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襄动作一顿,扬了扬眉毛反问道:“这么心虚干什么,你猜我要作甚?”
一句话把李春游堵得死死的,他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喉结上下滚动,好些次欲言又止,有话吐不出难受极了。
桃襄心中暗爽。
现在李春游的状态应是觉得自己再次失忆,清空了与他之前种种亲密关系的记忆。
所以当他以为桃襄对他只保留了“朋友”的记忆时,桃襄再故意做出一些亲密举动,反而让李春游惊疑不定。
难怪以前李春游这么喜欢逗弄他,简直太好玩了。
李春游披着头发坐起身,双手在床榻上撑着,方才嘴唇上宛如羽毛拂过的酥·痒感是骗不了人的。
他皱了皱眉,试探道:“桃襄?”
“嗯?”
桃襄故意拖长了音调,身子却一侧,大大咧咧地靠在了李春游肩膀上。
这么近的距离,他可以看见李春游下颚上的一道伤口,和眼角处不明显的黑痣。
李春游平日总是欺负他,桃襄一开始觉得不好意思,现在却也慢慢习惯了身边这人精力充沛胡作非为。
桃襄看着李春游像个初次恋爱的毛头小子似的,浑身僵硬得像石头。床榻上的手跟做贼一样,偷偷往前爬了个三厘米、两厘米、一厘米。
最终纯情无比,悄悄地用指尖,碰了碰桃襄的手。
桃襄:“……”
李春游用余光瞥了瞥他,见桃襄没有排斥,便胆大地握住了他的掌心,粗糙的指腹在手腕处磨了磨。
“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李春游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眼前人觉得自己恶心。
“知道,”桃襄配合道:“给我把脉。”
桃襄身上的皮外伤不比李春游好到哪里去,靠着李春游一是节省力气,二是……
虽然自己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想被李春游抱一抱。
而且李春游身上也很暖和。
听到了准确回答后李春游松了一口气,开始肆意妄为地握着他的手,好像是心爱的玩具一般,怎么摸都摸不够,但只敢小力道地捏一捏搓一搓,生怕伤到了他。
桃襄觉得他的模样又好笑又令人心疼。
明明什么事情都做过了,但碍于自己“失忆”,只能小心谨慎地一步一步靠近自己。即使昨天刚刚经历了生离死别,今日却不能把满腹的心酸与对方诉说,还要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不会吓着对方。
李春游眼皮一抬差点吓个半死。
不知何时桃襄悄悄红了眼眶,本就白皙的皮肤眼角已经挂上了一抹残红,却不吭不响地皱着眉心轻咬下唇,看得李春游恨不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打爆这个让他伤心的世界。
“乖乖怎么了,是不是身上疼了?”李春游手足无措口出狂言。
桃襄差点被气笑,还“乖乖?”,怎么不直接喊“宝贝”呢?
“没事,”桃襄故作委屈,眼睫上还挂着泪珠:“我冷。”
“冷?冷!那、那……”
李春游结结巴巴,焦急地左顾右盼。因为缠纱布原因他自己上身没穿衣服,眼下又找不到合适的保暖方法,最后脑子一抽把被窝掀开道:“你进来躺躺?”
说完这话李春游想捶死自己,自己这不是有病嘛,哪个正常男人会邀请另一个男人进被窝保暖。
其实现在正是艳阳高照的午后,桃襄一点也不冷,甚至有些出薄汗。
但李春游这么盛情难却,他嘴角偷偷勾起,不能佛了人家的面子不是?
于是桃襄在李春游愕然的目光中真钻进了同一个被窝,侧躺面对他,眨了眨眼睛。
“我他娘的是在做梦吗?”李春游呆傻道。
桃襄避开了少年身上的伤口,但也在他赤着的怀中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
只有这时他才是最有安全感的。
“桃襄,”李春游磕磕绊绊:“我、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现在不是承认的时候。
于是桃襄顺道:“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说罢,在李春游腹部上揩了一把油,心想着自己蛋白粉的质量可真好。
李春游身体始终放松不下来,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接受美人投怀送抱的事实。
便硬着头皮扯开话题道:“这次我们活着回来了。”
桃襄知道他的真实意思是:他们再一次改变了命运,从这个剧情中活了下来。
那接下来应该如何?
桃襄沉下心道:“但白桦兵不可能就这样退缩,肯定会再一次发动进攻。”
李春游表示同意,他出了长长的一口气道:“这仗,还没打完。等一会儿咱们就去找安知商量,看接下来还剩多少兵力,应该怎么打。”
桃襄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不由得道:“你肩膀已经受了伤,不适合再上战场打仗了,安心修整。而且,我看你好像也没这方面经验。”
一个男人最忌讳被说没经验,相当于说他不行!
李春游立马起身反驳道:“不是,这次只是意外,我很有经验的!”
桃襄眯了眯眼。
在那一世中是自己中了箭,所以李春游为了改变剧情让他活下去,就替他受了这个命悬一线的伤?
“不管如何,咱们先找人商量。”桃襄觉得此事刻不容缓,就怕发生什么意外变故。
但当他刚要下床时,手掌无意间在被窝中碰到了什么硬块儿。
他疑惑地捏了捏,这东西精神无比,很显然早就苏醒了,李春游憋到现在不知道有没有憋出内伤。
罢了,桃襄恍然大悟。
他双眸弯成了一道新月,撩起耳畔的发丝,靠近少年喷洒着热气道:“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李春游觉得这次的桃襄跟以前都不太一样,简直如妖孽转世。
“我告诉你干什么,你……呃!轻点……”李春游喘着粗气弯下了腰。
桃襄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害羞什么?在我们家乡,好朋友都是这样互帮互助的。”
李春游顿时怒目圆睁:“好朋友?你还帮助过谁?”
“你是唯一一个,”桃襄瘪了瘪嘴:“因为我没有朋友。”
“……”
“放轻松,好朋友。”桃襄笑眯眯道。
一阵快乐的“玩耍”过后,桃襄变出了碗枸杞红枣汤二人喝了下去,扬言补血又补精。
就像军医说的,他们受的只是皮外伤,且少年人恢复力惊人,于是在傍晚时就能下地走动了。
安知对他们特殊照顾,要是普通伤员,早就扔去一个房间五十人的大通铺去了。
军医行色匆匆进去又进出,衣摆下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这一战,如果以白桦退兵为成就的话,那勉强算是打了个平手。
红豆一眼看到了他们,放下手中的脏衣服大喊道:“哥夫,你们醒了!”
她欣喜地跑过来,还是那身利索干练的男装,雌雄莫辨。
“红豆,掌书记呢?”桃襄道。
红豆脸上露出了个怜悯的表情:“他…嗐,刚挨完骂,被胡虎罚面壁思过呢。”
“但是我觉得安知没有错!”红豆忿忿不平道:“胡虎是故意不出援兵吗,这不是明摆着让我们怂…”
“咳咳。”李春游打断她,抬了抬眼皮,声音还沙哑:“带我们去见他。”
军营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掌书记,因为违抗了将军荒谬的命令,被毫不留情的像惩罚囚犯一样关在了监狱,严加看守。
他们没有通行令,无法直接进去。
李春游哑声在他耳畔道:“把看守都打晕然后闯进去?”
桃襄瞟了一眼他:“你还有力气?”
李春游的脸蓦然红了,怒道:“我恢复得很快的好不好!”
桃襄没有理会少年的张牙舞爪,而是思忖片刻,竟然就直接大摇大摆地闯进门口,果不其然被两名看守厉声呵退。
“你们可知道里面关押的是什么人?”桃襄神色平静,可偏偏语气又是冷冰冰:“要不是掌书记舍身取义,这个军营早就被敌方踏破。你们现在是向着胡虎还是掌书记,心里应该拎得清!”
红豆也气道:“再说了我们进去又不干什么,只是给掌书记送件衣服!安知相当于救了大家的命,你们不能这么白眼狼。”
两名看守对视一眼,都出现了犹豫。
在军营这么多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胡虎是个什么货色。且红豆说得对,安知虽然性子软成不了大事,不过对他们寻常士兵都亲切近人,从来不会摆架子,大家什么事也会第一个想到他。
一名看守嗫嚅开口:“胡虎…咳,胡将军对掌书记大发雷霆,不是我们不想让你们进去。我这、我这也没啥关系朋友,万一胡将军发现后,迁怒到我身上咋搞?”
桃襄听得胸口发闷,对待救命恩人,他们竟然是这种态度?
还未等到他再次开口,旁边的李春游双臂环胸出言讽刺道:“你们惧怕胡虎迁怒你们,难道就不害怕安知来日找你们报复吗?”
两名看守脸色一变。
“真有意思。”李春游嗤笑道,缓步走来,一双桃花眸充满了不屑:“要知道,只要这次胡虎弄不死安知,我要是他,能从里面第一件事就是找你们这群白眼狼报仇。”
“他在京城的势力,要弄死像你们这样的贱民跟踩死一只蚂蚁这样简单。”
两名看守面如土色,对视片刻,竟然真的灰头土脸地让开了路,不情愿道:“你们快一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桃:你还怪有精神。
李:要不我也帮你精神精神?
下章恢复隔日更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