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那头传来清冷的声音,和以往并无区别。
“什么事?”
“想问问价。”
対面安静了片刻,然后道:“他死了?”
不知为何谢迟似乎听出了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
温影收拾碗筷的动作没停, 悠悠道:“告诉姓贺的, 我听得到。”
“是吗?”贺洲情绪不变:“真遗憾。”
为防止二人掐起来,谢迟无奈地拿着手机走到了露台, 开门见山地说:“贺洲, 我要买四个骨灰盒。”
“你又参加了一次诅咒?”贺洲已经猜到了谢迟要做什么。
“刚结束。”
“有意义么?”从云山馆回来之后的某一天,谢迟同样联系过他, 也是买骨灰盒,买的数量跟诅咒中死亡的人数一致, 虽然当时他没问到底是做什么, 但心里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一些。
“至少也算是存在过的证明。”谢迟朝着幽寂的夜空缓缓吐出一口冷气:“死了之后无人问津,没人知道他们去哪,去做什么,后来怎么样了, 唯有墓碑几寸空白能刻下这世的名字。”
“你上辈子是慈善家吗?”贺洲不能理解谢迟的做法:“还是嫌钱太多?”
“这件事要做多久我不是没想过, 趁早做最好,时间久了死的人多了,就记不住了。”谢迟轻声道。
贺洲冷不伶仃道:“如果你要包揽所有人的身后事, 恐怕是做不完的,万一哪天你死了, 你认为会有人像你现在这么做吗?”
“不知道。”谢迟微微一笑:“或许真的有呢?”
“给别人留下墓冢,最后自己尸骨无存, 甘愿被人遗忘, 即便无人称颂丰功伟绩。”贺洲声音仍然冷冷淡淡的:“谢迟,有没有人跟你说过做人最忌讳高尚, 这会让你活得非常辛苦。”
“举手之劳。”谢迟不为所动:“不必善终。”
他从没奢望过做这些事能得到什么回报,只是悲悯之心作祟罢了。
贺洲似是没话了,直截了当地说:“原价不打折,照旧打到我账上,你明天来找我取。”
“谢谢。”
通话终止。
收拾完厨房,温影擦着细长的手指走出来。
“跟冰块脸说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约会?”
“有点事儿要办。”
温影闻言不接话,倚在唱片机旁,从一排唱片里挑拣出一张黑色玫瑰封面的唱片,然后默默放进了唱片机中。
感受到气氛突然凝固,谢迟转移话题道:“这首曲子听起来好像有些耳熟。”
温影侧过脸,幽幽看着他:“《第2浑》的序曲,象征灰暗的《暮色玫瑰》,二者曲风相似,不同的是前面那首是安魂曲,后面这首主旋律是祭奠消逝的爱情。”
谢迟:早知道应该把嘴缝上。
然而温影突然笑了:“我编的。”
刚下过雨的空气有点潮湿,夹着冷气的风从客厅大开的窗外灌了进来,吸进口中都是生涩的味道。
唱片机上方有一盏夜灯,光线并不足以驱散温影身边所有阴影,清白的光从眉间流向他高挺鼻梁,瞧着谢迟的那只眼睛半眯,盛满了深深的笑意。
谢迟收回视线:“你要一起去吗?”
美男计+装可怜双buff加持大获成功,温影唇角微勾,走到谢迟面前重重扑到対方身上:“这样真的好么?不会影响到你们吧?”
谢迟净身高是183cm,温影比谢迟还高一截,就这么堂而皇之压在他身上,两人修长的双腿已经不知怎么安放比较好。
“办正事,多你一个顺便帮忙搬东西。”谢迟倒在沙发上,空出来的手揉了揉温影的头发:“行了,赶紧起来吧。”
温影埋在谢迟的颈窝,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好......”
有的男人嘴上的答应只是答应,实际上并没有行动。
“我有点累了,想去洗澡。”
“哦!”
这招有效,温影麻利地撑起身子从谢迟身上挪开,然后坐在地毯上静静瞧着谢迟。
谢迟解开衣领扣子的时候瞥了温影一眼,发现这家伙无所事事,只目光不移地盯着自己。
二人视线相対。
“你怎么一直看着我?”
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的应该谢迟,然而问这句话的并不是他,是恶人先告状的温影。
谢迟突然噎住了。
温影挑了挑眉:“看了这么久,有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变化?”
谢迟脱下衬衫站起身:“脸皮变厚了。”
“这倒也是。”温影无可反驳。
几乎没有人看见过谢迟只穿着西装裤的模样,他有着完美的身材比例,看上一眼都是种奢侈的享受,两条修长的腿被裹在黑色笔直的裤筒里,价格昂贵的皮带一丝不苟地勾勒着劲瘦的腰身,连于六块线条明显的腹肌,誉有美人腰窝往下是漂亮的挺翘臀型。
谢迟的锁骨像两根润白的玉支着肩架子,细长的脖颈上还残留着刚才温影压出的痕迹,这时候已经从红色褪成淡粉色,像是被人轻轻亲了一口。
弯腰捡起衬衣搭在肩膀上,谢迟看不明白温影黝黑沉寂的眼睛里含着什么,索性径直往浴室走去。
半晌,坐在原地的温影不动声色地扶着额头,隐藏许久的急促呼吸混淆着剧烈的心跳,让他短时间内难以恢复清醒。
幸好,掀进来的风够冷,吹得散他身上的热度。
翌日清晨。
在温影强烈要求下,谢迟穿上了休闲装,宽松的T恤衫搭配白色的工装裤,胸前挂着几串银色链饰,一改往日正装风格。
“走吧。”温影满意地看着谢迟的穿着,随后打开了玄关处的门:“我们出去吃早饭。”
“跟贺洲约好的时间是九点。”
“来得及。”
电梯门打开,二人正欲迈脚,里面冲出来一位妆容艳丽的女人,险些直接撞进谢迟怀里。
“谢迟,上哪儿去?”井玉凤明晃晃地対温影熟视无睹。
即便是曾一起吃过早饭的情谊。
“早,井小姐,有点事儿要办。”
“噢~那路上小心。”井玉凤用左眼対谢迟放了放电:“我还是更喜欢你穿西装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禁欲,没有人抵抗得了西装暴徒。”
话暧昧撂下,井玉凤推门离去。
二人得以进入电梯,看着楼梯层数不断下滑,温影突然冷不伶仃冒出一句:“她骗你的。”
谢迟:“?”
“潮男才是魅力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