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尘修就算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可慕容少紫已经发话,不离开也不成,只好退让道:“姜姑娘, 请。”
“多谢殿下。”姜凝跟在他身边,一起走出殿门。
兰轩殿不算很大,他们二人并排走在一处,绕着花圃打转。
厉尘修忍不住回头,瞥了眼身后默默无闻的华凛, 他后悔, 真的非常后悔, 早知今日会有这么多糟心事, 就不该将华凛带在身边, 这下好了, 还要看着自己和别人花前赏月。
原本华凛就不怎么搭理他, 这下,怕是误会更深。
姜凝忽然发出轻笑, 原本就生的漂亮, 还是世家大族的嫡女,此举让人很是疑惑,她玩笑道:“殿下平日也这般沉默寡言吗?”
“既然殿下不想先开口, 那臣女先开口好了。”
厉尘修半天憋出一句:“嘉平候安好吗?”
姜凝道:“一切安好。”
华凛跟在他们身后也快忍不住笑了,这都是什么问题, 太不会聊天了。
就这么绕着兰轩殿走了一圈,厉尘修停下脚步, 询问道:“姜姑娘喜欢皇宫吗?”
姜凝思索片刻, 认真回答道:“说不上来,虽然皇宫很美, 很大,出乎意料的巍峨,臣女还是觉得宫外自在些……或许这么说有些冒昧,还请殿下别往心里去。”
“你说的很对,其实孤也不太喜欢皇宫。”
“你生活在宫外,肯定一时间无法适应宫里条条框框的规矩,你知晓皇后吗?就是孤的母后,她啊,从前是个将门虎女,现在看的话,你肯定想象不出皇后以前提剑追人的场面。”
“一入深宫,人都会变的,连做自己都会很难。”
姜凝道:“殿下说的臣女都懂,若真的很难,臣女会努力去学。”
厉尘修道:“学?为什么一定要去学,如果不喜欢,为何不反抗?”
“反抗吗?”姜凝愣住,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臣女懂了,殿下是不是不喜欢臣女呀?”
“啊?”厉尘修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索性直言道,“若说喜欢,还真谈不上,毕竟咱们也才初次见面,你是个好姑娘,孤也不想对你有所隐瞒。”
“其实吧,这门婚事……”
“尘儿。”慕容少紫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不知何时走出殿中。
厉尘修抬头,望向台阶上的人,询问:“母后这么快就和皇姐说完话了,那咱们是不是也该各回各宫了?”
慕容少紫道:“看来你与未来的准太子妃聊得很不错,既如此,就让姜姑娘住在东宫吧。”
“什么?母后你从哪看出来的啊!”厉尘修摇头,绝不答应,“姜姑娘好歹也是世家大族的嫡女,哪能初次相见就让人留下来住,母后,这太草率了。”
“宫里多得是马车,送姜姑娘离宫。”
“尘儿,天色已晚,不宜离宫。”慕容少紫态度坚决,吩咐道,“若路上出了什么岔子,如何向嘉平候交代,姜姑娘就留在宫中,哪也无需去。”
厉尘修道:“可,可是东宫……那是儿臣的住处。”
慕容少紫道:“姜姑娘也是你即将迎娶的太子妃。”
“母后!”厉尘修被逼急了,紧咬牙关不肯应下,若此次答应,那他还有什么理由推掉这桩婚事,甚至连父皇都觉得他是个懂得退让的人。
不能答应,决不能答应,哪怕就在此刻撕破伪装,也决不妥协。
气氛僵持不下,连华凛都觉得快要喘不过气,因为他知道厉尘修这般抗拒是为了谁,所以才会觉得心有不安,他甚至想开口劝一劝,让他不要如此。
万分纠结之下,他开口道:“殿下……”
“你住口!”厉尘修忽然转过身吼住华凛,猝不及防将所有人吓到。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道歉:“对不起,华凛……孤不是有意的。”
“你,你先别说话。”
“别说话。”
华凛与他对视,二人眼中都带着水光,点头退到一旁。
就在此刻,厉清如披着外衫从殿内走出,她是站在这里唯一知道厉尘修心思的人,怎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弟弟和母后闹出不和,她必须阻止。
“母后,尘儿说的也在理,姜姑娘是大家女子,初来乍到,直接和尘儿住一起确实不太妥当。”厉清如笑了笑,走到姜凝身前,“不如请姜姑娘住在兰轩殿?”
“若不嫌弃,姜姑娘可与本公主同榻,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悉数相问。”
姜凝立刻点头应下:“好啊好啊!臣女能与公主住在一处,十分有幸。”
“母后,姜姑娘答应了。”
“你们……”慕容少紫叹气,这姐弟二人还真是一条心,她也不好在说什么,“既然姜姑娘喜欢兰轩殿,那就好好在这里玩几日。”
“清如,御医说你着凉了,不要在外面吹风,回昭阳宫。”
“母后慢走。”
“皇姐,那臣弟也先回去了。”厉尘修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得到示意后,拱手告辞。
……
回到东宫,华凛一直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不该劝厉尘修放弃,连他自己也变得迷茫了,不,应该说,迷茫的只有他一人。
或许此刻他真的不该再提起,可是又觉得无法心安。
厉尘修紧紧攥着他的手腕,直到步入寝殿,还是不肯松开,他们都在害怕,怕有朝一日再也无法像现在这样相处,无法在一起。
怎能不怕,他日日都在惶恐。
“华凛,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离开孤好吗?”
“孤向你保证,会拼尽全力和父皇母后争取你我在一起的机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绝不放弃。”
“殿下,放开我。”华凛挣开他的手,语气中带着比往日还要平静的冷漠,看向眼前还在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质问道,“殿下不过是刚过完十八岁生辰的少年郎,以后有大把时光体会人生,消遣,享乐,都是你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倘若有朝一日殿下后悔了,悔自己错过第一世家大族的嫡女,毁没能得到父皇母后的认可,那时候,殿下还会像这般洒脱吗?”
“还望殿下三思而后行。”
厉尘修扣住他的肩膀,毅然决然道:“说了这么多,其实一直在躲避的人是你,若孤不后悔,你又该如何,敢直面孤对你的感情吗?”
“或许你此刻都觉得睡过一觉,只能算露水情缘。”
“可孤真的喜欢你,才会如此无法自拔,换做旁人,便是刀架在脖子上,孤也绝不会碰他一根手指,为什么你就是不懂。”
“可我不想让殿下失去本该拥有的一切。”华凛直视他,眼睛有些酸涩,就算心快要从胸口跳出来,还是要清醒的劝他,“殿下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儿子,也是陛下最看重的储君,不该为了一个小小影卫,让所有人不满。”
“凡事都有孰轻孰重,殿下是个聪明人,应当知晓分寸。”
厉尘修不甘道:“可孤清醒隐忍了十几年,就不能放任这一会吗?!”
“若连爱一个人都要放弃,那做皇帝不也是行尸走肉般。”
“孤不想这样,不想被操控一生。”
“可我不想你因为我而改变……”华凛后退,想要远离这纠缠煎熬的气息,哪怕嗅到他身上的檀香,都会心跳加速,“如果我们在惩治叶氏之后便分开,或许就不会有此苦恼了。”
“我应该,和冯伯一起走。”
“你觉得孤会让你走吗?!”
“若我执意要走呢?”
“你休想!”厉尘修步步逼近,将他抵在角落里,努力克制着想将他绑在身边的可怕想法,呼吸急促道,“你的命都是孤的,凭什么你说离开就离开?”
“可是……”
“没有可是,你必须留在孤身边。”
华凛别过头,声音有些颤抖:“我真的不想毁了你……”
厉尘修将他拉入怀中,紧紧抱住,仿佛他们真的会分开一样,只要松开手,就会失去彼此,华凛被他抱的喘不过气,又担心会被人看到。
这家伙,力气真大。
“殿下,你要抱到什么时候。”华凛撑起手臂去推,想说些软话哄哄他,谁料温热的吻已经贴上额头,话也随之咽下去了。
他能感受到厉尘修此刻的不安,故意将头扬起去迎接他落下的吻,屋子里还未掌灯,有些看不清,他们就这么摸黑倒在床榻。
华凛忽觉腰带一松,被抽掉扔在地上,面颊也有些发烫:“殿下手法还真娴熟……”
厉尘修道:“孤想这一天想很久了,观察过你的腰扣,想过怎样才能用最快的方法解开,然后将所有衣服都撕碎,在你身上……”
“不要说了!”华凛都替他害臊,这家话竟然一本正经的说荤话,连忙捂住他的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有人来了,不许说话!”
厉尘修一口咬在他手指上,被华凛狠狠揪住指头往下掰。
“华凛,疼啊……要,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