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咸鱼魔尊,在线救人[穿书]>第一百二十章 恨不相逢

  “我前些日子说,你命中有个要注定纠缠三世的人,那时只是兴之所至、随

  “你好像……很久以前便遇见过我?”

  那画纸上的人形画的并不精细,又因绘画的时间与心境不同而显得高矮胖瘦各有千秋,封霄阳本觉得这是他人的隐私,自己不该多看,可目光一落到上面,便移不开了。

  他莫名觉得那画上的场景极为熟悉,虽无法在记忆中找到相应的景象来,却也有六成的把握,觉得那画上的背影便是自己,是以才出了这么一问。

  凌轩僵在门口,目光虚虚定在满地飘散的画上,抿紧了唇,面如寒霜,就在封霄阳开始惴惴不安、觉得自己是不是冒犯到了他的时候忽的出了声:“我不记得了。你在我房中做什么?”

  封霄阳全然没料到,凌轩居然能在如此适合感情发展的情形下说出如此煞风景的话,一时间竟是全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应了声“啊”,眼见着凌轩的脸色越来越黑,这才想起自己早先准备好了的话:“我……我这不是呆在那客栈中无聊,想上山来看看你这门派究竟是个什么样子,阴差阳错便找到了你这屋子里嘛。”

  “阴差阳错……”凌轩脸色不好,像是有无数的话想骂出口,却终是憋了下来,闭上眼掩去眼底的惊惶与嫉恨,强迫自己平静下来,话音里却依旧是带了些怒意,“一个魔人偷摸进了仙门,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他看着魔人那张被骂的有些莫名的脸,自己也知道如今的状况有些不对,却完全无法抑制住心中因看见那些画而起的惊慌与惶恐,以及充斥在脑海之中的妒意。

  凌轩与封霄阳之间,究竟还有着多少他不知道的过往?

  难不成在这铜铃记述的事件发生之前,这二人便曾遇见过,甚至还有过另一段不为人知的孽缘?

  凌轩心动是因为经年的绮梦,那封霄阳又是为何接受了这份不容于世间的爱意,甚至甘心雌伏在一个男人身下?

  他几乎是瞬间便想起了那条红布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与那铁画银钩的“师弟”二字,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思绪瞬间便乱了。

  原以为自己虽是个替身,却至少能在封霄阳心里留下些痕迹,不至于太过可怜,没料到这二位之间的情谊竟是深重到如此地步,程渺看着,不觉得自己能有任何插上一脚的机会。

  凌轩是你心心念念的人、是那语焉不详的“师弟”,是前缘再续是一见钟情,那他又是什么?!

  “仙尊如今只是我的一条狗,莫要自视甚高。”

  魔人那略带讥诮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惊的他浑身一颤,忽的意识到,封霄阳从未说过什么能够明确关系的话,总在搞些似有似无的暧昧,制造出深爱的假象,心底记着的却全是另一个人。

  倒是他辨不清真假虚实,自送了一颗真心上去,上赶着让人伤。

  程渺被心中混乱的猜测闹的快要疯魔,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才勉强撑住了清冷壳子,沉声道:“门中近日要办大典,各处都布了阵法,你要下山怕是艰难,今日天色已晚,先在门中留一日吧。”

  即便心中有着再深再重的恨与妒,他也明白如今面对的只是个幻境之中的投影,而自己现在是绮梦成真、心里像被猫挠了般痒,少年初识情滋味的凌轩,而不是那个期望落空、被现实打肿了脸,意识到自己在封霄阳心中什么也不是的程渺。

  戏还是要演。

  封霄阳被他这没头没脑的怒气与莫名其妙的挽留搞的有些疑惑,整个人的举动被凌轩牵着鼻子走,顺着他的话乖乖坐回了榻上,又就着自己擅自摸上浮空山来的话题道了歉,直到瞥见一旁散落的画像,才想起自己原本要问的话来:“一打岔都要忘了……这画像上画的可是我?你与我是不是早先便遇见过?”

  “我说了,我不记得了。”凌轩将四周器具上的灰尘扫了,抬头对上魔人那双带了些好奇的眼,“我只是常做一个梦,梦里是个与你极为相像的人,救了我一命。”

  他顿了顿,又自嘲的笑了下:“只是好像并没有彻底救下,不然我也不会有这凡间中生活的二十多年。我从前一直以为那只是个梦境罢了,直到……直到那日见到你。”

  封霄阳愣住。

  他没有从前的记忆,甚至连幻境中与凌轩的这一段过往也不记得,在听到这一番话时下意识便要问上句“你是不是认错了人”,可看着那满地画像之中与自己像极了的少年背影,却又问不出口了。

  凌轩所说的东西,他全然不知,自然不会因此引动什么除了惊讶之外的情感,只是从凌轩那声轻轻的笑音里听出了压抑的怀念与无奈。

  他忽的就有些难过,不仅是为眼前在梦境中追寻了那缥缈身影十几年的凌轩,还为失去记忆前的封霄阳。

  这二人之间究竟是出过什么事,才能搞出如今这幅一个黯然神伤、苦苦怀念,一个尸骨无存、不知沦落到了三界何处的样子?

  幻境外的世界已然注定,无法更改,可封霄阳至少能让幻境中的故事来的美满些。

  他轻笑一声,微微弯了眼,无奈道:“凌修士,我前些日子说,你命中有个要注定纠缠三世的人,那时只是兴之所至、随性一说……却没料到,这个要与你纠缠的重任,竟是落到了我自己头上。”

  “我已活了千百年了,不记得遇见过多少人,也不记得一时兴起救的人又有几何,连自己这一身修为是如何来的,也记得七零八落,可却对你这画上的景象熟悉的很。”

  封霄阳拿起一张散落地上的画像,指尖轻轻描画着画中的乌云,低声喃喃:“我记得这云层中,当时是有着雷霆阵阵的,风刮的极凶,将我身上的外衫都撕了一半去……”

  他顿了顿,循着记忆中模糊的场面继续说下去:“我那日应当是穿了件练功服,拿的是把三尺长的赤色长刀,对你说的话里……似乎有句‘再也不见’。”

  “不必再说了。”凌轩忽的抬手夺走了他手中那张画像,嗓音沙哑的打断他的话,灵力扫过,将满地的画像都收进了小箱中,抱着箱子转身便走。

  直到一只脚踏出了门,冷风扬起散落的鬓发,确定封霄阳看不见自己的小动作,他才极快地抬了手,将不受控制滴落的泪水擦去,闷声道:“你今晚先在这里呆一晚,明日我想办法送你下山。”

  封霄阳疑惑道:“这不是你的屋子么?给我睡了,你又去什么地方歇息?”

  “不用你管。”凌轩极为生硬的杠了句,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多少有些不符合现在的情景,便刻意又放软了些,“……我想出去透透气,不用多管,你好生呆在这屋里便是帮了大忙了。”

  封霄阳心知他需要些时间来接受现实,便也不再多说,乖乖地应了声好,目送着凌轩离开,自己脱力地往榻上一躺,想及那画像上的少年背影,与自己脑中莫名多出的相关场景,头疼万分的伸手挡在眼前,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样一看,好像我是比较渣一点……”他头疼的要命,一想到程渺凌轩这长相极为相似、关系又微妙无比的两人就愁的慌,“可凌轩是和原主有孽缘,又不是和我,怎么好事没我份,坏事都到了我头上了?”

  他还没处说理去——在所有人看来,他封霄阳与从前那个魔尊都是一个人,心念着凌轩却又找了程渺当替身的也是他。

  ……这不纯然一个天生渣男吗。

  甚至都不能告诉程渺自己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他,除他之外并没有别人,当真是惨到了一定境界。

  封霄阳愁的厉害,偏偏脑子里又将那画像中的场景记得清楚,“渣男”二字几乎是被拍到了他的脸上,睁开眼能看见、闭上眼也能看见,又配合那馋嘴吃了的一整根人参,烧的他怎么都睡不好,在视觉消失的黑暗里捱了许久,才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程渺抱着箱子出了门,一路飞出了几里远,才觉得自己那满心的酸意缓和了些。

  反正这里只是幻境,现实中的封霄阳或许早已忘了这幻境中的一切,反正那魔人遍寻凡间也找不见这凌轩的痕迹,能拿来怀念拿来追忆的人也只剩了他一个……

  他一面尝试着自我催眠,一面有些好笑的想,那个曾经冷若冰霜、对封霄阳恨之入骨的自己,那个一剑霜寒十四洲的虚怀剑尊,究竟是如何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就算心中的妒火几乎要烧破了天,他出了这幻境、见到封霄阳的第一反应估计也不会是追问这幻境中的一切,而是问他,这些日子里过的可好,可有些许不顺。

  程渺觉得与个魂魄都不知散到了何处的人竞争掉价,觉得只要能多在封霄阳身边多陪上些日子便好,觉得这段不容于世的感情不过是苦短人生中的偶然一试,觉得自己其实也没爱的有多深、记的有多刻骨,却又难以抑制的惊慌着,总怕封霄阳忽然就如上一次一般,冷着脸说出些“天下之大,再不相见”的话。

  他实在是怕极了封霄阳不要他。

  可他现在是凌轩——程渺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小箱,眸中神色不定,最后还是断绝了自己将这箱子彻底毁灭的想法,叹了口气将箱子找了个地埋了,决定回去看看那魔人。

  毕竟那魔人一到晚上便彻底没了视觉,若是一时兴起想要出来看看,也不知会不会受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伤。

  程渺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小楼之外,抬头望去,却看见了一幅极为瘆人的景象。

  楼中没点灯,月光从竹林中的空隙漏下来,打在空地之上,成了唯一的光源。

  地上横七竖八积了无数灵兽尸体,都是个被人生生掏了肚肠肺腑、死不瞑目的面相,血淌了一地,竹叶上也沾了血迹,随风舞的萧萧,生生将清冷月色都染的沉了几分。

  无数尸体之中,站着个长发披散的人,血从发尾滴下,两只手捧在脸前,似乎是在嚼着什么东西,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

  似乎是听见了程渺的动静,那人微微扭了头,露出半边血迹斑斑的脸来,同时也让程渺借着月光,看清了他口中咬着的东西。

  是只皮毛光洁柔顺的灵兽,血似乎已经被吸干了,肚肠垂了长长一条,顺着那人的动作微微摆动。

  程渺瞳孔骤缩,下意识退了步,却踩断了一枝竹枝,发出咔嚓一声响。

  糟了!

  那人的身形快如鬼魅,几乎是在竹枝断裂的下一刻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程渺被狠狠掼在了地上,头昏脑涨之间,看清了眼前人那张即便染了斑驳血迹、也依旧英俊的脸,与双睁圆了却呆滞无神、虹膜染了赤色的桃花眼。

  衣物被极快撕开,温热的鼻息打在他脖颈之间,程渺几乎能感受到那尖利的牙齿咬入肉中,手上的术法已然捏好,正要朝着身上人后颈拍下去,便察觉到那人咬在自己颈间的牙忽的停了,含混不清的叫了个名字出来。

  程渺瞬间便僵住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了起来,眸中尽是难以置信。

  那人的声音却渐渐清晰起来,不再僵硬,而像是带了些隐隐的疑惑与惊恐:“……程渺?”