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伊冯不服,“我还不是跟你学的?!”

  常樂说:“好的不学你学坏的。”

  伊冯:“……”

  说话间新郎新娘已经穿过人群,在音乐声中一步步走向证婚人,然后在所有来宾的见证下宣读了誓词。

  常樂拽了拽贺小满的袖子:“看到了没,这才是正常的婚礼,咱们可千万别学那个欢乐城城主,会被和谐的。”

  常樂又在说她听不懂的话了。

  不过没关系,贺小满早就习惯了。

  婚礼流程走得很快,但该有的步骤一步都没有省略,幻想中的社死寒暄场面没有出现,交换戒指后里尔伯德将新娘打横抱起,直接在众位宾客的掌声中把人抱出教堂,送上由四匹纯白天马拉着的马车,自己驾着车向着伯爵府的方向进发。

  这让伊冯由衷地松了口气。

  之后宾客们有秩序地纷纷离席,停在附近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离开,四人起身跟着往外走,听到了一些贵女的悄悄话。

  “我到现在都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伯爵大人要与这样的女人结婚……”

  “一个小贵族的女儿而已,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对伯爵大人穷追猛打,为了成为伯爵夫人脸都不要了。”

  “气死我了!我到底哪里不如那个下贱的女人!”

  伊冯听不下去了,上前两步,提高声音说道:“我可没听贵族礼仪里还有可以在背后议论他人这条,你们要是真的这么不满的话,刚才怎么不直接反对婚礼?”

  几人脸色微变,扭头看向她,其中一个说:“你是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另一个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圈儿,颇为嫌弃地用羽毛扇子挡住了脸:“穿成这样出现在伯爵的婚礼上,不会是从哪里混进来的贫民吧?难道是那个女人的亲戚?小贵族就是上不了台面。”

  还有一个说:“贵族礼仪中应该也没说过可以偷听别人谈话吧?”

  伊冯掐腰冷哼:“你以为我想听?还不是你们太旁若无人了。”

  聊天的几人渐渐围上来,尤拉上前半步,却被常樂抓住了胳膊。

  她不解地看过去,却见常樂摇了摇头,接着自己冲进人群,大喊道:“公爵大人!伯爵府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不要再跟这些小贵族聊天了!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务要处理呢!”

  说完推着一脸懵逼的伊冯一路向前,很快就冲出了教堂。

  几个女人面面相觑,被留在后面的贺小满和尤拉还听到她们在嘟囔——

  “公爵?骗人的吧?”

  “怎么可能,她说你就信了?”

  “说那么多没用,跟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完她们就纷纷提着裙摆跑了出去,结果竟然真的见到对方上了伯爵府的马车。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她们不敢再交谈什么,纷纷低着头找到自家的马车,催促着车夫赶快离开,一瞬间教堂门口又空出来了不少地方。

  贺小满和尤拉也上了马车,车里两个女人趴在窗户后面偷窥了半天,看到她俩上来了之后又笑作了一团,像是恶作剧得逞的淘气小朋友。

  人齐之后,马车缓缓驶向伯爵府,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常樂忍不住问道:“你怎么想的?突然就去帮人家老婆出头了?”

  “没怎么想,就是不想听她们那么说一个女孩子。”伊冯拄着下巴往外看,“里尔伯德曾经骂我是个不识人间疾苦的大小姐,当时我还很不服气,后来才知道他说的其实是对的。阿尔斯一直都有很严重的贵族歧视链,大贵族瞧不起小贵族,小贵族瞧不起平民,我是公爵的女儿,自然有很多人上赶着讨好我,即使我什么都不会”

  “他一直想打破这种畸形的关系,所以才没有接受其他大贵族的联姻吧?这样确实能保证一些小贵族不再受到歧视,但那是因为小贵族通过他的关系变成了大贵族,歧视链依然存在,治标不治本……而且平民呢?平民就应该站在歧视链低端吗?”

  伊冯回过神来:抱歉……我好像有点说多了……”

  常樂说:“你有这种想法是挺好的,不过光动嘴皮子就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伊冯瞪了她一眼:“少瞧不起人了!你给我等着吧!我一定要做点什么出来让你看看!”

  常樂笑道:“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伊冯:“哼!”

  ……

  到这一步婚礼基本上就算结束了,不过在晚上的时候和欢乐城那边一样,都有一场由新人双方共同主办的舞会。

  舞会肯定是不能穿冒险者服饰去的,那样跟别人画风差距太大,很有可能会备受瞩目,这不是伊冯想要看到的结果。

  所以她强制带几人去了成衣店,让另外三个必须一人挑选出一条礼裙来。

  贺小满拎着常樂塞给她的淡蓝色长裙站在试衣间里,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东西到底要怎么穿???

  常樂在外面敲门:“小满?小满?是不是不会换?要不要我帮你?”

  贺小满抱着衣服走了出来:“我还是不去了……”

  “为什么啊?!”伊冯探个脑袋过来,“是嫌裙子太麻烦了吗?我可以帮忙穿的,我很会给洋娃娃穿衣服的!”

  常樂目光幽幽地看了她一眼,看得伊冯背后一寒,忍不住回头往后看,却只看到了常樂笑眯眯的脸。

  什么东西?是错觉吗?

  贺小满摸了摸腰间的望舒:“这种衣服无法别剑。”

  伊冯:“……你要带剑参加舞会?”

  贺小满理所当然道:“自然,剑在人在。”

  伊冯忍不住看向常樂:“你们魔剑士都这样吗?”

  “你懂个屁。”常樂说,“这才是剑客的浪漫!”

  伊冯:“……?”穿着礼服带剑跳舞是哪个区域流行的浪漫?她为什么从没听说过?难道是她过时了?

  常樂把挂在贺小满手臂上的那条裙子放回原位,然后拍了拍手,说道:“行了,那就你和尤拉去舞会吧,我们两个对舞会没兴趣,不需要买这种死贵的长裙!”说完就拉起贺小满的手就跑。

  “欸——!”伊冯只来得及喊了一嗓子,然后那俩人就从她们的眼前消失了。

  “怎么跑这么快啊!什么不喜欢舞会,是不想花钱吧!”伊冯嘟嘟囔囔地把目光转向尤拉,“要不然……我帮你试试?”

  尤拉:“……”

  ……

  晚上晚会如约举行,伯爵府中热闹非凡,动人的音乐声流淌了很远很远。

  尤拉最后没有穿上礼裙,而是挑选了一套男性的礼服,然后把头发扎进礼帽中,邀请伊冯跳了一支舞。

  一轮圆月高高悬挂天边,月光透过方窗打在了红毯上。屋内灯在摇晃,人也摇晃,迷离之中不知道滋生出多少暧昧情愫,如同溪水般涓涓流淌,如同雾气般蒸腾而上,使人沉醉,令人痴狂。

  屋外贺小满对月舞剑,常樂坐在树干上晃悠着两条腿,侧耳倾听着那些好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乐声,然后为她的一套剑招鼓掌。

  贺小满便放下剑,一跃而上,坐在了她的旁边。

  常樂顺势把脑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轻声问道:“小满,你现在还想回家吗?”

  贺小满半天没有回答。

  常樂又说:“是想的吧?这边再好也是陌生的地方,对吧?”

  贺小满看向她:“你不想吗?”

  “不是很想。”常樂说,“我是恶魔嘛,没那么在意亲缘血缘,而且魔界环境很恶劣的,都没什么太阳,到处都是黑乎乎雾蒙蒙的,对视力不好。”

  “是这样的吗?”贺小满将信将疑。

  常樂连连点头:“对啊对啊。”

  “我悄悄告诉你哦……”她抬头凑向贺小满的耳朵,“再给我一段时间,我也许就能带你回家看看了……”

  贺小满诧异地睁大了眼睛。

  常樂说:“不过现在还不行,我感觉这个游戏有点奇怪,得想办法先研究一下这里。”

  贺小满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的脸认真问道:“这样……你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常樂怔住了,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不先问问回家的办法吗?”

  贺小满很奇怪:“哪里不对吗?”

  “没有……没有不对。”常樂搂住了她,“吧唧”一声亲在了她的脸上,“这是一道考题,主要考你在不在乎我,你的回答很正确,这是给你的奖励!”

  贺小满面无表情地掏出手帕擦了擦脸。

  常樂眯起了眼睛:“你干嘛?嫌弃我?”

  贺小满说:“被人看到,影响不好。”

  “这里哪有人?!”常樂飞扑上去,贺小满怕她失足再掉下去,连忙搂住了她的腰。

  常樂抓住机会,开始从她的脑门往下亲,一路沿着眼睛、鼻梁、脸颊往下,最后落在了她的唇角,糊了她满脸口水,然后开始翻她的戒指:“手帕呢?没收没收。”

  贺小满无奈地楼紧她:“……好了,不要闹了,树要断了……”

  常樂“咯咯”直笑,笑了一会儿又整个人缩进她的怀里,环着她的腰轻声说:“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我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