐韬的脸上立即有了变化,王爷的态度他们也摸不着。对于楚湛,王爷应该是宠着的。但具体到什么地步,可谁的心里也没个数。这要是张顺来,这事情也就过了。

  但徐韬是个耿直的将军。

  “军令如山,对不住。徐夫人。”徐韬转向马车,继续干脆道,

  “掀帘。”


第一卷 完。大概三卷。

  陆十渊今日日记:我就说了几句气话……老婆就跳崖了。

  #冬雪·肯定前世相爱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