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算法>第16章

  五月风和日丽,高挑纤细的人儿伫立风中,裙摆随风飞舞。纤纤玉手,杨柳细腰,披肩长发,背影看上去美极。那人回眸,目光似春水,葳蕤潋滟。易望舒在蓝天下,春风里,如湖水般整洁美丽。   不说话挺好,开口瞬间破防:“这什么玩意儿,脚疼!”   他脚上穿的是平底瓢鞋,40码。第一次穿挺不习惯,倒不是真疼,就是想抱怨。穿裙子抱怨,戴假发抱怨,穿鞋当然也要抱怨。易昀这变态就知道折磨人,活该找不到对象!   易昀一身运动装,向易望舒走来,一人身姿挺拔,一人窈窕纤细,二人站一起宛若画卷,铺在柔风中春天里。   易昀蹲下,握住易望舒脚踝,把他鞋子脱了,像检查程序似的满脸认真。二人在自家别墅门口,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穿裙子一个穿运动,一个单脚站不稳手搭在另一个肩膀上,一个半敞开腿一个拎着条腿……裙摆飘到易昀肩膀,只需微微抬头就能看到裙下风光。这姿势说不出的怪异。周末小区里很多居民散步,易昀在认真检查,好像并不在意。易望舒却受不了,易昀不要脸他得要!   “不疼了不疼了,你别掰我腿。”易望舒红着脸推开他。   易昀起身上车,易望舒紧随其后。   智能车都是自动驾驶,只需要规划路线,点两下终端就能操作。很多停车地没有正规停车场,停车时需要切手动。有停车场的车位与智能机对接,会有自动校准功能,停车容易些。可这么简单点儿事儿,易望舒不学。他像只树懒,没骨头似的在车座儿上往下滑,得亏安全带绑的紧勒住他,才不至于滑到车座底下。   跑车开进兰亭水榭,易望舒稍稍坐起,对着车内的反光镜整理仪容。车停好后,易昀从后备箱拎出两箱水产,两箱热带水果。易望舒下意识去接,易昀没让他接。   “记住了,今天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搬东西,要柔弱些。   易望舒点头,去按门铃,心扑通扑通跳,似考生进考场。   门禁开,易望舒甜甜地笑着,对在门口迎接的二老说:“阿姨好,叔叔好。”   一句话,俩称呼,硬把二老叫分家。   易宇愣了下,安雪乐的嘴咧耳后根:“哎呀,来了呀,快进屋,这儿有拖鞋。”   易昀跟在易望舒身后,顺手把门带上,四大箱东西往地上一放,生硬道:“爸、妈,这小舒买的。”   “哎哟,澳龙啊,这好贵的!孩子能来就好,还花钱做什么哟,主要是这东西我不会做……”安雪挠头,今天的午饭她还没做完,正在考虑要不要定外卖,儿子就带对象回来了。   “我会做呀!”易望舒笑的温婉大方,女孩子的声音似乎更配这张脸。   “哎呀,第一次来怎么能麻烦你呢。”安雪嘴上拒绝,身体诚实,揽着易望舒往厨房走。儿媳妇比她高大半个脑袋,安雪惊奇:“哟,你可真高啊,这快赶上小昀了。这身材真好,又高又瘦,能去当模特啦!”   “哈哈,阿姨您真会说笑。”易望舒心想:确实能当模特,胸够平。   安雪话匣子打开,嘁嘁喳喳个没完,俩人有说有笑进厨房,易昀提心吊胆地在客厅削苹果,怕易望舒说错话,让他妈担心。   他爸问他:“怎么认识的?”   “公司同事。”   他爸又问:“处了多久?”   “刚处。”   易宇扒了个橘子,淡淡道:“住在你家?”   易昀吃苹果,说早已准备好的腹稿:“他之前的房租到期了,来我这暂住几天。”   易宇没再继续问,开终端放新闻,投射在客厅的空白墙面上。   “欢迎收看本期《AI说法》,我是梅钨丝。本期热点:AI持刀杀人,4死1伤……”   荧幕镜头切到现场群众A:“死的两户都是我邻居。事发那天,我听到有人在走廊敲门,应该是AI杀完自己家去杀邻居家。现在想想都后怕,还好不是敲我家门。”   群众B:“那AI平时挺正常的,它替老张接孩子,老张那闺女跟我儿子是同班同学。我合计一个也是接,两个也是接,就让它把我儿子一起接了。还好我儿子没事,要不我这当娘的得悔死!”   荧幕镜头切到肇事AI,已经逮捕入狱。它在满是铁丝的防电网中,被捆在束缚架上,眼眶空洞没有焦距,是A级。   镜头切换到市国防部,梅钨丝手执话筒,站在易宇办公室门前:“发生这么大事儿,我来做采访。刚警卫说市国防部长没空,本台记者倒是要看看部长在忙些什么。有什么能比人命重要!”   易宇换台,切了个金融栏目。   国防部每天十多起安全事故,80%来自AI,处理事故有正规流程,走正常反馈渠道即可。易宇每天要与省里汇报地市问题,要讨论大案特案,要做刑侦分析,还有一堆上下级之间的琐事处理,倘若国防部长天天在那等人接见回答媒体问题,才是真正的不作为,形式主义。   梅钨丝作为记者,理应阐述客观事实,但她说那些话明显带有煽动力。她关注话题热度超过关注事件本身,巴不得舆论发酵带来流量。是为《AI说法》制造流量也好,是立个人人设也罢,这都不是记者该做的。   “刚那记者前些天在Lapino买了台拆机。”易昀给他爸削了只苹果,易宇接过放一边儿,没吃。   “爸,新闻里播报的杀人AI,是不是拆机?”   “是。”易宇觉着儿子不会无故这么问,便又透露些许,“编号A0开头拆机,上任主人曾是B大基因工程学教授,于1年前离世。”   因主人离世二次销售的AI,多半是返厂做个质检,贴上拆机标签,便宜处理。就像二手家用电器,价钱必要比新机低。   “杀人动机是什么?”既然不是因伤害前主人而拆机,大概率不会程序错乱。   “它杀完人后一直不说话,那记者不依不饶,找到国防部,以‘要给死去的人讨个说法’,不停给我们施压。警方迫于舆论压力,准备进行拆机。”易宇手捏鼻翼叹了口气,“拆机前那AI有了反应,它说愿意说出事情原委,恳请警方不要拆机。”   “但警方没听。”易昀能分辨出梅钨丝买的是拆机,当然能看出刚荧幕中的AI是拆机。   “舆论压力,不得不拆。”易宇淡淡道,“但我们拆机前做了录音。”   “那AI说它不擅长陪床,在二次售卖时已经做了明确说明。但买它的现任主人,每到夜里都会要他陪睡。男主人发现后,不但不阻止,反而加入。他们在进行某种直播,为了平台流量,又让邻居加入。于是,它被折磨了一年多。”   易望舒端菜进屋,驻足。   “每每回想前主人,与现主人对比悬殊,它觉着每天都在地狱。它本想一直忍下去,事情的导火索是上周,它去学校接主人孩子,过马路时它怕孩子被车撞到,牵了下小姑娘的手。小女孩骂它:别碰我,脏东西!”   易望舒僵硬地站在客厅,心口细细密密地疼。   因为它是AI,所以没有人权。如果是人类被折磨早就报警了,而AI不能。AI按程序执行,每天都在折磨自己,偏偏还有人不理解它,全世界都与它为敌。   只因为它是AI。   他是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