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瞬间安静，一种说不上来的古怪气氛无声蔓延，三个女人面面相觑，贺小满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伊冯一下子把档案塞了回去，喃喃道：“还……还要看吗？”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常樂说：“不……不看了吧？”
这个提议正合伊冯的意，她把档案装好，又觉得装好也不放心，像是握着一个烫手的山芋。
尤拉说：“大小姐，请交给我来处理吧？”
伊冯连忙点头：“好，那就拜托你了。”
尤拉拿着档案袋从窗户跳了出去，两人跑到阳台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
常樂说：“人真不应该有好奇心。”
“没想到原来诺雷希是……”伊冯痛苦地捂住了脸，“诺雷希的秘密，恶魔老师的秘密，我好痛苦，我要帮这么多人保守秘密……”
常樂拍拍她的肩膀：“就当没看到吧。”
伊冯叹了口气。
很快尤拉就回来了，她说已经在隐蔽处烧了档案，把灰烬埋在了泥土里，并向伊冯保证绝对万无一失。
伊冯受到的冲击有点大，心不在焉的与她们聊了一会儿考试的话题后就说要走。
常樂把她和尤拉送到楼梯口，再回到寝室后贺小满才一脸懵逼地问：“怎么了？”
常樂：“……和着你刚才都没听我们在聊什么？”
贺小满说：“在想考试时用的剑招。”
常樂：“……”
贺小满接着说：“当时我用了八分力，木桩便炸裂开来，想来它应当能承受住我的六七成功力。而学校用这种木桩作为测试用具，定是因为它能承受住所有与试者的攻击，如此算来，只要我平日使用五成内力，便是正常学生的标准。”
常樂哭笑不得：“你一直在想这个啊……”
贺小满点头：“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常樂顿时就觉得诺雷希的事儿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没什么，我们刚才看了资料，觉得诺雷希很有可能是那个什么什么将军的私生子。”
贺小满没听说过这种说法，所以又问：“什么是私生子？”
常樂解释了一通。
贺小满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常樂试探地问道：“你会因为他是私生子就瞧不起他吗？”
贺小满明显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为什么会？”
常樂不依不挠地追问道：“为什么不会？”
贺小满坦率地回答道：“我只认识他。”
言下之意我跟他父母又不熟，他是不是私生子跟我没关系。
常樂一想也是，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她们认识诺雷希在先，了解他的身世在后，而且诺雷希平常从未说过自己跟将军有什么关系，吃穿用度也是自己努力打工赚的，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一看就是将军家里根本不管他，倒是将军的两个儿子一直欺负他……
出身并不是他能决定的，只要他的人品没问题，犯不着揪着这点不放。
更何况常樂自觉自己也不是什么有道德感的好人，更没必要在这儿纠结这个，于是嘱咐贺小满：“总之你就当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就怎么相处。”
贺小满点点头：“嗯，我去练剑了。”
常樂：“……”属于多此一举了她，贺小满的心里已经满了，容不下别的。
·
第二天开始就是为时三天的小长假，第一天上午她们偷偷去围观其他班级的学生考试，看了一圈儿下来，也没出个能打爆木桩的希世之才。
倒是见到了那个跟她们起过冲突的女生和她的两个护花使者，那女孩天赋好像还挺高，只不过身体实在不好，成绩并不是很理想。
他们班有个女生借来的武器也是一把剑，让贺小满不由地驻足观望了许久，看得常樂拳头都硬了。
好不容易她测试完了，贺小满终于收回视线，感慨道：“这里的剑术与中原差别很大，不知书店是否会有讲解这种剑术的书？”
常樂巴不得赶紧把她和那个女人分开，立刻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书店看看，正好挺长时间没见过莎莉阁下了，或许我们可以先去买点小饼干什么的带给她。”
今天的阳光正好，不冷不热，非常适合出门。两人从学校门口传送去了晨曦大街，常樂买了三人份的烤饼干，还买了一些瓶装水放在空间戒指里，准备在书店打一个持久战。
书店里的人总是那几个，莎莉阁下坐在柜台后面打毛线，常樂笑眯眯地走过去，说道：“莎莉阁下，好久不见！”
莎莉夫人手上的动作没停，掀起眼皮看了她们一眼，笑道：“是你们啊，最近在忙着考试吧？”
常樂递上用漂亮的纸袋子包起来的小饼干：“您真是料事如神，这不一考完试，我们就又来了！”
“呦，怎么还给我带礼物了？这是什么？”
“是街上新开的一家烘焙店，据说味道不错，给您尝尝鲜。”
“你有心了。”莎莉夫人放下毛线。笑容更真挚了一些，“今天还看之前的书吗？”
常樂：“不了，今天我想租一本莱纳德教授的著作，她想要一本与剑有关的书，不知道这里有没有？”
莎莉夫人随手抓出来四本书：“有，都有，我这里什么书都有。”
常樂一看，其中两本是《论时空魔法的最大化》上册和下册，作者都是汉密尔顿·莱纳德，另外两本分别叫《剑与玫瑰的浪漫》和《魔法剑大全》。
一看就很适合贺小满。
常樂有点犹豫，因为一个望舒就够她烦的了，万一再来个羲和星星什么的……
莎莉夫人见她有些犹豫，问道：“怎么？不喜欢这本吗？”
“没有。”算了，常樂不再纠结了，该纠结的应该是望舒本剑，“就这两本吧，谢谢您。”
她交了钱，那些书准备去挑座位，莎莉夫人轻飘飘地在后面来了一句：“今天马科尔也来了哦。”
常樂猛地回头，却见莎莉夫人再次打起了毛衣，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随口一提。
贺小满说：“要去找他吗？”
“不了……”常樂说，“他可能有事情要忙，我们看我们的就好了。”
贺小满的直觉告诉自己，常樂的状态有点奇怪，似乎从莎莉夫人提到马科尔开始，她就变得很不自然。
常樂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隔音结界一开，她自然了许多，对贺小满说道：“我觉得他……就是马科尔，我觉得他怪怪的。之前他突然跟我说看到了什么启示，还说我们改变的过去和未来……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我觉得很怪。”
贺小满说：“君子之交淡如水，无需与他太过亲密。”
“你说的对。”常樂打开了上册，“好了，不想他了，开始看书吧，有不认识的字的叫我。”
贺小满的视线落在那两本给她的书上，又看看另一边的时空魔法，犹犹豫豫地把手放在了上面。
常樂颇为新奇：“怎么不看你的剑？”
贺小满说：“陪你。”
回家是两个人的事，没有让常樂一个人努力的道理。
常樂说：“不用啦，这方面比较枯燥，你可能会看不下去……”
贺小满：“没关系。”
“那行，我再去借一本上册，我们一起看。”
结果看了没十分钟，贺小满就趴在了桌子上，呼吸由浅变深，直接睡着了。
见状常樂也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莱纳德教授或许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但真不是什么好作者。他写的书又艰涩又枯燥，全是看不懂的专业名词，简直可以用来治疗失眠！
后来常樂一想，可能也不怪人家，这本书面对的或许是学术大能，确实不是她们这种小菜鸡可以理解的。
——她还没见过贺小满睡得这么香。
强打着精神看了一会儿，常樂再次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完，她一睁眼，发现结界外的马科尔正向她挥手。
她心头一跳，合上书放轻脚步走了出去。
马科尔解释道：“我来查点资料，莎莉夫人说你和贺小满也来了，我就想着来跟你们打个招呼。”
常樂尴尬得捋了捋头发：“啊……怕耽误你的正事儿，所以就没去找你。”
马科尔问：“你们考完期中测试了吧？”
“嗯。”常樂不想让他多关注自己的事，所以反问道，“感觉你一直很忙的样子，这次来图书馆是为了查什么资料啊？”
马科尔没有隐瞒：“是一些关于炼金术和生命魔法的资料。说起来还和你们有关。”
“我们？”
“对。”马科尔说，“你们之前在城外古堡中的发现有古怪，苏珊娜又正好懂生命魔法，所以我们就接了这个委托，帮助上面的人和冒险者公会调查这些生物的成因。”
“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从听到有人报案起我就在猜测会不会是你，接任务的时候顺便打听了一下，结果真的是你。”
常樂不解：“是什么让你会产生了这种猜想？是你在迷宫内接受的启示所告诉你的吗？”
马科尔神秘地笑了笑：“或许是吧。露西娅，你不用在意这些，我想我应该不是你的敌人。我对你和贺小满的经历很感兴趣，有时间的话不如一起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