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墨抱着时临清回来的时候,甘遂和文元已经不在了。
两人担心时临清会再次受到惊吓,于是就各自回了房间。
重新回到床上的时临清,已经累得不行了。
它迈了几下步子,直接躺倒在床上。
孔墨端着它放到枕头上,又给它盖上小毯子,“困了就睡吧。”
“孔墨...”
“我在。”
“卿宁什么时候回来啊?”
时临清在小毯子里翻了个身,它睡眼朦胧的问道,“他会回来找我的,对吗?”
“会的...”
孔墨手掌重新轻拍在它的身上,“一定会的,临卿这般懂事听话,谁又舍得将你丢下呢?”
有了他的回答后,时临清安心的睡了过去。
房间随之响起‘呼噜噜’的瞌睡声。
“他已经睡了。”
孔墨缓缓的站起身来,“可以出来了。”
晃眼的白光应声乍现,它从时临卿的身上脱离,虚化成一道人影。
孔墨指尖轻点在时临卿的额头,布下一层结界。
他转头看向眼前的虚影,了然的笑道,“果然是您。”
那道虚影便是时临清挂在嘴边的赵卿宁。
他的模样一如孔墨此前所见的那样,儒雅温柔却不失洒脱之气。
孔墨看着身形虚化的赵卿宁,眼中掠过伤感之情,“为什么不出来见他?他很想您。”
“我已经死了...”
赵卿宁的声音带着似水般的温柔,“这不过是我的一份执念罢了...”
他看向床上那团熟睡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挑起,“知道清儿现在过的很好,我也能放下这份执念了。”
“也许你们还能重逢,重新在一起呢。”
“没有这个可能了。”
“万一可以呢?”
孔墨急切的说道,“我会帮您,临卿他真的很需要您,他真的很想您...”
“我的魂魄早已消亡...”
赵卿宁抬眸与孔墨对视,他平静的继续道,“无法往生...”
“难道您也...”
赵卿宁坦然的点头,“清儿没有跟你说过我的事吧。”
“他不曾与我多说什么,但我曾查到过一些。”
孔墨站得笔直,他看着赵卿宁,郑重的说道,“千年以前,有一国号为赵的大国。”
“赵国的太子,名号赵卿宁。”
-
千年以前,时局动荡。
华夏四分五裂分为十大国。
掌权之主,好抢夺天下之大权。
官场之中,人心叵测,纷争不断。
百姓处于疾苦之中,却是痛诉无门。
赵国皇宫门口,一个少年快步疾走。
“公子!公子!您这是要去哪啊?一会儿太师又该训斥您了!”
“让他训斥便是。”
赵卿宁转身看向宫人大喜。
他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圆润的脸颊稍带幼气的稚嫩,但他谈吐之间带着却是凌然独行的气场。
眉眼之间有着如同他母妃一般的清隽雅致。
“每日不过用大义国法来绑着我,除此之外,他还会说什么?”
在他母妃离世后,太师就不认真教导他了,每日都只会抓他的错处。
就连宫人都不甚待见他,只当他是失去母家权势的废子罢了。
“诶哟祖宗诶!您可别乱说话,免得旁人又去陛下那参您一本。”
“去就去,今儿这学我非是不学了,我倒要看看他又能写什么新鲜的折子能参我!”
赵卿宁挥袖离去。
大喜急忙跟上他,嘴上还在不停的劝说。
自小便跟在赵卿宁身边伺候的大喜,最是清楚主子的性子。
说出的话,便是翻了天,也改不了。
主子最是讨厌那些墨守成规的虚礼。
可看着前朝参赵卿宁的折子越来越多,大喜也是心急的抹汗。
他知道他家主子并非生气那些奏折,而是气那些官宦大人有写折子参他的功夫,都没时间管管底下受苦受难的百姓。
眼见皇城之外的难民越来越多,可皇城之内的高官还是每日把酒言欢,大鱼大肉的不闻窗外之事。
主子心善大恩是好,但这并非是那些人想要看见的。
赵卿宁一如往常来到城门查看难民的情况。
狼藉的屋棚杂乱的簇拥着。
还未走近便能听见一阵阵的咳嗽声,重重的传来。
大喜拦下赵卿宁上前的步子,“主子,那可不是您该去的地方。”
要是有什么脏东西沾染了主子,他可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赵卿宁突然伸手去掏大喜的衣袖。
“你可带着郢爰了?快拿出了。”
“带着了,带着了...”
大喜躲着痒,他掏了掏袖,“奴带的也不多,您是要...”
“拿这些郢爰去给买些小米豆子来。”
“主子,这怕是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的?”
“这...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
赵卿宁瞪眼呵斥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
“听听听!”
大喜立马怂了,“奴这就去办!”
赵卿宁转眼看着脏乱的屋棚,心里对父王的处事之道越发的不满。
为何父王只愿争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始终看不见属于自己的百姓?
赵卿宁握紧拳头,犹然不忿。
若是有朝一日,他能在朝堂之上让百官服从认可。
那赵国是不是真的能国泰民安了呢?
“主子,这附近没寻到卖豆子的,奴就找了些黄米。”
大喜把袋子里的黄米掏给赵卿宁看。
“按人数分下去吧。”
“喏,奴这就去!”
大喜不肯赵卿宁靠近屋棚,就请他带在外圈等待,自己带着两三个侍卫到屋棚区,给难民分发黄米。
赵卿宁的目光始终关切的跟随着。
“娘!我抓到了只猫崽,我们不用挨饿了!”
面黄肌瘦的男孩拽着一只皮包骨头的黑猫,举到因为太饿而盘坐在地上的女人身前。
“诶哟!”
女人一掌打掉男孩手上的猫崽,她喘息着责怪道,“这么不吉利的狸子,你捉它作甚?”
她艰难的起身,赶忙拉着男孩离开。
四下走过的民众都拿着分到的黄米匆匆走过。
在这个民不聊生的时代,谁又会在在乎一个代表‘不祥之兆’的黑猫死活。
“喵...喵...喵...”
黑猫的叫声越发的微弱。
“死...死了吗?”
稚嫩惊慌的声音在黑猫的耳边响起,它想要睁开疲惫的眼皮。
可哪怕是如此简单的事,都已经无能为力了。
“没有...它还没死!”
黑猫感觉自己正被温暖包围,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大喜!大喜!快救救它!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