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批物资对于嘉虹来说,有特殊的意义。
除去雄父需要这批物资养好身体外,这批物资也是小孩子靠努力挣回来的第一笔外快。
所以当嘉虹想起来物资这回事后,着急得团团转,要不是温格尔还躺在床上,小孩子就想要直接冲出去找那些大坏人们好好聊聊。
温格尔不会让嘉虹离开自己的视野。
他把幼崽逮回来,让他好好看着虫蛋弟弟,自己从床上爬起来去找雌虫们问问物资的事情。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嘛。”嘉虹怀抱里被塞了一个虫蛋弟弟,他脸上的泪痕都没有干。可小孩子的特征就是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赖着温格尔说道:“雄父!雄父!我也要去。”
温格尔揉揉他的脑袋,说道:“大坏蛋们自己会过来的。”
“真的吗?”
温格尔看向门口,又对幼崽说道:“当然是真的。”
可能是失去听觉后,温格尔逐渐以精神触角来感知世界的原因。
现在的他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门外有几个雌虫的存在。
目前也只能做到这么多。
“先生!”第一个冲进来的永远都是束巨这个傻大个。温格尔下意识抄起手中一个东西,随便什么都好,对着这个雌虫的脸来一下。
束巨马上被雄虫的突袭阻碍了脚步,没能成功地占据温格尔身边最近的位置。倒是沙曼云和阿莱席德亚过来,两个人一人一边坐在了床边。
“温格尔阁下。”卓旧最后一个进来,他手上依旧拿着那根铁棍。
别人拿在手里的铁棍,只会多出一种混混的气质,但卓旧却仿佛那不是一根铁棍,而是做工精美的权杖,端得是一种衣冠禽兽斯文败类的风范。
温格尔很头疼,却不得不去面对这回事。
“我想借用一下您的纸张。”卓旧说道:“物资已经分门别类放好了,但我想还是应该做一个记录。”
温格尔同意了。
只不过他没有拿阿莱西兽语那支擦不掉的专用笔。
“我想去看看物资。”温格尔顺带上自己倔强的幼崽,“嘉虹也要一起去。”
卓旧爽快地答应,“好的。”他不忘表彰一下在这次物资攉取中,表现优秀的两位囚犯伙伴们,“沙曼云和阿莱席德亚负责清点物资,我想他们一块前去可以帮助您更好的了解到前因后果。”
束巨抱着雄虫砸过来的一块擦手布,背对着雄虫,不满地向卓旧说道:“艹,那老子呢?”
卓旧捂住嘴,小声地威胁过去,“快去哄哄那颗蛋。”
他们已经知道雄虫可以正常的读唇,正面的交流可以顺利进行。但在私底下,进行隐晦对谈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背对着雄虫,或遮掩着嘴唇说话。
“哄什么鸡儿玩意。”束巨用擦手布捂住口鼻,装作痴迷雄虫味道的样子,说道:“老子生的他,还要老子去伺候他?做鬼个大梦。”
卓旧懒得理会,他想总有这个前星盗后悔的时候。
阿莱席德亚和沙曼云自然也听到了这两个人的对话。
当然啦。他们才没有那么好心希望这对傻瓜父子培养父子情深……
“他以为虫蛋听不懂吧。”沙曼云一语道破真谛。
阿莱席德亚眼尖地捕捉到虫蛋上一坨黑色,附议道:“显然是的。”
温格尔并不知道雌虫们背对着自己嘀咕些什么。特别是雌虫们走在前面,而他看不见唇语的时候,温格尔只能和两个孩子聊聊天、说说话。
嘉虹执意要把虫蛋弟弟也带出来,又不愿意让雄父抱着弟弟走。用他小孩子的话来说:一是弟弟太不乖了,又重又吵。二是把弟弟一个人留在房间,他不放心,害怕有人偷偷把弟弟吃掉了。
温格尔又心疼又好笑,心里给那些在孩子面前乱说话的雌虫们连扣好几分。
很快,他们就到了存放物资的食堂大厅中。
原本大厅中那些铁质的桌椅已经被拆卸得七零八碎,宽而长的面板拿去铺地或挡雨,长条的空心铁块凌乱地堆放在几个角落,中间留下一大片空地。
物资箱子就放在中间的空地上。
碍于空间的长度,不少物资只能和堆积木一样,往上面的空间塞。嘉虹一路看过来,脖子都酸了。
“雄父,好高!好多!”嘉虹兴奋地跑来跑去,“都是我们的吗?”
“嗯,嘉虹开心吗?”
“开心。”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
温格尔更关心的是物资箱里的内容。出于对雌虫们的不信任,他怀疑这些箱子十有九空。
“我能挑几个看看吗?”温格尔提问道。
卓旧同意了。
他们挑了一个高处的、一个低处的、一个位于箱子中间的。打开后,一个是储备水的、一个是储备药物的,还有一个是冷冻蔬菜。
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沙曼云把一包冷冻蔬菜撕开,递给雄虫,“晚上给你烧菜吃。”和正常的新鲜蔬菜有些不一样,冷冻蔬菜都是完成了清洗、切割、脱水后,真空包装冷冻保存,正常情况下可以保存三年以上。
温格尔伸出手拿了一根切好的蔬菜放在嘴里。
“还没解冻。”沙曼云嘴巴上这么制止着,行动上却放任雄虫拿走冷冻蔬菜。
咔擦一口,冰冷瞬间麻痹整个口腔。温格尔感觉回到了以往的夏天,炎热时吃一口冰淇淋。等口中的蔬菜稍微化开一点,温格尔再咬下去,口感就有点像冰沙了,又因为提前采摘处理,味道酸甜。
“怎么样?”
温格尔咽下,“好吃。”
长久的饥饿和食物的匮乏下,任何味道的出现都变成了一种恩赐。
卓旧拿着笔,走过几个就在纸上登记几个。写了正反面满满一张后,温格尔给他找了自己之前用过的草稿纸,让他写在稿纸粗糙渗水的背面上。
药物那一块都是一些非处方药。
其中三分之一是幼崽的感冒药、幼崽专用的跌打药等一系列小孩子的专用日常用药,三分之一是市面上给雄虫吃的解热镇痛片、外用止疼药和大量保健品。
最后的三分之一则是体温计、手电筒、乳胶手套、酒精棉、消毒纱布、绷带等紧急医疗物品。而在其中,还有相当数量的医用消毒液。
沙曼云和束巨都需要这些东西。
不过,他们谁也没有傻到在雄虫面前提出来。
温格尔随后又开了几个箱子,他还让嘉虹上前挑了几个箱子。其中被做了水滴图标的箱子,都是储备了大量的纯净水。在每一个箱子中间,九一部长还塞了一个过滤器。雌虫们稍微研究一下附带的说明书,发现这个过滤器可以将大量的生活用水,过滤后进行二次使用(非引用级别)。
十字图标的都代表了医药用品,有一部分是和食品一样被九一部长以冷藏的方式储存,保质期在一到三年不等。
而最重要,也是数量最多的三角图标的都代表了食物,目前包括了冷冻蔬菜、肉类、米粮油和少部分的调料品。温格尔和卓旧等人花费了很长时间去清点食品类的物资。
令人奇怪的是,这些食品中自然食物相反是最少的。更多的是开袋即食、冷冻干燥的、软包装罐头、硬包装罐头、冲剂或者固体饮料。
口感不算特别好,但优点在于这些食物食用方便,保质期普遍在3-5年左右,特殊情况下可以达到10年。
一般情况下,这一类食物都是为远征军准备的。
温格尔默契地没有询问那些营养剂的去处。
他内心已经影影约约知道卓旧没有开口所要的一成物资,是去了哪里。
“这就是全部了。”卓旧带着温格尔走了一圈,他们把箱子打开又关上。除去最开始暴露在酸雨中的几个箱子,外壳出现轻微腐蚀的现象外,其他箱子都完好无损。
温格尔接过卓旧递过来的单子,又点了一遍,才不得不放下心中的担忧和不安。
“普罗呢?”温格尔问道:“他怎么没有一起。”
阿莱席德亚落在最后面,他说道:“他去找克斯了。”
想到那个把自己重新骗到监狱里来的雌虫,温格尔原本明亮的心情又黯淡了下去。
“好吧。”温格尔说道:“你们是回各自的房间吗?”
束巨第一个跳起来,“我想晚上和先生睡觉!”
沙曼云说道:“之前还有一些技巧没有交给你。”
“……”阿莱席德亚欲言又止,他想要问问雄虫自己背上的印记到底怎么才能去除,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
卓旧笑而不语。
温格尔摁住额头,忽视掉这群雌虫一点都不靠谱的想法,说道:“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就当做是感谢吧。
温格尔说道:“把普罗也请过来吧。”
“艹!”束巨抗议,“凭什么!”
沙曼云答应了。
阿莱席德亚也无所谓。
他们知道雄虫的意思,就是因为他们帮忙拿来了物资,并为此表示感谢。
没有太多的曲折和弯弯绕绕,仅此而已。
雄虫,只是需要一个来平复内心愧疚和不安的自我慰藉罢了。
*
不得不说,雌虫们确实很了解温格尔的想法。
虽然物资本身就是雄虫自己的,但对于没有了依靠和支柱的雄虫而言,他似乎必须要做出一点感谢和表达的态度来回馈给对方。
“雄父。”嘉虹从物资里拿了一小包的豆干来吃,他撕开袋子,豆干的香味就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温格尔抱着虫蛋,看嘉虹对豆干这个新玩意儿报以强烈的好奇心。
小孩子挑了一根出来,吧唧吧唧嚼两下,腮帮子鼓起来,“这个唔,这个好哈吃啊。”嘉虹把自己吃了一半的豆干,递到温格尔面前。
“那也不可以多吃哦。”温格尔咬一口幼崽的豆干,含糊地说道:“马上就要吃饭了。”
“那好吧。”嘉虹克制地吃掉手中残余的豆干,乖乖地把包装拿在手里,不再动了。“我可以吃完饭再吃吗?”
温格尔抱着虫蛋,感觉到里面的小宝宝睡饱了觉,打了一个哈欠快要醒过来了。
“好啊。”温格尔想起今天幼崽的所有行为,下了一个决定,“今天吃完饭,我们就一边吃豆干,一边给雌父写信好不好。”
“我想看着雌父写。”嘉虹撒娇道:“我好久没有看看雌父了。”
温格尔记得照片的相框被打碎后,自己就把照片夹在厚厚的阿莱西兽语词典里。
确实有段时间没有拿出来给嘉虹认认人脸,复习一下家族成员了。
如今幼崽想看,温格尔自然是答应的。
“好啊。”他承诺道:“吃完饭,我们看看雌父的照片,给他写信。”
“我要把今天的事情都写下来。”嘉虹蹦蹦跳跳走了一段路。
忽然,小孩子想到了一个非常严肃的事情。
“雄父。”
“嗯,怎么了?”
“我好像,不会写字唉。”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昨天忘记了,对不起(落泪)
等一下还有一章更新。
——*——
(三十三)
九一和郝誉头疼小雄虫忽然呕吐。
他们不是那种没有能力,还死撑着想要把事情掩埋下去的家伙。当务之急,直接报告军医,然后被上级揪到角落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接下来,他们就看到了自己的上级被赶到的雄虫温莱骂得狗血淋头。
“科里。我想问一下这就是军部的看管水平吗?”温莱已经完全没有形象了,他看着手术室里亮着的灯,一颗心又重新悬起来,“这就是你说的安全?”
“不是……温莱你听我解释……”
温莱气得语无伦次,“我不想要听原因,我走之前已经和你说过了。我的温温……科里,你太让我失望了。”
“等等,温莱。”两个小雄虫一边被罚面壁,一边悄悄围观这场大戏。
郝誉忽然说道:“这个雄虫我好眼熟啊。”
“我雄父。”
“不是,我是说,我见过他的照片。”郝誉悄悄地八卦道:“在科里老大的桌上。”
他们两个六岁的小孩子,懂了。
不管是暗恋,还是明恋,还是爱慕,总之科里现在也很伤心。
“那是我雄父。”九一说道:“也是弟弟的雄父。”
郝誉觉得九一长得和眼前的好看雄虫简直是两个风格。不过那个可爱的肉嘟嘟幼崽,倒像是雄虫温莱的幼年版本。
他发出感叹,“九一,我想要做你的爸爸。”
九一:“滚。”
郝誉是个雄虫,纯属发表一下对温莱的美貌感叹。
不过,围观自己上级被暗恋对象的嫌弃现场,他是太开心了。
“他生气的样子也好好看啊。”
“哇,九一你雄父哭起来的样子也好好看啊。”
“哎,为什么我不是雌虫呢。”
九一忍无可忍地给自己的沙雕好友一个脑门响儿,“闭嘴。”转身,这个小雄虫就看向自己的雄父温莱。
怎么哭了呢?
雄父温莱正坐在角落里委屈的擦眼泪,不过旁边还站着一个比他更委屈的科里老大。
“那两个小的乱给温温喂得。”科里努力把事实真相说明白,“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你还要教训我另外一个崽?”温莱质问道。
科里据理力争,但现实就在眼前,他感觉到微微窒息,“温莱,不是……我……”
“科里,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就足够让一个对你抱有心思的军雌万念俱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