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异能>红白契​>第27章 被抓住

  即使柳先生说没有办法帮他化解,但因为一下山就找到了要找的人,而且还在对方的帮助下重新体会到了正常的温度和一身轻松,岑青的心情并不是很坏。

  何况柳先生并没有把话说死,他说了并不是没有转机,只不过那个一念之间是指的谁呢?

  可能高人说话都喜欢这样,也可能……不好泄露天机?

  岑青是一个并不喜欢过度内耗自己的性子,既然走到了这一步,他也不再去过多担忧。

  难得回一趟母亲的老家,事情结束得早,他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姥姥姥爷家里还是记忆中的样子,岑青转了一圈发现里面也保持着整洁,并没有需要他打扫的地方,便出了门,原本是打算去祭拜一下二老,想了想自己现在的状况,索性等事情真的了解了再去算了。

  他在附近找到正溜达的男生,和他说可以回去了。

  男生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不过想到可以早点回去终归是高兴的。

  “岑少爷,这小镇还真的和你说的一样,很漂亮,人也热情。”

  走在出镇子的路上,男生像个春游开心了的小学生一样带着兴奋喋喋不休。

  “奇了怪了,我以前为什么会认为这个镇子又无聊又落后的啊?”

  岑青翘了翘嘴角,又听他叽叽喳喳的说着刚才溜达的时候的所见所闻。

  岑青难得的没有觉得聒噪,似乎对身边的这种吵吵闹闹已经习惯。

  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愣,终于意识到他的这个习惯来源于谁。

  说起来,这个男生的性格和黄鑫其实有点像,都是那种有点单纯的大大咧咧。

  想到自己之前给黄鑫报平安的信息也没有发出去,在他那里自己搞不好是无故失踪了几天,也许真着急。

  岑青连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信号,却发现依旧是没有半点信号的状态。

  岑青皱了皱眉。

  贺家老宅那种古怪的磁场会蔓延到这里来吗?

  还是说……那个它依旧还跟在自己身边,作出了影响?

  被柳先生摸头之后他感受不到那个东西的存在,但确实也不代表那个东西就被赶走了。

  岑青正想着要不要返回镇子上,去看看那里面是否会有信号,或者只是自己的手机出了问题,却在这时听到身边的男生惊呼了一身。

  他倏地抬眼,这才发觉两人已经出了镇子,前面就是通向山上的小路,而正有一排穿着黑衣的人站在那里,在那群人为首,一个一身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朝他们走来。

  “岑少爷,恭候多时,有人想要和你谈一谈,跟我走吧。”

  “你是谁?”

  虽然这么问,但岑青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猜测了。

  “这好像是老太太那边的管家。”男生凑过来低声说着,表情有些紧张。

  岑青想起贺隶说的话,再看看眼前这些人的架势,心知来者不善。

  “正好我要回去,那就走吧。”

  他抬脚就要往前走,当时管家身后那一排黑衣人往前一步,作出一副挡住他去路的姿态。

  岑青故作不解,只听管家说道,“是老太太要见你,车已经在主路那边等着了,岑少爷,请吧。”

  岑青的目光与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须臾他笑了一下,“原来不是回老宅吗?可是怎么办呢,我和贺隶说好了在晚饭前要回去的,他到时候没见我,恐怕要发火。”

  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唇角,到底没有在这里撕破脸,“岑少爷不必担心,大少爷那边夫人已经打过招呼了。”

  才怪。

  这群人在这里堵着他明显就是生怕他回到老宅去。

  岑青现在相信贺隶说那老太太不敢去老宅的话了,但他对贺隶御下的手段十分失望。

  连“对手”都知道他溜出来了,还能在这里精准堵他,贺隶那家伙还不知道在哪玩呢。

  还说保护他?

  果然是靠不住。

  心中思绪万千,岑青脸上没有显露半分,似乎相信了管家说的话,“哦,那就好,那走吧。”

  他转个身朝通往主路的方向走去,看起来十分的配合。

  管家和黑衣人们跟在身后,与其说是邀请,看起来更像是押送。

  男生虽然大大咧咧,但是气氛这么紧张他怎么会毫无察觉,心里更加的惴惴不安起来,轻声说道,“完蛋了,现在连大少爷也知道咱们溜下山了。”

  又说,“老夫人找你干嘛?这些人看起来也太凶了点,不像是请人去做客,活像拿人去审问……”

  不容易,天真单纯的人也有能猜中的时候。

  岑青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其实通往山上的小路不止一条吗?”

  他说话声音压得特别低,男生不得不凑得更近些才能听清。

  在这一瞬间他总觉得一股突兀的凉意像是爬上了他的背脊顺着后领钻了进去,竟刺得他哆嗦了一下。

  “啊?”

  “我小时候在这边住过一段时间,有时候心情不好就会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发现了不少好地方。”

  其中就有一些曲里拐弯的小路能够通往山上去。

  “等下我喊一二三。”

  男生,“啊?”

  “你就冲上去抱住管家的大腿。”

  “一,二,三。”

  岑青话说得太快,数数也太快,根本没有给男生反应的时间,只知道在他三字一落,下意识朝着管家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岑青也冲了过去。

  他们动作得太突然,惊了所有人。

  因为两人都是“气势汹汹”冲着管家而去,包括管家在内所有人都下意识以为他们要对管家不利,黑衣人们全都呼啦朝管家涌去。

  也就在男生一个虎扑抱住管家大腿的同时,岑青却猛地来了一个急转弯,从混乱的黑衣人露出的空隙里蹿了出去,身影一闪就冲进了旁边的密林里。

  身后是管家的怒吼,“别让他跑了,快追!”

  岑青对背后的怒吼和脚步声充耳不闻,在林子里跑得飞快。

  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能跑过那群一看就颇有身手的黑衣人,他只能赌他们不敢上山。

  山上植被茂盛,地形复杂,一个人藏进这么一座大山里,一时半会也并没有那么好找。

  但是因为对方就追在他身后,也不是完全追踪不到他的方向。

  身后的声音时远时近,岑青意识到这群人确实很着急。

  他不去想这些人的着急是怕他跑回去了之后有贺隶插手他们没办法抗衡,还是在害怕着这座山里的老宅。

  他只知道跑了将近一个多小时他也没能完全甩掉身后的追兵,然而计划里应该到达的目的地却连影子都没见到。

  岑青并不是一个方向感很差的人,即便他选了另外一条上山的小路,但老宅的方位他也不会记错。

  可是在又一次路过一颗眼熟的歪脖子树之后,岑青停下了脚步。

  这个场景很熟悉。

  那天晚上他背着黄鑫,在一条短短的楼道里打转,怎么都走不出去时也是这样。

  他意识到他又一次被同样的方式困住了。

  岑青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然后把玉葫芦扯了出来。

  “你想怎么样?这种时候难道你是想配合那群人把我抓去,正合你意是吗?”

  他的语调平静,但是每一个字都很冰冷,蕴含着浓烈的憎恶。

  耳边似乎有风吹拂,眼前一花,他看到了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出现在他面前。

  足足过了好几秒岑青才意识到他看到了什么。

  这应该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次见到“它”。

  这个影子朦胧得一看就像一道虚影,它的个头和岑青差不多高,看得出来身体有些孱弱,苍白得像是白纸一眼的面容,果然与贺隶很像。

  只不过比起贺隶,它现在是少年模样,而且多了几分阴郁病态感。

  抛开它的身份不提,它这幅模样甚至是很漂亮,很惊艳眼球的。

  但岑青却知道,这也只不过是它的假象。

  它本就不是真正的贺唳,它是一只吞吃了贺唳,借用了他的皮囊的恶鬼。

  那些日日夜夜缠绕在身上的阴冷,尖锐得根本不似人手的爪子抓在腰上留下的疼痛和黏腻,鼻息间总能闻到的腥甜腐烂的气味……

  这些才是面前这只恶鬼真正给岑青留下的印象。

  “我该叫你什么呢?贺唳?”

  漂亮的少年朝他张了张嘴,但是岑青无法听到它的任何声音。

  似乎柳先生真的完全隔绝了这只煞接触他的一切途径。

  岑青的心中安定了不少,莫名有了些底气。

  “我对你与贺家的恩怨不感兴趣,你能不能放过我?”

  他抓着那枚玉葫芦,“这里面属于你的东西你应该能拿回去吧?”

  漂亮的少年眼神变得有些凶,那虚幻的身影就像是正在不断膨胀的影子,仿佛纤细的少年身体里真正藏着的怪物正在火冒三丈,气得都快要装不下去了,随时都会冲破那个虚假美好的皮囊跳出来,变为狰狞可怖的模样。

  岑青捏着玉葫芦的手指在用力,紧紧盯着对方,他说,“放过我。”

  对面的少年表情变了又变,它的嘴巴开开合合不知道在说什么,但是岑青听不见,也读不懂那过于快速的唇语。

  他只当这东西估摸着是在放狠话,要不就是这段时间他耳边总是响起的那些话,什么‘喜欢你’翻来覆去也没有多少新花样。

  岑青之前不理解对方对他的执着,但在梦境里知道了姥姥参与其中,如今多少有些理解了。

  恶鬼应该也不是能讲道理的存在。

  但是岑青恰恰还知道姥姥似乎在很早之前还给他和它定了一个不知道什么契约,大胆猜测直到如今这只恶鬼也依旧没办法切实的对他出手,否则他应该活不到现在。

  “就算你执意要强求,你现在应该也明白我的性格,死了也是会鱼死网破那种,不如我们各退一步,如果你只是想要找个……伴侣,或许我可以帮忙,在你的同类里给你找一个……”

  结阴亲就死人找死人啊。

  为什么要来祸害活人呢?

  “而且我对同性不感兴趣。”

  随着岑青一句又一句,面前的它也在一步一步逼近。

  岑青步步后退,眼看着它脸上的愤怒几乎要凝成实质,仿佛自己的话,自己的后退和拒绝真的让它生气到不行。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丝伤心。

  “不要执着我了,我——”

  它忽然朝岑青伸出手来,明明岑青知道它碰不到的,但还是反应很大的用力一挥手打向对方。

  也就是在这时,他蓦地察觉到了身后陌生的气息,一只手摁在了他的肩上。

  岑青猝然抬眼,却只来得及看到它充满了暴戾夹杂一丝担忧的脸一阵扭曲消失在眼前。

  “小孩,刚才你是在和那只煞对话吗?你能看到它?”

  摁在肩膀上的那只手枯瘦又丑陋,看起来就像一只风烛残年的鸡爪子。

  偏偏就是这样一只手,就让岑青浑身上下一点也动不了。

  电光火石间岑青猛然醒悟。

  他弄错了,把他困在这里的不是贺唳,刚才贺唳一直在对他说着什么,其实是想提醒他危险。

  “果然,天阴的八字就是得天独厚。”

  娱昔!

  那沙哑刺耳的声音在岑青身后响起,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笑意,“不怪招脏东西喜欢,就连我也喜欢,可惜了……”

  可惜什么他没有说,岑青也没机会听见了。

  因为他只感觉那只手在他后颈捏了一下,一片黑沉便从他眼前弥漫到脑海中。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听到管家那熟悉的声音气喘吁吁的从远处传来,“果然和石先生算得不差,要不是您留了后手还真叫他跑了,真是辛苦您了……”

  之后岑青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岑青感受到的是无边无际的寒冷,就如同他正待在一间冷库里,无数的冷气呼呼朝他身上吹,冷得他骨头缝里都在刺痛。

  难道是柳先生的‘法术’失效,那东西又缠上来了吗?

  意识也仿佛被寒冷给冻住了,思维转动得特别缓慢。

  岑青很费劲才能睁开眼睛,却被入目所看到的黑色棺材惊得心脏猛地狂跳。

  “醒了?”

  沙哑刺耳的声音里满含着阴鸷,紧接着一张枯瘦得只剩下皮包着骨头,又因为抬苍老而布满了褶子的脸出现在岑青视线中。

  此时这张老脸上布满寒霜,肉眼可见的怒火在他那双阴冷的眼睛里燃烧着。

  “你让谁动了你头顶的玄煞火?”

  岑青不知道什么叫玄煞火,但既然说是头顶,他能想起来的只有柳先生了。

  却听这老头阴恻恻的笑了起来,那笑声简直比鬼哭还要瘆人,让人听了感觉非常不适,堪比精神污染。

  “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只不过是麻烦了一些,要叫你多受更多痛苦而已,小孩,要怪就怪那个多管闲事的人吧。”

  沉重的门开合的声音响起,许多黑衣人鱼贯而入,一言不发的站在了那棺材旁。

  老头弯腰一把提起岑青,并对黑衣人们吩咐,“抬棺。”

  岑青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要做什么,但是强烈的不详预感犹如末日的阴云迅速笼罩在他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