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中午, 林霁邀请秦无咎,江眠留下用餐。
席间珍馐无数,意外的合乎江眠和林慕的口味, 二人大快朵颐,分享美食, 忽听林霁道:“属下明日便出发前往一探。”
林慕夹菜的动作一顿, 抬头道:“哥,你要出门?”
“是。”林霁给弟弟夹了一个鸡腿:“你安心待在家中等我便是。”
“去哪里啊。”
“人界。”
啪嗒,林慕掌中筷子掉落, 原本欢喜的神色尽数退去,脸色一片惨白, 他厉声道:“不能去!”
尾音尖锐,甚至破了音。
林慕如此大的反应, 引的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林慕一把拉住林霁的手臂,急切道:“哥, 听我的,不要去人界, 不要去。”
林霁安抚地拍拍他的手, 笑了笑:“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林慕不信:“什么理由?”
林霁看向秦无咎,得到他的授意后才道:“各大仙门齐聚万空山,商议诛魔事宜。”
听到万空山三字, 林慕浑身一抖,更用力的抓住林霁的手臂。
江眠目光不动声色在林慕身上扫过,问道:“万空山, 那是何处?”
“据说万空山曾是仙人的洞府, 后仙人陨落,所有宝物皆遗留在山中。那里是仙门众人向往之地, 传言若是能得到其中一件宝物,便能在仙门横着走。”
林霁道:“且听闻在山的最深处有仙人的本命宝物,可斩世间妖邪。今日仙门选在此处集结,怕是想要集合众人之力打开洞府取出那宝物,进而与我们对抗。”
自古以来,仙魔两族从来都视对方为死敌,会如此做也属正常。
江眠看向秦无咎,他现在已经能够透过秦无咎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猜到他心中所想。
他暗道,看来这万空山有问题。
林慕,林霁兄弟二人还在争论不休,一个要去一个死命拦着。
秦无咎道:“你们不必挣了,此行本尊亲自走一趟。”
不想听了秦无咎这话,林慕反应更大。他一脸凶狠地瞪着秦无咎,像是护崽的老母鸡一样紧紧挨着林霁,仿佛秦无咎是什么洪水猛兽。
江眠瞧着林慕这模样,脑海中不可抑制的冒出一个想法。
他会不会提前知晓剧情?
那他会是系统的携带者?还是因为主系统的漏洞,林慕带有前世的记忆?
得想个法子确定一下。
江眠走神的功夫,秦无咎已经拍板:“此事就这般定了。”
江眠立刻举手:“我也要去。”
秦无咎颔首:“自然。”
林慕见事情已无转圜余地,纠结片刻后说道:“那我也要一起去,别想甩下我。”
林霁轻叹口气,算是默许。
从林霁府上出来,江眠,秦无咎又在外面转了转,晚餐也是在外面吃的,吃完才打道回宫。
江眠跟着秦无咎进了寝殿,侍从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热水。
秦无咎在屏风后洗浴,江眠则坐在桌前跟自己倒了杯水,他谈起万空山事宜,果真,秦无咎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你的感觉确实不错,此行万空山当是陷阱,那里的东西已经不在了。
江眠想到秦无咎历经过数个世界,取走主系统在乎的东西。主系统如今想要反击,故意放出假消息,诱使他们前去。
即便知道是假的,他们想要破局,也必须前往。
江眠摸着下巴,听着屏风后的水声,有些心猿意马。他端着杯子,悄悄侧身,想要一窥屏风后的美景。
寝殿内无人说话,只有屏风后偶尔传来的水声。江眠自认为做的小心隐蔽,不会引起秦无咎的注意,不想屏风忽地在他眼前四分五裂。
江眠猝不及防对上秦无咎的目光,一下子呆住了。
只见浴桶中热气氤氲,秦无咎墨发披散在身后,寝殿内的烛光越发衬得他面容白皙,因为热气蒸腾,嘴唇越发显得红润。
再往下,是精致的锁骨……
一滴水珠顺着秦无咎的下巴滴落,水中泛起的涟漪仿佛撞在江眠心间。那水声伴随着心跳声无限放大,扑通扑通又一声撞响在耳畔。
这这这……
未免太刺激了!
秦无咎唇边含笑:“眠儿想看,光明正大的看即可。”
被发现了!
江眠脸颊爆红,双手捂眼背过身去:“我,我没有偷看。”
话一出口,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美色祸人啊。
江眠心中暗自懊恼,就听身后传来哗啦水声,应是秦无咎出浴了。
纠结数息,江眠悄悄回头,发现秦无咎已经穿上了寝衣。他的脸上不由露出失望的神色。
好可惜。
感觉到秦无咎朝自己看来,江眠立刻回头,说道:“小师叔,我先走了。”
秦无咎拉住他的手:“去哪儿?”
刚出浴的缘故,秦无咎素来冰冷的手掌是热的,那热度贴着江眠,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烧起来。
江眠闭话不过脑:“我去练剑,人界之行看起来很危险,这次我们一定翻盘,打得那家伙落花流水。”
“这么晚了折腾什么。”秦无咎轻笑:“晚上就在这里睡吧。”
江眠:!!!
小师叔,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这叫引狼入室!
江眠道:“我……”
秦无咎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命人另送了干净的热水进来。
侍从动作极快,手脚麻利的换好了热水,还把碎裂的屏风收拾走了。
寝殿的门再次关上,江眠看着热气氤氲的浴桶,才惊觉没有遮挡,他岂不是要当着小师叔的面沐浴!
秦无咎已经松开了他的手,在旁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江眠道:“我,我的衣服……”
秦无咎抬手一指,江眠发现他的寝衣已被送来了,整整齐齐地放在浴桶旁边。
这侍从要不要这么贴心啊。
江眠欲哭无泪。
秦无咎见江眠久久不动,问道:“需要我帮你吗?”
“不用!”江眠被逼到绝境,心中反而生出一股豪情。他忍不住想,他跟秦无咎都是男子,被看一看有什么吃亏的。
俗话说的好,脸皮厚吃块肉。
江眠当着秦无咎的面,利落的解了腰带,脱了外衫,当触及里衣时,他发现他确实做不到。
秦无咎在旁边等着,眼底据是压抑不住的笑意。
江眠一咬牙,拉着秦无咎将其推到了床上,而后将厚厚的床帐解开。
“待着。”江眠难得用凶巴巴的语气跟秦无咎说话:“小师叔,我没叫你,不许出来!”
秦无咎似是觉得很有意思,没有再逗下去,安安静静地待在床上。
江眠自知这样的行为很没有出息,可他对小师叔从来都是这样的。顾虑太多,太过珍视,所以不敢轻易冒险,生怕引起厌恶。
他转头,能隐约看到帐后秦无咎的轮廓。
即便是闭着眼睛,江眠也能想象出秦无咎的长相,一颦一笑,全然合乎心意。
能遇到这样一个人,多么难得。
暗恋的滋味又甜又酸涩,十分酸爽,江眠为之深深着迷。他忍不住想,或许他上辈子亏欠秦无咎良多,才会被他如此拿捏。
江眠匆匆洗完澡,直到把自己收拾好才拉开床帐,发现秦无咎已经躺下睡着了。他动作蓦地一顿。
秦无咎的睡颜,江眠早在枫洲就见过无数次,只是那时的心境与此刻不同。随着相处日深,秦无咎在他心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一点一点在心底里扎了根。
江眠小心翼翼躺在秦无咎身侧,用目光描摹着秦无咎的轮廓。他以为自己会亢奋的一夜睡不着觉,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这一晚,江眠做了很多梦,梦境光怪陆离。他看到了系统微茫的亮光,又看到了浑身是血的秦无咎。
他的视角有些奇怪,要仰起头才能看见秦无咎的脸。
秦无咎垂眸看来时,眼神是极冷淡的,动作却很温柔,江眠感觉到他抬起满是血污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除此之外,江眠还看到很多很多陌生的面孔,他们挣扎、怒骂,咆哮,似是在同什么做着斗争,却不可避免的走向悲惨的终局。
……
一觉起身,江眠身心俱疲。他躺了一会儿,想要梳理思绪,却发现梦境的内容已忘得七七八八。可是梦境中的悲凉绝望的滋味还弥漫在心头久久不散,这让他有些难受。
江眠翻了个身,恰好对上秦无咎漆黑的眼瞳。
秦无咎道:“早。”
“早。”江眠说完想起什么,把自己埋进被子里,胡乱用手一摸,还好还好,没有出现情况,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起身洗漱一番,吃完早饭,江眠一行人便启程前往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