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吵吵闹闹之中,安然迈步向北冕长城走去。
不过当他靠近时却发现,自己和北冕长城之间的距离,看似并不遥远,可每当他向前迈步,前方就会有无量空间迸发,让他无论如何前进,也难以缩短和北冕长城之间的距离!
他若是加速前行,更是会引发惊人的异象。
世间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混沌苍茫,万物元始。
而后从混沌之中,无量空间爆发,无尽星辰喷薄,化作诸天宇宙、大千时空!
“宇宙第一的道生圣地……”
安然不由得惊叹。
这是由于北冕长城破碎,其中蕴藏的大道化作碎片溢出,才会形成如此惊人的景象。
在那些大道碎片中,甚至烙印着天地初开的景象。
他接触到那些逸散的大道碎片,这才看到了宇宙初开时的壮丽风景!
“开天辟地呀……”
白月瑶亦是惊叹,双手抱胸,满眼憧憬与向往:“如果我能够出生在那个年代,或许也会是先天神魔的一员,奈何我只是一具过去身,倘若能够在此有所领悟,说不定,我可以打破过去身的桎梏,彻彻底底摆脱与白帝的联系!”
她是从前白帝褪下的过去身。
过去身,蕴藏的是被白帝舍弃的记忆,修为、大道等等。
因此严格来说,她只是白帝的残渣。
先天神魔受到自身大道的桎梏,而她则受到白帝的桎梏。
若是无法跳脱出去,她便永远是白帝的残渣,活在白帝的阴影之中。
很残酷,却也是事实。
这也是为何白月瑶心心念念,想方设法要斩断过往的原因。
“从今往后,我白月瑶将是天下第一女帝!和所谓的白帝再无联系!”
女孩不自觉地挺起了胸,满脸洋洋得意,像是已经看到了自己登临巅峰,君临天下的那一天。
她甚至拍了拍安然的肩膀,一脸严肃的承诺道:“安然,到时候本女帝可以让你管理后宫,当本帝后宫的主人……”
“有梦总是一件好事,只是这所谓的开天辟地……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面对如此兴奋的白月瑶,安然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再度凝望许久,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来:“就……就挺热闹的?”
这确实是他心中唯一的感想。
万道迸发,群星迸现……多热闹啊!
没了。
至于什么本初之妙,元始道妙,安然是半点也没有感受到。
“热闹?!”
岂料这一句话,反倒让白月瑶扬起了眉毛,她的视线扫来,脸颊鼓起,不禁有些怒道:“这可是开天辟地耶!开天辟地之后,诸多神圣应运而生,祂们便是最古老的先天神魔,那个时代,更是上演了无数奇迹,怎么到了你口中,居然就只有挺热闹这三个字?”
安然沉思片刻,忽然一锤手心,试探道:“……特别热闹?”
“那不是还是热闹吗!不许用热闹这两个字!”
“就……就挺能闹腾的?”
“不许用闹!”
“人真多啊!”
“喂!安然!”
三言两语之间,安然就把白月瑶气着了。
“这种对话……总感觉似曾相识啊……”
面对气鼓鼓背过去的白月瑶,安然忍不住挠了挠头:“咋像是微信对话生成器里才会有的内容……”
不过他也是无奈,那些烙印在北冕长城大道中碎片中的景象,他确实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
既没有像那些天之骄子一般,立地顿悟,白日飞升。
也没有像神话传说之中,那些远古先民观神圣而悟道,领悟出一种又一种神通妙法。
热闹……的确是他唯一的感想。
“可惜了,大概是我的天赋不足吧。”
话虽如此,安然其实并未感到多么惋惜。
毕竟他在开天之地待了两个多月,该摸索的机缘,基本上都已经摸索探索过了。
结论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也就只有每当有人渡劫成仙,安然去边上蹭一蹭天劫时,才能多少让他感到一丝温暖。
我只蹭蹭,
“偌大的开天之地,都找不出让我突破的机缘,而破碎的北冕长城……恐怕就更加不可能了。”
“与其对北冕长城抱有期待,倒还不如期待下一个新系统,又能给我整出什么花活来?”
只可惜,距离阴间成就系统暴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至今安然也没有碰到新的系统附身。
怪无聊的。
“嗯,这是什么东西?”
忽然在此时,他听到白月瑶惊呼一声:“北冕长城的下边……好像还有另一段城墙?”
她乃是白帝的过去身,自然掌握了白帝的部分本事。
哪怕这些本事被白帝舍弃,也足以让白月瑶超越世间许多人,她的目光宛如能够跨越星空,看到北冕长城下的更多细节。
“什么城墙?”安然好奇。
“安然,你看。”
女孩像是忘记了刚才的愤怒,抬手一挥,一副极为惊人的景象,顿时呈现在安然的面前。
只见在坍塌破碎的北冕长城下,隐隐约约之间,露出来另一段规模较小,但却更加古老沧桑的城墙!
那段城墙,同样由数不尽的星辰所铸就,只是那些星辰早已枯死,唯余黯淡的残骸,让这段城墙显得灰暗无光,乍一看去,简直像是北冕长城倒映下的影子!
可若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那确确实实是另一段城墙,与北冕长城有着明显的区别,像是属于一个未知的时代。
“这段城墙难道是……”
安然张了张嘴,他本想说些骚话,可是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冒出来几个字:“史隆长城?”
那个化作了恶灵太衍衡的执念,心心念念也无法忘怀的……史隆长城!
他依然能够清晰记得,那一日在飞仙台上,恶灵太衍衡施展出飞仙印,试图将整个仙秦献祭,用来复苏太衍一族的先祖,一尊诞生于第一圣地的千翼神魔!
只是在看到北冕长城的一刹那,太衍衡如遭雷击,整个人如丧考妣。
“不……不是史隆长城!”
太衍衡的呢喃,依旧回荡在安然的耳畔。
因此,在看到这段北冕长城下的古老城墙时,安然的脑海之中,突然就冒出了“史隆长城”四个字来。
“会是史隆长城吗?史隆长城,被埋葬在了北冕长城之下?”
他下意识的迈开步子,向那段坍塌破碎的城墙走去:“亿万年来,竟然没有一人发现这个秘密?”
白月瑶虽不知太衍衡的事,但还是附和着点了点头:“作为天地之间的第一圣地,分割两大宇宙,镇压混沌海异动,北冕长城的牢固程度,绝非寻常力量能够破坏,这段古城墙被始终埋葬于此,无人察觉,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两个有趣的小家伙,有什么不可能的?”
一个笑呵呵的声音,从破碎的北冕长城下传来。
只见空间一阵扰动,星辰铺开,化作一道飞仙长桥。
同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叟,身着道袍,精神矍铄,脚踏星光长桥走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既然存在,那就一定会被发现,也一定能够被解析。”
他的视线落在白月瑶的身上,让女孩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只感觉浑身格外不自在。
“安然,小心。”她压低了声音道,“这家伙给我的感觉……特别不舒服……”
安然也点了点头。
这个老叟明明脸上含着笑容,显得格外平易近人,可他的视线却像是利刃一般,毫无顾忌的落在他们身上,像是要将人一片一片的剖开。
那并非是一种侵略性的目光,而更像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似乎无论什么人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堆会活动的血肉!
“先天神魔留下的遗蜕,真是罕见的东西。”
少顷,老叟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
安然的心头凛然。
在他来到开天之地以后,白月瑶不止一次跑出来过。
可还是第一次,被人一口道破白月瑶的真身!
突然出现的道袍老叟绝对不简单。
“至于你……噢?一个道台境的小修士?”
待他目光落在安然身上时,眼中才终于流露出一丝意外,动容道:“你是哪位仙王的门徒,道台境的小修士,是怎么跑来开天之地的?不对,道台境应该只是表面现象,若真的只是道台境,光是开天之地的仙气,都足以将你撑死无数次!”
若是修为不足,机缘也可能变死劫。
就好比当初飞仙台坠落仙秦,带来了海量的仙气,令附近几座城市的灵气浓度暴涨。
然而,不少普通人却承受不住灵气的暴涨,以至于出现了好些意外的死伤。
开天之地的机缘亦是如此。
哪怕有一株仙王级大药摆在面前,要是修为太弱的,只是碰上一下,就被仙药的晃动震死了,那还谈什么绝世机缘?
“你身上的秘密,比这个先天神魔的遗蜕有趣多了。”
老道的话语,让白月瑶的神情略微暗淡。
她一直想要摆脱与白帝之间的联系。
只是到头来落在别人眼中,自己终究只是白帝的附属,先天神魔的遗蜕与残渣么?
“她有自己的名字,白月瑶。”
安然突然笑着开口:“这个名字还是我起的,前辈觉得这个名字如何?”
老道怔了怔,旋即好笑的摇头:“一具先天神魔的遗蜕而已,你居然也给她起了个名字?真是古怪的习惯,不过随你便是,真正让老道感兴趣的,还是你身上隐藏的秘密。”
“小小的道台境修士,竟然能够出现在开天之地,还认得出史隆长城的遗迹,你的身上定然隐藏着大秘密,若是能够将你的脑袋剖开……”
说着说着,老道望向安然的眼神中,竟是带上了几丝疯狂。
安然当即警钟大作。
从老道的身上,他罕见的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无论是八位第一仙人,亦或是秘境圣灵,乃至于残缺的南明仙王,都未曾有过一刻,让安然感受到如此悚然!
“仙王!这个老道是仙王!而且是仙王本尊亲临!”
安然一瞬间便反应了过来。
也唯有仙王本尊亲至,才会有如此可怕的压迫感!
而且这尊仙王看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疯。
“若真的是仙王本尊亲临,就算我祭出葬天铜棺,可能也没法一下砸死他!”安然心中提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
而在表面上,安然依旧面含笑意,不紧不慢的说道:“看前辈的年纪也不小了,莫非是已经活腻了,所以才这么着急,想要找个人送自己成道吗?”
成道去吧,赶紧的。
只是平日里,安然足以气死人的发言,却并未令这个老道动怒。
他只是呵呵一笑,继续上上下下打量着安然:“你的气息,刚才出现了一瞬间的变化,想来,你应该已经认出了老道的身份,可你在认出老道身份之后,居然非但没有害怕,还有胆子出言挑衅……有趣,真是相当有趣的小家伙。”
不不不,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啊!
见老道居然自顾自的得瑟了起来,安然难免有些无语。
他的感觉确实没有错,这个出现在北冕长城下的老道,非常的自我……也非常的疯狂!
看似在与安然对话,可实际上,他始终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
“前辈说笑了,晚辈只是有些好奇,按理说,诸王还看不上开天之地的机缘,前辈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他们看不上,是因为他们愚蠢。”
老道不屑一顾的挥了挥袍袖,扯着嘴角冷哼道:“在他们眼中,开天之地只有那些有形的机缘,本初之气、天材地宝、秘境圣灵、大道宝地等等,可实际上,作为两大宇宙的碰撞之地,开天之地本身……就是一场前所未有的机缘!”
他扭头看向坍塌的北冕长城,口中喃喃自语道:“譬如,若不是老道亲自来此,又怎会发现北冕长城之下,竟然有史隆长城的遗骸?倘若想要探索史前宇宙的大道,怕是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当然了,老道之所以会来这里,同样也是受人所托。”
他再一次转过头来,目光锁定了安然:“有人知会老道,说是在第一仙人的天劫中,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而这个少年……便是你。”
安然心头跳了跳,继续微笑道:“前辈说笑了,第一仙人的天劫乃是天地所生,又怎么可能……”
“老道知晓那家伙在骗我,只是他想要杀你,所以才编了一个蹩脚的理由。”
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再一次被老道打断了:“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你的身上,确实有让老道感兴趣的秘密。”
他不仅不慢的挥了挥手,像是决定了安然的命运。
“少年,现在你可以留下自己的遗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